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是傻子么?”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这样我不是亏大了?你的如意算盘也未免打得太响了。”
我努力笑了笑,表现出一副轻松的神情:“此言差矣。表面上看来你确实没什么好处,但我赚得越多,你能分到的就越多。只要我赚了钱,吃穿用度都自己负责,这样算下来,你就是白拿我的六成了。”
她讥嘲地笑笑,并不为我所动:“如果签了卖身契,你的所有都是我的,岂不更好?”
我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觉得胃有点刺痛:“那,如果我承诺半年之内净赚一万两银子,你分成六成呢?”
两道抽气声从雁儿他们两人口中传出来,老鸨也似乎吓了一跳,问道:“一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你以为你能办到?”
我暗地里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是一般的方法,可能会很难,可我有我的手段。”
她似乎有点心动了:“说来听听。”
“就像我刚才说的,男人都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如果看准了这一点,把得到我的过夜权的代价提高一些,凭我的姿色,想必会有很多男人会送上门来。”
“价高者得吗?虽然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不过或许会吸引不少人。但这种手段未免太过单调,洛阳城里有钱人不少,你的姿色虽然超绝却也不是天下无双,刚开始的时候或许会有人愿意花大钱,但时间长了难免会让人没了兴趣。”她沉吟着说。
我笑了笑,并不太意外。这是很可能发生的情况,我自己也有想到。
“代价并不一定是钱对不对?我的打算是绝不谈钱,见面便以十两银子为限,而见面之后,我以诗文考较,能对上我出的题目,便能成为我的入幕之宾。你觉得这样如何呢?”
她完全愣住了,微微合上眼盘算起来。
其实我没有半点新意,只不过把在二十一世纪从电视上看来那些所谓古代名妓的手段照搬过来,只不过东汉在历史上年代稍早,应该这种方法还没有流行开来吧?也许还没有人想到过,那我可谓有福了!
想出这样的方法,无非是为了让自己有选择恩客的权利。既然来到了妓院,陪人上床就是无可避免的事,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身体,但至少,让我保留选择对方的权利吧!一双玉臂千人枕,那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那老鸨思忖了半天,突然睁开了眼睛,精明的光芒射出来:“主意虽好,你有这样的能力与人拼文吗?”
我微微一笑,知道她已经被我说动,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语气也比较轻松了:“落霞与孤鹜齐飞。嬷嬷请对下句。”
管它什么剽窃不剽窃,会不会改变历史也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要活下去,为了这个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东汉末年的文人水平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熟读唐诗三百首,要想找到够难度的问题并不是太难的事情。不一定别人对的句子就不好,但我所知道的答案却绝对是精品,到时候我如要拒绝人,谁能说我无凭无据?
老鸨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吧,就算你有能力做到。六四分成太少了,你寄居我这里,至少应该七三分成。”
我并不奇怪。六四分成的主张已经考虑到了可能会有的讨价还价,能拿到四成固然好,不行的话三成我也能接受,毕竟人在屋檐下。
一阵你来我往,谈判经验不多的我还是勉强保住了三成的分成,然而老鸨眼珠一转,又笑了起来:“这样吧,以后你的吃穿用度我全包了,作为交换,我们八二分成如何?”
我差点被一口气噎死。贵的东西未必就是好的,只要适合自己,便宜货也能有很好的效果,所以所谓的吃穿用度,实际上花不了多少钱,因此我才提出一切自理。可惜这老鸨也是个精明人,而且是个人生经历比我丰富得多的人,我小看她了。
“我最少要拿到二成五。”我咬牙说道。
“那……也行,但半年之内,你要赚到两万两银子。”
我愣住了,虽然对这个年代的货币概念不大,但两万两银子应该不是小数目吧?这么大笔钱,真的能赚到吗?
但我已经没有退路,我把心一横,点了点头。
“成交。”她眉开眼笑起来,我知道自己肯定吃了大亏。但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呢?她肯收留我、肯附和我这离经叛道的主意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事实上,在这里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在这低贱的妓院里,我却找到了久违的安宁感觉,洗着热水澡,吃着大米饭,穿着干净的衣服,不用担心下一秒钟会被人打死、奸死,现在就算老鸨不肯接受我的计划,逼着我签下卖身契,我想,我也会答应的。
安宁!这种感觉对我的诱惑太大了,没有经历过生死边缘的人不可能体会得到它的珍贵!
“为了公平和保险起见,我们立下字据吧。”我说。
老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对我这种天马行空的建议没有表示半点异议,可能是被我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打击到麻痹了吧!
“等一下,如果半年之内你赚不到两万两银子呢?”写好了字据,她刚要按手印,突然问道。
“那,我就签下十年卖身契给你。”我淡淡地说,心中泛起一阵疲累。
为了生存,为了有好一点的生存条件,这一阵的讨价还价我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而人情的冷暖也让我心力交瘁——即便这老鸨对我心有同情,甚至某些地方还跟我惺惺相惜,但一谈到切身利益,仍然把我逼到了最底线而毫不留情。我怪她却并不恨她,故事里落难女主角总会有贵人相助,但那毕竟只是美好的童话。
按下鲜红的手印,至此,尘埃落定!
我成功出卖了自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身体上放松下来,心中却翻着轩然大波得不到一丝休息。暂时是平安了,可走上这条路,等待着我的会是什么呢?
