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马加鞭,餐风露宿,在北藤狂的着意体贴下,媚流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便,只是北藤狂执意要她坐在车内,说是无情门的妖姬这天,北藤狂大声道:“前面已经是京城了!”
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闻言揭起车帘,凝目望去,前面已经能见到高高的京城的瞭望塔,看来不用再半个时辰就能进到京城了。
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马前差的喝道声:“文武百官一率避让!”
文武百官一率避让?看来人的身份不低,至少也是个王爷一级,北藤狂的头发早已经染成了黑色,看来不过是个普通有钱人家的公子,谦恭有礼,命手下把车赶到一边,让出一条道来,不多时,侍卫三十名,护定一名眼神冰冷的王爷疾驰而来,那王爷,眉眼间满是峻利,令人不可逼视。
北藤狂一见,心里微微冷笑起来,果然还是慢了一步,让光泽回来了,这下事情有些麻烦,之前苦心布置的一切这下付诸流水!
他苦心经营数年,终于在恰当时候让西北四郡爆出贪污案,将光泽调离京城,又利用媚流一路牵制光泽,让他迟迟无法去西北,便自然无法返回京城,以此拖延时间,让自己可以在京城内大施手脚,本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只是皇帝的精明锐利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多花了许多时间,眼看可以进一步深入朝廷内部时,媚流又出事了。
这一出事,逼得他抛下京城已经布置得差不多完备的布局赶往者巴,从那时起一直蹉跎到现在,京中局势瞬息万变,本就不容易再次掌控,谁知光泽也回来了。
难道老天有意不让自己复仇?
不!
此仇非报不可!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光泽,暗暗握紧双拳。
光泽感觉到一股杀气,双目一凛,射向杀气来处,北藤狂已经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光泽盯着他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然而就是这么一次没有目光交流的交锋,双方心中都已经暗中警惕。
“那个男子,你是什么人?”光泽居高临下,一指北藤狂,几名侍卫走上前来,便要搜北藤狂,北藤狂一脸的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地道:“小人是南三街外买布匹的越城,今日带妹子出来游玩,正要赶回京,请位大人高手对手!”
光泽盯了他许久,眼睛转到北藤狂手上一覆奇怪的戒指上,那是一个可以夹住粉片的戒指,用来给顾客量布料时,料到差不多尺寸,手这戒指上的粉片在巾上轻轻一划,做个长度标志,光泽看到那个奇怪的戒指,眼睛略微放地缓和了,对侍卫道:“仔细给我搜马车!“
一个侍卫蓦地掀起轿帘,在场的人同时哑然失笑,里面睡着一个睡姿极不雅的少女,脚高高地翘在轿厢上,呼呼睡得正熟,被人掀起轿帘,她不适地眨了眨眼,把头转向黑暗的里壁,骂道:“死越城,你他妈的把轿帘给我盖上,搞什么鬼啊!”
那布商擦了擦汗,一脸的难堪,忙道:“我来唤醒她!”
光泽瞥了那布商一眼,见轿里一目了然便挥手道:“不必,走!”
这时路上的行人还挺多,卖糖葫芦的,吹糖人的,还有杂货小贩,都好奇地往这边看,光泽瞥了那一群小贩一眼,率先勒转马缰离去,其他的侍卫鱼贯跟上,走到前面转角处,再也看不到后面的那些路人人,他这才挥手召来一个部下,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那属下得令,又召集了几名自己的手下,跳下马,钻进一边的小树林里不见了。
光泽深思地想着刚才的那起人,似乎一切正常,但是以他的敏锐观察力,这些人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那些路人,在光泽王爷离去了,不声不响地各自分道扬镳,让人捉不到一点端倪。
江湖,朝廷,天下,沉重的铰链开始起动,一切的一切又要开始了。
光泽快马加鞭回到皇宫,马上得到曦和的接见,曦和问道:“四郡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安定,那些主要官员都已经被臣弟换成了可靠人,等皇兄下旨正式封职既可,那个高邮郡郡守因惧祸而自杀,其家人主动交给一箱帐本,以求免其家人之罪,我已经应允。”光泽呈上一本硬皮本,翻开来,里面蝇头小楷全是哪年哪月受贿的数额和来历。
“很奇怪的是,从这些数目来看,所收贿赂都是两年前,这前高邮郡守虽然称不上廉洁奉公,但是也没有这么大胆地勾结其他三郡合伙作假帐,而且他们贪污帐本数额与我在他们家查抄的银子钱数并不符,我怀疑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内情,恐怕他们也不过当了人家的挡箭牌,有不少做帐师爷,在我到达高邮的那时起,便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到人。”光泽又道。
“你是说,这其中另外有黑手?”
