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笑起来,上前拉过宛若离:“怎么了,见到姐姐反而不自在了?”
“没,没有的事。”宛若离赶紧摇摇头,这个世上,并非只有宛若卿注重梨香院的名声,她也是注重的。
若是和这位在大夫人和爹爹面前极其得宠的姐姐搞不好关系,准确的说,在人前显得关系不好,她在宛家的地位,一定会差很多。
如今她羽翼未曾丰满,所以不可以和她决裂,若是等到她自己有那个能力的一天,她一定要……
宛若离心中恨恨地想着,却不太敢在乔氏面前露出情绪,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娘,我想起来忘记拿上回的花样子给你了,我这就回去拿。”
说着,她一个转身,也不顾乔氏还没回答她,一溜烟地就跑了。
“唉,这孩子……”乔氏摇摇头,回头看看宛若卿,“你这个妹妹啊,性子倒是讨人喜欢的,可惜就是少了你那份端庄。”
宛若卿心中暗叹,这宛若离常年往上房跑,在乔氏心目中倒是还有些位置的。
毕竟乔氏就宛若晴一个女儿,早早就进了宫,如今她膝下空虚,有了宛若离的到来,怕也是让她找到了一些当年做母亲的感觉,一腔母爱,就这样倾注到了若离身上吧?
宛若卿点点头:“倒是确实是活泼有余,端庄不足。若是能多几分端庄,若离将来定能找个好归宿的。”
她这番话,是有些私心的。
说出若离的不足,想让乔氏看到。若是乔氏能对若离的关注少一些,或者能让若离把重心放回到亲娘身上,多在梨香院待待,也好让娘亲不那么寂寞。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若离的一生由此改变,也注定了她们姐妹两个,未来几年恩怨情仇的纠葛。
“夫人,老爷回来了。”宛若卿和乔氏正聊着,就听到碧玉的声音传了过来,后面跟着宛诚如。
宛若卿赶紧站了起来,轻移莲步上前,对着来人行礼:“女儿拜见爹爹!”
“起来吧!”宛诚如挥挥手,对乔氏道,“你们娘俩说完话了吗?”
乔氏笑道:“这不等着老爷吗,待会就开饭了,我们娘俩也没什么要紧的话,就是唠唠家常罢了。”
“既然如此,卿儿的带走一会儿。”宛诚如也不绕弯子,直接看着宛若卿道,“你跟我到书房来一趟。”
宛若卿心中“咯噔”一下,忽地想起她嫁入裴府似乎还有“任务”,这次去书房,怕是和这个任务有关吧?
正文 可以无耻,不能无知
跟在宛诚如后面,宛若卿走得不紧不慢,和以往的淡定速度没有任何区别,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宛诚如有野心,这一点,宛若卿不光从各种情报之中能得出结论,平日里,在宛家也是能看得出来的。
可他,居然想要利用自己像个木头人一样的女儿来做奸细,是不是找错人了?
还是……
他知道些什么呢?
宛若卿轻轻摇了摇头,这些年她在宛家藏得极深,绝对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书房内,宛诚如果然一脸铁青:“说说吧,怎么回事?”
宛若卿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爹爹说什么,女儿听不懂。”
“朝上已经传开了,据说澧王新婚当夜不在新房里过,去了书房,之后三天都没有到你房里,究竟怎么回事?”
宛若卿心中暗叹一声,一个做爹的,不问失宠的女儿在夫家是不是受了委屈,却一味地责怪她没有拉住夫君的心,她真的很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男人亲生的。
“新婚当夜,夫君是在女儿房中过的,不过后来忽然有急事,便匆匆去了书房。”她装得一脸的天真烂漫加懵懂无知,让宛诚如一时想教训都不知从何教训起。
宛诚如开始思考,让这个木头一样的女儿去嫁给裴澧夜,还想训练她当奸细,是不是选错人了?
