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正在怔愣之时,有人轻轻挽起珠帘的声音惊醒了她。她转很看向来人,心中微讶。
“你醒了。”沈凌傲淡淡的抬眸,睨她一眼。径自走到旁边的木椅坐下。
“我怎么会在这里?”慕容悻芷沉声问道。
“你昏迷了三天,险些丧命。”沈凌傲无视她的疑问,冷淡的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七弟和二弟呢?”声音中透出一丝急切。
“大夫刚才来过,你和孩子都没事,只是近段时间需要好好静养。”
“二弟和七弟在哪里?”清冷的声音闪着微微寒意。
“你要多吃点……”
“他们在哪?”蓦地扬声,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沈凌傲忽然一敛眸,阴寒的怒视着她,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一般,冰冷的毫无温度,“他们死了!”
“……什么?”慕容悻芷呼吸一窒,险些再度昏厥。
沈凌傲幽幽的轻喃,“我赶到时,二弟和七弟正在对决。他们俩的武功都很高,也都是我闻所未见。我只来及救起在旁边昏厥的你,当我正要上前分开他们时,木屋被他们俩的内力震开,顿时残木横飞,泥沙漫空飞舞。当一切静下来之时,我只看到一片废墟。废墟!你懂么?我找遍了周围所有的地方,就连……就连他们的尸首都未找到!”
“不……不可能……”慕容悻芷眼眶蓄满热泪,却执拗的不肯掉落。樱唇颤抖的喃喃低语,“他说过,不管发生何事,他都会一直陪我在身边!”
沈凌傲耳聪目明,当然也听到了他的低喃,心中讶异不已,表面上却是一脸冷漠的轻哼:“想不到,你竟于七弟有如此‘深厚之情’了!”
……尸首未找到!
脑中回旋着这句话,慕容悻芷扬眉略带期待的说:“或许他们都还活着呢?你不说,没有找到他们的尸首么?”
沈凌傲一凝眉,略微思索之后,慢慢地从怀中拿出一块布巾。
慕容悻芷一望见那块白色锦缎,脸色瞬间毫无血色!杏眼紧紧盯着那块,神情恍惚。
“这是我在后来找到的,是从一块血肉模糊的……肉身上找到的……在木屋的四周,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碎片……”
慕容悻芷置若罔闻,呆呆的看着那块白布。沈凌傲何时出去的,她不知晓,他又说了什么,她也没听到。只是两眼望着那块残碎额白布,终于,泪如雨下。
……
自此之后,慕容悻芷变得更加清冷!整天说不上三句话,冷若冰霜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只有每当看她对着腹中的宝宝时,脸上才有丝柔意,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冷然。
傲龙山庄发生了什么事,她全都一概不管不问,就连沈凌傲带回了一个女人,她也只是淡淡的点头,然后继续面无表情的发呆。
沈凌傲回到庄主的位置,她也不需要再为山庄操劳。整日把她自己关在自己的院子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都与她无关。
她也知道了,皇上下旨抓拿沈凌傲,原来只是一个幌子,目的只是要沈凌傲自动现行。不知道皇上从哪里得知沈凌傲竟活着的消息,却不知道他人在哪?所以,万不得已他便下旨抓拿他。当找到沈凌傲时,皇上便暗中放了他,并令他彻查傲龙山庄‘假布匹’之事!而沈凌君,自始至终都知晓这些事。
她还知道了,京城的布行施行了她和七弟商讨出来的方法之后,如今已得到了大大的改善。很多老主顾也开始渐渐相信傲龙山庄了。生意逐渐回转,‘假布匹’之事,也暂时得到了稳固。
她不知道的是,外面的谣传已经满天飞了。傲龙山庄的当家夫人多么了不起,竟能独自撑起一个山庄……听说她还把那些经商了几十年的大老板说服的服服帖帖……
等等,众说纷纭。
不过这一切,如今都与她无关了。
“夫人,在想什么呢?”一声温柔的轻唤声传来,紧接着,一只葱白玉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肩头。
慕容悻芷从愣神中回神,望着眼前的亮丽女子,她微扯唇角,笑意却未达眼角。
这位就是沈凌傲——她的相公,带回庄的女人,水恋依。
水恋依望着慕容悻芷一脸的冷然,浅浅的笑了笑,看了看天,幽幽的轻道:“今天的天气忽然有点凉了,不知是不是要立秋了呢?”
