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
虽然他是莉莉的孩子,虽然他是莉莉用生命护下的孩子,但斯内普依然讨厌他,毫无疑问,也许就因为莉莉为了保护这个孩子而送命,所以让他在还没有见过那个孩子时便加倍地厌恶。
所以斯内普从不去关心哈利·波特在麻瓜世界过得好不好,虽然他也许是整个巫师界除了邓布利多外最了解哈利·波特还活着的唯一血缘亲人是什么样的人。
佩妮·伊万斯,不,现在的佩妮·德思礼,从来就是个厌恶魔法的蠢材,她绝对不可能善待拥有魔力的哈利·波特,就像当初她跟莉莉的关系也越来越差一样。
——如果哈利·波特是个哑炮那倒好了,也省得碍他的眼。
八成会被虐待吧。每当想到这个斯内普就会稍稍感到愉悦,反正邓布利多肯定不会让哈利·波特死了,斯内普也就完全不担心,基本上只要保证那个莉莉用生命护下的小鬼活着,其他的斯内普一点也不在乎。
然后在某一年的开学时,他终于看到了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长得跟某个混蛋一模一样的哈利·波特。
如果说之前偶尔他还会因为莉莉的关系对这个小鬼有那么点心软担忧——当然,他本人不承认这个——那么这次初见面就让斯内普彻底摆正了自己的态度。
厌恶,再无其他。
毫不意外地看到哈利·波特进入格兰芬多,跟其他没大脑的狮子混成一片。
如果要说有意外的话那就是那个救世主跟斯莱特林的关系也不错,尤其德拉科相当亲近这个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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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来做一下心理剖析吧
其实如果斯内普愿意承认的话他是有些嫉妒哈利·波特的,不是因为救世主不是因为好人缘——那种东西他从来没有在乎过——只是因为跟哈利·波特一起来到巫师界的麻瓜出身的小女巫。
青梅竹马。
曾经他也有过,但却身处不同的学院,然后渐行渐远,直至生死相隔。
那个波特倒是好运气,相同的学院,友善的朋友,相依相伴……好吧,其实斯内普承认他只是在自欺欺人,最让他觉得碍眼的其实是波特的态度,那种根本不将外界放在眼里的护着自家青梅的态度——至于那个青梅的目中无人独断独行斯内普不想理会。
每次看到波特掩藏在温善表象下的泾渭分明总让斯内普觉得讽刺,觉得当初被外界影响与莉莉渐渐疏远的自己像个傻瓜,那个小鬼凭什么可以活得那么自我凭什么可以那么,坚定?
明确知道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其他所有的追求都建立在不会与之相冲突的前提之下,凭什么那个小鬼可以毫不动摇?
不在乎吹捧,不在乎讽刺,不在乎试图亲近他的人,也不在乎对他露出敌意的人。那个小鬼,只是不断地观察着判断着,然后与认同的人靠近,对其他的疏远。
可是,直到现在斯内普也没弄明白那个波特的‘认同’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准。
他可以理解那个小鬼对烂好人韦斯莱一家和没脑子海格的认同,都是一样的蠢狮子;他也可以理解那个小鬼对格兰杰的认同,那个女孩虽然有点自以为是,但多少还算有些脑子。
但斯内普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知道邓布利多对他的试探甚至将他当做棋子放入棋盘他也配合着走下去,然后还对邓布利多抱以敬意。
不过斯内普最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那个波特面对自己时从来心平气和,面对他时称呼的‘教授’和面对麦格时的毫无区别,明明从一开始他就毫不掩饰地展现着他对他的厌恶。
啧,格兰芬多的脑子,他从来弄不明白,但斯内普一向知道怎么激怒他们,偏偏惯用的方法在那个小鬼身上从来也没有奏效过。
讽刺,他当耳旁风;扣分,他就没在乎过格兰芬多的分数;压低成绩,他叹气,叹气完了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交上来的作业试题一如既往不打折扣;瞪视,他倒是哆嗦了,但斯内普从来就没见他真怕过,为了某只蠢狗跟他对吼的时候完全是一步不让。
让斯内普觉得那个小鬼面对他时的种种表现纯粹就是在给他面子,其他什么意义都没有。
