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 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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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 歧途-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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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神间,又有好几张宣纸飘来,或许真的是有鬼怪在背后推了一把手吧,它们一个个齐齐撞在墙上,又稳稳当当飘到我的面前。这几张都还完好无损,或许是因为风太大的关系吧,它们在被烧毁之前就吹了进来。我小心翼翼的一张张翻看。
  然后,泪水浸湿了手背。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这是第一张。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这是第二张。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这是第三张。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这是第四张。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这是第五张。的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第六张。
  第七张……第八张……第九张……
  这些词,是我曾经千百遍的在他耳边吟诵的。我告诉他,这每一首词,都满满的装着我对他的情意,有时候,我还会小小的威胁他一下。
  像是读到《卜算子》,我就对他说,如果你以后敢辜负我,那我就是把李之仪的魂儿找来,让他天天在你耳边念叨这首词,念到你精神分裂。
  像是读到《蝶恋花》,我就对他说,若是有一天我发现你爱我比我爱你少了,那我就去挖了纳兰性德的坟,让他来好好教导你,应该怎样来爱我。
  这些不过都是玩笑话,没想到他都记在心上。或许,我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着。
  那个时候,我给他的第一个锦囊中就曾写道,绝对不要为我求情。
  于是,他装作了漠不关心,他被十四指责无情无义,他的所作所为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多么的冷酷无情。
  只有我知道,他只是很好的遵守了我们的约定,只有我知道,他对我的爱从来都没有减少过。
  于是我告诉他,如果想我的话,一定要时常吟诵我最喜欢的那些词,因为在那里面,他可以听到我对他说,我爱你。
  只不过,他真是个傻瓜。他以为他一遍一遍的写,一遍一遍的烧,我就可以看见听见梦见了吗?
  或许他知道不能。
  可是他在用他的方式说爱我。
  所以我听见了。
  原来,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阻隔。
  我静静的站起身,静静的回到东边的残垣边,将脸贴在了冰冷的高墙上。
  胤禩,你有没有听见,我在呼唤你?

女人

  康熙五十三年来临的时候,我开始频繁的做噩梦。夜里时常惊出一身冷汗,辗转难眠之下,只得对着月亮发呆。
  胤礽是早起的人,我却习惯在天微亮时朦胧睡去。于是经常出现的情况是,我磕着窗子睡得香甜,然后他习惯性的向我屋内张望,顺便将我抱上床去。
  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爱上的人,因为他的好,会让你无限眷恋,当他脾气上来了,又是个能让你俯首称臣的男人。
  于是我便觉得奇怪,怎么康熙的儿子都是大众情人呢,偏偏这些人还个个都是政治上的失败者,例如胤礽,例如胤禟,还有胤禩。
  幸好我还算是个一心一意的女人,虽不念什么‘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但至少我认定的人,我不会主动放手。
  我时常对胤礽说,“表哥,我快成老女人了。”
  的确,我已经二十七岁,在现代或许不算什么,在清朝却是实实在在的‘老女人’。
  可是胤礽老是瞅着我笑,语气怪怪的说,“就你还老?也不想想自己这张妖脸。”
  他说的没错。不知怎么的,我的容貌许久未变了。按理说,这五年来过得并不轻松,出现些鱼尾纹什么的实数正常,可偏偏我的容貌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就连头发都未长过,就像时间停止在了二十二岁那一年,不再行走。
  “表哥,你说,世界上会有奇迹发生吗?”我问。
