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金屋可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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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金屋可藏娇-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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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娇忙上前接住他,让他的头侧躺在她的膝盖间,双手颤抖着扶住他的身子,摸到他背后那柄没入了大半的匕首,看着从自己指缝间滑出的粘稠血液,口中不住喊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刘彻的额头已经全是冷汗,他强忍着剧痛,对陈娇说道:“别怕,没事。朕不会有事的。”
  “你在流血,你在流血……”陈娇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模糊。
  “阿娇,不要慌!你听朕说……”刘彻伸手扳过她的脸,喘着气,对她说道,“等一下,不要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离开,朕受伤的消息,绝对不可以外泄,连宫里也不能……”刘彻感到一阵阵的晕眩袭来,他强撑着说道,“否则,你和葭儿就危险……了……”
  然后,他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枚玺印,交到陈娇手中,附在她耳边说道:“这是信玺,你收好……”话未及说完,他陷入了黑暗之中,人事不省。
  “刘彻!”陈娇见他闭上了眼睛,心也不由得沉了下来,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留了下来,说道:“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不要……”
  杨得意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好容易反应了过来,连爬带跑地来到陈娇身边,忙安慰道:“娘娘,娘娘,快别哭了。我们得快点将陛下带回去,回行宫去找侍医。”
  这时,聂胜和马何罗已经将所有刺客全部拿下,他们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傻在当场,尤其是聂胜,他看到下手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手下,脸色更是难看得很。
  陈娇在杨得意的拉扯下,终于回神了,感觉着怀中那还有着些许温度的身体,看到自己眼前的一片混乱,刘彻昏迷前的话语又一次飘进了她的脑袋。
  “等一下,不要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离开,朕受伤的消息,绝对不可以外泄,连宫里也不能……否则,你和葭儿就危险……了……”
  陈娇的视线中再次出现了哭泣的刘葭,惊慌的杨得意,还有边上那些手足无措的侍卫们。她不由得捏紧刚才刘彻亲手交给她的信玺,开口说道:“聂胜,去把马车上的木板卸下来,做成担架,找四个人把陛下抬回行宫。”聂胜虽然不知道担架为何物,但是听到抬这个字也猜到了是什么样的东西,立刻给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匆匆离去。
  “马何罗,你现在回行宫去,把所有不能信任的侍卫调开,要确保陛下回宫的时候,这个受伤的消息不会传出去。”
  “不能信任?”马何罗一愣。
  “对!”陈娇很干脆地答道,眼神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稍远处的聂胜几人,说道,“今日陛下受伤,在场的所有人都负有保护不力之罪,此事若传到长安,朝廷公卿一定不会放过你等,就连陛下醒来之后,怕也会追究你们的罪责吧。”
  这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像蔫了的花儿似的。
  “但是,如果你们能够帮助本宫,瞒住陛下受伤的这件事情,来日必有所报。”陈娇继续说道,刚才刘彻说的话,她相信许多人都听到了,但是她还是必须给出这样的一个诱饵,确定不会有人去长安报信。
  能够留在刘彻身边做贴身侍卫的人,都不仅仅是武功高强,而且还有着一定的头脑,所以虽然陈娇没有说出为什么必须对长安方面的人隐瞒,但是在场的人还是猜到了其中的缘由。一国之君被人刺杀,这件事情自然非同小可,如今大汉并无太后,在皇帝无法理政的时候,这个国家的最高实权人物就变成了皇后,以昭阳殿和椒房殿的关系,一旦追究罪责,陈娇和广玉公主刘葭一定会被有心人弹劾,只要皇后运筹得当,相信能够在皇帝清醒之前,拔去这颗眼中钉,肉中刺吧。侍卫们心中也明白,无论是皇帝醒来,还是让皇后来处理此事,他们所有人都罪责难逃,倒不如帮这位娘娘渡过这次的难关,来日还可以得到报偿。
  “娘娘请吩咐!”
  淮南王府。
  “也不知道他们得手了没有。”刘迁在自己的府邸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自从前些日子被刘陵发现他策划了这次对刘彻的刺杀之后,他就再没有好日子过了。父王不满意他办事不利,王姐怨恨他不念姐弟之情,最糟的是,派出去的那些人自此失了消息,而朝中也没有皇帝受伤的消息传来,真是糟透了。
  “太子,”一个婢女走了进来,对刘迁说道,“不害公子来了,是否请他进来?”
