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由不得他不服软，死乞白赖地对陶青道：“可儿，叔这次真是栽了，城北的四爷可不是善男信女，这次还不了他的钱……我……我就真的完了！你就忍心真的看我被打死啊！”
又来这套，陶青心想自己可不是谭宁儿那么好脾气的软柿。像他这种冥顽不灵的废物，趁早给打一顿翻到能有点记性。
“你自作孽，活该！”陶青呸了一声：“这是奶奶体己的钱，你要是敢动，信不信我分分钟砍废你！”
“可儿！求你了，就当是借我……借我行不行？”谭章铭可怜兮兮地乞求：“要不，我就拿两样，哦不，一样，一样还不行么？叔不是那不懂事的人，考虑到你们还要过日，上次不也就只拿了五十两嘛！”
“我呸，”陶青简直被他气的哭笑不得：“敢情你来偷东西，我们还得感谢你手下留情没偷光？”
“不是偷，是借嘛，上回你不是也叫小豆去借？”没想到这无赖竟然反将自己一军，倒让陶青无言以对！
“我那怎么能和你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你借了钱不过是想以后想赚了补上漏洞，我不是也想翻本补上？”谭章铭得意地扬起脖颈：“得了可儿，咱俩半斤八两，小豆受伤你的责任比我大！”
趁着女孩发呆，谭章铭抓起一串金项链撒腿就跑。
“哎！陶青姑娘，”连站在一旁的张阿源都看不下去了：“要不要追？”
“算了。”陶青咬了咬牙，咽下一口苦水。谭章铭最后的那句话的确是戳了自己的痛心处，她揉了揉发酸的鼻腔，心里堵得很难受。
小豆受伤……说起来，大家都有责任。但作为挑事开端的自己，的确难逃其咎。
陶青低头默默地把地上那几样饰收起来，抬眼却看到谭宁儿和惜慌张跑过来。
几个姑娘进屋才发现奶奶黄氏已然平躺在榻上，床头柜被谭章铭翻得一塌糊涂。
“这个混蛋谭章铭！”陶青恨得牙痒痒：“竟然把奶奶丢在这，先去翻东西！简直是个丧心病狂的白眼狼！”
谭宁儿只是叹气，一边眼泪汪汪满心焦虑地看着正在为老人把脉的惜。
“从脉象上看，老人只是急火攻心，本身并无大碍。开几副温润的药调养一下就好……只不过，老人年纪大了，知道家里出事后伤心难免，情绪必然不佳，所以之后会怎么样，还要再观察吧。”惜说话间，眼角扯出一丝疲惫。想来她为了谭家小弟的伤已经一夜一天没合眼了，这让陶青和谭宁儿十分过意不去。
“总之，只要我在，万一有什么恶化你们赶紧来找我就是了。”
“谢谢！谢谢姑娘。”谭宁儿感激地拉着惜的手，一时不知该做点什么。想来想去，慌忙从那一堆饰里挑拣了一对非常漂亮的耳环，说什么都要塞给惜做诊金。
“宁儿姑娘你别这样，救死扶伤是医者的本分。”惜自然连连推却。
“可是医者也要吃饭的呀，你给人家看病也收钱，怎么不收我们的？”陶青也坚持劝道。
“你们家里有困难，处处都要用钱，先欠着吧。”惜不好意思地笑笑：“何况，这么贵重的饰，我若是收了，祁大哥也会不开心的。”
提到祁烈的时候，惜脸上那娇羞幸福的表情几乎无法掩饰。陶青心有涟漪，见她坚持不肯要也只能作罢：“惜姐，你既然那么喜欢祁大哥……这样吧，等我帮你出主意，就算他是个基佬我也帮你把他掰直了爱上你！”
虽然谭宁儿听不懂什么叫基佬，但看陶青这不靠谱的信誓旦旦，心里还是有点发毛：“青青你可别胡闹，感情这种事，越帮越忙的。”
“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陶青瞄了姐姐一眼：“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做媒这种技能是与生俱来的，不比我养鱼的水平差！你看，我故意撮合你跟洛先生——”
“青青！”谭宁儿脸上一红：“唉，小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这心情消遣我们。”
提到谭小豆，陶青亦是收起了没心没肺的笑容，家里的气氛又阴郁了起来。
谭宁儿送走惜后，才回屋数了数已然寥寥无几的几件饰。
“还好，就少了那一条项链。”谭宁儿说：“哎，我光顾着担心奶奶，全然没想到小叔竟会在这种状况下也要来打劫。”
“姐，”陶青狠狠地攥了攥拳头：“他这种人，不用强制戒赌是没辙了。等祁大哥回来，一定要把他送到号里蹲半年。那个……你数数清楚，没少别的东西吧？”