憋屈。
如果那个小鬼能像其他格兰芬多一样在背后对他谩骂斯内普心情绝对会好上很多,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是有一种无法使力的闹心。
现在更好,居然跑来跟他单独学魔药?难道那只狼人还有蠢狗没有告诉他十几年前的恩怨吗?他怎么就敢相信自己,别说是邓布利多告诉了他什么,斯内普绝不相信那个老头会去劝波特信任谁,邓布利多一直都只是引导,根本不会去校正,再说这只波特也不会靠旁人的言辞来判断一个人。
那个小鬼根本是自信过度,只相信他自己判断出的结论。
所以说,他到底是做了什么让那个小鬼产生了‘斯内普可以信任’这种错觉?教授大人始终想不明白。
作为布莱克家族现今仅剩的一个人,恢复了名誉的西里斯多少继承了些东西,即使那些都是他所厌恶的。
“难道一点好事都没有吗?”哈利从斯内普写给他们的狼毒药剂制作步骤和材料清单上抬起眼,有趣地看着烦躁的自家教父。
“你不明白,哈利,”西里斯挠乱了头发,“我受够了那些人,所有的,我的父母,疯狂地痴迷纯正血统,他们相信身为布莱克家的人,天生就是高贵的,而我那傻瓜弟弟性情太软弱,居然相信了他们的话,后来他加入了食死徒的行列。”
“数落他们的缺点不会让你好受一些的,西里斯。”哈利轻声道,自家教父面上的冷硬让哈利有些难过。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西里斯强调,“我的父母认为伏地魔的主张是正确的,当然,在伏地魔露出真实面孔之前,很多人都认为他对一些事情的主张是正确的,只不过也许布莱克家更为狂热,知道吗,在我家那挂了七个世纪有余的挂毯家谱上有这么几个大字:‘高贵的最古老的布莱克家族,永远纯粹’。懂了吗,我家的那些人都赞成维护巫师血统的纯正,摆脱麻瓜出身的人,让纯血统掌握大权。”
“以家族为傲本身并无错误。”哈利说道。
“也许吧,”西里斯不耐烦地说,“但你知道我的弟弟雷古勒斯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伏地魔杀害的,或者,更有可能,是被伏地魔的手下杀害的——因为我认为他并没有那么重要——从他死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雷古勒斯已经陷得很深,然后开始对别人要他做的事情感到恐惧,想要退出。伏地魔当然不会接受辞职报告,于是他只有死路一条。”
“西里斯·布莱克!”哈利略微提高了音量,让西里斯闭上了嘴,看向他。
“你为什么没有舍弃你姓氏呢?”哈利问道,“既然你真的厌恶你的家族,既然你说你已经被从家谱上除名,既然你说我的爷爷奶奶待你像待第二个儿子一样,既然你说你的叔叔阿尔法德因为给你留了数量可观的金子于是也被清除出了家族,既然你说……”
“因为我只能是个布莱克!”西里斯吼道,然后颓然将自己塞进了椅子里,“抱歉,哈利,我的心情不太好。”
“我知道,不用在意。”放下药剂单,哈利走到西里斯身旁,“如果回到老房子的感觉这么糟,那就再等一段时间再去打理吧,不用勉强自己的。”
“格里莫广场12号,”西里斯将脸埋进手心里,“我父亲住在那里时,给它装上了巫师界所知道的所有保密措施,那房子不可能在地图上标绘出来,麻瓜们不可能登门造访——就好像有谁愿意去似的——一年到头都阴森森的,满屋子的黑魔法玩意,一整排皱巴巴的家养小精灵脑袋,克利切还梦想着有一天他也能成为其中的一员。一群疯子。”
“再也见不到的疯子。”哈利轻声接道。
“……从小我就在想,”西里斯吸了口气,“那种家族快点毁灭吧,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然后现在它真的毁灭了。”哈利扯了扯嘴角,“但是你一点也不高兴。”
“我回去时,克利切一边迎接我,按我的指示整理屋子,一边用我听得见的音量自言自语,说我,”西里斯模仿着克利切的语气,“‘从阿兹卡班回来,倒对克利切指手画脚起来了’、‘少爷是个讨厌的忘恩负义的下流胚,伤透了他母亲的心’、‘少爷连给他母亲擦鞋底都不配,我可怜的女主人啊,如果她看见克利切在服侍少爷会怎么说呢,女主人是多么恨他啊,他多令人失望’……”
芙丝蒂娜没忍住笑咳了声,西里斯瞪向她,却没想见瞟到自家教子脸上也在忍笑。
“你们什么意思?”西里斯没好气,“我以为你们是来安慰我的。”
“安慰你什么?”芙丝蒂娜干脆也不忍了,笑觑着某人,“就因为你终于发现你是爱着那个家的?恨着也爱着,一门心思逃离,从不后悔,但当真的完全破灭时又会怅然若失?”