“不错,而且我认为黑手来源是由京城辐射出去的。”光泽把他探访得来的线索仔细说了一遍,曦和的脸色越来越沉凝。
最后曦和道:“你说得对,恐怕真有的阴谋,数月前,京城极不安宁频频发生火灾烧伤烧死多名朝廷重臣,似乎有意逼朕调换这些官员的位子,朕没有准许,空就空着吧,如今这事一出,就更不能准许了。”
说了前方的政事,又把话题转回皇后身上,皇后自从暗害贤妃的事发生后,就一直被关在冷宫,未曾出来过。
“皇后的事皇兄准备怎么处理?据我所知,张丞相现在在四处奔走,欲以当年救过先皇一事来换取皇后重新执掌后宫。”
“他倒是想,要不是看在他曾经救过先皇的份上,朕早就赐死了她,还容许她的家人这么胡闹?不过用不着朕去教训她,那贤妃的家人如今公然与张丞相作对,那个张丞相,不对,如今不能叫丞相了,只能叫张瀚林,只有一个虚职,要不是借着从前张家的权势,现在早已经被啃得骨头也不剩了。”曦和冷笑道,早想清理一下朝中的硬疤,结果这次机会自己送上门来。
灯光下,曦和的笑,冷冽而无情。
'207'第二百零七章 论起她 晨光处
“那么说,张瀚林已经不足为惧。【华夏书库 ;wW ;w。H ;XsK】”光泽若有所思地道:“那么说,黑手不可能是他们派出的,他们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那是谁呢?”
张瀚林,蓝家人都是朝中几大权党之一,都是几代下来的旧势力,这次因为皇后的事,元气大受打击,理当没有能力再在背后搞坏才是,蓝家更因为贤妃之死,而失了“国戚”这一层护身符,短期内也不会有太大的惊人举动,像这样波及四郡的特大型贪污案,蓝家人也是有心无力的。
再说四郡守郡王是什么人?岂会那么容易听命于张府与蓝家?
越想越是心惊,渐渐觉得这背后隐藏着一个深深的阴谋,这个阴谋,似乎已经把黑手插进了朝廷深处,让他们不寒而栗。
这四郡贪污案,就是一个信号。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怀这么大的阴谋,想要颠覆皇朝!
大璧皇朝的动荡,在黑暗中渐渐弥漫,勤政殿的灯火亮了一夜,后宫三千皆寂寞。
天边渐渐现出鱼肚白,一缕飞霞破开黑暗,带来黑暗中的光明。
勤政殿中的谈话告一段落,光泽站起身来告辞,刚走到门口,又被曦和唤住,曦和沉默地在龙案前走了两步,抬头道:“你找到她了么?”
没头到脑的这么一句,彼此却都知道什么意思,光泽微一沉吟,摇摇头。
“没有,有一次好容易见到她人,却又让她逃走了。”光泽坦言道。
“好容易见到人,却又让她逃走了?”曦和淡淡一笑:“原来你也失手了。”
“如果她再出现在京城,我绝不放过!”光泽傲然道:“至于她会成为谁的人,到时看谁先擒住她!除了江山,其他东西我都会和你争到底!”
