锹把炉子旁边堆着和小山一样的煤块往里添。(我国从春秋战国开始发现煤炭的用处,汉代已经会制造煤饼,魏晋时期西域用煤铸铁。北宋设有专管采煤的机构,施行煤炭专卖。――作者)
“这个锅炉与其它炼铁烧瓷的锅炉不同,它是水锅炉,产生的蒸汽可推动暖气管道里的水循环流动,这样管道中的水就会始终保持一定的温度。这整套设备是宁园和工部花了半年的时间研制成的,可以满足整个宁园的供热需求。技术人员现在正在赶造个更大的,争取明年秋季前,把宫里的供热系统也全部重新改造。如果这套系统能运用到整个北方,三位爷请想,这该是多么大的市场。”戴铎面上虽然依然保持着恭谨,但话里抑制不住的得意谁都听得出。
哥儿仨从最初的目瞪口呆中醒过来,绕着锅炉转了三圈,都知道一宗天大的财富送到了眼前,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个个春风满面,对戴铎的态度也登时客气了许多。回到怡宁堂,见胤禛还在喝茶,胤禟上前,强行接过丫环手中的茶壶,给他四哥满上,道:“四哥,这暖气厂能不能算兄弟们一股?”
望着三个弟弟充满期盼的紧张眼神,胤禛淡淡一笑道:“今日请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事,坐下谈。”
三兄弟松了口气,各自重新落座。戴铎上前道:“三位爷,我先介绍一下四爷的打算,各位要有意见可以一会儿再提。厂子的股份想分成五股,这暖气设备是工部与宁园合作设计,生产管理和技术都由工部和宁园派人负责,自然工部与宁园要占一股。皇上那里要送一股,归内务府,三位阿哥占一股,最后两股再分做二百小股,公开拍卖。厂子的启动资金共约须六万两,三位阿哥掏一万两,另外五万两拍卖筹集。”
三位阿哥虽然对内务府白得一股心有不甘,但谁都知道有了皇上这个靠山日后办事会方便许多,也就没吭声,当下戴铎又详细介绍了厂子的选址和设备采购与招工方案,并一一敲定。
几位阿哥热火朝天地聊了一阵,胤禩又问:“刚才听戴大总裁说暖气厂只是第一件事情,那么应该还有第二件,不知是何事,还要请四哥赐教。”
“刚才八弟看了采暖设备,可注意到锅炉烧的燃料是何物?”
“是煤呀。”
“是呀,比起木材来,这煤炭的利用优势十分明显,不但火力旺,而且燃烧时间长,如果能够大规模开采,可否称得上一本万利?”胤禛站起身,走到他九弟面前问道。
“当然,那是当然。”胤禟立即两眼放光。
“居工部勘查,除了枣陶、陶庄外,基隆、开平、山西都蕴藏着大量的煤炭资源,现在工部正在设计一套采煤的工具,宁园也在组织人员编写采矿技术手册,三位弟弟可愿意当一回矿工?”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仨兄弟猛点头。
“不过这次股份的分配要更改一下,内务府的一成股份要改为半成,另外半成给地方财政,也算是他们做为地主的分红。”
“当然,当然,应该的,我们这就回去准备银子。”
“三位爷且慢,”见仨兄弟站起身忙不迭地就要走,戴铎拦住他们道:“我们爷已经备下了酒席,吃过饭再走不迟。”一时奴仆摆上酒宴,觥筹交错间,胤禛道:“感谢三位贤弟对为兄的信任,为了日后合作愉快,为兄也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三位贤弟可否答应?”
这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条件来了,胤禩看了俩兄弟一眼,胤禟放下酒杯,拍着胸脯慷慨地应承道:“四哥请讲,自家兄弟,什么请求不请求的。”
却见戴铎从怀里拿出个折子,递给了胤禟,口中却道:“八爷,这是我们四爷准备呈递给皇上的,想请三位爷也一起署个名。”
胤禟接过来一看,脸霎时变得发白,额头已有汗珠冒出。胤禩见了,忙将折子从他手中抽了过来,却见上面题头是“论产品质量法及商标权保护。”文章针对前段时间频发的危害人身安全事故和生产事故提出了严厉的惩罚措施,并对盗用商号的做法提出了十分残酷的处罚手段。
沉吟了一下,胤禩道:“四哥,这折子中的提到的法子虽然严厉些,但确实是很有必要,”他用眼神阻止胤禟的插话,又接着道:“前阵子市面上有些消费者因购买了不合格的产品而受伤,而盗用他人商号生产假冒伪劣商品者更是可恶,对于这些不法商人一定要严惩不怠,就是实草剥皮也不过份。”说着提笔在折子上签了名字,又用眼光威逼着胤禟和胤俄也签了名。
仨人走出宁园时已是日落西山,胤禟对胤禩抱怨道,“八哥,你干吗要在那上面签名,那明明就是针对我们来的?”
