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妾(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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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妾(wan)-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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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来看看,大祸临头了,你还挺悠然悠哉的。”

安季晴拾起凌乱的纸,她早习惯段风涯不痛不痒的挖苦了,如果有一天他对她好言好语,她倒觉得非奸即盗了,“相公,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要是我今晚真的命丧黄泉,至少还能记得你的一句好话,也不枉搭上一命了。”

段风涯冷笑着盯着安季晴,真的,不知她的脑袋装的是什么,明明是件很庄严的事,从她口里出来,就便变得无足轻重了。

安季晴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怎么,相公,你真说不出好话?”

“是根本无须和你说好话,如果皇上真要拿一个人开刀,那个人无疑是我,你不过是过程,可不是结果,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相公,皇上真的是一个明君吗?”

“绝对明君。”段风涯用了段风离的语气,说了句段风离曾说过的话,他没说出口的是,就算是再明圣的君主,也不能把《布图》给他,哪个天子不想天下万民都顺服于他的,叛乱总会有的,《布图》的潜在威力太强大了,可以一个人不用吹灰之力,就让千万训练有素的军队倒下,其实毁其才好。

安季晴舒了口气,吃了颗定心丸就是不同。

段风涯并没有问安季晴,有没有为今天晚上做好了心里准备,他压根不相信安季晴弹琴不得,跳舞不能,况且,重臣之后,官场的嘴脸,她也自然该懂,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安季晴真的窝囊到殿前失丑,只要口里不出过激的言语,就不会怎么样了。

太阳还没落山,段家几位少夫人就陆陆续续出到主厅,她们可能都把这次进宫看得何等风光了吧,段风涯是北国英雄,她们自然是英雄夫人,巴不得早点露面,好让北国娇女知道自己是段风涯身边的人,可是,好像她们都忘了,这个枕边人,是个命不过二十五的人,到守寡的时候,还能炫耀,那才是真正的骄傲了。

杜若惜走到段风涯面前,转个圈,一身深红长裙,红得惹眼,娇嗲的说:“怎么样,相公,我很美吧,若惜不会丢相公的脸的。”

“美,看你们一个个华衣得体,特别是微音,看这深紫色的衣服趁得她多高贵,怎么会丢我的脸呢。”段风涯笑着说,他知道林微音是个自尊心特强的女子,最近自己真的有点忽略她了。

果然林微音娇俏的脸扬起了羞涩的笑。

段风涯望着一屋子的花花绿绿,轻笑,附在段风离耳边,“风离,有人说,女子都爱红妆艳色的,看来说言不假。”

段风离一本正经的点头,“就是,看风仪,平时都不怎么穿艳色衣服的,看到了重要关头,还不是艳得抢眼了,不过说真的,这绿色她穿得还行,有点韵味呢。”

段风涯拍两下段风离的胸膛,玩味的说,“那你做好心里准备好了,重要时刻,总会有人不够识趣,不够庄重的。”

段风离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安季晴后又吞了回去,安季晴一身紧身水蓝长裙,款款而下垂,内是的是一件绿色的纱衣,因为绿色比蓝色抢眼,裹露的两条锁骨就分外明显,很容易让人暇想她娇嫩欲滴的胴体,不过除此之外,整体来说,她这样和暖的颜色,倒是相对养眼。

这回轮到段风离附在段风涯耳边了,“风涯,我看五妹也不算不够庄重吧,只是,未免寒酸了点吧。”

段风涯吃笑,“我早就知道了,这女人,能当的,都当了,幸好她那耳环不值钱,要不我看她连耳环也当了。”

段风离干咳两声,掩饰自己差点就笑出来的声音,“这女人,真不知怎么说好。”

安季晴挤出一个笑容,“我今天可没迟到,是你们早到而已。”

苏木清翻起白眼,“五妹,没迟到,你也没早到,你用得着这么嚷嚷吗。”

“这叫先下口为强。”安季晴低声嘀咕,她有点明白,又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四个女人可以和平共处,共侍一夫,偏偏就容不下她一个呢,莫非是段风涯教唆的?

