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事情闹大了。
“街面上已经乱了。”那护卫的话说得越发利落,“我听说伯爵的军队开始封锁城门了。现在外边已经宵禁了,伯爵的军队正在街面上抓人。我赶紧跑了回来。”
语速是正常了,表达能力似乎还存在一些障碍。不过他要表达的意思基本上已经完整地转达了。酒馆里的众人愣了愣,只能在摇头叹息中接受这全城混乱的事实。幸存者悻悻地做回自己的位置,没了赌博与找姑娘的兴致;伤者则在呻吟声中被人搬到一旁空着的酒桌上,简单做了下止血的工作,然后各安天命。
酒馆中有刚刚缴过治安管理税的,现在都把武器藏了起来,至少不像之前那么张扬。乔尼倒是无所谓,反正这种事情也牵涉不到自己,自己也没有案底。在这种非常时刻,想来那些家伙也不至于再分神找什么麻烦。
伯爵的军队确实没有找什么麻烦。在一个罩袍纹饰精美、链甲闪亮的骑士的带领下,一队看上去就很精干的士兵推开——注意是推开——了酒馆的木门。他们先挺直了身子说明来意,然后两个人一组把自己同僚的尸体给搬了出去。或许是因为已经见过太多尸体的缘故,这些士兵甚至没有仔细去查看那些尸体的伤口,也没有花时间去勘查众人自觉保存下来的现场。
“我是布撒骑士,凶手长什么样?”那骑士侧身让过两名搬运尸体的手下,扫视了一眼酒客,高声问道。
乔尼还记得当时自己所看到的形象。这群刺客穿着带兜帽的长袍,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标记。他们离去的时候将手弩折叠了一下收进怀里,从外边根本看不出什么突起。
这也是其他人所能回忆出来的情况。
“好的,我知道了。”布撒骑士点点头,“税款在哪里?”
众人看向那几名士兵的尸体原来的所在,那里正静静地躺着一个钱袋子。
“任何企图染指税款的行为都是死罪。”布撒骑士说着,几步上前,俯身捡起钱袋,“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
所有人都点了
点头。
“日瓦丁城从现在起实行宵禁,希望诸位不要给我们添麻烦。”布撒骑士在出门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不然我们会让他很麻烦的。”
又是一阵点头。
此时的乔尼并没有如何看重这场变故。第二天,当他试图出城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乔尼亮出了自己的奥赛丁王国国民身份,又展示了自己奥丁牧师的证明,便顺利地在一群出不了城的佣兵的目送下纵马远去。
黎明之主信徒的刺杀行动给乔尼造成的第一个麻烦是在这一天的中午见效的。当他骑马接近一座村庄的时候,那座村庄的村民居然全部逃跑了。
“我又不是不给钱的强盗。”乔尼并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在强盗遍地的时代,农民们有什么过激的反应都不足为奇。乔尼在村庄里溜达了一圈,觉得挺没意思的,于是摸出自带的干粮,就在马背上凑合了一顿。
直到黄昏,当他被一座城镇给直接拦在外边的时候,他才觉得有那么一些不对劲。
“城主令,携带武器者不得入城”守门的士兵将长枪对着乔尼的方向,大声喝道,“不要靠近,佣兵”
“我不是佣兵,我是奥丁的牧师。”乔尼停住脚步,将自己脖子上银质的奥丁巨剑露了出来,就着夕阳的光辉晃了晃。
“城主令,携带武器者不得入城。”守门的士兵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些,“交出你的武器,并接受搜身。我们将会在你出城的时候予以归还。”
这个要求稍稍有些过分,但并非不可接受。不过武器大师的武器就是他的生命,何况还是一个带着魔法武器的武器大师。于是乔尼摇头拒绝了这个要求,试图接着说服这名守卫:“你们是在防范谁?我不会对城镇造成什么损害的。”
“艾尼迪亚伪帝国那群信仰什么黎明之主的疯子。”那守卫显然心情不是很好,“任何拥有武器的陌生人都是对城市的威胁,如果你不愿意解除武装,就请退开,这里不欢迎你。”
说话间,原本靠着城墙休息的四名守卫紧张起来,从脚边端起重弩,望向乔尼这边。
“我知道了。”乔尼举起双手,“我这就走。”
乔尼有把握闪掉那几柄弩机,但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招惹一整个城镇。诚然,他的心情不是很好,但没必要找麻烦。
