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大赛的开始,天气很晴朗,但并不令人愉快。
“大石学长,还没来么?”扫一眼众人,暮叶有些焦躁地问道。
“呐,怎么还没来呢?”大猫将脖颈伸得长长的望向门口的方向,莫名地让人联想到望夫石。
部长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紧几分,开口:“打个电话给他。”
此时,桃城的手机恰好响起,急急忙忙接起便是一通乱轰:“大石学长,你怎么还没到?”
“什么?送孕妇去医院?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激动地挂上电话便奔了出去。
余下众人均齐齐扫向越前,果然上次他拙劣的借口忒是深入人心。不巧,对于成为替补颇为不满的越前正是一腔怨气不处发泄,更是郁闷,愤愤地拉过帽沿便踱步而去。
轻抬眼睑瞟一眼部长的左手,暮叶又是长长地叹一口气,心中的不安不断扩大。
不多久,桃城带着坏消息急匆匆地赶回来,身上穿着的是大石的队服。
看着大石的队服,大猫墨色的眼中闪过一道复杂难辨的光,拍了拍桃城的肩膀:“那么我们两个搭档吧!”
背着光,暮叶的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宛若银色的月光,笼着一层雾气,却分外分明。双手合十,略略倾下腰:“我相信大石学长会保佑你们的!”
黑线在静默中悄然滑下……
挂着尚且不自然的笑容,不二缓缓转过头,嘴角略微僵硬:“手冢,你真不容易。”
部长一手扶上暮叶的肩膀,一手握拳挡于唇边:“全体进场。菊丸、桃城热身。”
众人看向面无表情的部长的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佩服、一丝同情。
第二双打的开始很困难,本就不曾搭档过的两人,加上菊丸的沮丧,开头总是艰难。不过,那向日怎么刚上场就挑衅呢,想来是小孩子的攀比心理吧,看不惯菊丸特技网球的名声在外。
如是,暮叶站在高高的看台上冷冷地睇了窜上窜下的向日一眼,心下腹诽。
无论如何艰难,一切都在大石到来后情势逆转。这场比赛的胜利是无可厚非的,那时候站在场上的是三个人,而不是两个人。
第一双打的开门红必然值得高兴,但之后第二双打的失利也并不令人遗憾,毕竟乾和海棠已是尽了全力。
第三单打,与河村对决的是本性纯良力大无穷的小山君,这是一场力量和耐力的决战,谁先放弃谁便输了。
暮叶对着一旁的越前甩去一个眼神,“看吧,不让你上场是有道理的”。
纵使明白这个道理,骄傲的小王子仍觉得气闷,只得哼哼两声以示抗议。
其实对于暮叶来说,比赛弃权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相反,当她见到河村握紧的球拍上蜿蜒而下的鲜血时,眼神蓦然一紧,便再也无力去看。之后,对于越前逾矩地坐上教练席一事,她亦是兴致缺缺。
第二单打的开始令人颇为无语了一阵,敢情之前的三场比赛都被这嗜睡的绵羊给睡过去了。
睡眼惺忪的绵羊被扔进场后所作的不是观察对手,也不是抓紧时间做热身,而是蹦跶过来抓着栏杆高兴地喊道:“小叶叶,你也在这呀,是来看我比赛的吧?”
居高临下地望着一脸单纯的绵羊,暮叶很是纠结了一番,讪笑地说道:“啊,那慈郎就好好比赛吧!”
“嗯!”十分乖巧地点点头,挂着单纯的笑容,绵羊又蹦跶回去了。
暮叶长叹一声,哀怨地看着部长。
部长在凝视她数秒之后,安慰似地拍拍她的肩膀。
发球上网,慈郎拿手的打法。不二的回击看上去不过是普通的回球而已,明黄的球却在慈郎身前突然向上冲去,又魔术般地在他的身后落地、弹起并重新回到不二的手里。亚麻色的发丝被微风拂起,寥寥几片树叶应景般地飘过,冰蓝色的眼眸,纯澈并且漂亮。
“哎,果然是慈郎快速解决掉小刀疤以至招来不二学长的报复。”扯了扯部长的衣袖,暮叶略带怜悯地说道。
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青学的天才赢了。没有一点打输的自觉,慈郎缠着不二教他打球。
“呐,你和小叶叶一样厉害呢,教我吧教我吧!”
