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完毕!她被分在清河宫,楚裳分在了储贤宫。
听宫女们说,这清河宫住的大多是不得宠的妃子,十个里头到最后起码有八个是在冷宫里度过余年的,而这储贤宫则大不一样,历年的皇后都出自这里,就算最后爬不到皇后的位置,只要皇上有生之年,都是很得宠的。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她就是一个陪衬,侧头侧尾的陪衬,能住进这清河宫已经是托了楚裳的福了。
果然,这清河宫朴素简雅的让人怀疑这是不是皇宫,死角处还能见到一些类似蜘蛛网的东西。
唯一的婢女紫云一直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脸上半点不笑,估计是郁闷自己被分到一个不得宠的妃子手下吧?
莫北北扶着已经微微脱漆的红柱子道,“这里多久没人住了?”
紫云心不在焉,竟是没有听到般东张西望挤眉弄眼的。
莫北北眉头紧在一起,朝着紫云挤眉弄眼的方向望去,发现一个人影晃来晃去的,“谁?”
人影逐渐的爬出来,“是我,小六子……”
莫北北松了一口气,胸口竟是隐隐作痛,“什么事?”
“这个,清河宫已经好久没人住了,所以要翻修,皇上让奴才来通报一声,让娘娘在翻修之前还是暂时住在丞相府,等这里修好了,再去接娘娘回宫。”
莫北北一愣,这是什么话?她和他才刚结婚,他就要遣她回娘家?
连一个正式的公文都不批示,就这么口头不明不白的让她回娘家?别人会怎么想?刚进宫就被抛弃?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退货?
莫北北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一声紧似一声的咳嗽让莫北北的伤口更加的疼痛,“这话……是……他要你……说的?”
她不想因她而死人
小六子看她咳得厉害,有点不忍,可终究还是点点头。
她咽了下口水,冷笑,“好,你回去告诉他,好好对楚裳!”
小六子一愣,直到看到她眼里的冷光,方点头,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紫云毕竟还是有点不忍,上前抚着她,“娘娘,您是不是亲自去问问皇上?”
“问?怎么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哼……”她的心都在打颤,乔乔说过,爱一个人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牵动自己的一言一行,难道自己不仅仅是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咳咳……”莫北北捂着胸口剧烈的咳起来。
钟太医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面前,一边打开药箱,一边焦急道,“娘娘,凤体要紧……”
看着他急得像热水里的青蛙一般,莫北北无奈一笑,我不杀伯人……
就算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也不能连累了别人,这样一想,莫北北的情绪开始逐渐缓和下来,钟太医递给她一粒应急的药丸,莫北北二话没说,扔进嘴里。
钟太医一愣,紫云更是吓得不轻,忙要找水,可这清河宫实在是太过年久失修,又没有打理……
“紫云,别找了,我想很快有人来送我回丞相府了。”
“娘娘……”紫云低头看着脚趾,不知如何是好。
“这对金钗送给你,算是主仆一场的纪念。”莫北北的语气明显带着苍老,比起她的年纪实在是相差甚远。
“娘娘……”紫云并不伸手接。
“拿着吧!”莫北北掰开她的手指,将金钗塞进她手里。
两顶花轿在小六子的带领下急急朝着莫北北而来,莫北北擦了擦眼角,挤出笑容,朝着花轿走去。
两顶,看来他还是有点良心,知道要陪我一起回去,好跟她那个丞相爹解释,也好让她在外人面前有脸面活下去,这么一想,莫北北的哀怨就少了一半。
激怒丞相
小六子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轿子就停在了莫北北身边,钟太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规规矩矩的站在了莫北北的身后。
小六子对着莫北北做了个请的手势,莫北北拎起裙裾,正要钻进轿子,却见小六子将钟太医请进了另一顶轿子,故将脑袋缩回来,朝着小六子走过去。
“皇上呢?”
小六子的眼神躲躲闪闪,支支吾吾道,“皇上正与……与德妃娘娘对弈。”
轰!
