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被赶出家门,失了家中的安逸与豪华,睿儿在外面住不惯吧,玉夫人当时左思右想,只剩下这个理由。
尽管睿儿对媚流的反应胸有成竹,但是事情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们低估了媚流的烈性!
“算了吧,一个江湖女子,哪里知道女子不事二夫的道理!就是知道也不会在乎的。你还是去看看睿儿,给他带个大夫去。”玉老爷道。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个媚流果然烈性如野马,她与睿儿还是如此结局最好。
离开了玉府,媚流一路疾奔,一口气奔到郊外,感觉一口气在胸口堵着出不来,既痛又闷,好像要炸开一般
冰天雪地,一河成冰可行人,她的心也如同冻在了那冰河底,记忆中冰蛊的毒冷又渐渐浮了上来一般,冷得彻骨,冷得心寒,不由得一阵急咳,咳得弯下了腰,脸咳得通红,咳得泪也流了出来,在脸上纵横零乱,靠在梅树上一阵喘息。
不是哭,真的不是哭,只是因为咳的,呛到气了,咳得岔气了,所以才有泪。
咳得几乎要吐出来心来,伏在树上的身形委顿在地,如一只受伤的兔。
不知咳了多久,也流了多久的泪,她抬起迷蒙的双眼,望着天空那散发惨淡光芒的太阳,被那惨淡的阳光惊了一下,竟然已经是傍晚。
男人是什么东西,也值得她这样颓废吗?
她媚流自诩看透了男人,却仍旧看不透真正的男人吧!
男人要钱要权要业家要父线,独独没有女人什么事,钱权家业全有了,父母照顾到了,这才考虑到女人吗?
女人算什么!
而她竟然被他的谎言骗过了,他说:“我只要你,我只有一个夫人,那就是流流!”
她信了,信到骨子里,天下谁都可能背叛她,只有他不可能,然后就在她死心塌地地爱他时,他一转眼便用了那样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把她推了出去,因为她的死,联想到父母之易,生命之可贵?
很好,很好,果然是好理由!
多么好的一个理由,让她悲愤也不能!
因为是他救了她的命啊!
她突然低低笑了起来,望着地上的影子,低声道:“流流,你真傻!”
天下痴情尽傻儿,最是不堪痴女子。她当了一回痴女子了。
空气中传来一股空气的些微流动感,她微微凝神,目光又冷淡下来,微微坐起来,掠去脸上零乱的发丝,冷冷地开口道:“出来。”
那眼已经变了色,像负隅顽抗的小野兽,晶亮又凶狠,似乎在等待一个突破口,便要将来者撕为碎片!
空气再次流动,一个红衣男子无声出现在树梢,居高临下看着媚流,身子随着梅枝那脆硬的树枝不住微微上下起伏,那脆硬的梅枝却不曾折断,他如一朵巨大的红梅一般绽开在枝梢。
“不错,不愧是无情门的妖姬,这么伤心,居然还能查觉到不对劲。”那声音说不清是讽刺还是欣慰。
媚流盯着那个人影半晌,冷冷地道:“门主也不愧是无情门的门主,百忙之中还能来刺探属下的警惕性,怎么,京城的局势你已经拿稳了?”
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擦过媚流的玉颊,射在树干上,直没刀柄,媚流的脸上如胭脂一般划过一道细细的血痕,殷红如玛瑙。
'201'第二百零一章 激将计 笑如花
北藤狂冷冷地道:“看来是我太姑息你了,媚儿,我纵容你,不过没让你骑在我头上对我指手划脚!”
媚流低下头,沉默片刻,不错,她为了玉睿已经失去太多理智了,失了她自己,失去了她的自尊,失去了她的无情心,女子不动情,便是天上的天使,人见人爱,女子一动情,那便是把翅膀双手交到男人手里,给自己送给了男人去羞辱!
就像此刻的她,她把自己送到玉府去任由那些眼尖牙利的下人去背后议论,去送给那个庄小姐去蔑视,去送给玉老爷和玉夫人去处置!