胤禩一笑,道:“九弟,你这小家子气一定得改改,人家送了这么大的两份礼给你,总要换回点什么吧?只要暖气设备和煤窑一上马,银子就会像水样的流来,相比之下你那暖水瓶和五金件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候我们多开几个煤窑,其它的市场就是全让给老四也没什么。”
“八哥是准备单干?”胤禟兴奋起来。
“不错,一旦我们把开煤窑的技术学到手,我们就单干,这么大的土地,煤矿多得很,到时候谁挖出来的算谁的。”胤俄这会儿到很精灵,呵呵大笑着接口道。
怡宁穿上雪白的丝袍,一头乌云般的黑发随意地披在脑后,走到穿衣镜前打量着自己,她刚从硕大无比的浴池中游完泳出来。只见镜子中秀丽的少女,由于经过长期的锻炼和营养补充,已经出落得婷婷玉立秀丽无比,无论五官长相还是身材气质都越来越像女律师方小萌。
“前面的会谈如何?”她在问秋菊。
秋菊也已经发育成了大姑娘,经过这两年的锻炼,言谈举止都稳重了许多。“还没呢,听秦福说,才开席。”
怡宁“哦”了一声,没再言语,走到书桌旁坐下。桌上堆满了胤禛常看的书籍和折子,她顺手拿起一册佛经正要翻看,却见从里面掉下来一页纸片,只见上面写着: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度花影。梦想回思忆最真,那堪梦短难常亲。兀坐谁教梦更添,起步修廊风动帘。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
看字体,应是胤禛写的无疑,她心里就有些烦乱。这两年,她像个乌龟似的缩在宁园里,在胤禛的庇护下,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比,内心的孤独与寂寞却无人可诉。她本是个外向的性格,爱说爱笑,爱唱爱跳,在学校里无论文体都很活跃,是学生会的积极分子。到清朝这几年,她谨小慎微,像个羽翼没丰满的雏鸟躲在鸟窝里,慢慢等待这个身子的成长。长久以来,她完全能感受到胤禛的一片真情和对她的默默支持,否则也不会把第一心腹戴铎派给她。可是,对于这份情谊,她只有通过多赚银子来回报,多余的,她不能给,也不想给。
“小姐,他们都传说你是神仙下凡呢?不然你怎么会发明那么多好东西?”秋菊给她端上一杯奶子,打断了她的思绪。
“那些东西哪里是我发明的?内务府的工匠们早就掌握这些技术了,我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生活过得舒适些,顺便赚些银子罢了。不然为何每年要给内务府那么多的分红?”
秋菊“哦”了一声,不再言语,怡宁又重新陷入了刚才的思绪。平日里从经常来宁园串门的耿氏口中,她知道胤禛过得并不好,常常莫名的发火,弄得府里人人战战兢兢。这次会面,见他又消瘦了很多,晚上两人相对时,更多的是沉默无语,相对无言。与其它阿哥相比,胤禛的妻妾并不多,这两年,更是几次拒绝了皇上的指婚,府里不曾进过一个新人不说,便是子嗣也不曾多添一个。几次去给德妃娘娘请安,德妃娘娘话里话外流露出不满。
她也曾试图劝说自己,但是她可以说服自己的理智,却无法说服自己的心,只要一想到胤禛在别的女人身上喘息,她就像吃进苍蝇般恶心,她永远无法忘记高杰和小晴缠绕在一起的那一幕。一阵阵愁绪涌上怡宁的心头,她站起身来,从墙上摘下胡琴,独自来到后园的水榭。
胤禛和戴铎听说怡宁去了后园,便也缓步向后园走去。“四爷,我始终想不通为何宁福晋要将这样大的一笔财富让给八爷他们。”他们一边走,一边谈论着刚才的生意。
“宁儿这么做的用意我也不甚清楚,不过她目光长远,必有深意。”胤禛口上虽如此说,心中也对怡宁坚持要拉老八他们入伙疑惑不解。
“四爷,四爷。”听见呼声,他们停住脚步,见文觉从另一侧的小路走了出来。“大师这是要去哪里,如此匆忙?”戴铎拱手问道。
“我刚才听见了一丝琴音,仿佛天籁回声,正在寻找,四爷你们可曾听到?。”文觉的脸上露出少有的陶醉之色,“嘘,你们听。”
三人于是屏气凝神,果然听见从水榭那边传来一阵婉转流畅、跌宕起伏的琴音。越往近处走,声音越清晰,深情的旋律如泣如诉、如悲如怒,时而委婉低回、时而倾越高昂,时而深沉,时而激扬,时而悲恻,时而傲然,时而平静,时而跳跃。(怡宁拉的是二泉印月――作者)
三人顺着琴音直到水榭旁,见榭中女子白衣长发,手臂高低起伏正在拉奏着一把胡琴,在月下衣袂翩翩有如舞蹈,曲调哀婉绝伦,恍若仙境。
一时曲罢,三人无语,许久,戴铎突然蹲下身子失声痛哭,文觉长叹一声:“世上怎会有如此悲凉的乐曲,直教人将五脏六腑都痛彻!”
