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他(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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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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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他满脸疑惑的望着我。
  我把椅子上的东西挪开,拉他坐下:“您先坐着。”又走到外屋对木香说,“木香,你去沏一壶茶来。用紫砂壶,沏普洱。”
  木香笑着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便端来了茶壶和用温水浸过的茶碗。我从紫砂壶中把茶倒进青花茶碗里,一股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然后端给胤禛,放在他旁边的几上。
  “您尝尝,”我也在椅上坐下来,“这夏喝龙井,冬喝普洱,再错不了。”
  他愣了一下,望了望我,然后端起茶碗,揭开盖,轻轻吹了吹,才缓缓喝了一口,动作优雅至极。
  然后,他一语不发的凝望着我。
  我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回去把我从前多年的画整理出来,想在京城里举办一次个人画展,当然,有些肖像画我不会拿出来的。”举办个人画展,这可是我前世的时候从小就有的梦想,只不过一直没有实现。
  “画展?”他皱了皱眉。
  “画展嘛,顾名思义‘展览画作’呗。总的说来,举办一次画展,有这么几个流程——第一,选好会场地址,然后就是布置会场以及周边;第二,是开幕流程的安排,这其中还涉及到安排人员,比如谁负责哪一部的画,讲解的方式等等;第三就是会展;第四拍卖;第五闭幕式。”
  “拍卖?”
  我呼了一口气,又把什么叫拍卖给他从头至尾的讲了一遍。
  他双眉紧锁,看了看我,道:“这么说,你得抛投露面了。”
  我一笑:“到时候有多少事情,我自己举办画展,我不去怎么行。”
  他看了看我:“不行。”
  我心里“咯噔”一下,说道:“我穿男装总可以吧。”
  “不行。”他说着就站起来,在我的目瞪口呆中往屋外走去,又听见他对木香说道,“把屋子收拾干净。”然后扬长而去。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作“任重而道远”了,这封建boss的工作真是难做啊。不能急,还是一步一步地来吧。
  “木香,来帮我收拾。往箱子里收拾。”
  木香愣了愣:“可是爷说要木香收拾屋子。”
  “咱把东西都收进箱子里,屋子不也跟着收拾了嘛。”
  “哦。”
  
  “终于完了。”东西也不算多嘛,也就三个大箱子而已。
  我想了想,便往他的书房去。
  到了他的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我推门而入,见他正站在书案前挥墨,宣纸上只有四个字:“戒急用忍”。
  他看了看我,问:“还不死心?”
  我在椅上坐下,看着他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脾气。”我是那么容易向封建恶势力低头的人么。
  他放下笔,走到我旁边,坐进椅里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脾气太好?”
  我并不看他,说:“我可没说这话。我就是想不明白,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事,你为什么限制我的?”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弹着扶手:“你说呢?”
  我闭了闭眼,在心里说,不能生气,一生气你就先输了。缓下语气道:“你不能不讲理。你虽然是我丈夫,可你也应该尊重我,尊重我要做的事,就像我尊重你一样。尊重是互相的。再说,你觉得我整天呆在屋里无所事事会快乐?我只会不安心、只会越来越颓废,因为这样的生活在我的眼里就是虚度光阴,就是混吃等死。再说,我不就是举办一次画展吗,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丢了你的脸。”
  他望着我,沉默着。
  我亦凝望着他,相信他看到的是我满眼期待加憧憬的表情:“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做过无数的梦,却很少能在心里扎根的,可是这一个梦,我一直做到长大成人。从前……是因为有诸多限制,现在,只要你点一下头,我就能实现这个梦了。那我就是立刻死了,也能瞑目了……”
  他忽然伸手掩住我的口,眉心紧蹙,而后又觉得这样的姿势不对,尴尬的收回了手,站起来走到窗边。
  半晌,只听见他说道:“出门记得穿男装。”
  我没想到他能这么快的答应,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他是真地答应我了。我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因为高兴过度而乱跳的心脏,站起来笑着说:“谢谢四爷!”
  走到门口,又听见他说道:“你搬过去了,铃兰怎么办?再说你不是说过不喜欢那边么?”
  我停下脚步,没有说话。
  他又说道:“我让人把你的画室搬过来,还有你的画。不然来来回回的,身体吃不消。”
  我转过头,他的眸中闪烁着淡日一般微暖的光芒,像晨光下似融非融的薄雪,在丝丝清冷中流散出浅浅的寂寞。
  我不自觉地点头:“好吧。谢谢你。”
  他扬起唇,只是望着我,没有再说话。
  我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我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却令我心中暮然一跳。胤禛站在原处,闭着眼,一颗晶莹的泪,顺着他的眼角落下。
  我连忙回过头,捂住受惊的胸口,快步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我完全的忙起来,也是第一次感到人生是多么的有意义。
  我先把要参展的画整理出来。这其中有一张胤禛的画像,画上的他身着狐裘,站在盛开的红梅之下,他温暖的目光,与那白雪琉璃交相辉映。
  我思忖半天,非常惋惜的把这幅画放到了不参展的画作里。当然,还有一些敏感人物的肖像画,即使自己觉得再满意,也还是决定不拿出来展览。
  然后,经过多处比较,选址在了离广济寺不远的一处正要盘出去的酒楼。
  
