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女有着一定程度的母爱,但是对她来说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离开?你能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我的女儿,又怎么能输给那样的一个歌女!”刘嫖听到这句话,蛾眉骤立,冷冷的说道。
“娘觉得我们现在还有赢的可能吗?”陈娇从刚才开始就觉得非常灰心。
“为什么不能?”刘嫖诡异的一笑,然后说道,“阿娇,你不明白自己在彻儿心中的地位。在你和卫子夫之间,如果有人能够真正得到他的心,那个人绝对会是你。”
“就算是那样又如何?”听到这个答案,陈娇沉吟了一阵,是的,刘彻或者是爱着阿娇,可是他却绝对不会是一个会让感情左右到判断的人。从前的阿娇没能留住他,而如今的自己又凭什么和阿娇不同。甩了甩头,抛离那些胡思乱想,陈娇问道:“娘,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你再度成为皇后。”刘嫖极为自信的说道。
“不可能。娘你该知道,卫子夫她有皇子,而我没有,后位既定,已经没有反复的可能了。”陈娇摇了摇头,莫说她已经无意为后,单是考虑客观条件也该知道,复位,是不可能的。
“娇娇,是人就会有行差踏错的时候,只要你继续留在宫中,卫子夫绝对不能沉静如昔。今非昔比,你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而她每走一步都有可能再往下滑一步,本宫就是要她在这种忧心忡忡中,万劫不复!”刘嫖脸上的神色几乎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了,然后冷冷一哼,说道,“何况,别说她的儿子还没有被立为太子,就算是被立为太子,那又如何?我刘嫖又不是第一次对太子下手。”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你要早日剩下皇子。”说完,刘嫖将目光调到陈娇身上,说道,“娘已经向陛下禀报过了,明日就送几个府里的婢女到你殿里,让她们好好照顾你。这一次,你必定能够生下皇子。”
“那是不可能的。”陈娇立刻否定了刘嫖的话,她和刘彻之间是断断不可能再回复夫妻关系了。
原本这个世界的人事物对她来说都如过客一般,她对这个世界所有人的感情都是有距离感的,所以她不曾对这个世界的任何男子产生过感情。但是被阿娇爱着的刘彻却是不同,当她接收阿娇记忆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她不能再将刘彻当作一个普通人来看待。然而,对这样的一个人用情,一生一次就够了。她现在甚至都不敢回想阿娇和刘彻之间的一切,害怕自己再度陷入那种不可抑制的悲伤之中。人,要有多坚强,才敢对过去的恋情念念不忘。
“娇娇,放心好了。本宫和陛下谈过了,你的一切饮食都不会再有问题了。所以,这一次,如果你能够得宠,那么一定能够很快生下皇子。”刘嫖以为她所忧心的是不孕之事,便安慰道。
“不会再?”陈娇愕然的抬头,她从不知道自己的饮食曾经有问题过。
“想来你也还不知道。刘彻那小子,”说起这件事情,刘嫖又是一阵愤恨,说道,“他居然一直在你的饮食中下药,难怪这么多年来无论我们花了多少钱,都无法是你怀孕。如果他没这么干,你的孩子应该都和那纪稹一样大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这个消息简直让她震惊得不能自己,心中不由得又悲哀了几分,枕边人连这样的事情都算计在内,那么这场爱恋还有什么意义?虽然从她所知道的历史里,也能得出刘彻并非良配的判断,但是那种理智的判断和如今知道这个消息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
“娇娇,”刘嫖见她如此震惊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娘本不想将此事告诉你。但是思前想后,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说。今非昔比,对卫子夫来说是这样,对你来说也是这样。不要再想着,不卷入后宫争斗之类的事情。这一次,如果你败了,我们陈家所有的人都要给你陪葬,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陈氏宗族想。”
“这一次,如果你失败了,就没有平安退回长门宫的可能了。卫家不会放过一个随时威胁到后位的前皇后的。所以,一定要快,无论如何都要怀上陛下的孩子。”
陈娇苍白着脸,靠在马车上,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望着渐渐落下的斜阳。且不说在吃了那么多年的药之后,自己还能不能怀孕。就算怀孕了,难道单凭这样一个孩子,就能够阻止刘彻想做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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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吗?”李希踏入堂邑侯府的时候,陈娇的车驾刚刚离开。