  我曾经以为,自己的容貌是一种奇迹。既然各种各样诡异的事情都会发生,那历史说不定也会被打乱的。我无数次这样设想。
  可是他却讽刺的笑道,“如果有奇迹,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他依旧耿耿于怀。即使可以放下权势地位,却放不下他的骄傲。
  我被他说得愣愣的,不知如何回答。
  胤礽问我,为何总是患得患失。
  我一言不发。
  我无法告诉他,将会出现的对于胤禩毁灭性的打击,我甚至无法预知自己多年前安排的一切是不是无用功。
  于是,我继续夜夜失眠。恍惚间,我仿佛看见康熙愤怒的龙颜,看见众人各异的表情,看见两只垂死的老鹰气息奄奄,看见胤禩无所适从,甚至看见了齐悦红肿的双眸。
  我吓坏了,在梦中泪流满面。
  不祥的预兆挥之不去,直到康熙五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我的噩梦终于停止了,因为他转变成了现实。
  这个时候,我终于认清了一件事。我的出现没有让历史改变分毫,甚至,我给周围的人们带来了更多的灾难。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袖手旁观。
  从前,朋友对我说,两个女人等于一场战争。
  两个女人在一起可以做什么呢?尤其是作为情敌的两个女人。
  可以做很多事。比如喝茶。
  齐悦坐在我的对面,依然傲气的抬着头。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或许是因为少了红色宫装的衬托。
  今天她穿的是一套浅蓝色的宫女服,绾着小小的髻,若是低下头来,绝对不会有人想到这是日日趾高气扬的八福晋。
  她是故意装扮成送饭进来的宫女的。
  一只骄傲的凤凰,委曲求全的扮成不起眼的麻雀,是为了什么?
  只能是为了她的男人。
  “没想到你还会来见我。”我浅啜着杯中的茶,一遍有些好笑的看着齐悦。
  她眉头紧缩,昔日的嚣张与调皮早已被岁月磨成了倦惰。“如果我有别的选择,根本不会来找你。”
  “是吗?”我轻笑,“是因为他吗?”
  她不语。
  “他不会让你来找我的。”我道,“是你自做主张?”
  她的目光焦灼,狠狠的盯着我。“我说过,我根本不想见到你!”的
  我轻轻叹道,“那真可惜,请回吧。”
  “你!”她猛地站起,非常非常生气。
  突然,她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软的趴在了桌上,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声音涩涩的,“请你……救救他。”
  我摇头,冷冷的说,“我做不到。”
  “为什么?”她一下抓住我的手臂,长长的指甲将我的皮肤划出两道鲜红的痕迹,“你不是说爱他的吗?怎么,大难临头的时候就一刀两断了?因为现在的他不再意气风发,不再是皇上面前得宠的皇子,所以就……不要他了,对吗?”
  她字字逼问,凄厉的声音怔得咸安宫一片苍茫。只不过,这一句句的指控,就像是天大的玩笑,就像是在问雍正,他是不是一点都不想当皇帝一样,全是废话。
  我讽刺的对着自己冷笑,反问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噤声,奇怪的看着我。
  “如果不要他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像是在问她,也是在问自己。
  “那你……?”齐悦的声音一下降低了许多,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无能为力。”我苦笑的看着她,“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我。”
  “可是……”
  “你现在来找我,有意义吗?希望我写信给他,还是干脆溜出宫去?”我一边说着,一边为这种天真的想法叹息,“齐悦,别傻了。你不是这么愚笨的人,你现在站在我面前,一切都无济于事。”
  她颓然的坐下。眼中的光彩一点一点的黯淡。
  终于,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吟道: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然后,我对她说,“还不明白吗?他现在最需要的人,是你。”
  是啊,是啊。或许,我们之间有着很深的爱恋,可是严格来说,我并不是适合做妻子的人。我始终太喜欢自以为是,我始终都想要按着自己的想法过活,我始终,不会因为他放弃种种执念。所以,我们是很好的爱人,却终究无法在一起生活。
  当时只道是寻常。每每念到这句,我心中不免郁结。我何尝不明白,寻常的生活才是最幸福的生活,可是在我的生命里,永远不存在‘寻常’二字。
  突然,齐悦冷冷的哼了一声,她讥诮的看着我,静静的说,“我不需要你可怜。”
  可怜?真是奇怪的人。
  “我为什么要可怜你?”我反问,“难道你不觉得我比较可怜吗?”
