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半夜,空气冷冽,初春的天气仍旧带了冬的刺骨,即使有马车遮蔽仍旧不能抵御寒冷的风。
宇文秋冻得瑟瑟发抖,她根本没有睡着,满脑子胡思乱想着,而越来越冷的感觉也让她实在忍受不住,坐起身来,“若言,我冷。”微微嘶哑的嗓音有些软糯,似乎在撒娇,而安若言只是看她一眼,脱下身上的厚实披风给她。
宇文秋欣喜的接过,裹住自己,上面还留有他的体温,“那你呢?过来一起吧,这样暖和些。”
“不用了,你早点睡明天早起。”沉声拒绝,安若言掀起若清身上的宽大披风钻了进去,抱紧了他,感受到略略回升的体温,他微笑抚摸祥和的睡脸,嘴里低喃:“若清,乖,慢慢的好起来。”
沉默看着亲密的两人,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她,她是来自取其辱的。
宇文秋一夜未眠,听着他们兄弟不停地调换守夜,就这么昏昏沉沉熬到了早上,她被一道惊喜的声音惊醒。
“你醒了?若清!”赶忙坐起身,她看到安若华怀中的人睁开了眼,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们。
“大哥,二哥……”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中毒了!我们是在赶去灵山的路上,要找到师傅才能救你。”
“这样啊……”脑袋里飘散的记忆拼接起来,他抬头,看到了一旁的宇文秋,对了,二哥,二哥要娶妻了!
眼神黯淡下来,安若言猜到他此时的心思,握住他的肩,坚定地给予承诺:“若清,我不会成亲,永远不会!”
此话一出,安若清先是心头狠狠一荡,接着担心的看着宇文秋,后者面色惨白的软倒在椅子上,之前她还抱有一丝希望,可是现在,这男人残酷的将这个希望彻底破灭,让她万劫不复!
安若清的眼神此时如同万箭穿心,宇文秋痛苦的揪着胸口,这是同情还是得意?你们三兄弟把我骗得好惨!安若言,我恨你!
“哥…”安若清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不要这么说的那么过分。
“小秋,这次是我的错,之后的路程遥远艰辛,你一个女儿家不太方便,还是先回去吧,我让几个侍卫陪你。”宇文秋只想冷笑,淡淡一句话就想把她大发了?安若言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也好,反正整天赶路我也累了,到了下一个镇子我买了马匹就回去。”区区一点银子她不放在眼里,这是她仅有的坚持了。
车轱辘不停地往前滚动,穿过了泥地,穿过了树林,载着各怀心思的几人到了官道,前面就是福州,算是这块地方繁华热闹的地界了。
“我们今天投宿这里。”来到一家客栈前,高大的楼宇占据中央,上面铺了五彩琉璃瓦,看得出这是一家有些档次的客栈。
进去之后立刻有人迎上来,“几位客官,您里面请。”
“三间房。”来到柜台前,安若华点了靠在一起的三间,小二带他们上了楼,侍卫们在左,宇文秋在中,他们三人在右。
“先休息,下午我去集市看看。”进房之前,安若言回头又加一句:“有事找我。”
宇文秋点点头,关上房门,压抑许久的痛楚爆发出来,她捂住嘴靠着门坐在地上,这才允许自己哭出来。
“若清,感觉怎么样?”搭上他的手腕,安若华细细探查,欣慰的发现已经把毒素稍稍压下去了,只要不是心绪起伏太大,能撑到灵山。
“大哥,宫里恐怕有危险。”他想起那曲诡异的音乐,明白一切都是这首曲子的原因,若非他毒发,岂不是要到了都被麻痹了才发现?想到这里他感到一阵寒意,究竟是谁用这么阴毒的手法?