然后又把自己送到这里,哭了一整天!
不该这样的,无情门的妖姬,什么时候沦落到弃妇一般的下场!
她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刹那间耀亮了冬日的太阳,那眸间的轻盈晶亮里分外带着一种冷艳的光,梅花哪有这样的艳容?
梅花虽然傲骨,毕竟清寒素小,而她,却如牡丹初绽,如晨曦初上,又如碧海生波,她的笑,让梅林转眼生色,如春之将到。。
北藤狂冷冷地看着她,略放下了一些心,初见到她时,她的脸惨白得如要死掉一般,让他的心重重一揪,几乎要下意识地把她拥在怀中,柔声呵劝,现在的她,被他激得燃起了斗志,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她的眼却比从前更加无情了。
“不知门主驾到,有什么任务要分派给媚流?”媚流缓缓站起身来,细细理了一理身上的银兔毛镶边的外氅,见到银兔毛上略沾了些许污渍,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这样走出去,可不符合她妖姬的形象。
她不知道,她这样略带尘土的模样,却更引得人怜惜,好像误堕凡尘的精灵,一些无措,一些无辜,更有一些天真。
北藤狂的眼睛越发地深了,轻飘飘从树上跃下,落到她前,温柔万般地牵着她的手道:“媚儿,我就喜欢你这样洒脱的性子。走吧,进城去,我来到邺南城也有两天了,我们好好在城里逛一逛。”
媚流依偎在他身边,如小鸟依人一般,含笑道:“不知门主可否请媚流品尝品尝本地的特色美食——菊花雪鱼锅?听说最是清雅怡人,且又养颜补身,门主不想试试吗?”
“既然媚儿这么说,当然我是没意见,现在就去?”
“不,明日去,明日中午去!我知道邺南城有一家菊花雪鱼锅做得是闻名冀北,明日就请门主请媚儿一饱口福吧!”
北藤狂了然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既然你把这菊花雪鱼锅夸得这般让人垂涎,那么错过岂不可惜,如你所愿。走吧,先回下处去歇息一番,无情门的妖姬如般狼狈,传出去,岂不有损我无情门的名声。”
“名声?”媚流突然忍俊不禁,掩嘴轻笑,越想越好笑,最后笑得弯下了脸,北藤狂撑住她的身子,严肃地道:“注意形象!”
“对不住了,门主大人,我不知道我们无情门还有名声可言?哈哈哈!那什么……那形象又是怎么回事啊?”她笑得伏在北藤狂支撑她的手臂上,身子不住地颤抖,笑得无可抑制。
“身为武林旧宗,一个从未被外人得知的名门正派,一个仙人一般隐居于尘外的武林宗派,我们自然得要形象。”北藤狂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沉思道:“龙帮此次竟然蓄养朱蛇蛊以图达到称霸武林之心,真是令人发指,如此这般危害武林正道的恶事,我们虽然长期隐居于野,但是既然知道了,也不知袖手旁观。”
媚流有些目瞪口呆,是她耽于爱情太久了吗?
门主居然变得这般正义?
