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满目苍夷让她彻底失去了力气。别说见到千亿了,连他完整的家都被烧成了灰烬啊!看那痕迹,黑不溜秋,烟都不冒,想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房子已经毁了,那千亿还有千亿的娘亲呢?
“不要——”宛兰跌倒在地上,痛不欲生。
自己千辛万苦寻来,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惨不忍睹的信息——千亿,难道已经死了?
“我应该早一点来的。”她软趴趴的双手撑住地面,甚至都不足以撑住身子。她懊悔的,是她的犹豫让她再一次与千亿无缘见面。在几个月之前,她是知道这里闹乱,可是她却徘徊不前。
眼泪如海绵挤出来的,吧嗒吧嗒的落在黄土地上。而她的无神的眼睛里,倒影的都是他们两人的点点滴滴。美好的事情总是要这样,硬生生的撕裂在自己面前,让自己无法选择,而且还只是被迫的接受着。她仰头,悲戚的咒骂着老天,每次都要这般的捉弄她,从来没有一次对她好过。
“什么人在这里?”一个霹雳般的怒吼震响。
宛兰头也没有抬起,还是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势。
“看样子是南越国的人。”
“来我们这里鬼祟得很,抓起来。”
很快,出现在宛兰面前的便是这些长沙国士兵。他们迅速的将她绑起来。然后牵头绳子拖拉这个犯人。
这些士兵感到开心的,就是这妇人不吵不闹,一直是低着头沉默不语,这是与那些想尽心思闹腾的贼人所不同的,也是他们所乐见的。
第二十一章 囚犯
更新时间2014…9…11 17:39:52 字数:6119
当悲情扩大到无限大的时候,什么外在事情都是一种身外之物,哪怕下一秒即将赴死。
宛兰千里迢迢赶到谈指,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差点也没有了自尊,唯一的盼头就是找到千亿。可是她看到了什么?
一片狼藉!千亿的屋子成了灰烬,只有一个黑漆漆的屋架子。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宛兰睁大眼睛,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事情。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除了咒骂上天,能改变这一切吗?
“我应该早一点来的。”她软趴趴的双手撑住地面,甚至都不足以撑住身子。她懊悔的,是她的犹豫让她再一次与千亿无缘见面。在几个月之前,她是知道这里闹乱,可是她却徘徊不前。
眼泪如海绵挤出来的,吧嗒吧嗒的落在黄土地上。而她的无神的眼睛里,倒影的都是他们两人的点点滴滴。
如今,一切终成了空。看那海上的水鸟,无意间喜欢上了海里的鱼儿,结果却发现它们是无缘的。宛兰和千亿就像这样的情况,只不过更糟糕,是一个活人喜欢上了死人。
“什么人在这里?”一个霹雳般的怒吼震响。
宛兰头也没有抬起,还是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势。
“看样子是南越国的人。”
“来我们这里鬼祟得很,抓起来。”
很快,出现在宛兰面前的便是这些长沙国士兵。他们迅速的将她绑起来。然后牵头绳子拖拉这个犯人。
这些士兵感到开心的,就是这妇人不吵不闹,一直都低着头沉默不语,这是与那些想尽心思闹腾的贼人所不同的,也是他们所乐见的。
带到军营,他们将宛兰狠狠的推到一个帐营里。而这里就是集中关押犯人的地方。
一股恶臭!
宛兰终于是被臭味给惊醒了,捂着鼻子,突然有股很想呕吐的感觉,因为面前居然是个扣脚大汉。
“你怎么冒冒失失的撞到了我。”那个抠脚大汉有些不满。
“我——我是被抓紧来的。”宛兰由于刚才的撞击清醒了,“这是哪里?”
“你没有看到吗?我们都是被长沙国的士兵抓进来的。”那个大汉指着周边,叹着气。
宛兰看了看周围,明明是帐篷,却被弄得昏黑阴深深的,这帐篷外面还站着三四个士兵持戈守着,而帐篷里大约关了二三十个人。蓬头垢面之下,各个人的脸上都是那么的憔悴,那么的无助。
“你们都是被抓的吗?”宛兰轻声的问道。
那些人点了点头,有些人都头发下,还有泪珠在闪烁。
“我们这些人,有当地的,也有外面的人。”那大汉唉声叹气,“自从长沙国的士兵来到这里,我们这里就不好过了。逃得掉的,就跑走了,跑不掉的,要么被杀,要么就被关在这里当苦力。”
“当苦力?”宛兰不禁有些害怕。当苦力的话,从早干到晚,没有休息没有东西吃,还被管控得严严的。
“我们都干了有一个多月了。”大汉数着指头说道。而这些被关的人,哪一个不是干这么长的时间呢。
宛兰心中升起一丝又一丝的害怕,自己这趟出行,终究是逃不掉噩运。千亿的房子成了灰烬,人是死是活不知道,自己这次就再次身陷囹圄还无处可告。何时才能摆脱呢?
