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菊玉芊的事,菊久辰听了不禁失笑,“看来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秦无情适时说道:“无情还有事,就不打扰殿下和皇妃了。”接着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妹妹问道:“无悔,你可是与我一起走。”
秦无悔先是看看他,接着对淼淼说道:“无悔回去拿些贴身衣物,先和大哥回去了。”
菊久辰开口道:“无悔,天气渐凉,记得多带些厚实的衣衫。”
秦无悔当下心有些许触动,但面上依旧未有波动。
“无情和无悔就不打扰殿下和皇妃。”
秦无情说完这话转身离去,秦无悔也跟在他身后离开。
菊久辰见秦氏兄妹离去马上揽过淼淼,向屋内光华阁走去。
淼淼停住脚步诧异地看着他,“久辰,你不走么?”
菊久辰看向她的眼神顿时泛起亮,“光儿,你唤我什么,再唤一声。”
淼淼这才意识到,是无知的占有欲在作祟么,头顿时低下去,略带娇嗔地说道:“不是都听到了,还唤什么。”
菊久辰心知她是在害羞,但还是故意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光儿,以后就这么唤我,我很喜欢。”
他有意无意见呼出的气息在耳边拂过,淼淼的面色顿时酡红不已,看在菊久辰眼中更是无限娇羞。
雪雁见状,很有眼色地隔着段距离跟在二人身后,不去破坏那份美好。
淼淼抬起眼看着面前俊逸的菊久辰,开口问道:“久辰,你喜欢我哪一点?”
菊久辰看着她迷惘的样子,心有触动,收紧手臂在她耳边反问道:“那你喜欢我哪一点呢?”
淼淼看着他认真说道:“女人似乎都是感性动物,我喜欢你给我的那种,让我很安心很窝心的感觉。”
菊久辰看着她,同样认真说道:“我说不清喜欢你哪一点,爱上了便是爱上了,便想要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看着他认真的面容,听着他口中并非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的话,她会心一笑。甜言蜜语固然动听却不一定真实,山盟海誓固然荡气回肠却显得遥远,感情的事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说清楚道明白的便也不是感情了。
一直知道他是惜字如金的男子,一句“爱上”一句“一辈子”便已足够。
真相
几日相处下来,淼淼发现秦无悔果然同她大哥秦无情一般不喜言语,就连平日里,也不常见到她。
雪雁对秦无悔是上了心的,经过几日的观察,不解地对淼淼说道:“那秦小姐也是奇了,整日躲在房中不是研习药草书就是做药丸,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倒也沉得下心思。”
淼淼闻言但笑不语,心想,好深沉的女子。这样的心思还真叫人看不透。
雪雁见淼淼不出声,又问道:“小姐,秦小姐和殿下的事,小姐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淼淼看着雪雁好笑道:“雪雁,你要是再继续将久辰和她混为一谈,我可真要开始介意了。”
雪雁闻言连忙作惊恐噤声状,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雪雁的意思是……小姐,雪雁只是不想别人破坏了小姐和殿下之间的感情。”
淼淼轻轻叹息一声,“雪雁,我知道你一向都是一切为着我着想,但是感情的事情相互信任很重要,过去的事情若是总被反复提及,反而无益,我不想杯弓蛇影也不想捕风捉影。难道你要我变成无理取闹的怨妇,生生逼走了他对我的感情。”
雪雁闻言忙解释道:“小姐明鉴,雪雁绝不是这个意思,雪雁蠢顿,不知轻重,目光短浅还请小姐饶恕雪雁的多嘴。”她周身轻颤,几乎要跪下。
淼淼见自己的话奏效了,笑着安抚她,“雪雁,不要怪自己多嘴,我不是说了,我知道你一心为我着想,对我多一次嘴,也是为着给我提个醒,毕竟你比我更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人和事,而且旁观者清。
但更多时候,提及过的事情已经是旧事,不能改变什么反而多说无益,既然如此何不将小事化无,否则到时候无中生有的事情成了真,事情也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这种反作用岂不是百害而无一利,你说我说的可是?”