莫北北觉得世界都坍塌了,原来他一点点都没有在乎过自己的事情,原来他就是要自己丢脸,原来他连他们对弈那盘棋里面的棋子都比不上。
“那……”莫北北苦笑着指了指钟太医。
“哦,钟太医是皇上钦点为娘娘的贴身御医的,娘娘忘记了么?”
嘿,他还真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莫北北一甩裙角,冷冷的钻进轿内。
一路颠簸,没有唢呐声,也没有花团锦簇,更没有婢女成群,前呼后拥,她这个皇上刚刚册封的皇妃就这么冷冷清清的从皇宫侧门被送了出来。
及到丞相府,门口的守卫愣了许久,才急急跑进去通报。
良久,也不见丞相出来,却见蝶儿急急的跑出来,挽住莫北北,二话不说朝里拽。
钟太医也忙跟了进去,才进的丞相府,就听得身后门吱呀关上了。
仿若她回娘家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一定要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住才能防止外泄。
大厅内,丞相一脸阴沉的坐在正坐上,见得钟太医,脸色更加不好,对着身后的婢女嘀咕了几句,钟太医很快就被带走了。
其他婢女也纷纷退下,大厅里只留下莫北北和丞相两人。
丞相将桌上的茶盏一并扫落在地,愤愤道,“太过分了!”望着站在原地不动的莫北北,眼底流露出一丝真情,那是父亲对女儿的慈爱,真金一般坚定。
你不仁我不义
丞相走了下来,扶住莫北北的肩,往怀里拢了拢,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孩子,委屈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点。”
莫北北呆呆的任由他将自己更紧的收在怀里,僵硬的身体逐渐柔软,渐渐的有种家的感觉,眼泪竟真的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打湿了丞相胸前衣襟。
“傻孩子,哭出声来吧,别憋着,这里没有别人,不用担心出糗!”他的手真轻,真柔和,莫北北都有点沉溺了。
记得自己一犯错误,妈妈就会批评她,她就会很委屈,然后爸爸也会这般温和的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久违的感觉让莫北北更想家。
她吸了一口鼻涕,仰头带着满眼泪花笑,“爹,你放心,北……可卿没事的。”
“瞎说,这个昏君,如此昏庸,竟然敢将我丞相的女儿随便退货,这口气爹一定替你讨回来!”丞相的眼里充满了杀气。
莫北北想起最初穿成一只乌鸦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是那么冷,他和小皇帝两人的对立是那么的明显,不会因为这次的事情,两人再次大动干戈吧?一旦内部开战,那苦的只有百姓,那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莫北北可不想当罪人,忙道,“爹,您别冲动,可卿没有受委屈,只是清河宫在修葺,所以他才先送可卿回家的,等……”
“清河宫!”丞相的手捏得莫北北的骨头都快裂开了,“这个昏君,居然敢让我的女儿住在那种地方!好,你不仁我不义,别怪我做十五!”
莫北北忍着痛,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两堆爆竹之间扔了引火线,这次真是帮倒忙了。
丞相松开她,一打响指,梁壁上飞身下来一人,黑衣黑面,吓了莫北北一跳。
“好好照顾小姐!”
“是!”
丞相大袖一甩走出门外,又折回来,对着黑衣人做了个杀的手势,莫北北一惊,还没明白过来,就见黑衣人飞快的在自己面前消失了。
他杀的人都该死
莫北北疑惑的扯住再次要走的丞相道,“爹,这……”
丞相轻轻拍打着莫北北抓住他袖子的手,拿开,语气温和,“别怕,这是爹专门给你准备的死士,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大喊三声‘盾’他就会出现了。”
“盾”
“恩。”丞相点头,“可卿可以试试。”
这还真是她第一次听说,好奇心作祟,她忙大叫三声‘盾’。
几秒过后,一个黑影陀螺般旋转到她跟前。
“啊!”莫北北吓得惊叫,只见黑衣人手里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那人她认得,正是钟太医……
丞相脸稍有怨怒,黑衣人忙将手中的人头用白色的布抱住,一边擦拭着手和杀人凶器。
那种习以为常的表情让莫北北不寒而栗,这就是丞相弄来保护她的人,一个杀人狂魔?