“城主令,携带武器者不得入城。”守门士兵的声音从乔尼身后传来,“交出你的武器,并接受搜身。我们将会在你出城的时候予以归还。”
又有人来了。乔尼心想,没有回头。
“我是欧若拉的圣武士,这是我为帝国服务的证明。”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声音悦耳,透着一些磁性的沙哑。这让乔尼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下。
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一眼。即使是最忠贞的男人,都会有瞄一眼美女的冲动,何况乔尼还不是世界之最。
乔尼看见的,是一个骑马的女武神。反射着落日余辉的全身板甲,线条优美,威武而不失美丽。头盔被她扔在马鞍上悬挂的网兜里,就在一柄巨剑的上方。姑娘有一头金色的短发,平添了几分英武,但却让乔尼有些失望。
他是长发控。
“帝国感谢您的贡献,小姐。”那守卫端着长枪,微微点头,“但携带武器者不得入内,这是命令。”
接下来就是关于封城原因的问答,那姑娘听完,猛地一夹马腹,激地坐骑在原地转了几圈,也吓得那几名守卫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我来晚了”那姑娘叹了口气,声音不小,“是不是一群穿着长袍带着兜帽,用奇怪的弩进行刺杀活动的艾尼迪亚人?”
“是不是艾尼迪亚人我不知道,小姐。”守卫见对方没有要动手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但模样就是您说的那样。”
“我知道了。”姑娘点点头,“你们辛苦了。”
看那样子就好像她是某个微服私访的大人物一样,刚刚听完了下属的汇报。她掉转马头,望见了正凝视着自己的乔尼。
“你有什么事情吗?”姑娘皱了皱眉头。
“哦,请原谅。”乔尼回过神来,微笑着道歉,“我并不是在看您,我只是在发呆。我不知道今天晚上该睡哪里。”
他总不能说自己正在想象一个拥有披头长发的女武神的模样吧?
不过这个回答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女武神姑娘看了看乔尼,又仔细瞅了一眼乔尼胸口的血迹,摇摇头:“生个火堆在门口凑合一晚上吧,这种事情不需要别人教的。”
说完,她呼喝一声,纵马远去,竟是一句话都不愿多说。这让乔尼不满中有些奇怪——按理说自己也没表现地像一个坏人啊。
“难道她晕血?”乔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自嘲地一笑。
一个人在野外是不能随便过夜的,但在城门口弄个篝火堆倒也不算一个太糟糕的主意。无论是酒馆老板还是城门守卫,乔尼总得相信点什么。于是他在城墙边上升起一个火堆——这要了他两个银币的贿赂,将马背上的一包亚麻布铺在地上,保持着适当的警惕,勉强熬过了一晚。
即使是白天,持武器者也不能进入城镇。三三两两的佣兵咒骂着,带着他们刚刚领回来的武器从城门出来,一脸晦气。乔尼收拾好自己的床铺,骑上骏马,准备今天晚上去城堡碰碰运气。
别的不说,露天睡觉总归是不舒服的,而且人和马都需要补充食物。
城堡的防范并没有城镇那么严,这或许是因为那里的士兵对自己更有信心,并且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比如平民的生命与城镇的稳定——需要担心。入场费是贵了些,要五个银币;住宿费和伙食费也普遍比一般水平要贵上三四倍,但总归有了住处。
至于钱嘛,乔尼在那座城堡的外墙看到了一些剿匪的布告和通缉令。
即使是散兵,身上也该带点钱的。
不过城堡并非完全不设防。乔尼在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有几个小型的佣兵团体因为随身弓弩的问题与守卫发生了争执。
一夜无事,直到第二天早上。
乔尼还记得近二十年前那个走到哪儿就让别人死到哪儿的霸气名侦探江户川柯南。现在,他怀疑这种诡异的能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集合——”城堡的院子里,号令声此起彼伏。
第一百九十七章但却拨动了命运的线路
城堡里的旅人已经全部被集中到练兵场上了,他们有的穿戴整齐,有的衣衫不整。佣兵们带着自己的武器,行商攥着自己的钱袋,普通的旅人则背着自己的行囊。