淼淼说这话的同时,实际上也是在提醒她适可而止。
雪雁贵在本质纯良,经淼淼一点拨,很快开了窍,如释重负般笑着轻轻呼出一口气。
“小姐说地的确句句在理,雪雁真是太过鲁莽,总是担心殿下会因为见不到小姐而有二心。雪雁细想之下,发觉殿下一向名声在外,自然除出那时的某位女子,但是雪雁看得出,自从老爷寿宴过后,殿下对小姐的确是情有独钟一片情深。小姐将这事看得如此通透释怀,这片真心与胸襟真是世间女子难有。”
淼淼看她将自己捧得如此高,不禁失笑,“我哪有你说得那般好。”口中不禁喃喃道:“比我真心比我有胸襟的女子大有人在。”林式姐妹不就已经珠玉在前。
雪雁只是当自家小姐是在自谦,便没有多想。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宫女此起彼伏的声音:“恭迎兰妃娘娘”分明是在给淼淼提一个醒。
淼淼叫雪雁去迎海兰进房,海兰进入房中便吩咐身后跟着的两个宫女将提篮放下,便让她们在外面候着。
淼淼见状心知她是想和自己说一些不想让外人听到的话,便同样遣了雪雁和两名宫女一般在外面候着。
雪雁纵有千万个不甘愿,但是一接触到淼淼坚决的眼神便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桌上海兰带来的提篮,见淼淼挑起嘴角,这才放心出去。
“兰妃娘娘今日来访,绮光真是受宠若惊。”既然来者便是客,自然要以礼待之。
“皇妃客气了,早就想来看看皇妃的,只是一直没抽出身,加之姐姐日前也说,皇妃有孕在身不易见客,所以迟迟没有前来。”
海兰说着轻柔的话笑着打量着淼淼,腰身见长地没有那么明显,人也没有丝毫发福的迹象,面容非但没有失色反而益发红润。
“娘娘有心了。”淼淼将她不着痕迹地打量尽收眼底。
“皇上知道兰儿喜欢百珍楼的糕饼,特意吩咐人出去买了些来,想到曾经……皇妃也喜欢这百珍楼的糕饼,便带着些过来。”
淼淼看了眼桌上个的提篮,故作惋惜地说道:“兰妃娘娘真是有心了,只是可惜了这一篮食物,绮光现在的一切饮食都要无悔姑娘看过之后方才能入口。”
“皇妃现在有了身子,是兰儿欠考量了,既然如此,那便等无悔姑娘为皇妃看过之后再细细品尝。”
淼淼并不担心她会落什么毒在里面,只是为了日后孩子的健康着想,她一早决定谨遵医嘱。
沉默一刻过后,海兰再次开口问道:“我哥哥,他还好么?”
淼淼听到她提起海生,顿时起了恻隐之心,亲兄妹,岂会不挂念。
“他很好,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她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说出来无非是想身为妹妹的海兰放心。
“那个时候,他也是喜欢你的。”海兰幽幽说道。
淼淼听到她说的那个“也”,愣住只一下,面上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用极为淡然的口吻说道:“前尘旧事尔,娘娘现在的身份似乎不易再谈论。”
“我只是为我哥哥不值,他只是人温和些罢了,却最终落得个取悦男子的下场。”
海兰的笑容变得有些凄凄然,淼淼看在眼中心中并不好受,但嘴上说出的只能是:“他很爱他。”
“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遭人唾弃的关系。人家都说种善因得善果,我哥哥他救了你却落得如今的下场,算是什么善果,我看是灾祸。”
海兰每说一个字,便用力一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狠狠挤出来的。
淼淼心中之前沉寂下去的愧疚感再次升起,“我一直不否认,我对不起海生。娘娘现在是想和我好好算这笔账么。”
“帐?你认为是帐?”海兰不禁失笑,那笑声因着守在门外的宫女和雪雁被极力压抑着。“在我看来,那是债,是你还不清的债!你以为我娘真的已经全身而退尚在人世?你以为落花阁里朝夕相处的姐妹和龟奴也还尚在人世?”
淼淼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惊,面色顿时变得因激动转而变得苍白。
“皇妃不愧是司徒府豪门大户里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果然不是一般的天真!”
海兰看着淼淼苍白的面色,终于舒了口长长地气,压低声音,故作关切地说道:“皇妃可千万莫要动气啊,你肚中那块肉皇后可是紧张得很呢。”
淼淼自然听出她口中的挪揄之意,震惊的心情还未平复,颤着声音问道:“你说的这些,绝无虚言?”