谭宁儿摇摇头：”其他的都在，还好及时拦下。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这一次竟然全盘洗劫。看来我们还是帮奶奶换个地方收着吧。”
这几样饰已经是最后的家当了，最多值个几两银。陶青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鱼塘，但愿一切顺利能回点血。否则真要沦落到卖房埋屋无家可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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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吃货也不一定要吃独食
谭宁儿给奶奶煎了药后就回惜的照看谭小豆了。黄氏醒来后只是幽幽叹气，手里转弄着佛珠一言不发。
“奶奶……”陶青碰碰奶奶冰凉的手，刚想开口突然觉得眼里酸的难受，差点又哭出来。
一向坚强自居的陶青从小到大都没有这几天掉的眼泪多，特别是此刻面对着慈爱又无助的老人时那分分钟停不下的内疚和依赖感，更是让她难以抑制悲伤。
“我吃了十几年的素，信了十几年的佛……”黄氏反手攥住陶青的手，粗糙的掌心冰凉又颤抖。
“到老来，没能为孙们积下半点功德，还叫你们受拖累。真是想活着每意思，想死了，又不敢去见你爷爷你爹爹啊。”
“奶奶你千万别这么说，”陶青抽了抽鼻，一旁的谭小米也像是懂事了一样乖乖坐在陶青身旁牵着黄氏的另一只手。
“所有的结局都一定是好的，之所以现在不好，是因为还没到最后的结局。奶奶，只要你还在，咱们的家就在。咱们兄弟姐妹围绕在你身边，还有像洛先生祁大哥惜姐和徐公他们那些热心的好朋友，不管多少困难，我们都能挺过去的。”
“对啊……”黄氏点了点头：“我老婆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么？你放心可儿，奶奶就是闭眼了，也要回魂把那个不争气的阿铭一块带走，再也不叫他祸害你们了！”
“奶奶你不会走的！”陶青擦擦眼睛，不敢让泪水滴在黄氏的手上：“我答应你们，一定让大家过上好日。
不管小豆的腿将来怎么样，花多少钱我都会给他治病的！我会努力给姐姐挣一份好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心爱的男人。我也会照顾好小米……奶奶你知道么，小米才不是小傻瓜，她聪明地很，是个非常厉害的数天才呢。将来也一定可以出息得很好！”
“好，好青青，奶奶相信你，”黄氏空洞洞的眼眸里瞬间涌出浑浊的老泪：“记着奶奶的话，兄弟姐妹之情比天大，无论到什么时候一家人都要在一起。
就什么都不怕了……知道么？”
陶青连连点头，伏在黄氏的腿上趴了一小会，然后服侍她躺下睡了。她轻轻关好屋的们，带着谭小米来到院里。
阳已经偏西，余晖落在空荡荡的院中央，只剩下陶青牵着谭小米的手形影相吊，倍感凄凉。
陶青想着先把这些衣食本钱张罗好，等下烧点饭带到医馆把姐姐谭宁儿换下来。刚才惜过来的时候说小豆中途醒过半盏茶的功夫，开口就是问自己的手脚断没断，还能不能武功保护姐姐妹妹们。听得陶青心里针扎一样难受。
“小米，来帮姐姐数数，咱还剩下多少鳝苗？”陶青带着妹妹蹲在泥塘口，抬手把竹篓倒空。一片黑乎乎滑腻腻的灰背鳝鱼争先恐后地游走打洞，看着它们精力还算活络充沛，陶青悬着的心总算放下那么一点点。
“一二十七个动的，十八个不动的。”谭小米眨眨眼睛看着陶青。
“哦……”陶青知道这样一顿折腾，损耗必然难免，才死了十几条已经比自己想象中的强多了。
这一会儿工夫，找到泥潭的鳝苗们就像蚊见了血，纷纷往深处游走，争先恐后地打洞穿梭。小小一块泥潭如同翻滚着的波浪，偶尔还有一两只蛤蟆在那咕咕噜噜地抗议着自己的地盘糟了抢占。
看着眼前渐渐成型的事业，陶青拄着下巴沉思良久——这还只是个小小的开始，但愿从此一切顺利，这祸不单行的家已经经不起破财伤身等任何程的灾难了。
