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听她道:“天黑了……”
他茫然抬起头来看了看天,果然漆黑一团,舍不得离开她的怀抱,将头再埋下去,低低又嗯了一声。
却觉她在自己耳上狠狠咬了一口,一阵刺痛,却叫他全身如火般烧起来,只听她在耳边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你不觉得那个红烛有点碍眼吗?”
啊?!他恍然大悟,突然间福至心灵,骈指如风,将红烛拍灭,搂住怀中玉人,向红绡帐内倒了进去。
……
月色朦胧,把她照得不甚清晰。但就算没有一点光线,她的印象早深深刻在脑海里。他手不住颤抖,轻轻去解她的红纱,谁知那衣结甚是繁杂,他徒然解得浑身是汗,也奈何不了它半分,他窘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愣了半晌,轻轻叫:“楚楚,这”
就听她嗤笑了一声,道:“呆子!”手极利索地将身上红衣几把扯落,只留红色抹胸与下裙,对他噘嘴道:“你再不会,我可不管你了。”
那娇躯何等魅惑,每分每寸,简直都是上天的杰作。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虽然月光依稀,仍然叫他看得热血上涌,无端地,全身都开始冒汗。
这当真属于他?他似信非信般,缓缓伸出手去,抚上她,感觉丝般柔顺,缎般光滑,她觉得有点痒,低低笑起来,稍稍躲避他,他却大了胆子,扳过她的玉容,深吸了一口气,吻了上去。
那种甘甜………他不住地与她的香舌纠缠,直到她的芳香,将自己浸透,她的气息,都渐渐不稳,才赧然放开她,却不舍得松开手,倚在她身上,微微喘气。便听她低低笑,道:“少华,当初好像还是我先吻你的。”
两人都情不自禁轻笑起来。他终于控制不住,先将自己衣衫解落,便听她在那里啧啧道:“哎呀,少华的身材果然不错。”
他低声笑道:“你喜欢吗?”一手去解她最后的束缚。
她有点害怕,想躲,还是没有躲,由着他的手将内衣褪去,慢慢抚摸下去,低声道:“嗯,是少华,我就不怕。”
他心中震动,却已不由自主喘息起来,低头去膜拜她的每一寸美好,每一吻,羽毛般暖暖落在她身上,惹她轻笑起来,伸手环住他。
他试探着,寻得所在,慢慢将自己贴身下去,便感觉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大为着急,低声道:“怎么了?你痛不痛?”就待抽身出来,却觉得她的手反而紧紧抱紧他,将自己靠了上来。全身的细胞都在那里叫嚣那种快意,但他还是担心她,一面轻轻律动,一面连连问:“你痛不?难受不?”
她微笑,笑得流出了泪水,突然靠过来吻了他一下,低声道:“我就知道少华对我最好………”将她修长的腿,缠上了他。他脑中轰然作响,什么都想不起来,只顾将自己贴紧她,与她抵死缠绵。世上的一切,此刻仿佛都与他们脱离,只有眼前人,销魂夜,直到天也荒,地亦老。
但愿暂成人缱绻(二)
春宵苦短,鸳鸯交颈。
杜少华悠悠醒来,觉得怀中幽香阵阵,柔若无骨,那种温度直暖到心底。她正张开一双黑白分明的剪水眸子,仔细看着他。
触手一阵滑腻……思及昨晚几度春风,他初解其中滋味,真当是吸髓知味,到后来自己都控制不住,害她在怀里一直娇喘,差点蹙紧了娥眉,只怕已将她累得不轻。他强自把那股灼热压制下去,也去打量她,低声问:“还好么?”一面轻轻去吻她的面颊。
她环着他,腻在他怀里,突然低声道:“少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一笑,心想:她脑子里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口中早答道:“好啊,你问吧。”
她用手浅浅地在他赤裸的胸前划着,却不带半点情欲,过了半晌,低低道:“少华,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是不是都跟他们一样,因为我长得比较好?”