  快一个月过去了,会场基本算装潢的差不多了。从前的隔间被全部打通,显得宽敞明亮,楼上也布置好了。
  我隔三差五的就要跑一趟,偶尔身后还会有一串尾巴。
  这个时候,需要展出的画已经全搬过来了,放在一起。尽管现在会场里还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那几个孩子就是觉得好奇,东瞅瞅西看看,我猜他们是好找借口开溜出来。
  
  “你好。”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转过头,见是个高高个子金黄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的老外。愣了愣,一句英语脱口而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眼睛一亮,依然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没想到你会说英吉利语。”
  我一笑:“没想到你会说汉语。”
  他也笑起来:“你好,我叫郎世宁,我几天前就注意到这里了,请问我可以看一看你的那些画吗?”
  我一怔,叫道:“你就是宫廷画师郎世宁,意大利传教士?”
  他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啊,先生,你既然知道我!”
  我旁边的几个孩子看见他的样子早乐了,再一听他说话,大笑出声。
  我忍住笑认真地点点头,走过去伸手道:“曾经是同行。我叫……陈。”
  他热情的同我握了手,说道:“真是难以相信,原来你曾经也是宫廷画师。”
  我笑了笑,让开一步,“请进,请随便看。”
  
  他看到画的第一眼,就瞪大了眼睛:“噢,上帝!”
  等他全部看完,惊喜地转过头来对我说道:“你是怎么想到要把阳光融入到景物中的?”
  我忽然想起印象画派是十九世纪下半叶才在法国兴起的,便笑道:“一个意外。”把人家印象派提前了一百多年可不是个意外么。
  他眨着蓝眼睛不停的摇头:“我的天,你太了不起了,你简直创造了一个绘画界的奇迹。”
  几个孩子也不笑他了,都愣愣的看着我,一脸崇拜的表情。
  老外在表达感情方面就是直接,我摆手道:“这是个奇迹,只是不是我创造的。是个外国人。”
  郎世宁激动的握住我的手:“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噢——”他表情痛苦的叫了一声,松开了手。
  我一看,几个孩子揪住他的手腕,横眉冷对。
  “住手!他又不是故意的。”
  他们看了看我,放开了郎世宁。
  郎世宁呲牙咧嘴的揉着手腕,满眼不解的对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忙拦住又要上前的几个孩子,笑着道:“他们跟你开玩笑。”
  “噢,上帝!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我只有笑而不语。
  他又说道:“陈,你要开画展,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我想了想,道:“还真有点小难处。就是到时候还需要一个人负责讲解什么的,我怕自己一人忙不过来。可是别人又不懂。”
  他扬眉一笑:“没问题,我到时候一定准时来。”
  
