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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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逍遥-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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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眼里充满泪水,他的脸逐渐模糊起来,“如果我死了……”
  他掩住我的嘴,“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灵犀,其实、其实……”他的话没有说完,外面已经叠声催了起来。无奈之下,我只有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挨到正殿,听完圣旨后,一跤跌坐在地上。
  过了一会,八贝勒府鸡飞狗跳,活脱脱的人间炼狱。才叔他们识趣地躲在屋里,由着我手拎一个青花瓷瓶,四处追杀胤禩。
  “对不起,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不是故意吓你的。”他边跑边笑。
  “对不起,如果说对不起有用,还要衙门干什么。你确实不是故意吓我,因为你是故意想吓死我!”我隔着假山瞪着他,“你再跑我就扔了……”
  “你如果想拿它砸我,还不如扔掉。”
  小如赶过来,吓得魂飞魄散,“小姐,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把瓶子放下!”见我不理不睬,劈手就把瓶子夺了下来。
  胤禩在假山后笑道:“你主子刚刚被封为县主,乐糊涂了。”
  不怕死的家伙!我咬牙切齿,“如果你再不出来,我马上回杭州!”
  他大笑,“皇阿玛把你指给我了,你回杭州就是抗旨。”他看见我的表情后,连忙改了口气,“你能不能轻点砸?”
  我撑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回到听雪斋后,胤禩有些担心,握住我的手,低声叮嘱道:“德妃娘娘宫里规矩多,你住在那儿,自己要小心,我有时间就来看你。”
  真是一团乱麻。
  接过康熙的圣旨后,我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德妃娘娘的侄女,多罗女县主。据说,经户部核查,我家属满洲正黄旗乌雅氏宗谱,我的阿玛乌雅。弘正与德妃娘娘是亲戚。康熙为了让我的身份能配得上胤禩,特地封我为多罗女县主,并命我即刻搬进德妃宫里居住,学习皇室礼仪,并准备出嫁事宜。我和胤禩大婚的日子定在七月初八。
  我抬起头,笑道:“德妃娘娘是出名的和蔼大度,又是我的远房姑姑,一定会对我很好的,你不用担心。”
  康熙的这招天外飞仙太过意外,令人难辨其意图。之前恼成那样,现在态度突变,不一定是好事,但是我不能让他再为我担心。
  胤禩拥住我,下巴搁在我的头顶,“你自己多小心,有事情可以找胤禟和胤俄,只要熬过这一个月就好了。”
  我叹口气,“知道我的座右铭是什么吗——再难再苦,就当自己是二百五;再艰再险,就当自己是二皮脸。”

  上花梢

  胤禩没有实现他每天来看我的承诺。我进宫后的第二天,他便奉康熙之命,和大学士李光地一起处理东林党事件。
  东林党是明代晚期形成的以江南士大夫为主的政治集团,由革职还乡的顾宪成在常州知府欧阳东凤、无锡知县林宰的资助下,修复宋代杨时讲学的东林书院初显规模,后来便与高攀龙、钱一本、薛敷教、史孟麟、于孔兼及其弟允成等人讲学其中,讲习之余,往往讽议朝政,裁量人物,朝士慕其风,多遥相应和,从而形成广泛的社会影响。“三吴士绅”、在朝在野的各种政治代表人物、东南城市势力、某些地方实力派等,一时都聚集在以东林书院为中心的东林党周围。
  经过康熙的铁碗文化政策,再加上顾炎武、黄宗羲等名儒相继去世,东林党已经不成气候,大多数东林党人都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但是今年不知何故,一群湖南士人打着东林党的旗号联名上书,要求恢复书院制度、恢复士人议政的权力。被地方官员拒绝后,他们便派出代表,带着江浙、湖南、湖北等地士人的联合签名,到京城请愿。