却见胤禛身形飘动,已箭步来到拉琴人的身后,揽过她的肩头,双手抚上那张梨花带雨的脸,颤声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伤痛,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使你的心如石头一样硬,我只想叫你明白,如论如何,你至少还有我!”
回府
康熙四十七年冬,大清朝发生了件大事,做了四十四年太子的胤礽被废,随后大阿哥胤禔和十三阿哥胤祥也先后遭到圈禁。(胤礽被废的实际时间是九月,但为了写作方便,特此拖后几个月――作者)其后,康熙又对满朝文武下诏,“于诸阿哥中,众议谁属,朕即从之”,公开要求百官推选太子。
怡宁披着火红的斗蓬站在檐下,听戴铎汇报庄户们的受灾情况:“昨夜雪虽说下得大,但由于咱们庄户的房子都改成了水泥房,没有一户倒塌,只有铁匠老张家的猪圈倒了,死了两头猪,景泰现正带着一帮侍卫组织人扫雪。邻近的其它庄子情况就很不好,听说倒塌的房子不少。”
怡宁点点头,又道:“你命人将装粮的仓库腾出几间,派人将房屋倒塌的难民领过来,先住下。再搭几个大棚,宁园要开仓放粥七天。”
“好的,福晋想得真是周到,四爷若听了一定也会高兴,我这就去办。” 戴铎答应一声急忙下去安排工作了。
怡宁刚想转身回房,却见秦福一脚深一脚浅地踏着尺多厚的积雪跌跌撞撞从月亮门钻出来。看见怡宁,秦福用手胡搂了一下头上和眉毛上的雪,就要请安。
怡宁心中一惊,忙道:“算了,这么大的雪你来干什么?莫非府里出了事?”
“是,是四爷。”
“四爷怎么了?”怡宁几步走下台阶,脚底一滑差点摔倒。
秦福忙扶住她,说:“宁福晋您别慌,四爷没事,不是,是四爷有事。”秦福抬手打了自己两嘴巴,又道:“四爷前儿个下了早朝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肯出门,也不许任何人进去,福晋实在是没则了,叫我来请您回去一趟,看能不能劝劝。”
怡宁想了一下,心中了然,吩咐道:“秋菊,你去端碗姜汤来给秦福喝了,冬梅,你叫人去牵马,我们立即回府。”
怡宁赶到胤禛书房所处的院子外,见那拉氏和其它几个女人都在院门口站着,个个神情紧张,手足无措。见怡宁到来,那拉氏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妹妹,你可到了,连现在都两天两夜了,爷一点水米都未进,这身体哪受得了。”
怡宁拍拍她的手,宽慰地笑笑,走进院子,来到书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就听里面哗啦一声,一个什么东西砸在了门板上然后摔在地下碎了,“滚,滚开,都给我滚!少来烦我!”
听到胤禛咆哮的怒吼,怡宁好笑地摇摇头,这脾气还真是大!她冲着门喊道:“胤禛,你给我把门开开,让我把屋里值钱的东西都搬走,这些个好东西可都是我辛辛苦苦赚的银子买来的,你不心疼我还心疼。你要是真想死,就用头撞墙好了,要不撞大树也行,干吗跟银子过不去?”
只见门咯吱一下敞开,胤禛怒气冲冲地指着怡宁鼻子道:“你敢让爷去撞墙?!”
“怎么,嫌疼?反正你也不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