趴在栏杆上,暮叶分明瞧见不二用唇语对她说道:“什么时候我们也切磋一番。”
部长脱去长袖外套,低着头的暮叶一言不发地接过,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不要担心,青学会赢。”
猛地抬起头,他金棕色的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有些刺眼,暮叶抬起手遮在额前,微微一笑。
你可知道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一直以为迹部当之无愧“孔雀邻居”之称,事实再次证明她的观点是正确的。迹部匍一出场,便爆发出整齐而又震耳欲聋的叫喊。
“胜者是冰帝,赢的是迹部……”
“啪”一声响指,全场寂静,灰色的运动服被高高抛起。
“就是我!”
“很期待能与你打一场,手冢!”优雅而霸气地伸出手。
“啊!”握手的一刹那便意味着战意开始蔓延。
最初滴水不漏的你来我往不过只是相互的试探,然而,当迹部左手轻轻抚上脸上妖娆泪痣的时候,暮叶不禁心下一沉,眉头紧锁。
“你的手腕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吧?”场中的迹部有着睥睨天下的霸气,说出这般肯定的话语,却如根根利刺深深地扎在暮叶心上,如鲠在喉。
“不是手腕,而是手肘。”大石痛苦地回忆着,“一年级的时候,学长嫉妒手冢过人的球技,用球拍打伤了他的手肘……但是,明明已经好了,怎么会……”
“原来如此,负担过重,压迫到的应该是肩膀吧!”很明显,迹部已然发现问题的症结,并且作出决定打持久战。
无疑,正如部长的性格,他选择正面回应迹部的持久战术。场外,暮叶用尽力气紧紧抓住栏杆,以至双手指节泛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偌大的球场上仿佛没有多余的声音,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击球的声响便分外响亮,一球一球好似击在心上一般沉重,如此地震撼人心。
隔着这么远,似乎可以看到部长左手细微的颤抖,正在一点一点地加剧。暮叶感觉到自己的心痛得好像都没有知觉了,就这样麻木地看着时间一分分地耗费至部长肩膀的临界点,却什么都做不了。
如回放慢镜头一样,球拍被甩落在地,部长捂住肩膀跪倒于地。此时已顾不了这么多,暮叶冲上前去,却在他的面前手足无措。就好像面对一件易碎的玻璃制品,颤抖着双手却不敢碰触。
过了很久,也许并没有那么久,身后已围拢了不少人,一如往常严肃板直的声调:“不要过来,正在比赛。”
他这样说的时候,金棕色的眸子望进她的眼里,依然饱含着安慰,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
很想问他“可不可以不要再继续”,嘴唇颤动几下后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轻轻扯动嘴角,带起一道勉强的笑意,在炙热的阳光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暮叶率先退出场地,撇下身后“部长,不能再继续了”之类的话语。而部长则拾起球拍,即将继续比赛。
还未至盛夏,阳光却已经如此刺目,刺目地让人忍不住想要流泪。
那至关重要的一球,凭借这受伤的肩膀仍然无法击回。虽然部长输了,但他赢得全场的敬佩,那样坚定的信念,那样坚韧的性格。
很想给他一个拥抱,但是现在不能。暮叶拍了拍身旁的越前:“去热身。”
她所能做的事不多,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助他完成他的使命。
空置的训练场。
“越前,这一场青学一定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说着,用力挥动球拍,明黄的小球便轻松逾越过球网。
“必然。”略略抬起下巴,依旧是拽拽的模样。
停下追逐的脚步,任由网球在面前落地:“你该进场了。”
将球拍横置在肩头,越前脸上自信的光彩耀眼夺目。
部长站在门口,与离开的越前错身而过:“不要大意!”
微笑着向部长走去,宛如琉璃的墨色眼眸里却若有盈盈水光,仿佛用尽力气地压抑着:“大人!”
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腰,耳旁传来他勃勃的心跳声,心痛的感觉再次排山倒海地袭来。
“暮叶,不要担心!”右手缓缓地抚着她与眼同色的发丝,明明是这般噬心的痛,却还要安慰她。
紧了紧手臂,深深地呼吸着他的气息,抬起头:“去医院吧!”
