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郎]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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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蔽日-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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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上若还有仅一个名字,便能叫萧十一郎抬不起头来,恐怕就是沈璧君这三字了。

    连城璧却淡道:“我与她已和离。”

    杨开泰还想说什么,听到这一句话,只能站在原地“呃、呃、呃……”地说不出一个字了。

    连城璧一字一顿道:“是我对不起她。”

    杨开泰傻呆呆看着他,就仿佛连城璧那张俊美的脸庞,忽然开了花。

    他忽然被重重地打了个耳刮,甚至连耳朵都嗡嗡响了起来。他单脚点地,头晕目眩地原地转了个圈,分外搞笑得以着狗啃泥姿势扑到在地。

    连城璧的眼中只剩怜悯了。

    杨开泰尚未来得及反映,风四娘已豁然拆了凤冠,嘭一声,将之弃在地上。

    天地死寂。

    迎亲队伍中的几百人,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眩晕渐消失,阳光洒在杨开泰身上,都是冷的。

    风四娘的一头秀发在风中飞扬,哪怕是满脸白粉,也遮不住这种张扬自我、没心没肺的潇洒。

    她冷笑道:“既然沈璧君在你心里那么完美,你就去娶她啊!反正她也和连城璧和离了,你也犯不着自降身价同我来拜堂!”

    杨开泰那张脸上,却已是一片铁青了!他大吼道:“你别再胡闹了!快点回去,我们还要拜堂!”

    但风四娘又怎么会被他威胁呢?

    她只是冷笑了一声,甚至脱了最外层的嫁衣,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诚如连城璧所言,看来这亲,真的成不了了。

    风四娘这样的女人,就好像一阵风一样琢磨不定。如风一样的女人,也决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这也正是萧十一郎最欣赏风四娘的地方。

    从当年见到这个女人,一直至如今,从没有改变。

    阳光洒在天地间,明媚且温暖。

    但所有人都觉得此刻是何等的荒谬!

    风四娘已经走了。

    走的连背影都瞧不见了。

    杨开泰缓缓站了起来。他脸色发白,高大宽厚的身躯竟也有些摇摇欲坠。

    连城璧敛眸淡道:“看起来杨兄今日多有不便,本少便不再叨扰,就此告辞。”

    杨开泰没有反映。

    他只是痴痴、怔怔,面朝着风四娘远去的方向,就像要站成一块石头。

    他本已是一块顽石。

    连城璧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临走之前,萧十一郎回头看了他一眼。

    杨开泰头戴金花,身穿蟒袍,还是半刻钟前得意的装扮。但他那张四四方方的脸,极其迅速得晦暗下去,整个人都似入了魔症一样,和傻子一样痴痴呆呆了。

    真可怜。

    萧十一郎也叹了口气。

    风四娘这样的女人,又岂是杨开泰这呆小子能管得住的?

    但此刻瞧着杨开泰这生不如死的表情,他竟也觉得悲戚。

    风四娘纵然是他最亲的人,也是这个世上除了连城璧,最叫他在乎的人。但固然如此,她又如何忍心这样伤害一个对她无比痴情的男人?甚至这个男人,连这等奇耻大辱都可以既往不咎。

    人这一生,得到这样一个全心全意无限付出的人,岂非足够?

    他闷声不响转头。

    连城璧与他并肩而行,眼中却没有丝毫动容。他虽然笑的温和,但萧十一郎却知道,若今日娶妻之人是连城璧——恐怕早在新娘出轿门那一刻,与所有见证者,都已经死了。

    像连城璧这样的人,大概也是世上少有的狠心无情了。

    身旁之人感受他的注视,温和道:“怎么了?”

    萧十一郎敛眸,掩下讳莫如深,终究淡道:“没什么。”

    连城璧沉吟片刻,握住他的手,而后听得萧十一郎垂眸叹了口气。

    连城璧回到玩偶山庄时,泰阿已经在了。

    这一次泰阿到的很快,萧十一郎却皱起了眉。

    连城璧瞧着他的表情,微笑道:“你一定在想,我是否早已猜到了天公子会请我来,对不对?”

    萧十一郎看着他,目光灼灼,宛若星辰明亮。

    连城璧摸了摸他的脸颊,笑容愈深:“却并非是我料事如神,更非泰阿神通广大。”

    萧十一郎挑眉道:“为何?”

