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兰是被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还有凄惨的叫喊声给吵醒的。然后吓了一跳,急忙爬起来,不停粉拳拍打着这个人,“快住手——不要再打了——”
那个人也是五大三粗的,只不过心情似乎很好,只是打了几下就收手了,抹了抹嘴巴,“你再乱说话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赶紧做饭,明王等着吃呢。”
黑夜看不清,总感觉蒋堂这少爷又被揍惨了。他不停的咆哮道:“你们这群暴民,就只会蛮干。你们死定了你们,等着官府铲平吧你们,等着天天上工吧你们!“
宛兰不停的安慰道,让他小声一点:“我们在别人的地盘上,就安静一点吧。”
蒋堂推开她,“如果不是你那么多事,我们会沦落那么惨?如果不是你的善行加善心,我们这些人会再次落到他们手上。说白了,你就爱多管闲事!”
“安静安静啦,你不怕吵到别人睡觉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多管闲事了少爷。”宛兰急忙捂住他那叫嚷嚷的嘴。
蒋堂挣脱开她的手,愤怒无比,“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打过。就算是大娘或者大哥,也没有这样子。这群暴民,我是一天的忍受不了了,我真恨不得叫官府的人剿除这些人。”
这样的情形,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确实这段实际,他们两人每天被这些人像够一样使唤着,做不好还挨打。宛兰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好心过头了,当初只是为了救大招这个人,而进入这个地方。现在她都觉得自己来错了。
不过,她似乎又很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里,总感觉这个明王其实是个大有作为的人,真会成立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啊。这是不是就是一种成功男士独有的魅力呢?
蒋堂才不会去做饭呢,径直倒下睡觉去了,只是刚被打了,疼的直呼。宛兰想到明王这么晚还不睡觉,该不会是又想找人唠嗑吧。
宛兰连打着哈欠,慢吞吞的做好了,强打着精神,终于出现在明王面前。
明王依然还是手拿着书卷,孜孜不倦的样子。只是对于她的迟到颇为不满,“这么慢——”
宛兰直言不讳,低头说道:“很困……”
明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她席地坐在对面。宛兰只想找个可以依靠的打个盹,就势坐下。
明王笑道:“还是很感谢你救我。只怕我都不一定活着了。”
宛兰摆摆手,“我也没有想到官府会放冷箭,情不自禁就把你撞开。”
“你完全可以不管我,然后趁机跑掉的,为什么还会要救我。”明王手撑着腮帮,好奇的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不想看到有人受伤而已。”宛兰低着头,不知道这样的真诚会不会认为是傻子。
明王笑道:“打一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和那些地主土绅不一样,你没有他们那些肮脏的铜臭气息。我看你对我们这些人挺感兴趣的,像你这样尊贵的夫人见到会发疯吗?”
宛兰摇摇头,“因为我是对于你们的暴动感到很新奇,从来都没有真正遇到过,所以就想留下来。其实更主要的,我是觉得你们这样反抗官府,似乎得不到什么好处。”
“愿闻其详。”明王笑道。
宛兰尴尬的笑道:“等我说出来,你不会觉得我是个怪人吧?”