*
天刚刚擦亮,人还存睡意,翻了个身子接着打盹。
“快起来,都赶快出来干活了——”一个爆炸性的响声炸来。
所有人都吓得跳了起来,哆哆嗦嗦又规规矩矩的站好。宛兰初来乍到还没习惯,刚刚那个叫嚷声只是让她很不悦,翻了个身子,不过很快就被人拉了起来。她脑子依然处于混沌状态,看不清东南西北。
“赶紧出来干活!”说话的是个矮墩墩的士兵,微微挺着肚子。然后几个士兵催赶他们出去帐篷外面。
太阳都还没升起呢,西边的天还有几颗零丁小星在眨巴着眼睛,四周有些阴凉,还时不时吹来几阵微风。他们就是在这样的天气下出去干活的。
“像昨天一样,把这些树砍倒。”那个矮墩墩士兵指着这漫山遍野的树木说道。
很多人又咋舌又无奈,浑身就散发着懒劲儿。可稍稍停顿几秒钟,那些士兵就持着戈逼着这些人开工。囚犯们害怕,赶快拿着工具干活,不一会儿,磨刀霍霍。
宛兰打着哈欠,和那大汉拉着框锯——一个长的金属刀身插在一个三面有框的木器——呼哧呼哧的霍霍作响。这棵大树很粗,工具又有些笨拙,两人常常要停下来休息一番,甩甩胀痛的双手。捣鼓了半天,这棵树才砍到树干的一半啊。
宛兰的手颤抖着,都是红红的印子,疼在心里。这才第二天,就要遭罪了,逃又逃不掉。
“姑娘,你手没事吧?做习惯就好。”大汉从大树的另一边走过来,看看她的手。“你要像我这样,向双手吐口水。”大汉朝着双手吐口水,然后搓了搓,“这样就不会担心磨着了。”
宛兰抹了抹头上的汗,看看身那些士兵——他们都没有看向自己这边,遂问道:“我们砍这些树木是要干什么呢?之前他们说将我们带到长沙国在处决我们是怎么一回事呢?”
“处决这一说,或许是吓唬我们也说不定。砍树,这是为了让更多的长沙国士兵进入到夜郎国。夜郎国和长沙国交界的地方有许多的大山、树木,构成了入侵的阻碍,所以他们才让我们夜以继日的砍树。”大叔也停下手中的活解释道:“想当年,秦朝始皇帝不也是到南岭这边砍树嘛,就是为了带兵,进入到如今的南越国。”
“似乎有理哎——”宛兰点点头。
现在天也微微发凉,东边泛起了鱼肚白,晨曦之光费力的切开这层浓稠如油的黑夜。着周遭的景物也悄悄的换了一层颜色,变得亮堂了许多——这方圆千里都是树木,一层盖过一层,而这些囚犯砍到的树木,光秃秃的一小块地,好比这汪洋绿海的一粟。
如果这“绿海一粟”是一个月时间砍出来的,那么要砍出一条可供军队行进入侵的小道,可谓难上加难,不知得用多少年多少岁月。
在这些士兵的逼迫下,每个人的脸上都表现出无奈又悲伤的神色——这可要干一辈子才能开出一条道啊,一眼连未来的望不到。
“你们居然在这里偷懒!”
话音刚落,一个鞭子就猛拍下来。
“啊——”宛兰吃疼的喊道,背后传来一股火燎燎的疼。神经为之一颤。
那个士兵十分嚣张的说道:“别说话,赶快干活。”而且还不忘扬了扬手中的鞭子。
那个大汉赶忙保证着:“我们一定干活,保证完成今天您交给我们的任务。”那个士兵才昂首阔步的离开。
“真是太难受了……”宛兰眯着眼睛,双手颤抖的摸着背后,想必已经皮开肉绽了吧?