“咳咳!”心乱如麻,一阵刀绞似的剧痛袭上,安若清抚着胸口微微颤抖。
“你又不乖了!”安若言赶紧给他输入真气,缓和乱窜的气流,“不要多想了,宫里的事有八王和父亲在,没问题的,你现在躺好了,闭眼睡觉。”霸道的将他的眼睛合上,安若言刚才被他惨白的脸色吓得心猛提起,他苦笑,自己这颗心亏得经历过了不少,否则这几天真不被他吓死,也被他那摸样心疼死,若清啊,你真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
安若清也的确没有力气多想了,顺从的放松身体,过了好一会儿,身边的床榻微微弹起,他知道安若言出门给他煎药了。
他前脚出去,后脚门又被推开,这一次进来的人带了一股脂粉香,安若清睁眼,是宇文秋。
“小弟,怎么样?好些了吗?”宇文秋柔柔微笑,像是个关心他的长者,“若言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让我先回去,可是我实在放不下你啊。”不经意间露出这句话让安若清心里徒的上扬,他痛苦的趴伏在床边,又来了!
“啊呀,若清你没事吧!”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宇文秋有些慌了,拍拍他的背,想替他顺顺气。
“没事,二嫂,我只是这几天赶路累的。”随口找了个理由,安若清躺回床上。
“没事就好,我一会儿就回去了,公公婆婆那里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他们的。”一副孝顺媳妇儿的口气,她没说一个字就往安若清心头钉一根钉子,撑着笑看她,里面却已满是鲜血。
“我先走了,若清,再见。”是的,再见,永不再见,宇文秋回到自己房间,舒口气,想到他刚才的表情,有些舒畅但更多的是堵得慌,这个孩子没有错,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把那双清澈的眼眸玷污了,看里面流露出的恐慌打散平静,若清,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嫉妒你得到的一切,我能有的就是最后的虚假,而你,却真真实实的拥有他们的爱……
“若清,喝药了。”看着安若言走进来,他想问,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垂眸咬唇看着被褥。
“怎么了?”看他突如其来的安静,以为又不舒服了,安若言赶紧搭了脉搏,没问题,“若清……”
“二哥,这几天麻烦你了。”抬头给他一个笑,看的安若言皱眉,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若清在和自己撇开关系?这个笑,疏远而虚伪,似乎是在掩饰什么。
“你没事吧?”
“没事啊,就是刚醒来,有点晕。”
“若清,”轻轻叹口气,安若言说出了心里话,“只要你没事,二哥就是拿命来换也心甘情愿!”
抬头看着他,不再是弟弟看着哥哥的仰慕,而是掺杂了复杂的感情,包括禁忌的爱情。
两人一个喂一个喝,很快一碗药见底了,见他走出去,安若清疲惫的闭眼,手遮在眼睛上,真是讽刺,之前拼命躲着他们,再看到宇文秋的出现时,却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可是已经晚了,这算是对他的惩罚吗?惩罚他的虚伪和懦弱,他们打破了世俗期待的看着自己,而他却一味令他们伤心,已经踏出了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以前单纯的兄弟情义了…… 字数(3975)
三少爷失踪 下
挣扎坐起身,他拿起纸笔,草草写了几个字,毅然推门而出。
“三少爷,您去哪儿?”侍卫恭敬的询问。
“下去吃点东西,也走动走动。”安若清如同以往那样笑的温润,淡淡的柔和气息令人感到舒畅,侍卫没起疑,让他下了去。
“客官,您要写什么?”掌柜的一张脸上笑的横肉堆起,安若言看了看菜单,挑了几样清淡的小菜,“我到厨房看看。”菜的新鲜与否很重要,若清吃不惯隔天的东西。
“您请!”掌柜的平日里接触多了王孙贵族,什么样的怪习惯都有,这些人可挑剔着呢。
若清看着他的背影,悄悄从侧门溜了出去,抬头看了眼客栈,他沉默站立许久,转身融进了人群之中。
“若清,一会儿吃点……”推门而入,想告诉他这里居然有地耳,但空无一人的房间让他瞬间恐慌,“来人!”侍卫们听到了一声怒吼,赶紧迅速进来,安若言怒瞪他们,“三少爷人呢!”
“三少爷说要到楼下吃些东西,怎么爷您没碰到?”他们以为两人会遇见的,所以才放心,可是现在事实是,人不见了。
“我吩咐过你们什么!?”眼睛里冒出烈火,安若言一掌拍下,坚实的水曲柳台面瞬间裂成两半,侍卫们刷的跪下,嘴里齐声道:“请主子责罚!”