少年低笑起来,她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认真地道:“真的,我要听实话。我知道少华不喜欢骗我。”
她等啊等,不见他回话,恼怒地抬头看,却见他兀自在那里沉思。她戳了他一记,他醒得一醒,笑道:“我是在想,应该怎么说。因为我只知道自己喜欢你,却从来没问过自己为什么。”
他思忖了半晌,终于开口道:“楚楚你当然是长得极美的,这个不用我说。一开始我潜入你府里,确实也是慕名而来。天下的男人,大都喜欢美色,更何况你才高八斗,秀外慧中。少华一开始,并不能免俗。”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看到少女露出了一种极失望的神色。
又听他道:“少华比较幼稚,总相信自己的自觉,你虽然美丽,当光有美丽,可能也不能叫人刻骨铭心。但我有一种感觉,觉得你的外表下面,还有什么在深深吸引我,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想更了解你,追随你,保护你。雁门一行,已经叫我看到了你的善良和坚韧。”
他微笑凝视她,仿佛捧着举世无双的珍宝,道:“其实到后来,这种感情,已经变成我生活的一部分,而且不可缺失。我老是在想,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够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你,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到我呢?”
少女大为感动,紧紧抱住他,坚定地说:“一定能。楚楚一定记得少华。”
两人搂拥在一起,少年低声说:“那我们就说好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少女微笑由他将自己手紧紧环拢,笑道:“娘娘曾经跟我念过一首诗,有几句我记得很清楚,我念给你听。”
房中寂静,听得她的声音低低道: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她再次拥紧他,道:“旁的人,也就罢了;少华,我只希望,你是那一个。”
少年只觉一阵欢喜涌上来,差点语不成句,只能不住轻拍她的香肩,半晌道:“楚楚你放心,无论如何,少华总是在这里的。”
……
两人窝在锦被中,直到旭日东升,红日高照。
楚楚懒懒道:“睡头晕了。”骨碌碌爬起来,还懂得裹着被子去找衣裳。突听少华道:“这个是什么?”
楚楚见他指着自己左肩,抬眼一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点殷红,乍看起来像颗红痣。她心里疑惑:好像以前没有这个…顺手摸上去,突觉头有点晕旋,身体一晃,早被少华扶住,自责道:“都怪我…我来帮你好了。”
生活细细密密展开,原来竟是这样。何穷把三人的居处都准备妥当。单君逸的居处,叫凭风轩;杜少华的所在,称为漱玉阁;唯有杜长卿的楼宇,名字奇怪,叫成碧楼。小胖闻知,噗嗤一声笑出来,道:“真要望朱成碧吗?”
楚楚是不理那么多的,她贪恋杜少华善解人意,厨艺精湛,借口单君逸需要静养,索性就搬进了漱玉阁。当真是闺房之乐,甚于画眉,两人朝夕相处,不觉月余。
杜长卿自那惊天一撞后,再也没有来。京城内传遍飞将军原是河东狮,街头巷尾,家喻户晓。他既不来,府中倒也乐得自在。特别是楚楚,大松了一口气。
那日她从漱玉阁中出来,预备去找爹爹,正行到湖边,欲要上桥,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扯到柳树边。
她武功早已全失,大惊之下,早捻过一根银针在手,举手欲扎,抬眼一看,单君逸俊美的脸,恰恰呈放面前。
他似笑非笑,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楚楚不禁红了脸。两人之间,错综复杂,恩怨难分,她老是避免去想,竟不自觉在回避他。当下立即反应,唤道:“君逸,你好些了没有?”
他没有回答,只叹道:“我只道你怕长卿,却原来,也在怕我。”
这哪里能承认?她低声否认:“不是。”
他睨了她一眼,笑道:“你那几道弯弯肠子,恐怕我比你更清楚。你总觉得我做事太不择手段,是也不是?我就知道,你只喜欢那个傻傻的杜少华。”
眼见仆从随时可能走过来,她不觉一阵羞赧,喝道:“君逸,你都胡说什么?”
看他脸上不甘的表情,想起他举枪自刺的刹那,顿觉心中一软,柔声道:“你不是还没好么?等你好了,我自然来看你。”
他冷笑道:“恐怕你恨不得我病个三年五载,到时你和少华的孩子都会满院跑了。”
她窘得满脸通红,想甩开他的手,他却反而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等了又等,等了又等,你始终不来。我再也等不下去了,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个交待。难道你娶我,真的只不过是为了皇命难违?”