  “不见!不见!没看到本太子正烦吗?”刘迁不耐烦地挥手道,忽然又停下来,说道,“等下,你说谁来了?”
  “是不害公子,建公子的爹啊。”婢女应道。
  “他?这个窝囊废来找本太子做什么?”刘迁皱眉道,虽然他和刘建处得不错,但是从本质上,他还是很看不起那些庶出的兄长,“宣他进来!”
  “不害见过太子!”刘不害的年纪仅比刘迁大三岁,但是由于多年来担惊受怕的生活,使他看来比刘迁苍老很多。
  “嗯。找本太子什么事情啊?”刘迁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
  “听说近来太子的心情不太好,所以不害特地来为太子解闷。”刘不害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按照他懦弱的性子,本来是不会主动亲近刘迁,但是近日被自己的妻子不断催促,也寻思着希望能够为儿子寻个好些的出路,才勉强自己来讨好刘迁。
  “解闷?”
  “是啊。”刘不害说道,“不害花重金从商旅手中买到一个西域来的美貌胡姬,送给太子,想必太子会喜欢的。”
  “美貌胡姬?”刘迁挑了挑眉,说道,“怎么?在我们淮南地方,居然还有人不把最好的送到府里来,给了你这个废物?”
  刘不害本就是个拙于言论的人,被刘迁这么一说,顿时噎住了,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太子,迁弟,不是,你知道……”
  “闭嘴,谁是你的迁弟!”刘迁站起身,一拳打在刘不害的脸上,这一拳出去,他感觉自己多日来的郁闷似乎也随之发泄了出去。他看了看拳头,和跌坐在地上的刘不害,嘿嘿一笑,说道,“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怪不得我。”说完,扑上去就是一阵狂打。对自小就备受宠溺的刘迁来说,欺负这些庶出的兄弟姐妹本就是家常便饭,现在他心情正不好,自然就拿刘不害出气了。
  ……
  “爹,怎么回事?”刘建回到自家院中,看到母亲正给父亲擦药酒,待看清楚刘不害脸上的青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没,没……”刘不害连忙摆手说道。
  “没什么没啊,”见刘不害这副懦弱的样子,擦药的女子不由得抹泪道,“就算他是王太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竟然,竟然将你打成这样……”
  “王太子?”刘建皱眉道,“是迁王叔?”
  “就是他。亏你平日迁王叔前、迁王叔后的讨好他们姐弟,结果竟然一点情面也不留,把你爹打成这样……”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啜泣。
  刘建见母亲这个样子,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咬牙说道:“欺人太甚!”
  “没事,没事!建儿,你别生气。我们就是玩儿,玩儿。”刘不害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忙说道。
  “哪里有玩成这样的?”刘建一面心疼父亲这般受人虐待,一面又对他这般懦弱的行径感到气愤。
  “……唉,不然还能怎样?他是王太子,我们惹不起,也只能躲了。”刘不害惨然道。
  “他只是王太子,又不是皇太子,更不是皇帝!”刘建说道,“欺人太甚了。难道真的以为天下就没有人可以治得住他们了吗?”
  刘建终究还是年轻,他气愤难当,想了想,便闯进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个包袱,走出来说道:“爹,我出去一趟!”
  “去,去哪里?”
  “长安!”
  ……
  “伍兄,你也要离开了吗?”
  “不错,苏兄,淮南乃不宜久留之地,为身家性命着想,我等还是应该速速离开啊。刘迁小儿,实在不是成大事之人。”伍被对前来送行的苏非说道。
  “只是……我们还能去哪里呢?”