“责罚?”责罚有用吗?安若言稳住心里激荡的情绪,不会的,若清不会就这么走了,他可能出去散散步,应该走不远的。
刚想到这里,掉落地上的一张白纸引起他的注意,捡起一看正是若清的笔迹!
大哥二哥,我先行一步找师傅去了,勿寻。
手掌猛地捏紧,白纸应声化成了碎片,他回头咆哮:“出去找!”
“是!”侍卫们齐刷刷瞬间消失。
动静太大,宇文秋贴着门板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当听到安若清不见了时,她惊得后退几步,不会是因为自己那些话?!宇文秋跌坐在椅子上,她不是有意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原以为一逞口舌之快最多让他心里翻腾几下,可是她忘了若清是个温温和和单纯的人,一点没有戒心,别人的话语轻易就能打破他的防线,让他陷入痛苦中,这下该怎么办?若言知道了会杀了她的!
恐惧感把她淹没,宇文秋站起身来,手足无措的原地打转,对了收拾东西,快点收拾东西!
匆匆整理了包袱,宇文秋顾不得还有东西落下,推了门就出去,然而门外站了一人,黑着脸的安若言。
“是不是你对他说了什么?”刚才侍卫说宇文秋曾经进去过。
“我…没有啊,我只是想看看他好些了没。”气弱的给自己辩解,宇文秋步步后退,被迫人的气势压倒,但仍旧保持声音的平稳,只可惜颤抖的双手出卖了她的心思。
“你最好说清楚到底干了什么,否则到时候连你父亲也救不了你!”安若言发了狠话,宇文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求饶:“若言,对不起,我错了,我对他说我有了你的孩子!”
“什么?!”安若言气得掐住了她的脖子,只手用力,宇文秋挣扎的拍打他,可惜抵不过强悍的力量,一张芙蓉面眼看着就充血到可怕!
“咻!”门外打进来一道暗器,直直朝着安若言的背后刺去,他偏过头去,躲了开,手里的力道也放松了。
“怎么回事!”安若华沉声询问,里面包含了令人折服的威严。
“这女人说怀了我的孩子,若清听了留下纸条走了!”
“当务之急找到人再说,走!”安若华不多废话,直接飞身从窗户跃下,安若言跟着跳了下去,身后的宇文秋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刚才她以为自己会没命的!
“若清,若清!”站在热闹的街头,几人不断问路人,但得到的都是摇头的答案。
“三少爷你出来吧!”侍卫们喊得嗓子嘶哑,实在不行了,这个三少爷平时看着挺温和一人,怎么发起脾气来这么倔强?
而此时的安若清就躲在客栈的后面,他知道以自己的速度还不出几步就被他们找到,所以干脆躲在没人能想到的地方,看着他们出来了,默默的看了会儿,这才转身往反方向离去。
“天机,这是啥情况?”无语的看着水镜,武曲满脸无奈,他该不会是在…赌气?
天机摇着扇子,哎?原来文清生气起来这么可怕?还真是十头牛拉不回的倔脾气!这下有的两人忙了!
若清走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茫然的往前走,他该去哪儿?只知道灵山在北面,他就这么顺着北走下去吧。
“这位公子。”身后想起一道声音,若清回头,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手里拿了一个荷包,“这是你掉的?”
“不是。”摆摆手,他没有这样的荷包。
“公子您好好看看。”中年男子提醒他。
“真的不是我的,我的在…”话语顿住,他摸了摸袖袋,没有,原本的荷包就这么莫名的消失了。
“我刚才看到一个小童跟在你后面,碍于旁边的大人所以没敢叫你,只能想了一个迂回的办法,没想到还是,哎…”中年男子感叹世风日下,也颇为后悔没有早点阻止。
“多谢了。”若清还是报还微笑,不管怎么说别人是好心,只是,苦笑的看着瘪瘪的衣袖,之后该怎么办?
“公子,你若不嫌弃,我这些银两给你,算是作为补偿。”中年男子见他面露忧色,拿出了些银两给他,这样心里仿佛舒坦些。
“这怎么行……”本想拒绝,但是那人坚持,加上他也实在没了办法,若清低头接了过来,道谢后匆匆离开。
“哎…”中年男子清秀的脸上满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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