慕容悻芷微微抬眸,不置可否。
水恋依露出一抹温婉浅笑,不在意的淡淡道:“孩子还好么?大夫说几月出生?”
“十月。”声音冷淡的没有一丝温度。
“哦。”水恋依笑的更加明亮,仿若要生孩子之人是她自己。
“你有何事?”慕容悻芷耐心告馨,冷冷的扬声。
水恋依明亮灿眸忽然像是失去光泽一般,闪过沉重的落寞,慕容悻芷看了忽觉有丝不忍,但话已出口,再难收回。
“其实你不知道吧,我很羡慕你的。”水恋依犹如黄莺出谷的翠音染上一层浓浓的哀伤,她浅浅扯出一抹僵笑,幽幽低叹,“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吧!我是一户寻常人家的女儿。爹和娘做点小本生意的人。但是他们并没有像是其他人家对待女儿那样待我,他们尽他们所能的教我读书识字,教我琴棋书画。我在他们眼中,一直是温婉乖巧的好女儿。直到那次,我遇到了傲……几乎是第一眼,我便对他钟情。他是那样的优秀,站在人群之中,犹如人中龙凤。虽然那时,他不过才十八岁,却已老练沉稳的像是二十八岁的男子。一双眼冷酷无情的近似毫无温度。”
“你是什么意思?”慕容悻芷冷冷的打断,美眸冷厉无波。
水恋依温温一笑,“没有什么意思呀,只是不想你一个人独自发呆。把我的故事告诉你,那样,或许能让你觉得,在这世上,你比有些人要幸运许多!”
慕容悻芷微微愕然,嘴角一撇,冷道:“多事!”
水恋依低低轻笑,“就当是我多事吧,不过今天我来找你,还是傲要求的呢!”
他?慕容悻芷挑眉,不相信的看着她。
“没想到?其实我也没想到呢,傲一直都不理他人的,除非是他觉得很重要的人。”水恋依的眼角染上一丝寂寥。她淡淡扬唇浅笑。
慕容悻芷此时仿佛才忽然发觉,这位水姑娘,似乎……与她有些相像?!
仔细看看,她亦喜浅浅的淡笑,亦是沉静淡雅的性子。只是她的明眸中,闪着灿烂的温笑,不似她,清冷寂然。
“后来呢?”慕容悻芷浅浅弯唇。
水恋依稍一怔愣,这才会意。她淡淡扬唇,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记忆中走来,“后来,我们就相爱了。只是有一天,他忽然问我,能不能等他十年?”
慕容悻芷一愣,想不到相公竟说过这话!“那你,等了么?”
“等!怎么不等?别说是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我亦是会等!”
“那你后来怎么会……”
水恋依温柔的笑意中有抹落寞,顿了顿,又温温的一笑道:“后来我们那里去了一个新上任的县官。他的儿子看上了我,便向我爹娘提亲,要收我作小妾。我与爹娘都不从,便连夜逃离,也来不及通知傲。我们一路颠沛流离,逃到了京城。那时,爹娘纷纷病倒,我四处求医问药,却不成想,我在满大街的告示上,看到傲要娶妻的消息……”
慕容悻芷抿了抿唇,看着她,却一句也说不出。
“我当时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游荡了一天。当我赶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我爹娘已经……他们给我留下遗书,说是不想拖累我,叫我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在京城,举目无亲,哪里能找到归宿呢?后来,我遇到了京城卉香坊的老鸨,她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水恋依的眼中泪水一滴滴的滑落,声音渐渐呜咽。
“我,很抱歉!”慕容悻芷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握着她的一只手,轻轻抚慰。
水恋依抬起湿漉漉的明眸,淡然一笑,“都是过去之事,我不该提。本来是想要来安慰夫人的,结果反倒是夫人来安慰我了。”
“别说什么夫人不夫人的,你我都知道,这个庄主夫人的位子,本应是你的。以后,你我以姐妹相称吧。”慕容悻芷淡淡的道,心中忽然觉得水恋依说的很对。
这个世上,还有许多比她更不幸的人!她不应该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中,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仍在继续。
何况,她还有宝宝呢!