  她摇头,“我一点都猜不透你。”
  “其实原因很简单”我笑,“因为我们同样可悲。”
  “什么意思?”她问。
  “可悲的是女人。”我说,“男人或许要花一辈子才能弄清他们爱的是谁,女人却只需要一眼。男人可以在说完一句‘再见’之前就潇洒的转身,女人却只能用一辈子来怀念。”
  “齐悦,我们不是恰巧都是这样可悲的女人吗?”
  她颤抖的动了动唇,“我从来,没有想过……”
  “齐悦,爱他,或者不爱是我们所可以选择的。但他的爱,却并非靠奢求便能得到。所以我们只能选择站在他们身边,抑或是背道而驰。”
  说完,我幽幽的问道,“你,是愿意站在他身边的吧。”
  她默默的点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后来,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平静的起身离开。
  行至门边,她突然回头道,“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了。”她浅笑,“暄妍,我想,我也很喜欢你。不,应该说,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吗?”
  我嫣然一笑,目送她匆匆离去。
  两个女人,可以爱着同一个男人。就像两只眼睛,看到的只有一片视野。

番外——齐悦

  第一次遇见他是在一个夏天。
  他对我说,“齐悦格格,你好。”
  于是我爱上了他。
  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微微泛红;他生气气来的时候,面色则更加苍白。春天的时候,他常常倚着窗框读书;夏天的时候,只有他会对着池水发呆;秋天的时候,他总是不经意间拾起片片落叶;冬天的时候,雪地里他和雪人相依相伴。
  我问他,“你寂寞吗?”
  他温柔的对我笑,然后说,“没有时间用来寂寞。”
  我并非不能理解宫中的尔虞我诈。高墙之下,每个人都只有不断的往上爬才能保住自己喘息的机会,皇上从来都不缺儿子,所以更显得众人的渺小,尤其是像他这样没有靠山的皇子,想要出人头地更是难上加难。
  相较之下,我一直庆幸自己没有生于帝王家。外祖父位高权重,对我更是宠爱有加,我是郭络罗家的明珠,是人人羡慕的格格。
  于是我对他说,“我可以帮你的。”
  他摇头,说,“我不想欠格格的人情。”
  “为什么?”我异常奇怪。按理说,像我这样自己送上门去的肥肉,他应该欣然接受才对。那如今,算是作戏还是……
  “因为格格的人情,我还不起。”他道。
  我微微一笑,对他说,“那么就利用我好了,这样,你就不欠我什么。”
  他眼中闪过丝丝诧异,可是我知道,他是在对我笑。
  他果然很好的做到了。我们时常一同吟诗作对,下棋品茶,然后表哥加入了进来,然后是十阿哥,然后,小小的十四阿哥也撞了进来。他对每个人都很好,好到让我几乎以为他是宫中唯一一个真性情的人。
  十三岁的时候,阿玛开始为我挑选丈夫,可是无论多么优秀的人,一概被我轰出了门去。人们都说郭络罗家的格格刁蛮任性,眼高于顶。呵,没错,在我的眼中,中意的一直只有他一个人。
  那个时候,他是众位阿哥中年纪最小的贝勒,温文有礼,精明能干,我不禁赞叹起自己的好眼光来,果然,我看上的男人注定是要成为王者的。
  那个时候,我几乎认定了,他会成为我的夫,而我,决不会和任何一个人分享他。
  康熙四十二年的时候,我遇见了暄妍。那个号称和我一样恶名昭彰的格格,她是太子的表妹,据说还长得和已故的孝诚仁皇后一模一样。
  不知为什么,一见她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我乐呵呵的走到她面前,兴奋的叫着她的名字。
  众芳摇落独暄妍。
  好霸气的名字,可她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如此光鲜明丽的人,反倒有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落寞与疏远,就像他一样。
  啊,对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感到她亲切了,原来是因为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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