楚楚差点脱口而出:“当然!”但看着他殷殷的目光,雁门关的一幕幕,不断在眼前回放,唉,是二哥呀,是那个给她送来手炉,为她弹琴的人,纵然有千般不是,待她却一直不错,除了………但是这其中,是否还有点半推半就?
她不愿回想,差点又一阵晕红,男子特有的青草味,又向她袭下来,叫她想起那个他闯到她房中的晚上,他的倾诉和叹息。
虽然他这种感情,未免太霸道。耳畔已听得他喃喃说:“你不肯说,也好省得我伤心,我知道,你决不会自己走进来”
那边已露出两个丫鬟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楚楚大急,一把抓起他,连声道:“我去,我去,我们现在就进去!”连拉带拖,反而拽起他往那里冲进去。
但愿暂成人缱绻(三)
关上房门,直奔主题。
楚楚苦笑着,任由他熟练地将层层包缚从容褪去。她闭上双眼,感觉他双手在身上肆意轻狂,顿了顿,绝然分开她的双腿,将自己顶了进去。
她痛得抽了口冷气,感觉他狠狠地拽紧自己,猛力在身上冲刺。唉,娶太多的夫郎,终有太多的义务…她方在那里委屈,突觉不断有冰冷的液体,一点点滴在她身体上。
她大惊,睁开眼去,却见他沉着脸,虽然对自己做着亲近之事,眼中却止不住有泪水点点落下来。那种绝望的神色,熟悉又陌生,让她心中一痛,不由伸出手去环住他,低低道:“君逸,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想的,对不对?”
见他神色凄然望过来,她更加不安,倒是主动凑近去吻他冰冷的面容,随着她的举动,他刚硬的线条,终于渐渐柔和,突然退出身去,抱紧她,痛哭失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她反手环住他,心想:这个人,哪里还是叱咤一时的单节度使,如今的二品大臣?都说单家人是出了名的阴狠无情,偏偏他狠辣归狠辣,多情也多情。
她不知道怎么去劝他,只能学足娘娘小时候的样子,轻轻拍他的背部。过了半晌,他抹了抹脸上,沉静下来,又恢复成那个温润君子。她大松一口气,为了哄他,再度去吻他。他深吸了口气,抱紧她,不住吸吮她的芳香,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直到差点因缺氧而晕眩,他才将脸移开,靠在她身上,半晌道:“对不起。”
这个词倒是新鲜…她笑起来,道:“我们是夫妻。”他怔了怔,将她箍紧,复放开,道:“你当真这么想?”
我敢不这么想么?不然谁知道你又会怎么样!楚楚心里叹气,口中少不得安慰他:“当然了,君逸……毕竟是我的第一次。”这句话仿佛就在嘴边,说来是如此自然,她反被自己吓了一跳:难道自己,真的一直这么想?
他闻得此言,又有泪落,湿润的脸就这样贴上来吻她,唇齿相依间,突然道:“第一次,我当然高兴。但是第一次,你会痛,而且反而更恨我。”
嗯,他这么想………好像也对,她后来一直痛恨他,一半因为大哥和死在雁儿沟的将士,另一半,恐怕实在于心不甘吧。
恍惚中,她看到了自己为什么逃避。她最喜欢简简单单的男人,清清楚楚的感情,纵然大唐民风开放,但对她来说,第一次当然重要,给了君逸,他又辜负她,叫她恨他,最好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所有的一切,都随风埋葬。
纵然他最终翻然悔悟,那种感情,毕竟已事过境迁。她在那里想得出神,感觉他的目光,深深凝望着自己,满天星辰,都流动在他眼中。
唉,原谅他吧她正在那里想,突听他哀求道:“楚楚,你不要怕我。我是单家人,从来所受的教导,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遇到你以前,我的生活,一直都是在不停钻营。遇到你以后,就算我想回头,也没有人给我机会。”
他颤抖着伸出手来描摹她的面容,道:“楚楚,初相见…我才知道,原来生活可以这样简单,但是我没有选择,只能向前走。后来,我以为你不在了,那时候,突然明白,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