    连城璧眯眼道:“我若告诉你,你说不定会气我。”

    萧十一郎默然半晌,别开眼道:“我不会生气。”

    这些年来连城璧对他做过的大多事情,哪怕是再难受,他也从来没有生气。

    连城璧温柔一笑:“泰阿之所以能来的这么快,是因为——我在你身上下了追踪之香。”

    “……”

    萧十一郎的表情僵在脸上。他默默看着连城璧,已说不出一个字。

正文 56、绝色丽人(二)

   56、绝色丽人(二)

    萧十一郎僵了片刻。 

    他静静凝视连城璧,忽然垂下了眼睛。

    连城璧的笑容已经敛下。他慢慢拢起了眉,叹了口气:“你生气了?”

    萧十一郎摇了摇头。

    连城璧叹了口气。他上前一步,想将人拉住,却被他躲开。

    连城璧笑容趋于无奈:“你果然是生气了。”

    萧十一郎默然不语。

    厅中一片沉默。这几个月来,从没有此般令人窒息、难耐的沉默。

    萧十一郎像是承受不住,才转身离开。

    连城璧没有拦他。

    他走到门口,与匆匆走入的泰阿擦肩而过。

    泰阿他已见过多次,多次皆是相看两生厌。但这一次,萧十一郎的目光却不由自主放在了泰阿怀里的那把刀身上。

    匆匆一瞥,只看得清刀不过两尺左右,刀鞘、刀柄、线条和形状都很简朴,更没有丝毫炫目的装饰。但刀尚未出鞘,萧十一郎却觉得整柄刀覆着难以忽略的——令人魄散魂飞的杀气!

    他心中一窒!

    他豁然转身,死死盯着泰阿手中的那一把刀,但那几乎转身即逝,视线之中唯有泰阿背影。

    时已近寅。已偏西向的阳光洒在萧十一郎半边身上,还有些许的温暖。

    但他心中波涛起伏,全然没有任何感觉。半晌,他才缓缓转身,失魂落魄般一步步离开。

    ——他若没有看错,那把刀……

    正是割鹿刀!

    泰阿走入之时,连城璧负手站在玩偶屋边,满面苦恼。他几乎是抑制不住地呼吸一顿——连城璧这般善于掩饰自己表情的人,平素决不会露出这般表情。

    原因,泰阿也想得到。

    他心中晦涩难忍,终究是死死握了握拳,道:“主上,属下寻得一样东西。”

    连城璧这才转过身来。

    听见泰阿声音的那一刻,他面上不悦已全部敛下。但瞧见泰阿怀中东西的那一瞬,他唯有瞳仁紧缩!

    他的目光极冷,便如刀如剑一般尖锐狠戾,他猛然抽刀,刀面森冷。仅随意挥刀,刀气纵横之下,左方珠帘全部碎裂,四下滚落在地上。而珠帘那一侧的桌椅,保持着原先姿势被切成两半。烽火中文网而切口平整,更是前所未有的完美!

    泰阿脸色已经白了。

    他尚来不及说些什么,便听得连城璧笑了起来。

    这是他惯有的笑。温润,优雅,却无任何愉悦。

    他笑道:“不愧是割鹿刀。”

    仅后三字,便足够叫人无以复加得渴望疯狂!

    割鹿刀问世半年,江湖风生水起,无数人横遭祸端。

    昔日铸刀者徐鲁子联合赵无极等人,申明将为宝刀择主,便在六君子之中。此后世人皆以为刀为大盗萧十一郎盗取,却不知竟是那赵无极等人交予了小公子!而后沈家遭难,连城璧更是跌落山崖……

    今昔回顾,已恍如隔世。

    然又有谁想得到,这把人人魂牵梦萦的刀,竟摆在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地方?

    ——何等讽刺!

    连城璧将到插回刀鞘,将之举在手中。他反复摩挲刀鞘刻画的纹路,思绪急转万千。

    泰阿此时已了解大多事情。他心中激荡稍减,仍止不住笑道:“恭喜主上得到宝刀!”

    连城璧笑容依旧。

    泰阿敛眸,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属下却不知,他为何要留下这把刀?”

    连城璧笑得愈发温柔。

    他说:“因为那个人自认很强,是本少比不上的强。”

    泰阿表情微妙。

    连城璧反复翻看割鹿刀,像是要记忆刀鞘之上每一条纹路,乃至这把刀的一切特点:“他想把本少当做对手,又觉得本少实力不足。如此一来,他自然希望本少强大起来,好陪他玩个尽兴。”

    泰阿面色略有古怪:“主上是说,逍遥侯希望少主练武?”

