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今天皇上不给冥王个好的交代,冥王是不能罢休了。
皇帝闭了闭眼,做了个艰难的决定,看向那跪着的女儿,道:
“紫瑶!”
“儿臣在。”穆紫瑶匍匐着,脸上多了几分难堪之色,她知道,这事情终要有个了断。
“你可知错?”
“儿臣知错。”
“公主知法犯法,买凶杀人未遂,其心可诛,但念其思悔之心有之,敢于认错,今朕决定,将其施以杖刑七十,罚俸一年,受刑后直接上佛岩寺参经念佛,为自己犯下的大错潜心向佛祖请罪,为时一年,以儆效尤。”说完,皇帝眼睛缓缓的闭上,根本无法再去看自己的女儿一眼。
后面的刑法都不算什么,但是前面的七十杖,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万金公主,那是个大大的伤害。
座下有人欢喜有人忧。
皇上这要是罚一般的人,尚且觉得轻了,但是这是罚自己的女儿,自己最疼爱的公主,不论是二十杖还是五杖,都是重了的。
萧墨溟虽也觉得七十杖其实好像也没多少,但看周遭人的脸色,这似乎罚的还可以,要这公主就这样处死是完全不可能的,这么般罚还行,还行,不过离他预想的差那么一点。
这七十杖打下去,这公主的命也就剩半条不到的了,百杖能打死人,七十杖就差不多能打死人,公主的万金之躯,定是要半生不死的在床上躺上一两个月的了。
不少人觉得罚重了,穆容冽穆容轩更是觉得重,这可是他们唯一的妹妹啊,人都是偏私的,虽然皇家人并没有多少分亲情可言,但是人更是自私的,自家人自家处罚什么的都好说,让一个外家人来处罚这般,确实让人很不爽。
“请父皇三思,这刑罚甚重,请父皇酌情减刑。”冽王爷轩王爷双双上前,跪地求请,很是悲痛,为妹妹做出这样的事悲痛,也为妹妹受那么重的刑罚悲痛。
“请皇上酌情减缓刑罚。”一干大臣嫔妃纷纷也效仿跪下求情,除了丞相南宫严还站着。
他的心是偏自己的女儿的,他十年未尽父亲的责任,又让女儿在童年过的如此悲惨,他心里一直内疚,对女儿的心越发的愧疚,一切心思都为了这个女儿。而,这么大的事,歌儿却从来没有向他提过,想必是女儿不想让他担心。女儿是那么孝顺,万一女儿朕有三长两短,他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颗心,越发的对女儿歉疚。
穆紫瑶身为一国公主,不识大统,竟识小计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几次差点惨遭杀害,虽然他也是后来踩知道女儿是有御术的,但这公主的心,按皇上刚才说的,其心可诛。
皇帝对臣子们儿子们的求情很是动容,也希望冥王看在此等情况下会说一句话,减轻这罚,可是,他想错了,冥王就是冥王,心要狠起来可不比妇人差分毫,这公主碰到的是老虎脸上的胡须,不死已是大赦。
冥王本是就这么算的,可是,这跪了一地的人让他很是不悦,不就是随便罚了一下吗?个个求情,谁替歌儿想过?若是他当时不在,若是歌儿毒发难耐,那歌儿不是被这么多杀手杀害了?说不准他们还直接把歌儿的尸体抛在山头哪个小沟里,然后随歌儿的尸体夜晚给夜狼野狗的叼了去了,那歌儿,谁来替她求情?
想到这些种种,一股莫名的恼气从脚趾一路狂升到脑门,让他忍不住的动了肝火。
“怎么?难道皇帝陛下的话不是说一不二的吗?难道一国国君还要听这臣子的话才敢下定论的吗?我国可是国君的话说了算,哪里轮的到给这些臣子们嚼舌根子的?”
他的话语带着辱骂皇帝不能自己做主,没有一国之君的威严,一句话,让所有的人张口无言,谁敢说皇帝不能决策的?
现在,他们的是骑虎难下,如果替公主求情,那就是说皇上不能自己做主,还要听大众的话;可是若不给公主求情,公主这一条命打下去也就剩了半条不到了。
“皇上,求皇上饶过紫瑶,求皇上从轻处理此事!”
后殿,有声音传了进来,是个女子的声音,还未见其人,就已经听见那如哀嚎般的声音!
