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季晴轻皱眉头,“我敢说,这女子一定是官家小姐。”
“这话怎么说。”
“瞧她那打份就知道,不是富家,就是官家了,听她那张狂的语气,商家女,没那个口气,也狂不起。”
段风涯打趣的看着安季晴说的一言一语,眉舒目展,手指划过茶杯,“你是不是,还想说,她颐指气使,商家女说不出这语气?”
“我就是这意思,难道不是吗?”
“是,我没说错。”希风涯把目光放到粉衣女身上,“不过,难道你忘了,曾经,你也是这样,趾高气扬,目空一切,看不起商人的,和你相比,我倒觉得,这姑娘和气多了,至少,她没有出口伤人,没有咄咄逼人,只不过,就口出狂言而已,你说,对不对?”
安季晴侧睨段风涯清雅的眸子,他白净的肤色,衬着他的棱角,那么不清析,那样模糊,她甚至从他的这句话里,听不到任何一丝情绪,是怒,是怼,还是,都没有?
安季晴想,段风涯是刻意的,他就是想让她猜度不出他的心思,她半站起来,给段风涯满上一杯茶,不紧不慢的说,“风涯,其实,我们从新认识,好吗,忘了从前的我。”
“不好,安季晴,有时候,说出的话,就像泼出的水,覆水难收,不是你说想收回就能收回的,因为伤害早已经在了,别妄图放下包袱,从头来过。”
“我……”安季晴本想说什么的,话到嘴边,却又发现,什么都说不出了,覆水难收,段风涯说对了,是覆水难收,但是,不只只是说出了的话,还有动了的心,她终于还是明白了,爱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理由,一旦心动,便也是,覆水难收。
段风涯低眉浅笑,“怎么,哑言了,我记忆中,口舌之争,你从来就不会输给别人的。”
“口舌之争,多没意思,说多了,你又说我牙尖嘴利,口不饶人了。”安季晴坦然的说着,目光投向那粉衣女子,这么一个如粉雕琢的美人儿,方脸小嘴,大眼黛眉,不开口说话,或是安静的坐着,怎么看,都是一个惹人怜爱的人,可惜就是太粗俗了,浪费了这副好皮囊。
☆、71。 微言,不争事实
就在女子口沫横飞的时候,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文】支飞镖,直直向【人】她逼来,一道凌厉【书】的光划过,段风【屋】涯抓起手上的杯扔过去,瓷杯在女子面前,恰好和飞镖碰在一起,散开的茶洒了女子一脸,女子瞪大着圆圆的眼睛,惊恐未定。
四面顿时窜出三条黑影,明晃晃的弯刀插在腰间,见此,座客都惊恐的躲到一边,生怕受到无妄之灾。
为首的黑衣人见段风涯依然坐着,纹丝不动,挑衅的看着段风涯,并狂言,“小子,最好不要多管闲事,除非你活得不耐烦了。”
段风涯闭幕式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们,他只是从容的拿过另一只杯子,安季晴为他满上一杯茶后,他又继续的,慢慢啖着。
粉衣女子不顾一切的,上前挤扯着段风涯的衣衫,惊惶而又嚣张的说,“公子,你一定要救我,他们一定是看着我漂亮,想抢我去做押寨夫人的,我是水月城伍大人的女儿,只要你护送我去到水月城,我爹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安季晴含在嘴里的茶,一下子喷了出来,这姑娘真可爱,人家摆明是来杀她的,她还在那里自鸣得意,说自己漂亮,到底,是脑白,还是自信?
黑衣人见段风涯没有表态,三人相视,点了点头,晃着弯刀,刷刷的向女子刺过来,女子的随从上前,和黑衣人打了不到半招,就倒下了。
黑衣人向女子走靠近,只是他们每出一招,都被段风涯轻而易举的打开,段风涯根本无须费劲,他们也靠近不了女子,最后,还是那黑衣人说,“小子,你等着,你活不久了。”话虽这么说,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黑衣人一走,粉衣女子就横起脸,对着随从怒斥,“你们这没用的东西,爹指望你们来保护我,我都成了灰了。”然后又转头对段风涯,笑意盈盈,娇媚的说,“公子,谢谢你救了子微,前面就是水月城了,我们一起去见我爹,我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的。”
安季晴把伍子微的娇羞尽收眼底,女子从来就爱英雄救美,伍子微说这话,就好像迫不及待的,想段风涯入赘为夫,说得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想倒在她裙下一样,安季晴故意提高声音,“相公,我们还有事,不方便同行吧?”