海兰好笑地看着她,“皇妃问得真是有趣,看来是他们兄弟俩个还真是对皇妃视若珍宝,呵护地紧。”
淼淼深深膝下一口气,心情平复了大半,提起警觉,问道:“事已至此娘娘将这些事告之于我,目的又何在?”
“目的?我贵为兰妃娘娘,你以为我会笨到对你堂而皇之地施以毒手?我告诉你真相,只是要你看清你的身上的债,你一个人身上背负着几十条人命!
你以为我哥哥不知道么?最傻最痴的便是他,他一定早于我知道真相,即使如此,他还是对你百般维护。你凭什么?不过是以色事人,欲擒故纵,你的良心都在哪?当初他根本不该救你!救了你却对他的深情视若无睹!你好硬的心肠!
你自己好生想想,细细思量,你带给我们刘家的除出灾难还有什么?”
海兰看着淼淼故作沉着的脸,冷笑道:“我会一直看着你,看你如何幸福,看看善恶到头是否终有报!”
“雪雁。”
淼淼看着海兰,没有回话,略微提高了些声音唤雪雁进来。
候在门外的雪雁听到淼淼的声音急忙推门进来,看到两人面上皆带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只是那笑有些飘渺,让人难以捕捉。
“小姐有何吩咐?”
“兰妃娘娘要回去了,我现在不便走动,你代为送客。”淼淼的声音波澜不惊,异常平静。
“是。”
“不必了。”海兰看着雪雁柔声吩咐道:“雪雁你留下照顾好你家小姐便可。”说着便起身离去。
雪雁愣在原地,直到听见外面传来“恭送兰妃娘娘”的声音,才开口问道:“小姐,兰妃她……可是惹了小姐不顺心?”
淼淼看着雪雁,笑得异常柔和,“没有,只是闲话几句罢了,你也知道她唯一的亲哥哥和宇哥哥一起,向我打听几句近况又怕被人听到说出去,你也知道,母后一向忌讳她的出身。”
“原来如此,也难怪了,宫闱之内,妃子也不是那么好做的。”雪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雪雁,我又困倦了,你先回房去吧,我要睡一会,吩咐外面的人不要进来打扰我,若是玉芊公主来了就告诉她我睡下了。晚膳的时候你再过来叫醒我。”淼淼吩咐着,神色一切如常。
“雪雁明白。”说着便扶淼淼向床边走去。
临走前雪雁看了看有些恍惚的淼淼,心想,原来小姐又困倦了,难怪面上的表情有些停滞。
淼淼看着雪雁走出内室,听到门关上的声响,再也抑制不住用被子捂紧嘴巴不住抽噎起来。
海生……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却永远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扮作置身事外,为什么总是为我着想,为什么不想想你这样做值不值得……叫我如何偿还,如何还得清……海兰说的没错,这是债,是我欠你的债,欠落花阁的债……我欠下了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
缭乱
自那日海兰来过光华园之后,淼淼渐渐发生细微的变化,对一切开始变得有些抗拒,人、事甚至食物。
雪雁每每开口想要对淼淼说些什么,她不是敷衍几句就是借口困倦变相赶雪雁出房门,实则只是一人在房中发呆。
雪雁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生怕自家小姐再这样下去会拖垮自己的身子,连带着腹中的小皇子也跟着受了波及,可是想起小姐之前训诫自己的话,便不敢贸然去请皇后过来,想来想去唯有借助他人之口传到皇后那里。
皇后派来的几名宫女本就看出了些许端倪,又有意无意地从雪雁口中得知了皇妃日渐郁郁寡欢,更加确定是从兰妃来之后才变成这样的,赶忙去皇后那禀明了一切。
皇后闻言顷刻变色,立即带着景赤和景橙赶往光华园看望淼淼,一探究竟。
午膳过后,淼淼斜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呆望着看着窗外因为即将入冬而显得清冷的日光,眼神空洞,仍是那般寡言。
雪雁在一旁忧心地看着淼淼这副模样,轻声试探问道:“小姐,窗口风大,小姐一直坐在这,怕是要着凉的。”
“不碍事。”其实想说出口的是“不在乎”,未免雪雁多想,便用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