“无妨。”明王示意四周,“这里就我们两个,你直说吧。况且,我总觉得你跟他们都不一样,就想听听你的看法。”
“他们,不会是指你那些追随者吧?”宛兰想了想,说道:“我先说好了,说出来之后不准说我怪人啊。”
明王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我是觉得吧,这么多次的与官府斗争的失败,主要在于思想上的不集中吧。本来大家集合在一起,都是为了给官府点颜色看看,但出力多少,死否存在些叛逃的人,都不得而知。没有整合成一个整体,所谓部分和整体的矛盾就是这样,部分有部分的想法,如果与整体不统一,势必造成阻碍。”宛兰说了出来,可以说是完全照搬了哲学的整体与部分的原理。之所以先说这段废话,是测试下明王的接受程度,果不其然看到他一脸惊讶的样子,她摆摆手,“算了,我不说了,再说你该赶我出去了。”
明王摇摇头,“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大体还是懂的。我也一直在思考,是不是我们每个人都准备得不够充分,每个人对待官府和地主的态度是不是不够明确。偶尔有些软弱的,导致跟官府斗争的时候临阵脱逃或者出卖我们。”他又看向宛兰,“不过你才呆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看出来了,确实厉害。想必你也有应对的高招了吧。”
宛兰讪笑道:“高招算不上呵呵,不用这么抬举我了。”然后苦涩的回忆那历史书上毛爷爷那些成功经验,稍稍总结和讲白一点,“我是觉得吧,那些百姓和官府本来就是对立的,大家都有一肚子的苦水,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高的觉悟的。要统一大家的想法,可以召开大会做宣传。”
明王睁大眼睛,“没明白。”
宛兰挠挠头,“如果真觉得我想法怪异,就当我没说吧。我就是想说,可以弄个工会,让大家都加入,有一点归属感,然后大家可以在里面提意见,然后进行表决。当然这里人那么多,可以选举代表进行发言的,然后再投票支持,并且执行。”
明王若有所思,“你继续说吧,听起来不错——”
“这其实就是一种大会制度了,然后可以进行土地改革,把抢到的土地平均分给大家,让大家有积极性。”宛兰继续说道,似乎有一点进入幻想状态里,变得有些小兴奋:“你想啊,每个人都是为了‘耕者有其田’而进行奋斗的,如果夺到了土地不分给大家,那势必打消大家的积极性。本来田地就应该均分给大家啊。”
明王想了想,“确实打下了很多地主土绅的土地,但一直苦于跟官府作战,没有精力做这些。”
宛兰似乎越说越兴奋,“而且嘛,可以进行武装斗争,就是进行训练,不至于像现在散兵游勇。就像平时官府训练那样,对你们的人进行训练。哦,还有,还得配备武器啊,如果都是什么铁锹啊锄头,太寒酸了。”
明王双手撑着鼻子,看向一边,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明王忘记了,宛兰还特意让他在竹简上记录几个点——“一,建立大会制度。二,土地改革。三,加强军事训练。”
“别小看这么简单,实施起来威力无穷呢。”宛兰兴奋的描绘着这里面的美好,“你想啊,这里的每个人不仅有自己的田地,还有自己的权力进行表决,岂不是很好?而且对于建立一个国家也足够了,有这么强大的兵力做支撑,还怕那些官府的人吗?”
而此时天空已经破晓了,象征着新的开始。宛兰喜滋滋的回去睡觉,想着这些如果能实施起来,会不会像毛爷爷那般显神威呢?而且,就算夺回船厂,也是大有裨益的。最后,从小小的私心来说,都成开国功臣了,就算去找千亿,想和他在一起,没什么人说三道四了吧。
如此美丽的幻想,算不算这么一个高中生的局限性呢?一旦局限性真骨感起来,其后几日的惨痛教训甚至不亚于孙中山的建国大业。
*
似乎是宛兰的意见起到作用了吧,明王决定对内进行一场改革。工会则是每个人都可以参加,选举几个作为议事的。而土地,则把抢到的统统平均分给弟兄们。一听到这样的消息,那些人都非常的高兴,对明王又跪又拜。
宛兰则躲在一处偷笑,看来自己的建议还是挺好的,用不了多久,一个自己设想的国度就这么建立了哈哈。那么到时候,想去找千亿不是随时就能去的问题吗呵呵。
过了五六天,宛兰和蒋堂正在给那些人端菜送饭,正好听到他们的谈话。
其中一个人,满脸黑乎乎的,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期晒的,“大招兄弟,你最近清楚那些召开工会是什么意思吗?”
大招接过蒋堂手里的菜,讪笑道:“浩昌兄,这个我怎么会很清楚呢。我不过是负责守门的。”
“不是说每个人都能参加吗?”那个叫浩昌对此很不满,“不知是谁想的怪招,要弄个工会,然后每个人都参加。结果真正参加的——我跟你说啊,你可别说出去啊,都是明王的亲人或者兄弟——”
大招明显被此吓了一跳,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确实是这回事。难关参加工会的时候,那些人把我们喝退了。”
宛兰和蒋堂在后面做菜,蒋堂是心不在焉的翻鼓几下,而宛兰是心不在焉的在烧火,聚精会神的听那些人对自己一个星期前提的意见的看法。她当时跟明王提的就有召开工会的,还有分田地……
“你们在说这事啊——”又有一个人加入,他披散着头发,眼圈很深。
“东山,听说你要去分田,分到了吗?”大招问道。
他摆摆手,头发一晃一晃的,“没有啊——明王前几天说可以分田,交由丰年管理。”
“丰年哦,他是明王的远房阿弟——”浩昌呵呵的笑道,不知笑什么,听起来苦涩味很浓。“那他没给你分田吗?”