“那后来呢,怎么三天没上你房中?”他还是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皇上赐了三名侍妾给夫君,大概是那三位妹妹能让夫君高兴,所以夫君便多留了她们两日,今日一早女儿回家的时候,我们见过面了,她们也给女儿请过安了。”宛若卿声音平缓,“女儿见三位妹妹长得很讨喜,想必能和女儿一起分担,好好照顾夫君。”
三从四德,七出之条,都有说明为女子不能妒忌,不可以因为丈夫纳妾而吃醋,要和其他女子一起好好照顾夫君,还要恪守本分,视其他姬妾为姐妹,相处和睦。
瞧,她宛若卿是多么具备古代传统妇女的优点,简直就是道德典范啊。
不过宛诚如却开始跺脚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榆木疙瘩出来啊!”
什么都不懂?
什么都懂了才糟糕呢!
不管怎么说,不知者不罪,他宛诚如现在一拳打在棉花上,又不能对她宛若卿怎么样,毕竟,她现在可是正正经经的澧王妃,皇上亲封的。
论资排辈,宛诚如也得对她敬三分,她的身份,还比他高点呢。
“算了,你回去吧。”宛诚如深吸一口气,有些怒其不争,“记得多多关心夫君,多去夫君面前走动走动,若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第一时间让红娘子传回来给为父知道。”
正文 挥挥衣袖,不带云彩
看着宛诚如冲着自己挥挥手,宛若卿赶紧告辞出来,不带走一片云彩。
到宛家的任务完成了,比较遗憾的是,她这个庶出的女儿,不可以去梨香院看望亲生母亲,因为没有时间了。
也罢,等她将裴府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总是有机会出府的。
“九小姐,你回来了。”刚出了书房没多久,狭长的回廊之上,温温糯糯的声音传来,让宛若卿差点泪飚当场。
“六姨娘。”她冲着来人点点头,不过三日未见,娘亲的脸色更加不好了,眼圈深深陷了下去,想必这几日都没有睡好。
想想自己在裴府,大吃大睡,算起来,真是没有良心。
这大概就是正妻和侍妾的区别吧?
即使她在裴府不得宠,可好歹还占着正妃的位置,多少有些有恃无恐。
可娘亲呢?
没有她在身边,可受了其他院子的欺负,父亲可会守信用,时常去看看她?
四目相对,相顾两无言。
“六姨娘身子不好,怎么出来吹风?”宛若卿看着珍珠,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姨娘一定要出来,奴婢怎么劝也劝不住。”珍珠有些委屈,“六姨娘说,今日是九小姐回门的日子,只消出去了,也许就能见着了。”
宛若卿眼圈一红,深吸一口气,嗔道:“姨娘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子,就算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该想想,你还有若离妹妹,你还没见她嫁人成亲,可一定要好好保重才是。”
燕凤月流下泪来:“我就九小姐和十二小姐两个女儿,这可惜,若离白天从不在梨香院。”
“若离她……”宛若卿深吸一口气,却看到远远走过几个丫鬟,叹口气,“六姨娘,保重身子,若有机会,我还会回府的,专程看你。”
她的声音很轻,走过的那几个丫鬟听不见。
“九小姐这次回府,不多待一会儿吗?”燕凤月眼中有深切的期望。
“我……”宛若卿叹口气,“身不由己”四个字就在嘴边,却没法说出来,“澧王让我早些回去,不肯让我在外边过夜,怕晚上见不着我。”
她特意说的暧昧,让人觉得自己得宠。
燕凤月点点头,问:“他……对你好吗?”