    连城璧大笑出声,像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

    笑声渐止,但他面上没有任何不悦,亦无任何喜悦。他只是温柔地、专注地凝视这一把刀,一如他的情人。他一字一句,极其温柔道:“他给我留下这把刀,是想借我的手——除掉那些不服他的人。”

    泰阿表情逐渐沉凝。他顿了顿,踟躇道:“属下已查得,他手中还有一个极神秘的组织,名曰‘天宗’。”

    “天宗?”连城璧把玩着刀,嗤笑一声。“呵,妄逆天改命,也唯有他才会这般自命不凡。”

    泰阿敛眉不语。

    连城璧淡道:“但据我所知,他如今已控制了大约半个江湖。 ”

    泰阿悚然震惊。

    连城壁笑道:“昔日沈家之中,赵无极等人宁愿杀了司空曙也要千方百计帮小公子夺刀夺人。这几人,自然是为他所控制的。”

    良久,连城璧才听得泰阿深吸一口气。

    天公子甚至能控制这些成名已久的大侠,恐怕当真快要只手遮天了!

    泰阿几乎想都不敢想!

    连城璧再道:“这些人既已是他手下,本身便已因恐惧,失去之于此刀的占有欲。是以本少此番面对的,皆是他欲杀的夺刀人。”

    泰阿表情缓缓冷了起来。

    刀本便是要送给六君子之一的。但江湖向来能者居之,连城璧既非天下第一,又如何无人前来夺刀?哪怕他是天下第一,也决计有数之不计的人趋之若鹜!

    但他真正的手下,又岂会来夺这一把刀?

    此番举止,不仅是理所当然将刀送给了他,又借他的手袭杀各中高人,更借江湖之中消磨他底下力量,不可谓不便利啊。

    连城璧似漫不经心道:“你进来的时候,遇见十一了?”

    陡然听闻这般昵称,泰阿几乎克制不住满脸扭曲。他只能垂下头,低低道:“……是。”

    连城璧笑声渐冷:“逍遥侯啊逍遥侯……竟还是一箭三雕么。”

    泰阿迟疑道:“那这把刀……”

    连城璧挑高了眉:“到本少手里的东西,尚无还回去之先例。刀也好,山庄也罢,皆已是本少的。又有何人能觊觎?”

    泰阿欲言又止,终究只道:“……这玩偶山庄中人,又如何处置?”

    连城璧轻慢道:“且随他们。”

    泰阿踟躇道:“属下却觉,那个花如玉……留不得。”

    连城璧挑了挑眉:“你见过他了?”

    泰阿点头。

    连城璧抚着刀身:“如何?”

    泰阿思索良久,才道:“属下却从未在江湖中听过这个名字。”

    “且他武功很低,是以他绝非江湖中人。”

    连城璧轻笑一声。他将刀随意置于案几之上,举杯饮下一口茶。

    茶香浓郁,可惜茶水已经冷了。

    泰阿又道:“他的手很美。”

    “花如玉既非江湖中人,却又深得逍遥侯器重,必是天宗之人。”

    连城璧淡道:“你便直接说他善使毒便可,不必绕这么远。”

    泰阿呼出一口气。

    连城璧放下了茶杯,一手轻点桌面,似是漫不经心道:“他不仅善使毒,更工于心计。”

    泰阿皱眉。

    连城璧呵呵笑起来:“割鹿刀,花如玉。呵……他还真是小气。一下子就给本少送了两个大麻烦。”

    泰阿脑中灵光忽闪,他思索片刻,轻声斟酌道:“少主既要立于万人之上,又为何不令萧十一郎亦参与入此?”

    连城璧轻点桌面的手,已顿住了。

    他只是转头冷冷瞧着泰阿,却并不说话。

    屋内死寂。

    唯有死寂。

    泰阿额上汗水已蜿蜒而下。

    他又听的连城璧笑了起来。

    与他听过的所有笑声不同,这一次当真是温柔缱绻到了极致。

    他说:“他不想做的事,我决计不会逼他。”

    “任何人都不能,泰阿。”

    天色将晚。

    九曲桥边老者已下完了棋,朱衣老人才转身看一旁自顾独酌的萧十一郎。

    他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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