她收起了笑,定定地看着西里斯:“说起来,你后悔吗?因为背弃了你的家族,如果你留在布莱克家,担负起长子应尽的责任……”
“那我才会后悔一辈子。”西里斯昂首道,“西里斯·布莱克是做了很多蠢事,后悔的也不少,但是我从不后悔离开那个家,即使,”他的眼睛黯了黯,“在我抛弃它的同时也意味着它抛弃了我,甚至最终永远无法再见。”
“真是个差劲的人,对吧,哈利,”西里斯自嘲地笑着,“我这个教父真是一无是处,糟透了。其实如果我和那个家有任何一方稍稍妥协,只要稍稍妥协,那么事情绝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也许雷古勒斯不会死,也许布莱克家不会完蛋,也许……啧,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只知道,我当初离开那个家时心里只有痛快,直到我进入阿兹卡班十二年都没有改变,我讨厌那个家,受够了,再也不想与那个家扯上关系。”
“但是现在你又回到了那里。”哈利说道。
“是啊,”西里斯苦笑,“当初离开时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再一次回到那个房子里,而且看到的是一栋积攒着厚厚灰尘到处都是烦人的小闯入者的房子,对了,哈利,你们还需要博格特吗,我在那房子的二楼客厅里发现了一只,啊,还有藏在窗帘里的狐媚子,下次我抓一只来给你们看看,就当逗个乐子好了。”
西里斯扯了扯嘴角,仿佛快哭出来一般:虽然阴森虽然满是危险物品,但曾经那栋房子至少是整洁的,他亲爱的母亲秉持着高贵的布莱克家的品位,从不允许肮脏和堕落——当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西里斯其实就是她眼中最严重的肮脏和堕落,也许现在依然是,以克利切和亲爱的母亲的画像为证——而现在,一切都不存在了,连唯一的家养小精灵都神神叨叨,丝毫没有维持那栋房子品位的意思。
是的,西里斯厌恶那个家族,厌恶那些人的偏执与疯狂,他一直认为那个家族就算毁灭了也是活该也是理所当然,但是他可以大肆嘲笑伏地魔因为一意孤行而覆灭,可看到那栋破败的房子,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即使,曾经他以为自己可以。即使,他依然厌恶那个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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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教子自己教
他出生在那栋房子里,在那栋房子里学会了最初的知识,第一次的魔力暴动,第一次的成功使出咒语,慢慢因为家中的气氛而觉得窒息,甚至,也是在那栋房子中,决定了要彻底离开那个家族。
如果说在与詹姆·波特相伴的时光中西里斯·布莱克恣意张扬肆无忌惮地挥洒着他曾以为可以延续一生的热血狂妄,那么,却是在布莱克家中他得到了让他能够放肆的根基。
他的天分他的认知,提供给他经济基础的叔叔,对他从赞扬到唾骂的父母,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布莱克家的教育始终体现在西里斯·布莱克的一举一动中,举手投足间,不断地表明着,他是个布莱克,也只能是个布莱克。
人生如果可以再来一次,西里斯想,他一定不会信任彼得,不会让那只耗子成为保密人,不会帮他学会阿尼玛格斯,不会跟那个叛徒成为朋友,但是,即使人生可以再来一次,西里斯·布莱克却还是会离开布莱克家,哪怕最终会因为家族的覆灭而心伤。
他厌恶着他的家族,但他只能也只会是一个布莱克,他抛弃了他的家族,但他保留着家族赋予他的姓氏,也保留着父母赐予他的名字。
他嫌恶着他的家人,但他的父亲只会是那个鄙夷麻瓜的男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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