这让他们稍稍放宽了心,抛下了被城堡士兵打劫的担忧。
“让大家集中起来,没有别的意思。”隐隐将众人包围起来的士兵之中,走出了一名身穿漂亮长袍的家伙,“城堡昨天晚上发生了一起十分恶劣的命案,我也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
一众旅人面面相觑,等待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我是格雷格子爵,此地的主人。”长袍男自我介绍道,“我的税务官被刺死在自己的床上,并且被残忍地分尸。现在,先生们,为了找出可能躲藏在我们之中的凶手,请允许我检查各位的屋子,并且进行搜身。”
这只是一句礼貌的问询而已。有眼尖的人已经发现,士兵们正在进出自己昨天居住的屋子,有时候还会稍带一些东西出来,堆在屋子的门口。
“我抗议,子爵阁下”有人站出来,高声喊道,“我是海登子爵的传令官,您无权检查我的私人物品”
“十分抱歉,不过您的抗议无效。”格雷格子爵彬彬有礼,但是毫无留情,“如果您对于我的行为有任何意见的话,您可以让海登子爵给我递交正式的抗议。现在,请退回去,不要妨碍我调查案情。”
那位传令官并没有退下去,但格雷格子爵也并没有多加理会。他转过头,背对着众人,仔细看着自己的士兵搜查着旅客的房屋,面色铁青。
乔尼在人群中冷眼旁观,毫无压力。他的铠甲穿在身上,巨剑背在身后,钱袋系在腰间。他的爱驹正在马房里休息,马具不在房里,野外应急的生活用品也不在房里。
简单来说,乔尼的房里什么都没有。
当然,在一群士兵的监视下与另一群身份各异的旅人站在院子里这种事情,确实很屈辱。不过乔尼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不惹事的行事方针,决定混在人群里面不说话。
反正事情不是他干的,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大人”士兵们似乎有了发现,“大人,我们找到了这个”
那士兵的手上挥舞着一件几乎被血完全染红的衣服,湿漉漉的,也不知是未凝固的鲜血还是清晨的露水。
格雷格子爵快步迎了上去,从士兵的手上接过血衣。乔尼透过人群的缝隙,能够看到那件粗亚麻衣服上滴落的水珠,透着粉红色。子爵展开衣服看了看,是一件足以遮盖全身的罩袍——也就是说,任何人都可以把这件衣服当作临时的工作服,然后在作案之后扔到一旁。
“这是厨娘从水井里打捞起来的。”士兵汇报道,“衣服正好挂在水桶上,水桶里的水都已经被染成红色的了。”
士兵的声音很洪亮,所有人都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吃早餐。
“凶器呢?有没有找到凶器?”格雷格子爵将血衣交还给士兵,问道。
“没有,大人”那士兵回答,“有可能是沉到井底了,我们并没有发现。
但凡有点洁癖的,这儿的水以后就不能喝了。
“那么,先生们。”子爵转身,看着表情各异的旅人们,“你们需要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了。”
城堡里的旅人们并不多,总共也不到二十个。超过五个人的团体都会选择轮流值夜在野外凑合一晚,尤其是在住宿费虚高的当下,谁活着都不容易。这十几个人里边,有一半是携带武器的佣兵,有三个是雇佣佣兵作为护卫的商人,还有几个就是没有武器也没有钱的普通人了。他们或许是要投奔亲属,或者是有职责在身。总之,谁都不容易。
但在这种时候,有没有携带武器并不是确定嫌疑的标准。
“我是海登子爵的传令官”之前那个男人第一个嚷道,“我要将城堡里的变故转告给海登子爵这是我的身份证明。”
一名士兵上前接过了所谓的身份证明——一张羊皮卷,确定了它没有机关或者什么毒药,然后递给了格雷格子爵。
“有趣。”子爵看了看那张文件,“如果你真的是海登子爵的传令官,为什么你昨天没有通报自己的身份?那样还可以省下一点钱。”
维尔萨第二帝国的贵族属官的出行,若是寄住在别的城堡里,一般都能享受相当额度的优惠,甚至还能享受到更好的房间与伙食待遇。这个疑问一出,所有人都将怀疑的眼光投向那传令官。
“我要传达的信息是子爵大人的私人信息。”那传令官为难地说,“请原谅我不能告诉您,格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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