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烈志哼哼哈哈地应着话,心里想的东西乱七八糟,根本不晓得从何想起。
一顿饭吃得相当没有滋味——对辛烈志来说,他的好奇心已经被恐惧感替换了。江夏到底是为啥要用这种自杀方法,辛烈志无端地又想起了自己在探病的那一天看见的江夏——临别时候的那一眼让他印象极为深刻。但是现在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江夏交给他的那本本子——说起来警方也曾经调查过江夏的行踪,现在这本本子也在询问的时候让辛烈志带去过,但是本子上什么也没有——虽然辛烈志一再说明那是一张铅笔画,但是对方硬是什么也没有看到,而且在作为证物拍照之后辛烈志也确实看见了照片上空白的本子——这个画面很有趣,照相机的取景框里一片空白,但是辛烈志稍微转转眼睛就能看见桌子上的笔记本上清晰的铅笔画。。。。。。最后辛烈志也没有敢于说出这个话,他唯恐自己也变成了疯子。
回到家之后的辛烈志看着本子里的铅笔画上湖面汹涌澎湃,他已经没法确认是虚幻还是现实了——最起码他对于自己现在是在梦中还是现实里已经开始分辨不清了。时间对他而言已经开始混乱,就好比现在他正在看这个笔记本,外面的天色也还明亮,但是下一刻,他却是在床上从噩梦之中惊醒,当他伸手去看时间的时候,张开的眼睛看见的却是明亮的房间里摊在桌子上的笔记本,而他正在伸手去拿笔。时间快速地切换,他在做噩梦、他在看笔记本、他在上班、但是突然之间他又身在追悼仪式上。过去来到了未来,现在回到了过去,辛烈志觉得江夏往自己脑子里塞一个**变得真的好聪明的想法。
一切的一切还是要从笔记本上的那幅画来解决,好不容易辛烈志做出了决定——在他清醒的时候,“一定要去那个地方看一看!否则这样下去我会发疯的!”说走就走的旅行其实很快,由于并不是想要驴行,所以辛烈志准备的东西并不多,几套换洗的衣服跟一些钱就足够了。他急不可耐地订了飞机票,然后一路倒车到了青龙湖外的县城——这一切只花了他二十四小时,这是非常正常的二十四小时,并没有出现时间乱来的情况。
去往青龙湖的路也算是好走,他包了一辆车先去了村子,“那边有旅馆吧?”辛烈志问那个司机,“嗨,有啊。不过现在是他老婆在做了,听说还要转让。”
“什么老婆?什么转让?”辛烈志觉得有点搞不清,司机也是话痨,有人搭话那是再开心不过,“哦,那个啊。原来是阿蔡在做这个旅馆时生意。阿蔡、蔡龚冲啊,他都做了好几个月了。不过前几天失踪了,他家里找了好久,警察也帮忙找了,但是没找到。也没看见他坐车离开什么的。。。。。我跟你说啊,听说他是被青龙湖的水怪给抓了。什么水怪?因为他失踪的那天就是在村里做旅馆生意啊。晚上他老婆听他说要出去一趟,然后就没回来了。。。。。我跟你说啊,那水怪有长脖子,听说是蛇颈龙!”