“很好。”宛若卿勾起一丝笑意,连眼睛都眯起来,仿佛真的很幸福。
“真能如此,便最好了。”燕凤月叹息一声,“不打扰九小姐了。”
宛若卿没有听出母亲言语间的另外一层意思,心中只是被离别之情占据,依依惜别,迟迟不肯离去。
一入侯门深四海,从此以后,想要再相见,便是难上加难。
正文 王妃回府,心中失落
上了轿子的宛若卿泪水终于决堤,她是坚强的女子,从不轻易落泪,然而到了此刻,便是铁石心肠,也忍不住心中泛酸。
然而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接下来,想必有场硬仗等着她。
而外面,阿图的失踪,似乎也得等着她去解决。目前的情况,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阿图的身份,一时半会儿是查不出来了,只是希望他的出现和失踪,不要留下后遗症才是。
“小姐,到了。”外头,传来锦绣的声音,轿子也停止了晃动。
宛若卿叹口气,拭干泪水,整整衣衫,出了轿子。
那跟踪的人,应该已经同裴澧夜汇报了她回府的情况了吧,也知道她已经到家门口了吧?
想想也是好笑,这么个大男人,派人盯着妻子的一举一动,而在这之前,他一直骂他的妻子是根木头,似乎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的疑心也太重了些,她已经表现得那般好,他还是不放心。
扶着锦绣的手,宛若卿缓缓往里走,和平日一样,不敢走错任何一步。
心中也是叹息一声,这般小心翼翼的日子,不知还要过到何时呢?
“锦绣,去问问王爷现在何处。”对着锦绣下了令,宛若卿松了手。
锦绣很快得到了消息:“王爷现在书房呢。”
“我们去书房吧。”宛若卿淡笑着,重新扶起她的手。
还在书房,没有跑到门口来瞧热闹,这个男人倒也够镇定,和她有一拼嘛……
“妾身参见王爷!”进得门去,意料之中没有受到阻扰,宛若卿对着裴澧夜行礼,面色淡若秋菊。
“回来了?”裴澧夜确也沉得住气,正在书桌上挥毫泼墨,知道她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继续他笔下的“大事”。
“是!”宛若卿点头,然后平视着他,便就这样站着。
良久,裴澧夜似乎才写完了他的字,抬头,状似惊讶地看着她,“咦,站着做什么,怎么不坐啊?”
宛若卿只恨得牙痒痒,早先他就知道自己站着,怎么可能这会儿才发现,分明就是故意的。
“夫君没有说,妾身如可敢坐?”她谦卑的态度,让裴澧夜终于再次皱起了眉头。
“算了,没事的话,你回房去吧!”他挥挥手,好似在赶走一只苍蝇。
这个女人,从来没有给他惊喜,她的生活一切都按部就班,让他倒尽了胃口。
可是为什么,就是很想见到她偶尔叛逆反抗一次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总觉得想带着那个女人做做坏事。
也许自己是隐藏了太久,或者很久没有找到激情了,以至于看到有人活得那么死板,就想去改变她的生活?
正文 金燕门在,是否卧底
宛若卿回了裴府上房,轻舒了口气,人倒在床上都不想起来了,直叫唤:“累死我了!”
“小姐,又不是去打架了,有这么累吗?”锦绣给她递上一杯水。
“比打架还累呢,我这是去打仗了。”宛若卿捶捶手臂,“宛家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呆,那姓裴的还不错,让我原轿来回,倒是托了他的福了。”
锦绣嘟嘟嘴,恍然大悟:“我说小姐怎么那么听话,原来本就不想多呆啊。”
“本来我也不能多呆,难道你没发现咱们后面还跟了两条尾巴吗?”宛若卿起身,敲了一下贴身丫鬟的额头,“亏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点警觉心都没有!”
“哎哟,小姐,很疼呢。”锦绣叫了起来,“不过小姐,之前我见到阿杰过来了,他有什么消息给你吗?”
宛若卿这才想起来,正色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他说,阿图失踪了。”
锦绣愣了一下,随即道:“失踪了就失踪了呗,没了他,不是省的有人来纠缠小姐你吗?”
宛若卿摇摇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看阿图那么喜欢说书,怎么会突然就不说了?还有,就算他要走,也可以好好跟我们说,我们又不会绑着他不让他走,何必不辞而别呢?”
“倒也是这个理儿。”锦绣点点头,“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