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料到大夫人头往后一仰,软塌塌的靠在红灵怀中。
大夫人那样子极其可怕,特别是右眼,成了一个窟窿,眼球搅碎在其中。
“县长大人,夫人在里面呢。”
一阵脚步声,再然后——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三娘捂着嘴,张大着眼睛,完全不相信大夫人死在他们面前。
“夫人怎么了?”县长大人十分的骇然,“莫非,夫人是你杀的。”
红灵吓坏了,“我没有……”
“杀人啦——夫人被杀害啊——快来人啊——”三娘跌跌撞撞的跑到门边,扶着门框,吓破了胆子一般大声叫喊道。
一刹那功夫,就有数十个下人围拢进来,都骇然了。
县长气愤万分,“还敢说你没杀人,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红灵吓了一跳,丢开手中的木钉,不住的哭泣,“我真没有……我没有杀害夫人……”
县长铁青着脸,可不管她有何冤屈,既然抓了个现行,必须得管管。下人将红灵捆得死死的,丢在中间,对她敬而远之。
县长抓着红灵,“跟我回去,治你个杀人的罪名。”或许他是在愤怒,到手的钱就这么没了,都是这个杀人犯的错。
县长压着红灵,红灵一路哭哭啼啼,不断的说着自己没有罪。可是,谁信呢。
由于路途较远,县长让几个下人护送。
三娘走到大门边,哭着喊着:“夫人,你死得好惨啊——”以至于跌在阶梯,差点磕破了头。
几个下人搀扶着三娘,劝她莫要伤心。她一边抹着眼泪,无意间看到一棵树后,有一个人影,那个人影探出个头,看那样子,应该是二夫人。
二夫人从树后伸出个大拇指,向三娘示意。而三娘,则在泪眼婆娑的妆容下,报以一个微笑。
第二十一章 泣血涟如
更新时间2014…10…31 17:32:01 字数:5780
两天后,老爷得到县长大人的传唤,说是有要紧的事情。
知道这个消息时,老爷不住的咳嗽,“这个县长又要玩哪一出?我们都落魄成这样了——咳咳咳——真是不省心啊。”
二夫人急忙去茅屋外找水,正好见到蒋堂抬水回来,不禁有些忧心。蒋堂什么时候干过挑水这样的活了?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一切都为难孩子了。
蒋堂像是明白二夫人的心思一般,抹了一把汗,苦中带乐,“我没事。我赶紧烧开水,然后给爹服下。”
“先不用了,我们待会去县长大人那里。”二夫人说道。
蒋堂耸耸肩,“去那里干嘛,我们该给的都给了,还要我们去做什么?”
二夫人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是含糊的说道:“万一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呢?”
“哪里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啊?”蒋堂呵呵的笑道:“娘,前些天你很晚才回来,之后就变得有些——有些怪怪的。”
一听到“怪”这个字眼,二夫人浑身战栗了一番,然后佯装镇定,“我没有——哪里有啊。”
“只是感觉吧,你这两日都呆呆的坐着,有时喊半天了,你才惊慌的答应着。”蒋堂疑惑的问道:“你去到她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能有什么事情!”二夫人立马严肃起来,然后缓和语气,“我们去县长大人那里吧。”
老爷不想去,躺在茅草上,闹着意见。二夫人硬是拉着他,“老爷,你就去吧。说不定很重要呢。”
老爷甩甩手,愤恨的说道:“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都病成这样了。难道事情比我的病还重要?”然后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声。
“万一呢?”二夫人着急的说道:“县长的命令还是不得不从的。我们已经落魄成这样了,如果惹怒了县长,恐怕连这里都不让住。你就听我的劝,就去一次吧。”
蒋堂很是疑惑,怎么二夫人变成这样了,以前很少为难老爷的。
老爷敌不过劝说,慢悠悠的起来,咳嗽了好久,以至于又一口血吐出来。
蒋堂实在不忍心老爷这般受苦,提议道:“我去就行了,你留在这里照顾爹还有孩子吧。”
二夫人急忙的擦着老爷嘴角的血,硬是执着让老爷去。老爷真是无可奈何,披上一件衣服,嘟囔着不停。
蒋堂搀扶着老爷,二夫人手中抱着小承宇,一步一步的走向县长大人那里。以前出行还有马车,现在出行纯靠步行,一股心酸悠然游上心头。
经过蒋府的时候,老爷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连看的勇气都没有。明明是自己的家,却没有权利进家门。家的呼唤,犹如千丝万缕拉着他们,每离开一步,就觉得心口疼的厉害。
二夫人想着的,却是前几天那惊心动魄的事情,那就是大夫人被她害死了。这件事情,她还没有跟家人说,怕吓坏了他们。昨天傍晚,三娘悄悄来找过她,“可能不久,县长大人就会找你们,肯定是关于处理大夫人的事情。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就是蒋府、颜府以及那些船厂盐场的归属问题,县长由于得不到大夫人承诺的那些钱,正觊觎着这些财产。到时候,你就大方一点,给县长超过三倍的钱,外加颜府。县长就会将蒋府宅邸,以及那些个船厂盐场都一并还回给你们了。”
想到能得回蒋府失去的东西,二夫人舔了舔嘴唇,心中有些许的期待。
到了县长大人那里,老爷有些不太高兴的说道:“县长大人,你找我所谓何事?”
