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道理自己是明白,可是明白归明白,可是要她接受却是有点难。
要知道乔家可是大世家,若不是一些政治因素,别说是普通的世家公子,便是王侯之家也是有不少上赶着想给自己做续弦儿的。可反观胡家呢?别说胡三郎这个卖身府中的绣工奴才不待见自己,便是桂菊这个杀猪匠的女儿也敢堂堂跟自己讲起条件来了。这世道,真是~
乔飞凤到底是出身世家,骨子里一些东西总是很难抛弃。只不过再难抛弃得抛弃,谁叫她偏偏喜欢上了三郎这样刚柔并济的男子,又遇见了桂菊这么个只讲实惠的异世怪胎呢?所以为了抱得美人归的乔三小姐有什么想法也只得往肚子里吞,面上却是一丝不见心疼的将所有的体己都拿了出来。
对于乔三小姐的态度,桂菊还是很满意的,不过这事儿却还不能就此盖棺定论。一来自己虽然有所感觉,但是到底还没正式问过三郎的意思。二来么,乔家势大,自己势微,若是在自己崛起之前有什么不妥,那么自己现在为三郎挣来的一切,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甚至不但如此,还会给三郎给家人带了更大的危害。所以,为了三郎为了全家,这时候就将事情定下是极不妥的。
当然,自己崛起或许要好多年,总不能将事情就这么拖着,还是定下个期限才是。于是桂菊略略考虑后道:“你我两家相差极大,若是不想我三哥日后受气被人看不起。我想你还是让我将他先赎出来,待我中举之后,再继续谈这件事才是。”
这本是正道,若是乔三小姐真心喜欢三郎,那么就必然会同意。只是出乎桂菊预料,乔飞凤却是坚决的摇头。当然,为了不叫桂菊误会,乔飞凤很是有些无奈的解释道:“我并不是不想放三郎回家跟亲人团聚。只是不瞒你说,我之所以一直不放三郎倒不是完全因为误会你家对三郎不好,而是因为我父亲家的一位表姑。当然,我不是说我这位表姑不好,想法她好的有点过头了。
好在我这位表姑还是有缺点的,那就是不但眼光高傲为人也高傲得很,若不是我早早的便将三郎的契拿到了手,她又拉不下脸跟我这个侄女讨要绣工奴才,只怕~”
乔飞凤没将话说完,但是其中的意思桂菊倒是听得明明白白,她这是怕一旦放松就叫人挖了墙角。毕竟表姑虽是乔家的外亲戚,但却也不是胡家能得罪的的,而且相较起来,将三郎嫁给那位跟乔家不太沾边表姑似乎比嫁给乔飞凤这个乔家嫡系更靠谱,也难怪乔飞凤会担心。
想明白这一点,桂菊倒是也不坚持非要赎三郎回家了。毕竟按乔飞凤的说法,三郎还是留在乔家更安全些。当然,桂菊虽然想明白这一点,但是看多了古装剧的她却多留了个心眼,于是对乔飞凤道:“虽说有你保证,但是大宅门里污垢多,虽然不能赎出我三哥,但是我看还是将他另置一地的好,毕竟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虽看的上我家三哥,但是你家老祖宗可是未必能看得上他。我可不想不等赎人出来,便先抬出来点什么。”
乔飞凤是个聪明人,想到俩家差距,自然明白桂菊提点的意思,虽说觉得自家老祖不会那么干,但是看桂菊说的认真,乔飞凤觉得防范一些也是好的。
将大致基调定下来之后,两个人又谈论了一番,无非就是定下什么时候让桂菊将三郎赎身,又什么时候将亲事提开好。当然,因为桂菊一开始便有意无意的引导乔飞凤将三郎的位置定位在正夫,所以为了不叫门第因素影响这桩婚事,二人便都心照不宣的都选择了保密。也就是说这次的会面之后,日后相见都会装不认识,直到这件事完满成功。
三郎的事情到此算是解决了一部分,剩下的便完全看桂菊的了。只是这一次不同之前三郎的小小期望,桂菊要做的就不仅仅是中个秀才,考上举人了,她还需要一些地位,而且不能够太寒酸。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只是这时间也很紧。桂菊算了算,明年正是大比之年,如果自己不能有所作为,那么自家三哥的婚事恐怕就得再拖三年。想到这儿桂菊心中不由一叹:虽说嫁进乔家未必好,要是真心喜欢入乔家也不是非得正夫的身份。但是桂菊就是觉得自己那样好的哥哥,决不能就那么让人给低看了。更何况,以自己对三郎的了解,也绝对是宁折不弯的。
