几个眨眼的功夫,南北两头的士兵就将两个犯人围得团团转。两人,已经无路可走。
被五十多个士兵死死的盯着,感觉比死还要难受。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你们挺能跑的嘛!跑啊,再接着跑啊!”那士兵的小头目嚣张的说道。
宛兰和蒋堂半曲着身子喘着气,连答话的力气都没有。
其他士兵跟着笑道,好似饿狼盯着猎物,发出胜利式的微笑。
“你们不逃的话,兴许只是被关一辈子永远不得出来。现在你们倒好了,肯定是罪加一等,死罪难逃。”士兵的小头目摸着下巴,奸诈的笑了笑。“除非——除非你们跳进河里。带你们回去,几日后就会被斩首,跳进河里,也是个死,不过早死一些。”
“头儿,我们还得将这两人带回去交差!”一个士兵皱着眉头提醒道。
那个小头目笑了笑,“开个玩笑。”
但是这个玩笑,却让蒋堂记上了心,他小小声的蠕动着嘴巴:“跳进河里,然后潜进水中,说不得还有活路……”
他的神情,像似要诀别一般。眼神中带着波光,犹如湿湿的雾气,朦朦胧胧之中的柔情带着万分的舍不得。很快,雾气就透出眼眸,袭到眼圈,变得微红。
刚才蒋堂说的那些话,定然是安慰宛兰的。其实能不能活,他也是不清楚,活下来那是十分的渺茫。
宛兰轻轻的点点头,心中明朗了许多。这里将会是她生命的最后一站,无法确定是否还能像前面那些险境,从中死里逃生,但这一次死亡是无法再避免了。
但是,死亡又有何惧呢?这次一次,宛兰可以和自己最心爱的人共赴黄泉,也算了却最大的愿望。
宛兰慢慢靠近蒋堂,蒋堂慢慢将手拉住她的手肘。两人看着这五十多个士兵,心里好似明镜——手挽着手,不用太多华丽的辞藻,只需紧紧靠在一起传递温暖。
当真是幸福。
这一刻,像似见证,见证两人迟来的幸福美满,迟来的“倚楼听风雨”。
晚霞已去,弯弯的月儿爬山了山坡,冰冷、凄凉,如怨又如歌。
“将他们抓起来吧。”
一声得令,士兵就如潮水般慢慢紧逼,手如虎钳,神如饿虎,要将两个犯人抓起来绳之以法!
但这一命令,也是他们跳河的最后哨音。蒋堂和宛兰手挽着手,一起往后边的小河跑过去,然后双双抬脚一跳。
风从耳边快速飞过,娟娟的流水在眼前无情的放大。
“扑通——”
两人一起落入水中,溅起了莫大的水花。水花虽美,但却是最后一次华美绽放。
哗哗的水声像似揉住了耳朵,听不清。眼睛半开半闭,好像看到了月牙儿。水光波动,水中倒影的月牙儿成了残死的美人儿,在嘤嘤的哭泣,唱着泣心谱——
一生的迷惘,
摸不清远近两种路,
到底何处是我心里的归途。
开始踯躅不前摇摆不定,
但坚信了心中美好的传说,
我向着更遥远的路跋涉,
用期颐和执着,
掩盖我的迷迷糊糊。
—
一生的漂泊,
纵然寻他千百度,
方向总是更在前方。
翻过百座山,涉过千条江,
青春匆匆如流水,
岁月在心头划过几道疤。
满怀坚贞和希望,
却奈何到头打水一场梦,
神仙般的美好,
不过是欺骗自己的镜花水月。
—
一生的后悔,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夕阳没落两茫茫,
爱我的人,还在家中守望至渝。
最大的美好,原来是我曾经的拥有。
血和泪的谱写——
珍重眼前人!