“安季晴,你知道今天去宫里会宴吧。”

“知道啊。”安季晴边说边点头,这不是很明显吗,还问这白痴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首饰都不戴一点,是想告诉别人,我如何虐待你,还是想失礼。”

安季晴是明知故犯,那张当票握在段风涯手里,安季晴知道,他也是明知故问,做戏只能陪他做全套,她走到段风涯跟前,踮起脚尖,欺身上前,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我们都知道,去赴的是鸿门宴,没人注意我们的穿和戴的。”

“就算是鸿门宴,我们也不能让别人以为我们有恃无恐。拿去。”段风涯脸上爬上一抹温暖的笑,这个笑脸,除了安季晴,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他们在说什么暧昧的话。

安季晴接过段风涯递过来的丝绢,打开一看,是孔雀开屏的金步摇,金灿灿的孔雀,比一切都夺目,安季晴拿在手上掂掂,够重的,绝对纯金,比她之前当的那些嫁妆,不知贵上多少倍,她疑惑的看着段风涯,“相公,你这是?”

“给你的,可不许旧事重做。”

小颜笑容逐开,“五夫人,让奴婢给你戴上。”

杜若惜挑衅的看着安季晴,“五妹,你很大面子,我刚看到这金步摇,说配三妹,第二天去,如意斋的老板说被买走了,还死活不肯说谁买走的,我说谁出手比段家的还重呢,原来是我们相公。”

段风涯陪笑,“若惜,原来你也看中它,那老板不说,下次你看中什么,尽管买就行了。”

安季突然觉得,段风涯挺可怜的,做什么事都要权衡这几个女人,是不是,谁给你生了个儿子,她就直接荣升作段府的主家母了?如此不动情,又娶妻如甚密,不知该说你多情,滥情,抑或,无情?

“少爷,宫里来人了。”一小厮进来报,段风涯和段风离神色都凝了片刻,然后带着六个女人迈步出门,安季晴敛容,该来的,总是来的。

☆、59。 殿内,尔虞我诈

皇宫大殿,灯火通明,皇上约三十年龄,居中而坐,身侧是两位年轻女子,一位面容和善,眉目温雅,举止端庄,另一位则面容姣好,眉弯粉黛,笑意盈盈,不妖却媚,下面平列坐着的是各大臣,殿中舞姬有九,轻旋慢舞。

明黄的灯光下,皇上穿着明皇的龙袍,安季晴从第一眼看到皇上,就认同段风涯和段风离的话了,这是个明君,怎么说呢,虽然他年龄尚浅,可他深邃严明的眼神,是一个天子该有的霸气,仿佛能洞悉一切,却又内敛不张,沉稳有素,有很深的城府。

段风涯端起酒杯放在嘴唇,像在喝酒,实是口一张一启,“安季晴,眼睛安分点,别到处乱窥探。”

安季晴像听了命令似的,乖巧的垂下眼帘。好像,安季晴是越来越学会乖巧,学会退让,学会漠然,这一切,似乎都是拜段风涯所赐吧。

一舞终,几个舞女盈盈跪拜,拖着长长的舞衣,退出大殿,坐在皇上身侧的那个端庄的女子,笑容温婉,“段将军可谓人中之虎,想必各位夫人也是各有所长了。”

“皇后说笑了,娶妻求贤不求能,内子都是俗人,俗人。”段风涯脸色温润,看不出,打起官腔来,也不输于人。

皇上魅惑的看着安季晴,表情温驯,语气却凝重,“那五夫人呢,风涯,你别和朕说也是俗人一个,南平刚亡,你就娶了安太行的女儿,你知道的,朝廷现在一本接一本的奏你,说你窝藏南平罪女,对北国,藏二心,朕不相信,可你得给朕一个说法,天下女子何其多,何必非安太行的女儿不娶。”

“皇上体谅,指腹为婚,实不该不娶啊。”

皇上还未应话,左丞相操着重腔子说,“段将军,听闻五夫人对南平,有很大的情思,听说,曾经跳过一支舞来表达对南平的忠烈,不知我等,今天有没有机会看一下呢?”

“丞相说笑了,内子……”段风涯不紧不慢的说,本是气直理壮,安季晴的动作却让他一下子说不下去了。

安季情缓缓站起来,段风涯突地拉紧她的手腕,语气温顺,眼神却是愠怒的,“安季情,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别乱来。”

“我不会乱来的。”安季情摆脱段风涯的手,笑意盈盈,学着段风仪走路的样子,款款的走到左丞相面前,朝皇上盈盈一拜,然后向左丞相微微一笑,“皇上,民女今天身子有点不适,若真要跳起舞来,怕是跳得不成样,扫了大家的雅兴,要不民女就吹一首曲来给大家助助兴,皇上看,这样行不行?”

皇上双目盯着安季晴,长长的发也声音,“哦,既然你这么说,朕再勉强也说不过去了。”

“风涯,你说五妹在搞什么,她明知左丞相他有意刁难的,她不拒还迎?”