“你们在聊什么?”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突然介入。
慕容悻芷和水恋依双双抬眸,看向正朝着这边走来的沈凌傲。
慕容悻芷的眼角微微一瞥,赫然发现水恋依一双粉颊已经娇羞的红透。一脸的痴迷和爱恋。而她的相公,正微微蹙眉,紧盯着水恋依犹挂着泪珠的眼角。
他们二人。若不是她,本应是神仙眷侣吧!
慕容悻芷淡淡的低头,心中忽然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
“你说什么?”
沈凌傲不敢相信似的再次扬声,剑眉紧紧蹙起。
“我说,我要休夫。”慕容悻芷淡淡的重复一遍。
“荒唐!”沈凌傲一脸的冷萧。
“我已决定。明日,我便会离开傲龙山庄。”
“离开?你要去哪?”
“不知道,或许,我会找个寂静的地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不许!”沈凌傲倏地冷声打断!
“不是想娶水姑娘么?”慕容悻芷亦沉了脸。
沈凌傲无言,只是一双冷眸怒瞪着她。
“我走,你便可以娶了水姑娘。反正,我们之间也从未有过一丝感情。水姑娘她等了你十年,难道你要食言么?”
“你怎么知道?”沈凌傲微微讶异。
“这你别管。总之,我会离开山庄。不过,我希望你答应一件事,在我离开之后,你才能娶他进门。”
沈凌傲只是冷着脸,眸中的暗光越来越黑,一脸的冷硬。
慕容悻芷就当他答应了,便从桌上拿起一张宣纸,点上墨,只消一会功夫,一道“休书”跃然纸上。
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她伸手递给了他。
沈凌傲不知为何,一丝莫名的恼火从胸膛直往外涌。他看也未看一眼那“休书”,直接拿过撕的粉碎,并抛下一句怒吼,便不见踪影。
“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擅自离开山庄一步!”
慕容悻芷眨了眨眼,呆愣了好久。
他为何要生气?
不过,不管他如何说,她已下定决心。既然他不让她走,她便会自己走。这也不算“擅自”离开,她已经告诉了他了。
只是,当她收拾好一切细软准备走时,却有一位久未谋面的人突然出现。
“姐姐。”柳如烟明显憔悴了很多,原本一张娇媚的脸蛋也变得暗淡无光。
“你找我何事?”慕容悻芷淡淡的冷道。心中却也为她唏嘘不已,双眸睨一眼她隆起的腹部,恐怕她还不知道二弟已经……可怜了她那腹中的胎儿。
柳如烟忽然双眼泛红,抽泣的哭道:“姐姐,妹妹想求你一件事,你能让我离开傲龙山庄么?”试试在百度搜索“”
慕容悻芷微讶的挑眉,冷冷的反问:“为何要离开?”
“因为……因为,姐姐,相公他又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如今,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留在这个山庄,也是徒增伤感罢了。”
慕容悻芷蹙眉凝思,“相公只是带回一个女人,这也不算稀奇之事,妹妹想开点便是。”
柳如烟似有难言之隐,一脸的忧郁。慕容悻芷端起茶杯,慢慢的抿茶,眸光却是紧紧盯着她的脸,不错过一丝痕迹。
“姐姐,我求求你了!”柳如烟忽然一声“扑通”,跪倒在慕容悻芷的面前。悲悲戚戚的哀声哭泣。
慕容悻芷心中深深一叹!软了声道:“起来吧,我答应你便是。你还有身子,万一出事了可不得了。”
柳如烟闻言高兴的起身,她的肚子只比慕容悻芷早一个月。
想来她也快生产了,这要是出去了,她会去哪?再怎么说,那也是二弟的孩子,是沈家的骨血。为了查到幕后之人,二弟过世的消息还未传开。若是她知道二弟已经过世了,她和孩子又该如何?
慕容悻芷暗暗在心中思忖之后,问道:“出去可以,但是你得说,你要去哪?”
柳如烟顿时煞白了连,低垂下头,不敢说话。
慕容悻芷淡淡的扬唇,“莫非你要去找二弟?”
“……不是!”柳如烟倏地扬声大叫。叫过之后,她方才觉得失言,脸色更加煞白煞白,毫无血色。
慕容悻芷淡淡的睨着她,眼中是了然一切。冷冷的勾唇,“什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柳如烟抖着音,混乱的解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