映着烛光,刘嫖转过头看着斜靠在门边的李希淡漠的说道:“刚刚离开,你说得不错,她的确至今没有做好和卫家为敌的准备。”
“不过和殿下的这番谈话,想必会让她清醒过来。”李希走近刘嫖,轻声说道。
“陈家竟然还有一个你这样的儿子。”刘嫖盯着李希的脸,缓缓的说道,“伯仲叔季,府内却只有两个庶子,本宫早该想到的。”
“盛极而衰,伯?离府,不过是爷爷的未雨绸缪之举,还请殿下勿怪。”李希,原名陈伯?,如果不是文帝下旨赐婚,他本该是堂邑侯府的第四任主人。
刘嫖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男子,终于说道:“你说得没错。假如要让娇娇复位,单靠本宫是不行的。就算娇娇复位之后,她还是会需要有人在朝堂上助她一臂之力,才能后位稳固。而本宫的儿子和府里另外那两个庶子,绝对做不到。”
“殿下英明!”李希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馆陶公主绝对会做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那么,关于让陛下接近娇娇的事情,便拜托你了。”
“她神色惨然的从堂邑侯府回来了?”刘彻听完回报,不觉双眉紧皱,“她现在在哪里?”
“回陛下,娘娘现在,在猗兰殿。”沈崇意味深长的看了刘彻一眼,方才说道。
听到这个词,刘彻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的说道:“她怎么去那里了?”
沈崇却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脸上的意思很明白,你自己去问啊。这宫里头,除了自己的母亲外,只有沈崇是刘彻不愿用皇帝的威严去勉强的人,见沈崇这个样子,他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出殿去。
猗兰殿原就不是什么正殿,一直便缺少汉宫中惯有的大气,这座宫殿的特色本就是清新淡雅,原名本是崇芳阁只是因为刘彻出生前的那一个不知真假的梦,才改名的。陈娇拒绝了郭嗣之跟入内室的要求,打开本该十分熟悉,如今却有着几分陌生的地道机关,点燃在入口处准备的蜜烛,手中抱着古筝,缓缓向里面走去。
她抬头望了望墙壁上的童年痕迹,心中略略有一丝的怅然。继而将筝整齐的放好,轻轻扬手拨弦,乐曲便从弦上流泻而出。乐曲的开头反反复复的弹着,却总是停顿在某个音节上下不去,颊上不觉有眼泪滑落,滴在微微颤动的琴弦上,飞溅开去。当眼泪越流越凶,渐有不可停歇之势的时候,她终于能够下面的旋律弹奏出来,红唇轻启,用微带沙哑的声音唱出了后面的歌词。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
却走进你安排的战局
我没有坚强的防备
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想逃离你布下的陷井
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我没有决定输赢的勇气
也没有逃脱的幸运
我像是一颗棋
进退任由你决定
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
却是不起眼的小兵
我像是一颗棋子
来去全不由自己
起手无回
你从不曾犹豫
我却受控在你手里
——《棋子》·;王菲
反反复复的不断唱着,心中那份不甘,无奈都渐渐的融入了歌声之中。第一次发现,原来这首歌竟然是如此契合自己的心境。过了许久,她才在泪眼模糊中,发现了面前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阿娇。”刘彻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陈娇抹去眼泪,怔怔的看着和自己面对面的刘彻。
其实,刘彻从刚才陈娇反复弹奏开头的时候,便已经在不远处听着,本想进来带她出去,不想此时陈娇却开始了吟唱。本只是想知道她弹奏的到底是什么,谁曾想,听完之后,心痛的人竟然会是自己。
“回去吧。”刘彻伸手想要拉她起来,却被陈娇下意识的躲过,那一瞬间刘彻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即看到眼眶红红的陈娇,心底那一丝细微的不悦便削了去。
“阿娇,在这样跪着,你会着凉的。”刘彻难得温柔的说道。
“娘说,你给我吃药。”陈娇定定的望着刘彻,问道。
“……是的。”虽然只是一瞬间,刘彻的身形轻微一震,然后轻轻深呼吸了一口气,肯定道。
“是吗?是嘛!”陈娇的头微微垂下,抱起筝,站起身想要离开
“阿娇。”刘彻原本做好了接受哭闹的准备,不曾想陈娇的语气竟然会趋于缓和,然后当作没事人一样离开,这样反倒让他心中有了一丝不安,忙按住陈娇的肩膀,喊道。
“放手!”陈娇被他生生按下,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垂着头淡漠的说道。
“阿娇,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说什么?”陈娇平静的抬头望着刘彻,眼神清澈,丝毫不见方才的泪光涟涟,“问你,是否还记得新婚之夜,给我的承诺吗?”