段风涯侧目望着明黄的灯光下,安季情笑靥如花的脸,眼神慢慢也变得迷乱,“希望她不是来玩的,就算南平君主曾经多么纵容安家,我想,量她也不敢在皇上眼皮底下肆意妄为吧。”

只见安季晴从袖口取出一支暗黄得像有点发黑的竹箫,段风离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支竹在这个金壁辉煌的大殿下,显得那么丑陋而不堪入目,就好像在宣告,段家在这里,只是低人一等,人家是金丝绣舞衣,细银作琴弦,白玉为全箫,她是怎么了,如果要箫,大可问他拿的。

段风涯似乎明白段风离所想,嘴唇轻翘,笑意很浓,“风离,我们暂且看她能玩出什么来,要是她的举动能让我们猜对,就不是安季晴了。”

段风离啖了口酒,眼里泛起危险的光芒,侧头却看到段风涯泰然自若。

顿时,殿内扬起清脆而哀婉的箫声,段风离眼神慢慢舒缓,他好像有点明白,安季情为什么要用这支看似不入流的竹箫,在大殿上露目了,透过竹子的箫声,曲调似乎更空旷,灵性,只是,沉抑顿挫,很快,殿内安静得只剩箫声,深沉压抑的气息渲染每个人,每个角落,没有哀嚎,没有悲鸣,没有恸哭,只是一味的低沉,却是足以让人心里难舒。

安季情是练了一个上午,才把这《二泉映月》的曲调用箫吹出来的,虽然有点变音,但给这些外行人听,够了。

安季晴闭上眼睛,脑海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画面,妈妈笑靥如花的脸,唐瑞安,陆娩娩,红妈,洛宇,还有安太行睁泊着双目的人头,安季雨白色衣裙血溅城楼,还是触目惊心的血,倏地,两行清泪,沾湿眉捷,从安季晴紧闭的双目溢出,直直的滴下,不在脸上留下一点泪痕,流过她的指角,滴在红色的地毯,不着痕迹的渗入地毯,看到这一幕的,只有皇上,皇后,还有皇贵妃。

一曲尽,安季晴缓缓睁开眼,迷离只是瞬间,脸上便挂上浅浅的笑容,只是这笑,带着几分苦涩,几分虚幻,众人似乎也从压抑的感情中恢复,皇上沉思片刻,悠悠的说,“安季晴,你来和朕说说,你吹的这首曲是什么名堂。”

安季晴上前一步,挽起裙摆,跪倒在地,她并没有说是《二泉映月》,而是低头,轻轻的说,“回皇上,这曲,是民女自编的,叫‘思故。’”

左丞相吹着胡子,故作惊讶,“思故?五夫人的意思是指思念故国吗?”

“正是。”

只是两个字,殿内的空气寒到了极点,毕竟,朝中大臣还是有向着段风涯的,端阳王就是其中之一,他狠唳的看着安季晴,“安季晴,皇上面前,休得胡言。”

皇贵妃嘻着笑脸说:“我说王爷,五夫人只是说了实话,你用得着那么心急了吗?”

段风离站起来,段风涯拉住他,自己走到安季晴身边,漠然的望了一眼安季晴,双膝下跪,“皇上,贱内只是思念那些死去的家人,没有其他意思的。”

皇后温语的说,“皇上,为什么不让安季晴把话说完先呢。”

段风涯咬着牙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安季晴,你最好别再乱说。”

安季晴抬起头,坦然,无所畏惧的对上皇上沉思的双目,“回皇上,民女这一曲,的确是奠念故国,南平沦陷太快,国民归顺也太快,没有一点点的亡国殇,民女不过想悼念一下,无可厚非吧?”

“这么说,五夫人是觉得,所谓的国民不该归顺北国了?”

“左丞相,让她说下去。”皇上韪莫如深,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段风涯倒也真想听听安季晴这张伶俐的口如何善后,想到这里,段风涯思想不觉搁了一下,他凭什么就觉得,她会善后,而不是扇风?

☆、60。 恩情,旧恩新情

“皇上,这么说吧,南平始终是生育了民女的国家,民女念它,就好比悼念亡父,可是现在天下归一,最后养育民女的终是北国,生儿千恩不及养儿万恩大,民女定当会对皇上,对北国,心存感恩,对南平,当然也会有难舍之情,如果归顺的臣民,都心无南平,如此忘恩负义的人,难道皇上觉得,他们对北国会是掏心掏肺吗?”安季晴声音低婉,在千万双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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