县长一脸悲伤,缓缓的说道:“颜氏,死在府内。我让你过来,是想告诉你,好好处理你夫人的身后事吧。”
“啊?”老爷和蒋堂惊讶了,大张着嘴。
“怎么会这样呢?大姐她,她怎么就死了呢?”二夫人一把抓住县长的手,两只眼睛红红的。
县长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她,让她节哀顺变,“前晚上,我去蒋府做客,却发现颜氏死在府中,死相极其惨烈。”
老爷和蒋堂终于从错愕的表情里回过神来,“你是说,她已经死了?就在前晚上?”
是的,这也太突然了。蒋堂怎么都不相信,明明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一点预兆都没有。等他们知晓的时候,大夫人已经死了两天了。
县长缓缓走到老爷面前,握着他那苍老的手,“你放心,杀害你夫人的人,早已被抓住了。她已经承认是她所谓?”
“是谁?”老爷并没有过多的悲伤,只是为了表现自己应尽的义务吧,询问了一下。他跟大夫人有数不清的仇,所以大夫人死了,老爷只是震惊,没太多的悲伤。
“一个叫红灵的丫头。看不出她小小的年纪,居然如此歹毒。对她的主子,竟然下如此狠手——用木钉扎死了颜氏,正要逃脱的时候,被我抓住。”县长详细的述说当晚的经过,特别是他英勇现身,智斗杀人犯。
“怎么会是这样呢?红灵一直对她很是忠心的。”蒋堂很是不相信,总觉得哪里有出入。
“我几番审问后,她终于承认了。现在被关在居室里,过几日就要被行刑。”县长对自己的办案能力很是肯定。
“那颜氏的尸身放在哪里?”老爷皱着眉头问道。他说的是颜氏而非夫人,直到现在,他还是对着这些年的恨执着于心。
县长说道:“在蒋府里停放着。”话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去处理了。”老爷转身离开,他很不想跟这个县长在一起,总觉得呆得越久,越会不利。
“老爷——”二夫人着急的喊道,在她的心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办。
“请稍微等一等。”县长挥手喊住,“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没说呢。”
老爷忍着耐心,继续倾听。
蒋堂抱着孩子,“县长大人你快说吧,孩子撒尿,我得回去换。”
县长皱了皱眉,“就是颜氏死后,她的府邸,以及那些船厂和盐场,按照律令,是要归还给她的亲人的。但据我所知你与她断绝了关系。所以,这些财务,就要归朝廷所有……”
“你打住——打住——”老爷制止道:“谁跟你说我与她断绝关系了。可有休书?我印象中,我没有写休书。”
“但是你们已经分开居住很久了,视同断绝关系。”县长阴阴一笑,“按照律令,是要归朝廷的。正好,朝廷打仗,充公支援前线。”
“可问题是,你也说了,按照律令是要归还给亲人的。我们不就是颜氏的亲人么?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再说了,她还有一个孩子叫蒋权,是朝廷重臣,你没忘吧。”老爷一板一眼的说道。
县长瞬间语塞,脸色微红。他太想从中获利了,一下子就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二夫人拉着他的手,小声的说道:“我们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你把地契给我们,然后我们给你如下的好处吧。颜氏不是答应给你三倍的钱么,我给六倍行了吧。还有颜府,就当送给县长大人笑纳了。”
县长才觉得好过了一点,如是给了个台阶。他朗声说道:“那就按照律令,颜氏的财产归还给你们。”
老爷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蒋堂喜从中来,也就意味着,他们又可以搬回蒋府继续住,不用再受之前那份罪了。至于那大夫人的死,似乎也就影响那么一会儿。也是,谁叫之前这个人如此的犯贱。