不消一会,一抹粉白飘了进来,身后跟着不少的宫女太监。
只见此人四十不到的年纪,脸孔虽扑了粉,此刻也是煞白一片,头上珠钗繁多,一双剪眸里,是蓄满了泪水,眼眶刚一满,那水就凝结成珠子,一颗颗有序似的往下掉。
此人正是皇帝的宠妃,穆紫瑶的生母,丞相的妹妹——南宫慧,慧妃。
见了皇帝,她毫不犹豫的‘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盈盈带水的眼睛看着皇帝,“皇上,饶了紫瑶这一回吧!她是一时无心之失啊!”
“母妃……”穆紫瑶看着自己的母亲,唤了一声,也是眼泪珠子往下掉,哽的说不出剩下的话。
刚才她一直没有说话,她知道父皇的话被冥王已经逼到这份上,是没有好讲的了,她要求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等着是否有转机,如果没转机,那她也只有认命的份!
可是,冥王的那些话也让她足够明白自己在他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能和南宫如歌比,他为了南宫如歌,所以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萧墨溟尚不知这突然跑出来的人是何许人物,脸上带着疑惑,身后的迅灏很知趣上前低头道:“这就是另一批刺杀的主谋南宫慧,皇帝的慧妃。”
萧墨溟了然,敲击着桌子,心想这事颇是有趣,他一直想给歌儿报这个仇,刚才顾着这个一下子忘了那个,这里的人证可不止是那派杀手的人证,还有狼天堡里的,本想这事解决再解决另一事,既然都凑在一块,那就一起处理吧!
南宫慧的脸很是苍白,这几天她一直忧心的很,她当然知道刺杀不成的后果会有什么?加上年纪上了些,进来吸食了不少院子里不知道谁送来的水仙花粉,让她的哮喘发作了,虽罚了那个小宫女,却也不能一下子让这病好起来,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也就是这样吧,所以她这阵子一直在自己寝宫里待着,甚少出门,连今日大祭拜的宴会她也推了,刚好,一个贴身宫女路过这宴厅,听见这里面发生的事,赶紧告知于她,她踩拖这这病身子,稍作打扮赶了来。
看来,她也要遭殃了。
“皇上,饶过紫瑶一时的不懂事吧!她不过是喜欢这冥王罢了。”
“呵呵,不懂事?”一声冷笑,萧墨溟看着慧妃的眼睛怒火也烧红了几分,“本王想问慧妃娘娘一句,若是公主年纪小些不懂事罢了,可是慧妃娘娘你,可是已经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慢,而你自己,却犯了同样的错误。”
慧妃虽已猜到这个结果,自己的事会败露,但是听到冥王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子还是颤了缠。
她身为后宫嫔妃,却也这般不知做事轻重,真是不应该。
皇帝以及所有不知情的人也懵了,这冥王又还有哪些事啊?怎么今天那么多事的?
“冥王,这是……”
“皇帝陛下,本王还有一件事未说完,关于本王未来王妃遭人刺杀的,可不止这么一组人,而是两组人……”
果然,萧墨溟说完,底下又是一片言语,那些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猜到了此事和慧妃有关。
“两组人?什么两组人?”皇帝有些装不懂,他能成为一国之君,定是个心思缜密,考虑有方的人,又怎么能不知道冥王有意指谁呢?可是他不能说。
他没想到自己平时重视的女儿以及自己宠爱的妃子都是这般令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还要非常纠结的想着保全她们的方法。
“两组人就是,除了公主买杀手追杀本王的王妃外,还有另一组人也一起买凶杀本王的王妃,你说,她们的心肠是不是很歹毒呢?”
“……”皇帝斜眼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宠妃,南宫慧碰上他的眼睛心底一颤,赶紧低头。
“本王想,难道本王的王妃就那么的遭人不欢吗?那么的十恶不赦吗?为什么那么多人想着杀她呢?慧妃娘娘,你说是吗?她好歹也是你的外甥女,你这也下的去手?”
一句话完全点破,众人唏嘘,慧妃是丞相的妹妹,南宫如歌自然是她的外甥女,本是亲人,可是,身为姑姑的她,竟然那么狠心,对一个废术的外甥女痛下杀手。
南宫严的嘴手已经抖的厉害,原来,全是自己的亲人在对歌儿这般,歌儿从外面回来还没多久,自然不可能去得罪她们的,什么事让她们那么恨歌儿呢?废术是她的错吗?丑陋是她的错吗?腿脚受伤更不是她的错,一切的一切,都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设计的?