第十章
时间与路程就在司机大哥的扯淡之中度过了,辛烈志也获得了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安静,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神经现在总算是从悬崖上后退了一步。到村子的路虽然是土路,但是车子倒还好开,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就从县城到了这个村子。
下了车的辛烈志付清了钞票,但是他发现唯一的旅馆是关着的——他也没有预约过,而起码这几天也没有驴友来投宿,所以旅馆的老板娘根本就没有来开门。辛烈志不是没有露营的经验,更何况这个村子里还是有不少能遮挡风雨的房屋的,在这里住一个晚上也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辛烈志找了一个相对完好的房屋,在最里面的房间里铺下了防水布,放好了睡袋之后看看天色才不过是下午时分,于是就准备在村子里走走看看,同时也探探路,看看明天要怎么个走法。
村子里一点人气也没有,也更加不可能有猫啊狗啊这类动物,不过辛烈志发现了老鼠的踪迹,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兽医,在寻找野兽的痕迹上面有着不科学的加成。辛烈志随意地在村子里走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还没见过这种**——在网上看见过的鬼城倒是不少,比如底特律啊,比如前苏联远东的那些城市什么的。说实在的一个人走在这个空荡荡的村子里相当地有恐怖感,起码辛烈志虽然也算是半个驴友,但是他现在很明显就觉得浑身发冷,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躲在墙后面、角落里偷偷地看着他。
辛烈志决定还是赶快出村子去探探路比较好,起码在山林里他觉得比在无人的村子里要安心得多。沿着地图上标示的路线他一路走着——不过由于是半吊子驴友的关系,他走错路了。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辛烈志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不是应该是比较平缓的山谷底部地形么?为啥我觉得我一直在翻过一个又一个大石头?”这家伙停下了脚步,拿起了地图跟指南针——他的专业程度不如江夏,并没有携带gps。对着地图比划了半天,算是高级知识分子的辛烈志靠着学习医学训练出来的耐心与细致总算是搞清了自己的大致位置,“走岔了,不过看这个标志高度的话,应该只是偏离了大约四十度角的方向。而且大约也就是一公里左右的路。”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他决定回到村子里去。
回去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头野猪,好在一般的野生动物都怕人,这头野猪哼哼着飞快地转身沿着半山坡一溜烟地跑了,辛烈志小心地观察着野猪跑掉的方向,绕过了野猪原本的地方准备继续前进——但是某些东西让他停下了脚步。
地面上一片狼藉,很明显这头野猪刚刚在这里拱开了一些乱石跟泥土,在这里啃食某些东西。这些东西辛烈志很熟悉——那是生物的残骸。作为一个兽医,辛烈志用一根树枝挑开了散发着恶臭的残骸,“这个骨头。。。。。。。这是人啊!而且还是被碎尸的!”他抬起了头左右扫视,这个方圆大约二十多平方的洼地里,散落着被野猪刨出来的人体残骸,看上去触目惊心。但是作为一个医生,他是有专业知识与精神的,何况最近的事情让他的神经也变得坚韧了不少。这里的残骸很明显只是一部分的人体,而且他看了几块尸块的断面,在野猪啃食的牙痕之外很明显有着切割的痕迹,而且伤口根据他学习时候出于兴趣找法医系的同学研究时候得来的知识,很可能是活着的时候被切开的。残骸上有衣服的痕迹,而且辛烈志运气很好,他发现的残骸部分是人体的胸腔,估计凶手在杀害了受害人分尸之后,将胸腔部分的尸块丢在这里。而也就在这残骸里,辛烈志找到了半个皮夹,里面的证件倒是还在,上面写着的是“蔡龚冲”。。。。。。
辛烈志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总觉得啥时候听到过。不过他还是有点想不起来,“要不要报警?不过这里没有手机信号。。。。。。”天色已经不早了,要是没有赶在天亮的时候回到村子,辛烈志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在黑暗中找到正确的道路——哪怕村子的距离只有几百米。。。。。。迷路在山里,然后在距离道路几十米处悲惨地死掉的驴友的故事他也听过不少,他可对自己的野外能力不太信任。不过在离开之前,辛烈志用相机尽可能地从各个角度拍下了现场,还有一个个具体的残骸,甚至连半个皮夹与证件也用纸与塑料袋包好带了回去——保护好整个现场他现在根本做不到,他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保留下原始现场的记录而已。