“我们聊天要小心点,下次再被发现,可不就是一鞭子的事情。”那个大汉叹了一声气,又问道:“还没你名讳。”
宛兰小声的说道,显然是被刚才吓坏了,“还是叫我苏素吧。那你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大车,叫我大车就好。”大汉笑了笑。面前的大车,四十岁左右,虽然身强力壮,但早就被连续的恶劣做工环境给搞得一塌糊涂了。
接着,两人合作,用框锯又砍到了四五棵大树木,其他人也在士兵的监督下努力干活,就连小孩也不能幸免。而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不自不觉就快到中午了,秋老虎正好发威,用它火辣辣的白光炙烤着大地,大地又发射着热能,两相交映下,每个人都挥汗如雨却又不敢歇息。
宛兰和大车再砍倒了三四棵树,就真的到了晌午。所有人又饥又渴,士兵也吩咐他们停下手中的活,吃饭和休息。
此话一出,所有人丢下手中的工具,跌跌撞撞的走向树底下,再一屁股的坐下,重重的呼一口气,闭上眼睛享受片刻的安宁,或者有的壮丁,坐下来和旁人聊天,小声咒骂这不公的待遇。
昨晚上没有细细看看他们的样子,现在看来不免心痛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瘦,而且是皮包骨瘦骨嶙峋,就算是壮丁,也不过是些许的肌肉裹着骨架。他们面容枯槁,大多都无神。衣服破烂,头发像是半个月没洗了。而且,常常能听到咳嗽声和重重的喘气声。
宛兰一坐下来,就是不停的用手捶着肩膀还有脚。凡是有肉的地方,都是酸酸的,待会能不能起来干活还是一回事呢。再张开手掌,又两三道血口子,显然是做工太用力给弄出来的。在这样下去,自己这瘦弱的身子还受得了吗?
不过,士兵很有人性的端来吃的。他们走过每个人的面前,信手丢下一个碗,咣当作响,接着又有士兵跟在后面,从一个大锅里用力的舀出一口饭,身子直挺,直接丢下一口饭在碗里,有的砸不准掉在外面,也不去理会,径直往前走。迅速的分发完饭,那些士兵便集合在一起吃饭了。
宛兰端起手中的破碗,数着碗里的米的颗数,“没了?没菜送着吃吗?”
“知足吧你,好过连饭都没有。”大车显然满足的眯眯眼,享受的闻了闻,“虽然冷了点,但比起昨天和大昨天的稀饭汤,今天的好了很多。”
宛兰指着那些士兵的好菜好饭,“那那些士兵吃的那么好,你们怎么不反映?”确实,不远处的士兵的菜,都是各式丰富的上好菜,不缺任何一种维生素。
大车三口两口的吃完了饭,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算啦——这种事情,何必那么上心。”
宛兰忍住自己的心绪,用手抓着饭,一点点的塞进嘴里。冰冷,干硬,还有一股臭嗖味儿。
吃完了饭,肚子酸溜溜的疼,心里还毛毛的。
然后人们就抓紧时间躺在树下,很快便呼呼大睡。宛兰紧蹙着眉头,小心翼翼的睡在这满是疙瘩石头的地上,咯得生疼,而且这黄泥土地又热烘烘的,不出一会儿她就浑身冒汗,十分的不舒服。
辗转反侧几个,一阵阵的噼里啪啦的鞭子拍打着地。
“这才一会儿……”宛兰抱怨不止,午觉都没有睡够。她一骨碌坐起来,打着哈欠。
“起来,你们赶紧起来。”士兵走到这,大声的叫骂着。
很快,囚犯又有条不紊的开工了。
这大中午的,地面上的光线扭曲着,彰显出温度的可怕。虫子也受不了这猛烈的烘烤,爬出地面或者树,大声的叫唤着,一时间更加的令人心烦。
那些士兵则在树底下,摇着树叶,闭上眼睛哼曲儿纳凉。而囚犯们,则在大太阳之下,将早上的木头搬走,“嘿呀嘿呀——”的叫着口号,地上都是湿湿的汗水,一瞬间就挥发殆尽。
而妇女还有孩子则在拉着锯子将树木锯断,大喘着粗气,叫苦连天。
这日子,可真有得受的!
“咣当——”
听到几声咣当声,大家循声望去,那些士兵也拿着戈前去查看。
宛兰挤过来,害怕的捂着嘴巴——这,有人死了。
死的人是个老头子,瘦弱得只剩一快骨架。他禁闭着双眼,一动不动,旁边则是一个大木头,长十多米,直径则有半个手臂那么长。
这显然是累死的!
木头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