唉——明白得太晚,心已碎,
就要和爱我的人,走向亡路。
不过还好有你,
牵着你的手,只求温馨,
却平凡的最后一刻。
第三十四章 南柯与黄粱
更新时间2015…3…10 11:11:33 字数:3164
还没有好好的在一起生活,就要面临死亡,这样的悲伤无论是谁都很难承受。宛兰从遥远的长安回来,只与蒋堂生活了一个多月,幸福的生活就要刚刚开始,却被逼迫得跳入河水中。
凄美的月牙儿,好似在演奏泣心谱,为两人渲染了悲情。巨大的水花绽放,两人在河水中手牵着手,揪着你我的心。
哗哗的水在眼前流走,宛兰感到一阵的窒息。由于双手还被紧紧的绑在身后,全身根本无法使劲,只能双脚不住的瞪着,但还能感觉得到身子在下沉。大量的口气从嘴鼻中渐渐的流失,脑子变得迷糊。
眼睛半开半闭,看到了蒋堂模糊的身影,好像还有他的微笑。一阵窒息的痛苦过后,宛兰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四周慢慢的变亮
时间像似凝滞了一般,此时此刻处在一个微妙的感觉,两脚各踩生死两道门,游离在生死门中间,处在一个极大的白色空间。印入眼帘的是一幕令他这辈子也难以忘记的景象。只见这个看似无限大的空间,在远处被猛地一分为二。
她好似漂浮在空中,脚下是番禹城的夜晚,一轮斜月懒散的将冰冷的银色光芒普洒在大街小巷,中央的番禹王宫还亮着微微油灯光。抬头望着天空,却没有星空,她看到的赫然是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地点。
奇怪的游离之感,她感觉自己像是头朝下在空中悬吊着,自己能俯瞰到的是一座摩登大城市,马路上的人和车川流不息,不远处就是一条大大的江河,江河对岸有一个细细高高的、好似女人蛮腰的摩天大楼。她好惊讶,这个不就是珠江以及四百多米高的广州塔吗?
头脑变得更加淩乱起来,越是不想,越有千头万绪挤压的宛兰,气也喘不上来。就在她苦苦挣扎在生死门的同时,整个空间又开始变幻起来。
黑暗——这次是黑暗包裹了整个光亮。
一切都变得好虚幻——直到宛兰真真实实的睁开眼睛,雪白的光刺入眼睛。
浑身慢慢恢复了力气,感官渐渐恢复——没有湿漉漉的感觉,没有双手绑在身后的压覆感。莫非是得救了?终于是逃过一劫了,又能和夫君蒋堂在一起生活下去。
只是她刚要起身,就看到一张张陌生却好熟悉的脸。
“女儿,你醒了?老爸我没有把你吵醒吧?”
是她的爸爸?旁边的还有她的后妈还有小弟弟?
这个?
这个是怎么一回事?
宛兰皱着眉头半眯着眼睛,好半天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看看周围,是雪白的墙壁,背后是一些医学仪器。这个是在医院里?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宛兰轻轻的问着,只觉得脑子完全不够用了,这么一会儿就出现在这里了?那之前的跳河——乃至之前长达六年的生活……
“你在医院啊傻孩子,看你病得都糊涂了。”后妈微微笑着,轻轻的抚摸她的额头,犹如一阵春风照拂大地。
等等——她记得后妈是个言辞犀利,有点暴力倾向的人啊,怎么突然之间,转换了人格?
一时之间,她的脑子瞬间崩坏了。
“兰儿哪有生病啊?什么癌症信息,都是那该死的医院方,拿错了病历。最后,院长将所有责任全部推给拿病历过来的实习生临时工。太不负责任了!”老爸十分愤慨,好似愤青一般将院方推卸责任给临时工的事情骂了长长一通。
好嘛,临时工无处不在,无处不顶罪。
“好了好了,事情解释清楚,我们兰儿没有问题就好了。等这瓶吊瓶打完,就可以离开出院了。”后妈抚摸着小弟弟的脑袋,温柔的笑道。
“我——睡了多久啊?”宛兰不明所以,掉线似的问道。
“傻孩子,你这问题好傻啊。不就是睡了一个晚上,无意间打破一个吊瓶嘛。也就六个小时左右,我们还担心你睡不够,都不敢打扰你。”后妈噗嗤的笑道。
宛兰从死机中渐渐恢复开机状态,她似乎想明白了——自己穿越回来了。也不算穿越,之前所有的场景,全都是她的一场梦。
在西汉初期生活的六年,约等于现实世界里的六个小时。人生的大起大落,悲欢离合,全都在梦里如实反映。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在梦里的这六年,为了寻找自己的所爱,不惜向夫君蒋堂撒谎,为自己的珍爱找各种借口进行掩盖。另外一个方面,家里的各种争斗实在是让她厌倦,隔三差五就有吵架和打架,斗得是风风火火但又残花凋落。