回去的路其实很顺利,在天黑之前,辛烈志就成功地踏上了村子的大路。回到宿营点之后,他清洁了双手与面部之后拿出了口粮开始加热,同时点亮了固体燃料灯。这一个晚上虽然有点一个人的恐怖,但是却是辛烈志这段时间以来仅见的安宁睡眠,他没有再做噩梦。
第二天天亮之后,这一次辛烈志将收集的证据放在宿营的地方藏好,然后背着背包踏上了前往青龙湖的道路。这一次他拿出了地图全程对照,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估计自己走到地方的时候也差不多要到下午三四点钟了。“失策了,应该带一部折叠山地车来试试看的、”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并不费力,而且远比他昨天走岔的时候要好走得多。沿着平缓的山谷底部一路微微向上,两边也没有什么高大的乔木与浓密的灌木,算是相当安全的天然道路。不过辛烈志还是看见了不少野兽的痕迹,看起来这里也算是保护良好的地方——他甚至看见了大型猫科动物的脚印来着。
在中午的时候,他搭了个简易灶台加热了食物跟水,吃饱喝足之后稍微休息了一下,然后终于赶在下午三点四十分的时候看见了青龙湖。当跟笔记本里一模一样就是变成了彩色的画面骤然之间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辛烈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用拳头死死地塞住自己的嘴巴。他狠狠地看着眼前平静如同一大块翡翠一般的湖面,但是最后还是畏惧地收回了视线。辛烈志不敢在湖边搭帐篷,他宁可爬到一边的山丘上,在背风的地方搭自己的帐篷——虽然他忘记带山地自行车,但是辛烈志还是带了一个四个轮子的越野小拖车,硬是用拖车拖了不少东西来——他准备长期抗战。。。。。。
第十一章
由于个人的缘故,蔡龚冲的这个案子辛烈志准备过段时间再去报案——反正就他携带的给养来说,顶多也就是在这个山头呆上一个星期的时间,反正蔡龚冲都已经变成了肉块,早一个星期晚一个星期好像也没啥关系。
第一天的夜晚,辛烈志看着月光下宁静得仿佛一大块绿玻璃那样的青龙湖,也没有点燃取暖的火堆,只是这样袖着双手坐在折凳上看了许久。平静的水面上什么也没有,唯有一轮圆月在水波之中微微荡漾。青龙湖的周围没有鸟叫,没有虫鸣,就连动物的动静也极少,辛烈志看着湖面,却也是感觉到了久违的宁静——这一夜他什么梦也没有做,质量极高的睡眠持续到了天亮。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虽然辛烈志用望远镜看到了不少动物来湖边喝水,但是一种奇怪的违和感总是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这个湖里面没有食鱼动物!”是的,跟他所知的不一样,他没有在这个湖泊周围看见任何捕捉鱼类的鸟儿或者野兽,这是完全不对头的一件事情。“莫非这个湖里真的有什么怪物?哈哈哈,怎么可能呢。。。。。。”辛烈志用科学知识努力地说服自己。在第四天的晚上,已经习惯了宁静的夜晚的辛烈志在山丘上燃起了小小的篝火,将罐头倒入锅里,加上了水之后正在煮,这时候湖面上开始起了微风。
辛烈志一边用金属筷子翻动着锅里的肉,一边看着微风下起了阵阵涟漪的湖面,“哎?起雾了?”他感叹了一句,湖面上肉眼可见地起了一缕缕的烟雾,当然这个有科学的解释就是日夜温差大造成的水汽凝结。但是很快,他的心脏就开始狂跳,无以名状的恐惧感让他呼吸开始不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就被无边的恐惧感与疯狂的思维给淹没了——现在在他的脑子里,脱缰野马般的狂想混杂着恐惧感,在他的脑子里疯狂地跳舞。
天空中的月亮好像长了毛一样,原本通透的大气之中清晰的月亮边缘,不知道为何出现了一圈昏黄的毛边。辛烈志虽然脑子里疯狂地转动,人也被恐惧感所捕获,但是他并没有手舞足蹈地发疯,甚至还能维持一点点的清醒,就好像站在更高的地方看着自己一样。好比他现在就看着自己的身体站在山丘上,死死地盯着已经被雾气所笼罩的湖面。。。。。。
虽然直线距离大约有二百米,而且垂直于湖面三十米左右,但是前几天从未听见过的湖水激荡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辛烈志的耳朵之内——几乎就是听见的同时,他脑子里疯狂的念头就消失了,余下的只有不明所以的恐惧感。辛烈志现在已经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的脑子里有一个念头,一个冷静到极点的念头——“赶快钻进帐篷,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入睡,完全忘记自己感觉到的一切,放弃任何好奇的心理,到了明天天亮,第一时间离开回家!”但是他没法实现这个念头,无法遏止的好奇与找死的心理抓住了他,虽然明知道这很可能不行,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辛烈志都可以确定,江夏肯定是看见了某些东西,在他的面前不断地自动翻页的大笔记本说明了这一切。
笔记本上的铅笔画几乎成了动画,连续变化的画面形成了动态的景色。铅笔画里的青龙湖波涛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