为了这样可怜又可敬的三哥,桂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敛回心神认真读书。现在琢磨什么都是虚的,唯有将这条功名之路走通才是真实的。
桂菊凝下心神看书,不知不觉便是过半夜了。这些日子她虽然也常常看书到很晚,但是晚到这个时候却是少见。当然,能注意到这件事得也就只有以妻为天的云七郎。毕竟是一个床上睡着,桂菊什么时候从书房回来,也就只要他最关心。
当然,虽说有承续后嗣的小心思,但是云七郎也并不是全然不懂规矩。云家败落的时候他也十二岁了,已是懂事的年纪,所以桂菊虽然回来的晚,但是他除了有些担心桂菊这样读书累坏身体之外,对于这件事情的本身却是非常支持的,毕竟妻贵妇荣,他云七郎虽不敢再奢望什么荣华富贵,但是想着家中好过一点总是没错。
一切正如胡伏氏所料,到底云七郎嫁人后跟没嫁人时不同,虽说因为后嗣之事在床第上有些牵扯桂菊的精力,但是其它方面他倒是真的一心扑在在桂菊身上。所以见桂菊读书读的晚,心疼妻主的他当下便瞧瞧起身去厨房,给桂菊熬了红枣粥送来。
苦读是非常耗精神的,所以云七郎送粥正合了桂菊心意。于是在这甜蜜喝粥的空挡,两个人难免要眉来眼去。云七郎倒还罢了,左右妻主是天,想怎么样自己陪着就行。但是桂菊却是不好了。本就是新婚燕尔正尝鲜的时候,哪里就那么容易忍住?于是一个不小心,便就在书房里要了云七郎一回。
待完事后,云七郎是眉目含春的走了,但是留下收拾书桌的桂菊却是看着满地狼籍的书本有些懵了。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一点定力也没有了?想到三郎,想到家中,桂菊不由心慌了起来。
不,不行,再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桂菊终于有所决定,当下也顾不得天还未大亮,转身便跑向了五郎六郎所住的院子里。
虽然没有直接传授,但自桂菊六岁开始学武,五郎便跟在旁边听讲。而且在这方面又有些兴趣跟天赋,所以时到今日,五郎的功夫也有所小成,虽然比不得桂菊,但若非有些手段的人也奈何他不得。所以不等桂菊敲门,习惯早起练功的五郎便将门打开。
桂菊也早知道这个哥哥如今的本事,所以到时没什么惊奇,当下只急道:“五哥,我过来找六哥。”
五郎听了点点头,也没问什么事儿便让开叫桂菊进去,自己却是弄好了衣裳,提剑出去晨练去了。
五郎不管,六郎哪里经得起桂菊的折腾?不过三两下便被叫醒,而后有气无力的抱怨道:“小妹,你都成亲的人了,怎么能还这样乱闯哥哥的闺房?要是~”
虽说明知六郎说的有理,但桂菊可不敢领教六郎的啰嗦功,当下便接过话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六哥你有什么可回避自家亲妹妹的?再说,你要是有什么不妥当,五哥也不会那么直接就放我进来。所以你就别啰嗦了,我可是有大事。”
“哼,要不是知道是有大事我能一直忍你?”六郎闻言给桂菊一个白眼儿,之后却是正色道:“说罢,到底什么事儿叫你这么不安?”
不安?桂菊听了就是一愣,而后便有些苦笑道:“没想到都让六哥你看出来了。”
六郎闻言叹了一声道:“能看不出来么?从小就整日在后面跟着你,你有心事,我自然是第一个便能感觉到。只是家中有父母跟哥哥们,你的事哪里用得到我操心?”说着,六郎像是想起什么,又微微一笑。
六郎的话看起来是在抱怨,但是桂菊却分明能感觉出其中的丝丝关心。只是她知道自家六哥是个爱要尖儿的人,倒是头一次知道有些自己的事儿六哥不是油滑躲猫猫,而是想管也没人用他管。或者说在父母哥哥们的眼里,其实是把六哥跟自己放在一个档次,都是最小的孩子,所以没人相信他能管。
不过想到这儿,桂菊倒是也不由一笑,当下道:“六哥不是说没机会管我么?眼下妹妹就送你一个机会可好?”