“比赛还没有结束。”部长的眼神轻轻地扫过自己的肩膀。
“没有关系,越前一定会赢,走吧!”语气坚定地没有转圜的余地。
责任感强的部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暮叶不由分说地拽离前往医院。
呼吸着充斥整个医院刺鼻的消毒药水的气味,莫名地有些烦躁,一双素净的手不安地绞着。肩膀被温柔地按住,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渗进肌理,令人心安的温度。
“第56号。”值班的护士语调平平地报着号。
自然地挽上部长的手臂,进入科室,医生显然与部长熟识。所以当他见到是他们的时候,眉头便不自觉地皱起,扫过手冢手臂的眼神里略带着担忧。
接着便是拍片等一系列必要而繁琐的过程,医生拿着X光片不住地叹息,眼里满含责备。
“手冢,你这是拿自己的手臂当作儿戏。”又侧过头看向暮叶,“身为女朋友,你也好歹劝劝他。”
“嗯,我明白。请问,他的肩膀怎么样了?”虽然明知道结果,仍然对此抱有一丝的期翼。
医生摇摇头,语气很是沉重:“以日本目前的医学水平并不足以使你的肩膀完全治愈,建议你去国外这方面权威的医疗机构就诊。”
“真的,很严重吗?”暮叶不甘心地问道,一旁的部长默不作声。
医生无奈地叹一口气,便陷入沉默。
“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部长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返回赛场的路上两人都默默无言。对于为了青学夺得全国大赛的冠军这个信念而不断努力、不断牺牲的部长,暮叶真的无法去责备他,但是痛楚却在心里渐渐被放大,那甚至比自己受伤还要来得痛。
赛场的门口,暮叶拉住部长,深深的凝视着他,如墨玉样的眼眸里里泛起阵阵涟漪,最终归于平静。
“大人,你的手臂一定可以治愈,一定可以继续打球。”
她说出这一番话,神色是如此地坚定,如此地令人信服。斑驳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发间、她的脸上,居然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的决心。
部长看着她,微微地笑起来,犹如秋日里的红枫一样静美:“所以,你不要担心!”
“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别过头,暮叶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一句。明明自己受伤了,却还要来安慰她。
远远地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声……
作者有话要说:请原谅我的任性,实在是部长让我太心痛,就让我把这章这样草草地结束吧!
春云吹散湘帘雨
天空里蒙上一层灰色,心境也随之变得有些阴霾,或许也并不只是天气的原因。
青学网球部依然如往常一样训练,所不同的是没有部长在旁监督,连同经理暮叶也一并不见人影。
“教练,手冢他……”许是受不了过于压抑的气氛,大石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龙崎教练亦是有些忧虑:“手冢他现在在医院。”
之后便不再说话,可是隐匿着哀伤的静默仍然无法抑制地向四周蔓延开来,淡淡的,却压得胸臆异常沉闷。
不远处的不二正做着基础练习,略略侧过头,轻声地说了一句:“暮叶大概此刻正寻求办法吧,手冢啊……”
有着淡淡的青苔痕迹的石阶一直通往古老的神社,仰头望去,就好像连接着云端那样缥缈而神圣。铜制的大钟被敲击后发出沉重的声音响彻整个神社,即使在外围也依然能够隐隐听见绵长的钟声。
慢慢地拾级而上,在神社前由鹅卵石砌起的水池边用长柄的木勺净手,清凉而纯澈的水冲散一路奔波的热气和尘埃。在神社拜殿前边角有些掉漆的木制善款箱里扔进零钱,把手拍几下,合十祈祷。身着和服的少女在清幽的神社里显得如此显眼,清秀的脸庞上无比虔诚。
“祝大人早日康复、一切平安……”不断地轻声重复着。
暮叶原本是不信这些的,但是现在却这般虔诚地祈祷。即使这些事都是无劳,但无论如何廖甚于无,她相信这样一遍一遍真心地祷告,终究会出现转机。
今日来神奈川本是想向爷爷打听是否认识国外权威的骨科专家,继而听说这里的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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