  此时天下已定,康熙不愿激起满、汉两族的矛盾,便派大学士李光地来解决这一问题。李光地是泉州安溪湖头人,与那些士人不仅有同族之情,也有同学之谊,故十分尴尬。饶是他八面玲珑,善于揣测圣意,此刻在民族大义前,仍不免缩手缩脚。胤禩在江南士人中有较高的声誉,李光地万般无奈下,只好奏请康熙,希望由八阿哥主持大局,解决这一事件。康熙经过权衡,认为由胤禩来处理这件事,既可表明皇家对汉族士人的重视,同时也可以笼络一批有才干的贤能之士,于是便命胤禩全权处理此事。
  一群士人,想来也掀不起多大的浪。可是不久以后,即使在后宫,气氛也莫名地紧张起来,胤禩更是多天不见踪影。几天后,我才隐隐约约地得知,朝中有大员与士人互通消息,康熙龙颜大怒,下令胤禩彻查此事。
  “您快回毓秀宫,这几天不要过来,也不要去九阿哥那里。”锦心姑姑把我送到门口,小声地说:“等过几日八爷回来了,您再来玩。”
  我点点头,一溜烟地跑了回去,全心全意跟一群礼仪嬷嬷斗智斗勇,把花盆底当作高跟鞋,乐不可支地在毓熙宫窜来窜去,只差没跳一支探戈给她们开开眼界。嬷嬷们也松了口气,把我捧得差点飞上了天。几天过后,我每天就只是无所事事地看着德妃为我准备嫁妆。
  德妃对我十分客气。这是一个美丽深沉的女人,细长的眼睛,两片薄薄的嘴唇,典型的后宫嫔妃的长相。我也没有故意讨好她,只是在她得闲时,陪她喝茶聊天。由于我们之间隐讳太多,渐渐大家都累了,便只淡淡地喝茶。
  但是我和毓秀宫的宫女们相处得很好,有时我还会给她们表演一段现代舞蹈,以打发时间。
  这天我闲来无事,趁德妃午睡,又在外面与宫女们胡玩。
  “对,就是这样搂着腰,这是手,不是耙子,你轻点……”
  我拍拍手,满意地看着大家成双成对,翩翩起舞。
  “这是在干什么,哈哈……”身后一阵狂笑。我回头一看,胤禛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胤禵扒门大笑,满脸抽搐。
  好容易排起来的队伍顿时作鸟兽散,宫女太监们四处找活干,头也不敢抬。
  我惊得浑身汗炸,尴尬不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不快进来,就在毒日头下站着,仔细中暑。”德妃不知何时出来了,见我们神色各异,又对我说:“灵犀,这是四阿哥和十四阿哥。”
  我回过神来,连忙屈膝行礼:“四阿哥吉祥,十四阿哥吉祥!”
  胤禛点点头,躬身向德妃请安:“额娘吉祥!您身体一向可好?”
  德妃淡淡一笑,“好啊,你坐着吧。”一手拉过十四,“这么热的天,那些奴才们也不知道叫你换衣服,满头都是汗……”
  这么偏心的母亲真是少见,不知当中是否有其它缘故。
  我垂着眼睛,不敢看胤禛的表情。直到听见德妃喊我的名字,这才抬起头来。德妃摩挲着胤禵的后颈,笑道:“灵犀也算是你们的表妹,皇上刚刚封她为多罗县主,马上就要跟八阿哥完婚了,她父母不在京城,你们可要好好待她。”她的话虽然是对两个人说的,可是眼睛几乎不看胤禛。
  我端着一杯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只好扭过头,看着窗外。窗前挂着几只金漆鸟笼,天太热,笼子上特意斜搭着一块软布,雪白的牡丹花,在那蓝底子上艳艳地开着,太美丽的画面,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我闭上眼睛,忽然意识到,那香气不是德妃宫里的,而是另外一个人的,轻轻地吹着,慢慢飘过来,若有若无。
  “我是美女,我是美女!”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略带些恶意,但是那腔调,却是我自己的,再也没有错。我愣了半响,猛地看向窗前那只绯胸鹦鹉,眼前一黑,几乎一头栽倒在地。
  德妃的心情却是大好,瞟我一眼,掩嘴笑道:“我跟你说这小云不是哑巴,这下信了吧。”
  我信,这里个个是人精,连养的鸟儿都那么有心机。
  胤禵喷出一口茶来,“灵犀,你平时就是这么教它说话啊?”
  自作孽,不可活。
  “原来它真会说话啊,这下好了,以后我还可以教它说别的,给姑姑解解闷。”我打肿脸充胖子,仍然呵呵笑着。
  胤禵大乐,“你还想教它说什么?”