  “……被会先去长安同雷兄会合。”伍被沉吟了一下说道,“若陛下无事,则直入北阙告发淮南王府欲行大不敬之事。到时也可以此功保我八人性命。”
  “那……若陛下已经……”
  “那便是命数如此,怨不得他人。”
  长安,椒房殿。
  年节方过,整个宫殿在经过年末的扫尘之后焕然一新,只是少了刘彻这个主心骨,整个宫廷显得有些暮气沉沉。
  “李美人免礼了,你说的这事,本宫记下了。”卫子夫神色淡然地对李茜说道,居体养气,做了这六年的皇后,她也隐约有了些华贵气度。
  “谢皇后娘娘!”李茜顺势站了起来,她的容貌倒和从前一样,美丽动人,只是人显得更加沉静了。
  “那也没什么,终究都是大汉的皇子,如今年纪到了,本来就该就学了。”卫子夫说道,“说起来,还是我这个皇后疏忽了。倒要你来提醒我。待陛下回宫,我就去向他请示。”
  “要娘娘多费心了!”李茜再次行礼道。
  卫子夫不再说话,只盯着李茜的眼睛,忽而有些感叹地说:“李美人是元光年间进宫的吧?”
  李茜朱唇微启,似乎有些惊讶卫子夫会忽然提起这事,便回道:“劳娘娘惦记,茜正是元光元年入宫的。”
  “元光元年……十二年,一纪了啊。”卫子夫撩了撩袖子,低着头说道。李茜因为没看清她的表情倒不敢回话了。
  “你下去吧。”卫子夫忽然说道。
  “是,娘娘。”李茜亦不敢多问,忙退下。
  待李茜走后,崔依依立刻走到卫子夫身边,为她披上披风,说道:“娘娘,天凉了,披件衣衫吧。”
  “嗯!”卫子夫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依依,你看李茜此人如何?”
  “李美人?她自诞下三皇子和盖长公主之后,就一直安分守己的,陛下也没见得多宠爱她。娘娘担心她?”崔依依有些不解。
  “可是……”卫子夫缓缓站起身,整了整披风,说道,“陛下却将二皇子交给了她。不是交给本宫,也不是交给昭阳殿,而是给她。”
  崔依依没有回话,她知道,这个时候卫子夫并不需要人来说什么,她的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也许,比起本宫和昭阳殿,陛下更相信她吧。”
  “这怎么可能呢?”崔依依听到这句话,倒抽了一口冷气。
  卫子夫转过头,看着她这个样子,笑道:“待在本宫身边这么久,怎么还是一惊一乍的?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人当然会更信任自己掌控得住的东西。”她随即向外走去,问道:“卫长公主回来了?”
  “回来了。”崔依依应道,“正在偏殿和阳石公主还有诸邑公主说话呢。”
  “哦。那据儿呢?”
  “太子殿下今日去了博望苑,今日是少傅授课的日子。”崔依依说道,“殿下一早就动身了,只是看您还在睡,便不敢来打扰,让奴婢和您说一声。”
  卫子夫点了点头,说道:“尊师重道,本该如此。本就不该让少傅等着他的。”
  打听清楚了这一切之后,卫子夫问道:“今日,大将军有没有入宫呢?”
  “奴婢打听过了。”崔依依说道,“大将军今日会先到郎官公署和尚书令商议国事,然后再来娘娘处请安。”
  “嗯!”卫子夫闭眼想了想,说道,“想来没别的事情了。你也先退下吧。本宫想先休息会儿。”
  郎官公署。
  “劳烦大将军来此,真是对不住了。”李希对卫青露出抱歉的笑容,然后让小宦官们快速收拾好案上的奏折,腾出一块清静之地来。
  “哪里,李大人如今代平津侯理事,事务繁多也是当然的。”卫青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公孙弘虽然老当益壮,并且受到刘彻的倚重,但毕竟是年过七十的老人了,也难免有些三灾两病的,这时,很多事务便被送到了李希处。这个不合规矩的做法,因为刘彻这个帝王的强势作风,得到朝中诸臣的默认。
  在等候宦官清理的这段时间里,其实两人都在互相观察着对方,这一文一武虽然同朝为官这么些年,但是却从未有什么直接的交往,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前殿、宣室殿、桂宫等地方,匆匆来去时互相瞥过一眼。
  卫青从一介马奴一路攀升到大汉军队中的最高职位,在朝中受到众人的瞩目,再加上他卫皇后亲弟的身份,李希早在彭城之时就开始注意他,但是连他亦未曾预料到,卫青竟然能够爬得这么快。想到之前儿子寄来的游记中写到的那个民谣——“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李希不由得一阵忧心,卫家的权势涨得比他预料中的快得多了。这样下去,阿娇还有机会重登后位吗?
  卫青上下打量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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