“可卿,别怕,他杀的人从来都是该死的。”
“该死的?钟太医他救过可卿的命……”莫北北颤抖着手,不敢去看那滴血的白布。
“哎,可卿,你还是太单纯,爹真怕日后你被人欺负了去,不说了,总之,现在你回家了,就不会再有人可以欺负到你半分,就算是皇上也不行。”丞相拍了拍莫北北的肩头,语重心长道。
“盾,处理了它,下次记得先处理完再来见小姐,吓坏了小姐提你的人头来见我!”
又是人头,莫北北心里一阵作呕,脑袋昏昏沉沉。
“可卿,可卿……”模糊中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么焦急的神色似曾相识,只可惜那张脸不是他的。
再一次睁眼,满屋子都灰蒙蒙的,黑压压一片婢女的影子罩住自己的脸,莫北北滴溜着眼睛望着她们,有的站着都眯着了,看来她们守了自己很久吧?
不知哪个眼尖的叫了一声,“小姐醒了。”一群人立刻开始忙碌起来,端水的端水,叫人的叫人,场面顿时乱如一锅粥。
为什么总是让她成为罪人?
丞相拨开人群冲了过来,激动的握住莫北北的手,明显憔悴的老脸上带着纯真的笑,那种生怕心爱的东西被抢走的感情真挚的呈现出来。
“可卿,你可算醒了。”他居然流泪了,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丞相么?
莫北北挤出一抹笑容,也许是旧伤未愈,又惊吓过度,胸口传来阵阵疼痛。
“可卿,你别乱动,太医说了,要好好休息,是爹不好,爹不该……”丞相的脸埋进莫北北的手里,用她的手背擦了擦眼角蠢蠢欲动的老泪,对着一众婢女冷然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一众婢女立刻呈鸟兽散,莫北北艰难的苦笑,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眼一阵干涩,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眉角挤出一丝纹理。
丞相皱眉,“来人,快给小姐端水!”
许久不见人影,丞相立刻怒吼道,“人呢?!!”
立刻有婢女从外面跌跌撞撞进来,一头磕倒在丞相脚下。
丞相一脚踢过去,“没用的东西,这么久才进来,想把小姐渴死么?快去给小姐端水来!!”说完又是一脚。
婢女吓得慌慌张张的爬滚出去,莫北北咳得更厉害,总觉得自己像个罪人,就因为自己的一点小小需求,居然总是害得别人遭罪。
“可卿,可卿,你没事吧……来人,来人,快请太医,你们这帮庸才,要是可卿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全部陪葬!”
哪里还会有人在,全都跑去端水的端水,请太医的请太医,乱成了一摊泥水。
莫北北是有苦难言,只能强忍着不咳出声来,胸口却掩饰不住激动,剧烈的起伏。
太医终于匆匆赶到之时,丞相忙给太医让了位置,却是一巴掌打在了太医身后的婢女脸上,“没用的东西,这么久才来,来人,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不……要!”莫北北使出全身力气大吼一声,晕死过去……
龙虎之争
“可卿,可卿!”丞相吓得直奔过去,激动的抱住莫北北的身体,眼神里满是恐惧。
太医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丞相冷冽的看着太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她必须活着!”
像一道死命令,太医不停的擦着汗,点头!
一干人等退出门后,屋内只留下太医、莫北北和丞相。
太医畏惧的看了一眼丞相,丞相圆目一瞪,重重的将手落在太医的肩上,下狠心的捏了捏,痛得太医青筋暴突,却是忍着不敢出声。
“小姐要是有个闪失,拿你九族的命来换!!”
太医的嘴巴张得老大,忙不迭点头,丞相冷笑,“哼,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望着丞相离去的背影,太医重重叹了口气,哎,深宫险恶,官宦恶毒,这太医的脑袋时刻都挂在裤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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