“好!”曦和被激起斗志,同样傲然道:“看谁先找到她!”
“如果你们同时找到我呢?”一个笑声,如惊天霹雳,炸响在勤政殿上空,惊得无数侍卫持剑将勤政殿团团围住,雪刃以待。
这声音——
两人相望一眼,同时抢出殿去,抬头上看。
勤政殿上方不知几时玉立着一个美丽女子,在月光的映衬下,出尘的美,美得让人失了魂,她笑得开心妩媚,一袭白衣飘然若仙,不惧凌寒。
“媚儿!”
曦和与光泽同时惊呼,便要跃上殿去,媚流笑着持剑遥指:“站住站住!否则这殿上溜滑,伤了两条龙可不好!”
她笑语间,盈盈轻躯若在风中轻颤,似乎随时可能掉下去,看得下面的人捏了一把冷汗,几乎忘了这个女子来历不明,该当问罪才是。
“下来再说!”曦和命令道。
“唔~!”媚流越发笑得祸害苍生,慵懒中带着丝丝甜腻的沙哑,如同从香衾中起身,犹带着未醒的朦胧:“我怕我下去,你们会把我吃了呢!”
她眼尖地看到已经有几名侍卫试图从黑暗的地方潜伏上来,随手扔了颗小小的光弹,七彩光芒顿时把那几个侍卫照得亮眼无比,“啊——原来那位侍卫大哥腰里还带着情妹妹送的香囊呢!”媚流眼尖地看到一个侍卫腰里的小荷包,调侃道,把那名侍卫弄得面红耳赤。
“勤政殿是多么神圣的地方啊,你们可不要上来了,你们重,踩坏了龙背,谁来负责?”媚流一句话,让想要来个伏击的侍卫都停下了脚步,看着曦和。
勤政殿是除了金銮殿、奉先殿处最神圣的所在,比帝后的寝宫规格还要高上一等,它的殿顶,俗称“龙背”,怎么能让人这么踩来踩去的?
那些侍卫明知这个媚流踩在龙背上,影响更不好,却总不能当着皇上的面和她辩个清楚吧?
望着殿顶似颤非颤的媚流,各人都有些一头黑线,这个小女子,一边说着龙背神圣,一个却毫不在意地扭玩着那个殿顶骑凤引路仙人,动作俏皮可爱,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你先下来,我让人退开!”曦和沉着脸道,好容易见到她,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冲淡了她的大不敬行为,他只想让她下来,好好地把她关在藏珠殿。
一边说着,一边挥手示意侍卫收刀退下,媚流却仍不肯跳下,在檐顶走了两步,一阵风吹来,她仙衣飘飘,似乎便要随风而去,曦和看得心中一阵急乱,喝道:“还不下来么?”
“为什么要下去?”她笑道:“这上面挺好。”
该死,对她不能用剑,不能用弓,不能强攻,着实让人头疼。
“这里挺好的,我不要下去。”她在上面,又跳跨的,似乎把勤政殿殿顶都丈量了一遍,她才道:“上回在宫中,你制住我的内功,让我好气闷呀,现在我得好好走走疏通疏通经络才行!”
“你今天来只是为了在勤政殿上走走?”曦和有些怒了,光泽自始自终不说话,眼睛盯着殿上的小人,心里急速地转着思绪,如何把她安然无恙地骗下来?
“你们别想让我下来,我今天来是有事的。”媚流笑道:“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份上,我是来提醒你们的,不过刚才听到你的谈话,我好像杞人忧天了。”
她毫不在意地把刚才听到密谈的事指了出来,要知道,她这样“窥私”的举动,不要说在朝廷,就是在江湖、在民间,都是一种大忌!
曦和与光泽心下凛然,越发不能放过她!
媚流背对晨曦,把他们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切了一声道:“你们又在动坏主意了!这个东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