“阿娇,我一定要成为万世英主,把和乐太平的大汉朝,留给我们的孩子。”这是他们新婚那天,刘彻亲口说道。
刘彻按住陈娇肩膀的手不觉一松,显然他完全记得自己的承诺。陈娇则乘此机会,自他手中挣脱,向外面走去。
“你都记得,我还有什么可说的?”陈娇笑着,却笑得让人很悲伤,“刘彻,从你的承诺到给我下药,中间才隔多少时间呢?你一贯起手无悔,而我只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从前不能令你停手,如今也不能让你为我忏悔。”
“阿娇。”刘彻的声音有些艰涩,是的,从出生现在,唯有在对待阿娇的事情,他心中有愧。
他无愧于卫子夫,因为从一开始卫子夫要的就只是一个能够改变她卑微地位的男人,这个人并不是非刘彻不可。
他无愧于王灵和其他任何的后宫佳丽,因为从一开始她们入宫的目的就只是服侍那个坐在高高帝位上的男人,这个人并不是非刘彻不可。
他无愧于满朝大臣,因为从一开始他们要效忠的人就只是那个能够给与他们权位,实现他们抱负的皇帝,这个人并不是非刘彻不可。
所以他玩弄权术,利用各方面的人事物,来维持朝局和后宫的安定,因为他自认和他们只是各得所需,他们奉上自己的才华或美貌取悦于他,而他赐予他们荣华富贵。
唯有阿娇,唯有伴他长大的阿娇,要的只是他这个人而已。即使在姑姑对婚事产生动摇的那几年里,阿娇也一直与他书信往来,即使在他的皇位岌岌可危的时候,她也不曾放弃过他。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系马高楼垂柳边
齐国临淄
“主父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带兵乱闯王宫!”齐国纪太后白着一张脸,指着主父偃,气得浑身发抖。
“太后有礼了。”主父偃看着纪太后笑了笑,眼中满是嘲讽,对随自己进来的兵士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继续搜索,然后说道,“近来风传大王和翁主有染,这实在有污大王清誉。想来定是宫中人的这些下人们伺候的不周到,才会出现这样的传闻,偃身为相国,奉皇命辅佐大王,自然要好好为他惩治这些没用的废物。”
“主父偃!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曾经在我纪家乞食的废物,也敢这样和哀家说话!”纪太后拍案而起,冲到主父偃面前。
“今非昔比了,纪大小姐!”主父偃俯视着纪太后,冷冷的说道,随即一把将她推开,走到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齐王刘次景面前,说道,“大王,想来你也不会和翁主有什么吧?这王府里美女无数,又何必自寻死路,去找比你大上那么些的亲姐姐呢?”
“自,自寻死路?”刘次景自出生以来,一直在强势的母亲庇护下成长,养成了他懦弱胆小的性格,面对于眼前这个处于绝对强势的主父偃,他心中十分害怕,连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是啊。大王没听说过燕王的事情吗?阎王和父亲的姬妾通奸,被朝廷视为大逆不道,本来打算将他押往京都受审的。好在他也知道自己受不得廷尉府的刑罚,自己先了断了。大王你要是真和翁主有什么?”说到这里,主父偃一眼扫过一旁媚视烟行的纪氏翁主,说道,“你觉得这罪,比起燕王,是更重呢,还是更轻呢?”
听完这番话,刘次景的脸色已然全白,方才还有些红润的唇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