                  画展
  腊月初,正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时节,我的个人画展便在即将临近春节的初现喜庆的气氛中开幕了。
  开幕式基本省略,只提前一天贴出大幅海报,公布出画展流程。并发出了不少邀请帖。当然,我用的是化名。
  
  会展的这天,晟佑、郎世宁都来给我帮忙,连几个孩子也来凑热闹。大厅里放置了好几个暖炉,楼上楼下都暖烘烘的,让人忘记了屋外是三九严寒的天气。
  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大部分是接到邀请的人。虽然门票免费,可是平头百姓来的并不多,我才发现自己到底忽略了这个时代的身份等级问题,参观画展毕竟不同于逛茶馆酒楼。所幸这次会展我决定多开两天,这样就有更多的人愿意来看了。
  京城里有不少书画家来参观我的画。就连嫂子的父亲蒋廷锡都来了。郎世宁和我带着他们一幅一幅地看。
  我的画多以油画为主,也有一些水粉画和中国画。这些参观的人对于西方绘画同中国画的不同之处颇感兴趣。一些人很不赞同西洋画的写实,认为其完全没有中国画的写意更能表达出画中的意境。
  “这西方绘画就如同咱们平时口中说出的大白话,毫无意蕴可言。而中国画才讲究的是‘山水应以形媚道’,这‘骨法运笔’当然是西洋画没有的。”
  “毓东兄此言差矣。中国画以‘线’成画,而西洋画则是以‘面’成画。西洋画中的‘线’,最终会消融在物之象与光感的体面之中,把眼前自然之物作为与画者对立之因素看待,更能反应出个性特征来。”
  “尔正兄以人物肖像见长,有此论也在情理之中。”
  “毓东兄虽多画工笔山水,依在下看来,若在工笔画中加入西洋绘画之技巧或许能开辟出中国绘画之蹊径。”
  “老师这样说,学生倒有茅塞顿开之感。”
  “哦?吉臣有何高见?”
  “‘高见’实不敢当,只是一些观后心得而已。学生认为,西洋画中的明暗对比以及透视之法倒能运用到人物画的背景之中,由近而远,自大而小,岂不是更能突出人物之特征,又能将人物不用脱离出自然而存在。”
  “吉臣此言甚善。”
  “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我今日观得这诸多画作,却发现似乎与宫中见到的西洋画有不同之处啊。”
  “酉君兄与吾所见略同啊。这个还要请教这画展的主人了。陈先生呢?”
  ……
  我们一群人在旁边听着这几位当代画师互相切磋画艺,还真是受益非凡。弘时低声笑着对我说:“姨娘,您的画展看来要引起中国画界的一次变革了。”
  我愣了一下,这孩子莫不是受了小念的影响,说话也这么现代了。便笑着道:“我可没有这本事。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
  弘时点点头,对着我会心一笑。
  “陈先生,可找着您了。您给我们仔细讲讲吧。”
  我答应一声,走到那几位画师中间,开始从西方绘画的发展讲起来。当然,至于印象画派的出现,我只好发挥自己解说足球时的特殊才能,将它提前了一百多年。
  
  等讲完,已经快半个时辰过去了,我终于能喘一口气,嗓子都冒烟了。小念忙给我端了一碗茶来。
  “陈先生,您的一番话解了在下胸中多年之疑惑,真是万分感谢啊。”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
  我抬眼一瞧,见是个长相普通衣着简朴的年轻人,忙笑着道:“不敢不敢,先生过奖了。”
  他做了一揖,神情恳切:“‘先生’二字实不敢当。在下姓郑名燮,字克柔,先生还是称呼在下的名字吧。”
  “咳咳——”我一口水呛在了喉咙里。小念忙接过茶碗,帮我顺气儿。我好半天缓过气来,望着他道:“你、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他微笑着道:“在下姓郑名燮,字克柔。”
  我实在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一个在后世被人称颂的历史杰出名人,现在就在我的眼前,而且还是他成名之前的时候。这种状况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兴奋和……一点点诡异。
  我表面上还要尽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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