“方便,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段风涯答得爽脆脆的。
一路上,段风涯很健谈,又或者说,伍子微很健谈,安季晴甚至是还没插得上他们一句话, 已经到了水月城。
才进城,伍任先已经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站在城外,迎接他们了,先是伍子微走上去,挽着伍任先的胳膊,亲热的叫唤,“爹,你是特意来接我吗?”
伍任先亲妮的拍拍伍子微的手,越过她,直接走到段风涯身边,挽起长衫,双膝下跪,“下官参见段将军。”
随即,一干人等都随伍任先跪下了,段风涯挤着眉毛,“这个,伍大人,你怎么知道路是我,还有,怎么会知道我今天到的呢?”
伍任先拱手,“回将军,最近水月城发生太多事了,所以下官就加紧巡逻,一有生人进城,就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的了,还有,下官还要谢谢将军对小女的救命之恩呢。”
伍任先有条有理的说着,安季晴忍不住就插了一句,“伍大人,这么说,你的人是知道伍姑娘被人袭击了,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出手救世主人呢?”
“没有大人的命令,我等不敢轻举妄动的。”跪在伍任先后面的一个官吏抢先答着。
安季晴继续说,“这么说,就算出人命,你们也要请示大人,才会出手了?”
伍任先皱眉,粗犷的眉毛纠成一团的,他看着段风涯,“将军,这女子是?”
段风涯顺手揽过安季晴的肩,“这是内人,无论如何,她也要跟来,拗不过她,只好带她来了,伍大人放心,季晴不会妨碍我们做正经事的。”
伍任先幽黑的脸掠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一转即逝,以至于安季晴触及到的时候,心底莫明的,寒凉了一下,真的,是莫名的,惊了一下,随即安季晴陪笑说,“伍大人放心,我听说水月城好山好水的,过来就是来游玩,你们做你们的事,我玩我的。”
伍任先把段风涯和安季晴安置在知县的偏院,之前从滇城来的官员,都是住在这里的,所以段风涯也没推却。
安季晴也不是第一次和段风涯同房,所以,她很自然的卷了一床被子,在贵妃椅上平躺下,段风涯拉张木椅坐近她,挑起眉毛,一手托着下巴,“安季晴,你在做什么?”
“我走了一天,累了,你就让我休息了吧,有什么明天再说。”安季晴一想到白天的伍任先,就莫名其妙的烦躁,可是,伍任先是个好官,所有水月城,还有在朝为官的人,都这么说,如此不争的事实,为何她就会觉得不对劲呢?
段风涯掀起安季晴的被,“你就这么睡了吗?”
“要不然?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现在也挺好的,至少有张椅,还有被子了,应该能一夜无梦了。”
“安季晴!”段风涯有点微怒,他不习惯被安季晴视若无睹,“你先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怀疑伍任先?”
安季晴听到这句话,人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风涯,你也觉得?”
“我才没觉得,伍任先当年是端阳王提拔的,对他,根本不需要怀疑,他为百姓做了不少事,你这么看他,对他一点也不公平。”
“风涯,有时候你也要相信一个女人的直觉,就好像,我直觉认为,伍子微喜欢你,这同样也是不争的事实。”安季晴悠悠的说,侧身躺下。
段风涯微微怔了一下,还是转不过来,她怎么说着伍任先,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伍子微身上了?然,当他还想说什么时,安季晴已经睡着了,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夜风里,轻微的,上下动着。
段风涯看了一眼熟睡恬静的安季晴,心里荡起一丝温暖,细步走过去,吹过灯火,第一次,他好像觉得,心里有一种踏实感,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前所未有,段风涯也说不清。
☆、72。 旧梦,但愿都安
三更过后,夜静更深,段风涯睡眼惺忪的,蓦然的,就睁开眼睛,他眼珠一骨碌的转了一转,看着黑夜无色,才发现,是安季晴发出的声音惊醒他的。
段风涯起身,点了微弱的火,走到安季晴跟前,只见安季晴额上渗着汗水,双手握成小小的拳,甚至是的点发抖,口里还喃喃自语,段风涯深锁眉头,本想叫醒安季晴的,只是,突然就好奇了,安季晴梦里出现的是什么,会让她这般疼痛?