  我脸上一红,没有理他,对德妃说:“我听人说过几只鹦鹉的趣事,姑姑要是有精神,不如让我说给您听。”
  德妃微微一笑,拍着胤禵的背,“不要捉弄你表姐,听她说故事……”
  表姐?我看着胤禵嘴巴一歪,忍住笑,道:“一个人上街,看见一只鹦鹉只卖五文钱,就问,‘您这鹦鹉怎么这么便宜呀?’卖主说:‘这只鹦鹉笨!只会说一句话——谁呀?’。这人一想,反正也便宜,便买了下来。回去后教了鹦鹉一天一夜,可它还是只会说——谁呀。这人很生气,就出门了。过了一会,邻居来找他,一敲门,就听见有人问:‘谁呀?’便说:‘隔壁的。’谁知那声音又问:‘谁呀?’于是再回答一遍……晚上这人回到家里,看见门口躺着一个口吐白沫的人,奇怪地问:‘谁呀?’里面的鹦鹉答道:‘隔壁的。’”
  胤禛搁下茶杯,也笑了起来。
  我接着说:“后来这个人又看见另一只鹦鹉,躺在笼子里,动也不动,一只脚还挂在笼子上,笼子外面贴著一张纸,写著 ‘我没有生病’、‘脚也没有受伤’、‘更不是死掉’、‘我就喜欢这样躺著’,他觉得很有意思,就把它买回家,每天教它说话:‘叫爸爸’、‘叫爸爸’,可是鹦鹉一直没有反应,只会睡觉。这人大怒,把它丢到鸡笼子去泄恨。隔天去看时,只见鹦鹉正抓著一只鸡说:‘叫爸爸’、‘叫爸爸’。”
  德妃笑得喘不过气儿,只是指着我,“难为你在哪里想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胤禵一面揉肚子,一面喝那些宫女:“只顾着笑,还不过来给娘娘捶捶!”
  我的面子总算挣回来了。我端杯茶过去,“姑姑用茶,侄女说话不知分寸,您不要见怪才好。”
  德妃微微一怔,脸上露出几分感动,接过茶,怔了片刻,道:“我一直想要个格格,可是只生了三个儿子,老大没几岁就夭折了,……”话没说完,眼圈就红了。
  我看着她低垂的颈子,忽然生出一股亲近之意,轻轻拍着她的背,“俗话说,女儿是额娘的小棉袄,又贴心又温暖。姑姑洪福齐天,才有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这么好的两个儿子,要是再多个善解人意的小格格,那不是连弥勒佛也比不上了吗?”
  德妃凝眸看我半响,笑道:“说的也是,唉,你这孩子,难怪……你就当这是自己家,不要约束了自己,姑姑一定好好操办你的婚事,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我低下头,跟她咬着耳朵说,“谢谢姑姑!”
  “一家人,说这种话干什么,你这孩子真是……”
  对面射来一道冷冷的目光,我装作没有看见,只是伏在德妃肩上笑。
  胤禵忍住笑,说道:“灵犀,还有没有啊,再讲一个,赶明儿我也好出去跟别人说说。”
  我侧头想了一会,笑道:“十四阿哥要是喜欢,我就再说一个。这个人后来买了一只鹦鹉,想教它学礼貌点,于是每天早晨经过它时都说:‘早安’。但是鹦鹉一直不理他。这天早上他精神不太好,经过它时什么也没说,鹦鹉冷冷地瞪着他,问道:‘喂,你今天怎么啦’?”
  胤禵一听,立即看着他老哥捧腹大笑。德妃也忍不住地笑。我的心一沉,想起胤禩的叮嘱,连忙端正脸色,低头喝茶。
  胤禛忽然也笑起来,“灵犀遇到的鸟儿果然不一般。”
  我抬起头,笑道:“鸟儿跟人不一样,不懂强颜欢笑,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所以才不一般。”

  长相忆

  自这天后,德妃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宫女、太监、嬷嬷们也越发恭敬,除了胤禵不时地跑来捣乱外,我几乎没有在毓秀宫遇到任何麻烦。
  “你跟八哥是怎么认识的?”
  “还有没有什么故事?”
  不胜其烦。
  “十四表弟,你在对我提要求前是不是应该称呼一声‘灵犀表姐’?”
  “表姐?”他眼睛瞪得像铜玲,头摇得跟波浪鼓一般。
  “我叫德妃娘娘姑姑,是皇上封的多罗县主,年纪比你大,你说你该叫我什么。”
  他瞪我半天,好容易从牙缝里挤出“表姐”两个字。偏生我耳朵尖,听得清清楚楚。
  “表弟,有时间来找表姐玩!”我追着他的背影,中气十足地大喊,让整个毓秀宫都能听见。
  “这么好的兴致?”身后有人说。
  我脖子一凉,连忙转身请安:“四阿哥吉祥,您这么早就来向娘娘请安?”
  “幸好我刚下朝就来了,不然哪里能看到老十四这么难得的表情?”胤禛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袍,站在树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他真是一个小气的人,还在记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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