迫于奸计,她只得离开蒋府,踏上长长的寻亿之旅。有过放弃,有过坚持,有过恨,也有过无悔。一年半的时间,从南越国到长安,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乃至危急生命,她都义无反顾的去向远方。
但坚持的背后,又是一场更大的悲剧——千亿骑着高头大马与匈奴公主丽姬成亲,原来无望的执着,也是一种最大的错。故事的终结,她拖着疲劳的步子回到南越国,与落魄的夫君蒋堂还有孩子一同生活。
可惜还没有为生活而奋斗,就与蒋堂步向了生命的终点。
起起落落,多么大的人生离合,都抵不上一场韶华大梦。宛兰就好像遇到了那神奇的枕头,梦出人生的悲欢,醒来之后,吊瓶都还没有滴完——她的黄粱米,还没熟透。
一个护士过来,给宛兰拔去手背上的针头,去掉吊瓶,不冷不热的说道:“你可以出院了。”
在病床上躺了一会儿,她就起身,换上衣服。跟着老爸,还有后妈出了医院。大门外,依然车水马龙,人涌攒动。繁华的广东,再也不见两千年前番禹的人烟稀少、原始落后。
出了大门,往回家的路。在这条步行街上,有许许多多的奶茶店还有饭馆,她无意间瞥了旁边冷冷清清的博物馆——南越国博物馆。
再见到南越国博物馆,宛兰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在梦中,南越国是活生生的存在,她所经历的悲欢,都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她在那个遥远的时代,笑过、哭过,那些人的音容笑貌,放佛还在昨日。这一瞬间的变化,让她身处恍惚,泪翻涌而上。
小弟弟看到她眼圈红红的,问道:“姐姐,你怎么哭了?”
宛兰不知该怎么回答,用很老套的答案做模板:“没有……眼睛进沙子……”她还不想将这些梦境告诉给他们。
天方夜谭的梦,只有她深信,他们还在。
回到家中,后妈拿来新洗的衣服,“把旧的衣服换了吧,晦气的很。”
舒舒服服的洗着热水澡。热水澡的蒸汽,将浴室给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宛兰一边揉搓——有点不习惯现代的洗澡方式呵呵——脑子中还停顿在南越国的那些生活。
她一直在思考,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哪一个才是真实的生活状态?
这一场梦做得,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现代人还是古代人。久久不能清醒过来。
洗完了澡,后妈给宛兰吹头发。吹风机呼呼的吹着,后妈温柔的给她的头发揉搓着。她还是没有恢复状态,特别是后妈的性格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过这样,也挺好。
之前的生活状态,也是一场梦。梦醒来了,一切都重新开始。
这时,她从旁边拿过一个相册,上面是她爸爸的小时候照片。其中,有一个老爷爷,她有点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兰儿,这个是你爸爸小的时候。这个是你的爷爷,还有这个——”老爸指着那个熟悉的老爷爷,“是你的曾外公。”
“他姓什么来着?”宛兰越看越觉得熟悉,却怎么都记不得。
老爸想了想,“是姓陆吧。”
宛兰终于想起是谁了——在她割腕要自杀的时候,有一个穿着古装的老爷爷救了她,好像自称是“陆判”。莫非,这个陆判是自己的曾曾外公?
是这个曾曾外公让她做了这么一个真真实实的大梦,让她明白了生命的真谛。
人生好比蜉蝣,自杀,真是愚蠢。
*
在此之后,宛兰继续回到学校当中,做一个普通的高三学生。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她依然努力的奋斗,每天都是考试试卷漫天飞。不过,她依然觉得痛并快乐着。
到模拟填报志愿的时候,宛兰回到家中,与老爸和后妈商量要填报的学校和专业。她深深的呼吸一口气,说道:“我想去江西师范大学。”
“不错,当老师不错。”老爸拍拍她的肩膀,支持到。
不过,宛兰却是摇摇头,“我想报的专业,是考古或者博物馆学专业。我想,之后去南越国博物馆实习,再然后参加南越国的考古工作!”
家人愣了愣,但却没有一片的反对声。“未来的路是你自己要走的,你既然这样的决定,希望你不要后悔。”
宛兰的眼神十分的坚定,这是让家人所料未及的。到高考分数出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