“分了,分在一座荒山旁边……”东山说道,摇晃着碗里的汤,低沉着说道:“而丰年将靠近河边的田,分给了那些跟明王关系要好的人,其中明王的田地最大——算了不说了,我们管好我们自己就行。”
“你不知道,好多人分的田地都不好,就明王那些个人最好。我跟你们说啊——明王的田地多些好些,我没意见,但丰年——他做事跟没做有何分别,跟官府作战的时候我见他虚晃几下就溜了,然后在一个角落用血涂抹自己身上佯装受伤很严重的样子。”浩昌气愤的放下碗,转过身子。
“行了,本来在一起对抗官府就不容易,就不要说些什么丧气话了。”大招攀着他的肩膀,不停的安慰道,浩昌才勉为其难的端碗。
“其实我们跟着明王不错,但就是——怎么说呢,他有些兄弟还有——唉——做事实在不爽。凭什么他们可以得到好的田地,我出来对抗官府,命都豁出去了,就是为得到一块自己的田。”东山微微叹口气,“好不容易得到了,却是在一处荒山边。真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为了什么而反抗官府的。不反抗,交点税,还有一段消停时间,现在打来打去,没个消停……”
“你们几个——真是太慢了,快点去训练——”这时快步走来一个人,虽然脸形瘦削,但肚子却微微的鼓起,很明显从科学角度说,并非天然胖而是后期——吃多了。
“丰年——”那些人惊讶了一下,大招马上笑了笑,而另外两人点点头,不给好脸色!
“赶紧去训练去——整天就知道吃吃吃——”丰年拿着棍子不停的指责,然后对着他们驱赶。
可是——
“你们——这是要搞什么——放开——”丰年被浩昌从后面抱住,东山抢过他的棍子。
东山用棍子指着丰年,“你嚣张些什么——你叫嚷着什么——”
宛兰着急的想去劝阻,却被蒋堂拉住,“你别去做烂好人了,我们就看看他们怎么闹就行了。”
宛兰折腾了几下就放弃了,毕竟那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自己一个弱女子怎么劝架。只能算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三个人互相揍。
大招是把明王叫过来了,这才阻止了这场闹剧——如果大事化小的话。
“行了,你们还有心思闹——你们两个给我去训练去!”明王喝止道。
那两人才灰溜溜的离去了。而丰年一脸惨象,看到明王来了,万分欣喜,脸上的淤青一抖一抖的,“我的好阿哥,你可来了。这些人啊实在太不服管教了。”
明王淡淡的说道:“行了,以后你自己注意就行了。你和那些工会的人商量下,明天还有哪些田要分的。”
“工会的人都是我们的阿哥阿弟——”丰年笑道,但还是收敛起来,和明王边走边说:“我会和工会的人商量的。我先告退。”
*
宛兰和蒋堂继续做着他们伙夫的工作,日子也算平静——只要蒋堂不闹事的话。正当他们生火做饭的时候,门外来了这样一个人,似乎很熟悉。
此时守着门口的便是大招还有浩昌。
“你说明王会不会把田地分给我们这些看门的啊。我见那些工会的人商量了好久啊。”大招闲着无聊,问道。
“我怎么知道工会那些人商量了啥。我想参加都被丰年这厮给阻拦了。而工会里的人十有八九是明王的兄弟或者亲人,商量来商量去,也都是些家事。”浩昌打着哈欠说道,完全没有兴致。
“不是说我们也可以将意见说给那些人听吗?听那蒋府少夫人说,这叫‘代表’。”大招撑着手里的锄头,颇有兴致的说道:“我也提了一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