段风涯把耳贴近安季晴的嘴边,然,他张着嘴,半晌没有合上,少顷,他才看着安季晴,沉静的双目,泊着不明的情愫,他看着她从眼角,划下一滴泪,顺着微抽动的脸,滑入脖子,没了痕迹。
段风涯脖子硬了一下,扶着安季晴的肩,唤醒安季晴,“安季晴,,醒醒,醒醒!”
段风涯刚才分明可以听到,安季晴用着一种悲怆绝后的语气说,“风涯,你有妻如花,必也有子如玉,你百年归老时,季晴就不陪你了!”
她说的是,有子如玉,百年归老,还有,季晴不陪你了!段风涯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几个字堵住他的心口,他只是听着这句话时,心里慌乱了一下,一句梦话,安季晴竟然可以说得那么真切不假,而,他可以听到以梦乱真。
安季晴睁开眼,第一时间眼神是荒凉的,很快又恢复过来,娇憨的笑笑,“风涯,我做梦了,吵到你了?”
说这句话时,安季晴的思绪,其实还在那个梦上,她手心已然出了冷汗,一手温湿,这个梦,那么真,她记得,在洛宇死的那天,她就做了这个梦,然后,就来到了这里,成了乱世罪人,还爱上了乱世英雄。
那么,今天旧梦重做,意味着什么?
“做什么梦了?”段风涯温切的问,第一次,他有强烈的求知欲。
安季晴浅浅一笑,眼里夹杂着一丝明显的隐晦,还有一丝,不安,说不清到底,这不安,是恐惧,还是迷惘,她动动嘴角,平淡的说,“没有,就一个旧梦,以前做过的一个梦,没什么特别意思的。”
段风涯也看出了安季晴不愿说,她越是去淡风轻,就越是把心,藏得更紧,就好像上次在段家上下对他质疑时,她明明是知道自己在抵毁她,却云淡风清的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说,然后,他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去床上睡吧,还说一夜无梦,我怕你是一夜长梦!”
“不用了,也三更了,快天亮了。”安季晴看着窗外的静夜无色,温婉的说,她的声音像一滩静水,清澈明净,让段风涯也不忍拒绝,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安季晴,“那好吧,我让火点着,这样做起梦来,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安季晴努努嘴,心里甜苦错乱,jack说过,做梦,是人处于一种熟睡后的状态意识,与睡时的周边环境,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风涯,我相信,你会百年归老的。”安季晴抬眸,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和段风涯说。
段风涯伸手抚着安季晴的浓眉,笑得扑朔迷离,笑得虚幻不实,其实,他更希望,听到安季晴说的是,风涯,季晴会陪你的。
段风涯醒时,安季晴已经早早的醒了,她把头伏在窗上,似是睡意犹存,段风涯走过去,双手环抱倚在墙上,“安季晴,又在想什么了。”
安季晴慵懒的伸手挡住一缕早阳,散漫的说:“我想和伍子微去游山看水,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同意陪我去。”
“这个简单,我帮你叫她,不过,”段风涯故意拉长声音说,“你真的想去玩?”
“来到水月城,这个山好水好的地方,不到处游玩一番,就亏待自己了,我说真的,你忙你的,我玩我的。”
他们都对昨夜的事,绝口不提。
伍任先等人早早就在前堂等着段风涯了,段风涯前脚一跨进前堂,伍任先就拿着一沓疑是旧案的资料,作势要和段风涯从头理清案件。
段风涯陪笑走到伍子微面前,“不知伍姑娘有没有空。”
“当然,我还是第一次来水月城,将军想陪我到处走走吗?”
“是这样的,季晴想到处逛逛,我要和你爹做正经事所以,想让你陪她走走,毕竟你是伍大人的女儿,有你陪着,我也放心了。”
“我……”
“将军如果不放心,卑职可以让些人陪着夫人的。”说这话的人,是唐师爷,他一脸清瘦,长须下垂,双目内陷,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饱读书诗,在他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文雅。
安季晴挽过伍子微的手,笑呵呵的说,“不用了,有子微陪我就好了,女人逛街,一大堆男的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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