他现在真想说,他的女儿不是他们眼中看到的那么不堪,要不是歌儿强调了暂时隐瞒自己的御术,他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放眼这北穆国,能与女儿这般御术的恐怕是少之又少,若是像她这般年纪的女子,御术练到这个境界恐怕是没有吧!女儿的面容个中翘楚,若是人们都知道了真相,他们会不会觉得是自己误会了什么了呢?
“我……”南宫慧忘记了自称本宫,只是看着冥王,眼底里没有愧疚,恐惧倒有一些。
浸淫在后宫多年,杀人这些事她做的可不少,皇宫之中最无人情味,当初进宫里存的那点亲情早已被深宫里打磨殆尽,她的眼底里只有权势和荣华,其他的不过是过眼云烟,没有的东西。
“爱妃,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臣妾……”
“还是让本王将事情告知皇帝陛下吧!”萧墨溟不悲不喜,板着一张无表情的脸,“那天,除了紫瑶公主派出去的杀手,本王还见了另一些杀手,那些人的与先前的有些不同,本王调查了一下,正是江湖上称的上名号的狼天堡的杀手,本王一路调查,才知道,这些人竟然是慧妃娘娘派了去的,慧妃娘娘算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做事没有紫瑶公主那般错落百出,可是,本王还是调查出来了,这里,其中两个正是狼天堡的人,慧妃娘娘,你要不要对质一下?”
“不用了,本宫认了。”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南宫慧的眼底已经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认的很是爽快,匍匐在地,大喊一声:“请皇上赐罪。”
“母妃……”穆紫瑶没有想到母妃竟然在暗地里也派人去杀南宫如歌,现在,南宫如歌没死,她却间接的连累的母妃,如果那天她不把这事告诉母妃的话,母妃就不会那么傻了。
“父皇,这都是儿臣的错,不关母妃的事,你就只罚我吧!什么我都认了,父皇,你罚我吧!”穆紫瑶一脸磕了几个响头,只求放过自己的母妃,只是她不知道,这事到这份上了,哪里还有什么转机?只有处罚了。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不该这般,请皇上责罚,但是臣妾只求皇上一事,求皇上对紫瑶从轻处理,她还小,不懂事。”
皇帝只感觉自己现在是站在风口浪尖处,没有回旋的余地,痛心疾首的看着两人,最后把目光停在脚下地上跪着的妃子。
“慧妃知法犯法,做出买凶杀人此等败坏宫闱之事,其心不善,现,处以五十杖罚,搬入长春殿,以儆效尤。”
长春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是冷宫的名字,全年枯木没长草的院子,很是破败,里面住的人都是犯了大错的妃子,因为那里是冷宫,所以环境很是恶劣,不少嫔妃进去都是傻的傻,死的死,那究竟是因为环境恶劣而死还是因为什么事而死的就不清楚了,后宫很乱,谁清楚呢?
“父皇,息怒,请父皇收回成命,此事是儿臣一人之过,父皇罚儿臣就好,父皇……”
“紫瑶,你不用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朕有些乏了,先去后殿休息,你们继续享用吧!”说完皇帝不顾他人的言语,不顾女儿妃子的喊声,由总管搀扶着离开。
此时,谁还有心思再吃饭,纷纷的作群鸟散去。
一路上,那些好是非的官员纷纷讨论,脸上表情丰富。
皇帝被宫人好生随行着,心情极度不好,女儿是这个,妃子是这样,还是当着人家冥王的面子,真是难堪啊!
“皇上,皇上……”有小太监远远疾呼,脸色匆忙。
本就一脸恼怒的皇帝,顿时脸都快沉入谷底了,大喝道:
“吵嚷什么?没有半点规矩!教导你的宫人是谁,告诉朕!”皇帝看也没看清来的是谁?这些太监本就服饰都差不多,皇帝眼晕,直接就喝住那人。
那小太监也是被皇帝这恼怒声吓到了,上前’噗通‘就跪下。
身边的福全总管遇事不慌,在皇帝身边轻轻说着:“皇上,此人是婉妃娘娘身边的小太监小常子。”然后他又看向小常子,带着责罚的语气,问,“小常子,你这是何事这般匆匆,不怕惊扰了圣驾吗?快与圣上一一说来。”
那小太监也是个圆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