“陶青姑娘，你在家么？”门外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陶青的思。
她倒是没想过洛凉书会在这时候上门找自己。这家伙虽然很油滑又无赖，但还不至于这点道理都不懂——自己已经焦头烂额了，他还要赶着饭点来蹭食？
“你找我？”陶青问。
“我是来谢谢你的，”洛凉书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篮：“浮荟楼的胡大叔给我做了两条鱼，他说是你买给我的。”
“哦，”陶青心想着胡大军的动作也真够快的。像他们这样淳朴爽朗的人，真是有仇必报有恩比赶，分分钟不耽误呢。
“他还给我带了个药膏，说是兴许能给小豆用得上。于是我刚才拿去医馆给惜姑娘了。”洛凉书把篮放下，从里面端出一个盘，上面盛着一条热气腾腾的糖醋鲤鱼。
“另外一条我拿给惜姑娘和宁儿姑娘了，她们在照看小豆的伤势，都没来得及吃晚饭——这一条，我带来咱们一起吃，你也没吃饭吧？”
陶青看看自己沾满泥巴的手，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你居然带来给我们分享？”
“怎么？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吃独食？”洛凉书笑眯眯地把盘放在石桌上：“还没烧米饭吧，要不我去帮你？”
“我……”陶青被他呛的无言以对：“你会烧饭？”
“当然，”洛凉书面对陶青的质疑很是不爽：“我一个人在外游历这么多年，什么事不会做？平时不能做饭只是因为书院没有灶房嘛。”
“这样啊。”陶青哦了一声：“其实也不用麻烦你啦，这鱼本来就是我买来赔给你的。你……你自己吃好了。我把这些鳝苗安顿好，自己烧饭就行。”
“别废话，”洛凉书看了她一眼，径自往灶房走去：“一个讨人喜爱的姑娘应该懂得偶尔在男人面前示弱，这才像话！
小米——过来跟哥哥去厨房。你姐说你是天才，来帮我数数锅里有多少粒米！”
听着两人在厨房里的嬉笑，陶青心里竟是升腾出一丝异样的温暖，她笑骂一声‘爱因斯坦不是用来给你解一元一次方程的’，然后埋头去看那四条几乎押上了她半身家当的鲶王虎鳝。
差点忘了这几个家伙，要把它们养在哪才方便呢？陶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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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命途难定的理想
谭小豆在天后才醒过来，这几天陶青又要侍弄鱼塘又要跟姐姐轮番换班照顾家里卧床的奶奶和重伤的弟弟，几番下来，这两姐妹眼中的彼此都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
惜告诉陶青姐妹，说小豆的腿伤愈合的不错，能在这么炎热的季节里抵抗病痛感染，说明浮荟楼的胡大军给的药的确是上上之。
只不过这条腿就算保得住，筋骨上也会留有严重的后遗症，已然偏离了直形。未来想要像正常人一样流利地走都十分困难，更何况去武功了。
陶青和谭宁儿都不敢告诉谭小豆，也不敢把这么绝望的消息告知身体状况一直不好的奶奶黄氏。
自从那天昏倒后，黄氏就起不来床了。惜也看过几次，最后告诉两姐妹说，老人这是心病，用药已经是没用的了。
人到晚年家里却突逢这许多变故，对老人来说的确是个历经生死的考验。
从惜旁敲侧击的劝慰中，陶青也听得明白——奶奶的病情其实并不乐观了。
“小豆，吃一口吧。”陶青带来了刚烧好的粥，给谭小豆送饭的时候顺便也给惜准备了些。
她连续几日都在为谭家的事操劳，自然也是辛苦的很。谭宁儿和陶青尽量就在烧饭的时候也给她带上一份。
“二姐……”谭小豆摇了摇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陶青乞求道：“我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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