虽说桂菊说的玩笑,但凭六郎的脑袋自然知道这玩笑不好接,只是再不好接也得接,毕竟妹妹这么早就闯进屋子里来求自己,显见的这回的事情很大,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可不能给妹妹拖后腿,于是六郎当下便嗔怪着推了桂菊一下道:“少贫嘴了,到底是什么事,还不快说。”
看六郎有些不乐意了,桂菊自然也不会继续玩笑下去,当下便正色把云七郎的事情说了。当然,桂菊是受过先进教育的,并不觉得对六郎坦白自己的自控能力差有什么为难,毕竟眼下她最关心的是继续这样下去的后果,她相信,凭六郎的聪慧,看到的也会是这一点,并不会因此嘲笑自己。
果然,六郎听后蹙眉叹道:“我远还道爹爹管的宽。没想到果然姜是老的辣。想来爹爹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只可惜我当时没能领会,以至于查点儿犯下大错。”
听见六郎自责,桂菊赶忙道:“这怎么能怪六哥你呢?分明是我自己高看了自己。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求哥哥能赶忙帮我解决了这件事才好。”
六郎点点头,道:“正是。眼下不是问谁责任的时候,解决了才是正经。我看就叫七郎跟我们一起睡吧,我跟五哥拉着他多做些活儿,想必事多了,他便没时间理你了。”
桂菊闻言也同意,不过想了想却还是道:“这件事总是因为我自控力太差,并不愿他。六哥你找些委婉的借口,莫要伤了他的心。”六郎闻言扑哧儿一笑,当下便逗了桂菊道:“怎么?心疼了?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吧。我还省的做恶人呢。”
菊花妆
玩笑归玩笑,六郎也晓得这时候不能让妹妹分了心。只是这件事既不能直说伤了桂菊的面子,又不能使强硬手段伤了云七郎的心,倒也够六郎为难。好在他是个机灵鬼,巧妙地用了个小法子便将云七郎骗了出来。
看到云七郎虽然对自己有些不舍,但终究却还是乖乖搬了去,而且面上还隐隐带着害羞跟欣喜,桂菊很是有些惊奇。不过见六郎得意洋洋保密的紧,桂菊倒也不想自讨没趣,反正眼下读书是第一要务,其他的,等以后再说吧。自此,没有外物影响的桂菊便真的收了心读书。
桂菊是能够专心了,但是五郎六郎两个却并不好受。因为只是将云七郎骗了出来,并没有禁他的足,所以两个人只能尽最大可能拖住云七郎,不给他多余机会见桂菊。当然,云七郎并不傻,若这件事是有关别人,想必他早就发现了其中不对。怎奈他因为心心念念都是桂菊,这才着了六郎的道儿,每日里什么也顾不得干,只是日日夜夜焚香祷告的为桂菊祈福,为胡家祈福,为自己祈福,虔诚的就差粘在蒲团上了。
他这种作为,六郎最初看了还偷笑,不过待见到云七郎一日一日坚持,从不肯懈怠的时候,六郎不但笑不出来,反而觉得有些愧疚。自己不过是胡乱说个由头骗他出来,却不想他为了桂菊竟如此诚心。早知道他如此明理,还不如当初将事情直接跟他说了呢。
六郎既然心生懊悔,难免就想要对云七郎补偿一些,于是便也不像之前那般暗地里看的紧,而是常常跟五郎拉着他去些大寺庙,在一起认真为桂菊祈福的同时,也顺便让云七郎散散心,结识了许多邻家内眷。
这样的日子一晃便是两个月,全家人一起的努力终于得到了最好的回报,桂菊的考核成绩为秀才一等一名,完全有资格参加八月的乡试。当然,鉴于桂菊的年龄太小,经验老道的县学先生们虽然觉得她的才华足够,但考虑到按习惯考官未必会录用如此年少者,所以在谢师宴上还是建议她三年以后再考。
当然,桂菊不可能答应。不过考虑到先生们都是好意,而且真要按习惯的话自己也有可能要吃哑巴亏,所以桂菊虽然坚持要考,但却委婉的表示自己这次只是去见识一下试试手。对于桂菊的人书学识,先生们都是极放心的,当下也都觉得这次去试试积攒一些经验也是好的,于是便没有人再多啰嗦,反而都赞同的多勉励了几句。
虽说是谢师宴,但因为县学先生们自觉为人师表,不好在学生面前表现失态,所以简单的用些酒菜过去之后便早早的散席了。当然老师们不在了,学生们自然更放得开去庆祝,不过桂菊却是以家中有事等她为由推却了。她年纪与众同窗差距本来就大,又是头名,所以一些为她担心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