这些日子以来,无情门因为满天下追杀龙帮的残余而开始声名鹊起,江湖人都知道无情门是一个隐密的正派组织,龙帮因为蛊祸而遭到无情门的追杀,媚流虽然这些日子在深宅大院内不曾出门,但是却并没有放过江湖上的传闻,她自有她的渠道去探知她想要的消息,饶是她聪明机智,对北藤狂的做法也极是不解。
无情门一向以来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属于邪教一流,在江湖上也鲜有人知,以美人计诛杀了不知多少江湖好汉,现在却开始大摆姿态,大肆宣扬无情门的道义,更大肆宣传龙帮的邪狠,将朱蛇蛊的可怕之处十倍加以渲染,俨然一副正道模样。
极品笑话之所以好笑,就是因为强大的真相与现实强烈反差,当以“邪”为行事特征的门主口中吐出“武林正道”等话时,那笑话便足以让正陷于低落中的媚流吓呆之余,更兼着狂笑不止。
笑如一串串珍珠,撒落一地的清脆响声,北藤狂半持半抱着媚流——那个狂笑不已的女人走在河边的雪地上。
那笑,也是带一种狂野放肆的任性,一种故意为之的野性,北藤狂平静着一张脸,由得她发疯,她现在就需要发疯。
城中一处华丽的大宅,这里便是北藤狂的落脚点,媚流在两个丫头的服侍下洗沐出来,坐在云榻上梳理着长发,用长巾一点一点地拭干长发,她星眸半睁半闭,若是惺松,若是沉思,北藤狂坐在她身边,仔细打量着她,她神色间犹有一些已经掩饰得很好的痛楚,半弯半笑的唇嫣红娇润。
那个玉睿当初说要救活她时,他都当那个玉睿是发疯,后来要他集中精神对付龙帮,确实也不放心让媚流失于守护,所以才由得玉睿带着,现在他万分庆幸幸好当初让玉睿带走,才有此刻灯下玉一样的她。
感觉到他的注视,她缓缓睁开眼,道:“门主大人有何吩咐?”
“那个玉睿真的要娶新妻?”北藤狂接过长巾为她拭起长发,挥手退下丫头。
“是啊。”她柔媚地朝北藤狂一笑:“那个未来的玉夫人是个美女哦,门主不是对美人最敢感兴趣?”
“本座如今对你最感兴趣。”北藤狂凑近她的颊,偷了一个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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恳请鲜花中!!冲鲜花榜!冲了!
媚流冷笑一声:“你凑什么热闹?”
花花谄媚地道:“人总是有追求的不是?媚儿你争气一点,让我上个鲜花榜吧,不枉我的养你一场!好歹我把你养大,我比亲妈还亲妈呀!”
不说还好,媚流银牙咬碎,往事不堪回首:“你这个后妈!”
手一拍,花花远远地在天际闪过一道银光:“我的鲜花呀——”
大家上那美克星找花花去吧,今天她严重感冒中……谨防猪流感,自我隔离中。
'202'第二百零二章 终不甘 菊花锅
媚流拈着他的黑发在指尖缠绕,那深紫的发绕着她白玉的手,分外鲜艳夺目,她漫不经心地道:“如今?那就是说还有‘将来’这个不定数,门主感兴趣的人太多了,无情门里所有的女子,都是门主的爱人,媚流何德何能得到门主的垂青?”
“牙尖嘴利,什么时候学会这么会挑人的语病了?”北藤狂绿眸凌厉,俯视那双美丽的眼睛。
媚流看着他的绿眸,抚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带着一种异域特色的脸,叹道:“这世上,我能相信谁?门主座下,请不要诱导我做那种不切实际的梦了,无情门,多情便是无情,我前阵子犯了无情门的忌讳,门主请不会重蹈覆辙,这个游戏会玩死人的。”
他静静望着她的眼,她的眼带着一丝如醉的恍惚,一种无所谓的放任自流,他的手轻轻划过她的锁骨,她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媚态横生,他低头吸住她微微嘟起的唇,轻轻描绘着她的优美诱人的唇形,她一动不动
,无可无不可地承受着他的缠绵。
四目相对,分明看到她眼中的茫然。
他突然立起身,道:“你早些休息吧。”
在她有些讶然的目光中,他走到门口,回头傲然笑道:“对于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的女子,本座还不屑于去强要,想要本座的女子排成行!”
他的紫发,红衣,绿眸,组成了一幅极其张狂的艳色工笔画,他笑得狂佞,笑得极有把握,似乎不用两天,她便能臣服于他的魅力一般,胸有成竹。
他走出了她的视线,带上了门,靠在门上无声地笑,这是第一次,他没有随兴而要她,而且尊重了她的心情,看到她依然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