郑重收好那一纸字据,老鸨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对外可是我春月楼的姑娘。如果被人知道了你的情形,人人都跟你一样不肯签卖身契,那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我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她满意地笑了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无奈和悲哀,说道:“你刚刚入这个门,很多事情都还不懂,就让雁儿跟着你吧。还有,我叫艳娘,在外人面前你叫我嬷嬷,私下里,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我又点了点头。
“你的名字是什么?干我们这行的,不必用真名,反正也没人在乎。你打算用什么名字?”她又问。
我的心头浮起苦涩的感觉,轻轻地说:“我叫苏芷柔,以后……以后就叫我‘飘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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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9:37:05 PM《穿越文合集》第九章 飘零孤雏
情倾三国Ⅰ作者:晓月听风
第十章 显赫恩客
我细细涂上胭脂,雁儿用金钗将我的头发挽成一个髻,便算是妆成了。并没有太多的修饰,淡雅的风格迥异于时下一般的烟花女子,正如我的行事风格,在洛阳掀起了一股热潮。
“下海”已经四个月了,我成功在这四个月中营造了一个红颜神话。绝色的烟花女子,文采翩翩,出污泥而不染,美丽的容貌和泉涌的文思令无数风流才子折腰,虽然对美色垂涎欲滴,却因为无法对出令美人满意的诗句而无人得以亲近芳泽,但也由此,引得更多的人趋之若鹜,一时间,我出尽了风头。
四个月来,我名义上打开门做生意,每人十两银子的费用在洛阳的富户官宦中并不是什么很大不了的数目,积少成多,我还真的赚了一笔。这都是小利。真正的热点是我剽窃“后人”所得来的诗句,不仅流传于街头巷尾,更是想要接近我的人实际上的门槛,有了千古吟唱的绝句,时下之人所对的那些半通不通的狗屁东西自然无法通过考验,就算真的偶有佳句,如果我不愿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答案便能让人心服口服,谁能勉强我?因此四个月了,我实际上还没有作过一单生意。
但这样的日子想必是不长久的。洛阳乃是东汉的首都,权贵之人比比皆是,我一个卑贱的妓女,能够矜持到几时?如果不找一个强有力的后台,我绝对会沦为那些王公贵族们的玩物。而且眼看半年时间已近,我虽然赚进大把大把的银子,却离两万两的目标相差甚远,男人虽然贱却并不笨,没有男人会在没吃到甜头的情况下甘心做个冤大头。
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离真正出卖身体的一刻不会太远了。近日随着我的名声大噪,来到春月楼指名见我的人身份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难以掌控。跟那些故作清高的文人士子不同,这些人个个骄横跋扈,现在因为新鲜,还愿意遵守这对句的规则,一旦厌烦了,发了横心要得到我,小小的春月楼绝对挡不住他们。
与其成为他们共同的玩物,不如成为一个人的私宠。我势必要献出肉体,但对象必须有能镇住其他人的身份,可惜这样的人至今尚未出现,我不禁有些焦急。
雁儿看了看我,轻声问道:“姑娘,为何叹气呢?有什么心事么?”
心事?我的心事可多了。我苦笑了一下。
“雁儿,你说,我的第一个客人会在什么时候来?”
雁儿自然知道我所指的“第一个客人”是什么意思,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姑娘,这便是命。进了这个门,便是避无可避的事情。”
我不由笑了起来,说道:“才说我叹气,你不也一样吗?放心吧,既然选了这一行,我便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只不过,这对客人的选择,我们可得留心不是么?”
雁儿心领神会,微微一笑叹服道:“那是自然。我八岁来到春月楼,还没见过姑娘这么高的手段,赚了那么多银子,那些人却连姑娘的手都没碰到过一下。以姑娘这般的聪慧,凡夫俗子又哪里配得上?”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到门外艳娘的声音传来:“没错,是要好好选择一下客人,就算是妓女,也不是接客接得越多就能挣得越多的。”
她推开门走进来,我笑着看了看她,没有说话。想来这个世间,最了解我的人就是她了吧?我们俩的关系真的很奇怪,一方面,她了解我的想法一如我了解她,一般来说这已经足以构成成为朋友的条件,但另一方面,我们却紧守着各自的利益所在而保持着纯粹的合作、或者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现在你的机会来了,快出去见客吧。”她隐晦地说着,我不由心中一动。
在雁儿的陪伴下走出房门。我现在住在春月楼后院的“临溪阁”里。“临溪阁”是后院的一个独立小楼,我来了之后才取了这么个名字,原本这里并不是妓院做生意的地方。不知艳娘从哪里来的对我的信心,加上我这种赚钱手段的需要,她便把我安排到了这栋小楼,以显特立独行,隐晦点明我的与众不同,有意无意抬高了我的身价。不过由于我的有心规避,这里至今还没有男人留宿过。
水涨船高,如今以我的名声已经不用每个客人都见了,只有那些对出了较好的对子,又或者有些权势之人才要我亲自出面。艳娘一般来说只管收钱,从未干涉过我的选择,此时却不仅让我去见客,还暗中提示我这客人非同一般,我不由有些好奇,究竟会是谁呢?
袅袅走进一楼的客厅,我一眼就看见一个锦服青年坐在房中,五官还算端正,眼神中有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全身上下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我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个权贵之后,却立刻发现他跟其他人的不同。虽然同样有着对我的垂涎,但他看着我的眼光中却有着志在必得的炙烈,给我造成了强大的压力,而他眼中那种淫邪的意味,令我虽然衣冠整齐,却感觉仿佛一丝不挂站在他面前,禁不住心头一窒,面上一红。
“这位想必就是飘零姑娘吧?”没等艳娘介绍,他已经先一步开口了,用满含着侵略的眼神看着我,充满了欲望的神态中却又有着不可忽视的轻贱。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
妓女,无论多美多有才华,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玩物。虽然来这里的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种心思,但像他这样肆无忌惮表现出来的,我却还是第一次看见。
以小见大,这个人是个不善于、或者说不屑于隐藏自己狂傲的人啊!想必有着不可忽视的背景才能有如此的性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