轻松简单的就得到了蒋府所有一切,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高兴坏了。急匆匆的往蒋府赶去。老爷虽然身体抱恙,但是喜事显然冲破了疾病的阻碍,他变得神采奕奕。
当然,二夫人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她杀害了大夫人,换来了这样的苦尽甘来。虽然悲,但更多的是自我安慰,就像是自己做了一个丰功伟绩一般。
迫不及待的来到蒋府,他们看着头上崭新的牌匾,一种想哭的冲动冲上心头。从被迫出了家门,到现在也有好些天了,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如今又重新回来了,更是有种得之不易之感。
推开了大门,大门轻便的发出“吱哑——”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的动听。进门之后,总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更多的就是温馨,是阔别重逢。
“欢迎蒋府老爷,夫人,少爷回来——”
门口一干下人排着队,迎接在门口。在三娘的带领下,齐声喊道。
“好,好,好。”老爷很是感动,与每一个下人握手。以前他从没有将这些下人放在眼里,如今再次见到(虽然大部分是新人),就像是许久不见的家人。
在下人的恭迎下,他们走到正厅,仔仔细细的看着每一个角落,更是有种温暖。心中传来一阵呼唤,他们已经回家了。
歇息了片刻,老爷就问道:“颜氏的尸身,放在哪里?”
“放在大夫人原本的房间里。”三娘低着头,回话。
“胡闹,怎么可以放在那里。”老爷有些愠怒。
三娘楞到,小心的说道:“请老爷指示。”
老爷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只好挥挥手,“明日就下葬吧。你们先收拾收拾颜氏的东西吧。”
正厅就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蒋堂自在的趴在长桌上,“还是家里最舒服了。”
“得来真是不容易啊,以后可得好好珍惜才是。”二夫人一番感慨。确实不容易,可真是从血泊当中抢回来的,如果当时一不留神,说不定躺在里面的就是她自己。
“我一定会好好的重振这个家的。”蒋堂严肃的说着。
“好了,难得回来,就不要说这么严肃的话题了。”老爷不禁呵呵的笑着:“我突然感谢这个人了。”
“为何?”蒋堂问道。
老爷解释很不靠谱,“唯一的好处,就是她死了,之前辛辛苦苦抢来的东西,又回到我手中。所以我就说,坏事做不得一丁点。结果,怎么死都不知道。”
结果,惹得二夫人和蒋堂跟着笑了几句,好似放松。
猛然之间,大家都僵住了。
不是见到诈尸,而是蒋权不知何时站在大厅门口。
三人脸上的笑容僵化,连动弹都不敢——刚才说的那番话,不会传到蒋权的耳朵里吧?一想想,就觉得可怕!
二夫人飞速嘤嘤的哭泣:“大姐她死得很惨,我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大姐居然被害死了——权儿,不要太难过了……”
“我娘在哪里,我去看看。”蒋权豁然打断这番哭泣。
“在——在她自己的房里。”蒋堂悻悻的回答。
蒋权二话不说,离开了。三人才大大的放松了一口气,然后相互埋怨,“他来了,你们怎么都不说一声。”
蒋权来到大夫人的房中,推门进去。里面变得阴凉,没有以往的生气。他慢慢来到大夫人睡的榻,上面盖着粗粗的麻布。
不知为何,他却没有任何的感情冲突,连一点点哭泣的冲动都没有,只是静静的观望着,没有去揭开上面的麻布,没有想看最后一眼的心。
连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