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
一时间在场的三人皆是寂静无言,连空气都仿佛冻结。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宸睿低咳一声,淡淡启口道:“为何你会在此?”
房门外,姚凌冷冷一笑,作势欠身行礼:“如今皇朝上下人心惶惶,可原来皇上并非失死未卜,而是携美逍遥于塞外。姚凌实在蠢钝,仍坚持认为皇上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之辈,但事实却是──”她顿住,冷峻的目光射向慕容宸睿身后的路映夕,又一盈身,“皇后着实令姚凌钦佩。”
她的话甚是迂回,但却耐人寻味。路映夕心思剔透,转念便就想明白了。定是姚凌从某处得到消息,但她不愿相信慕容宸睿会为了女人而置江山社稷不顾,于是千里迢迢赶来,非要亲眼看见才死心。姚凌的性子素来就是如此顽固决绝。
“师妹,现在你可信了?”突然一道阴冷的男子声响起,又听“嗖‘地一声,一个黑衣人迅速飘落音定在姚凌身边。
姚凌没有理会他,径自直直地盯着慕容宸睿,冷声道:“皇上曽经说,儿女私情不比国家社稷重要,因为这是身为君王的责任,无可推卸。皇上巳经忘记自己曽说过的话吗?
“朕没有忘。”慕容宸睿沉声回道,但没有多作解释。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
姚凌闻言发出“呵!”的冷笑。
“姚凌。”路映夕忽然开口,清清淡淡地道,“你与你师兄追踪到此必有人提供你们线索。慕非你打算背叛皇朝,投靠霖国?”早在皇宫之时她就觉得姚凌与栖褋似有往来,现今回想就更确凿了。
“你闭嘴!”姚凌蓦地喝斥,眼泛寒光,隠有几分狂乱,“当初我得不到的,凭什么你能得到?!”眸光一转,望向慕容宸睿,眸中蕴藏无尽的怨毒憎恨。
路映夕抿唇默然。她确实得到了姚凌得不到的东西,诸如后冠,皇嗣,还有帝宠。但姚凌不会知道,这一路来她走得多么艰辛。
“师妹,何再与他们废话?这个负心薄情郎,难道你还眷恋着?”一旁的那男子眯起细长的眼睛,语声阴恻冰冷。
“当然不!”姚凌一口否认,眼底染了血色,毫无征兆地抬起一手,击出猛烈掌风!
慕容宸睿不避不让,双掌一振,反将掌风击回。
姚凌的身子微颤,后退一步,双眸中升起狂怒,口中难以置信地道:“你竟对我出手?”
慕容宸睿颇为无语地轻叹,软了语气道:“凌儿,不要冲动行事,将来你会后悔。”
“后悔?”姚凌看他一眼,仰头长笑,笑声里却满是讥诮悲凄之意,“我姚凌今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你!”
慕容宸睿心头一震,无言以对。
路映夕伸手轻轻地触碰他挺直的背脊,似是安慰地抚了一下。
师妹,这薄情郎就交给我,你去对付那,怀身孕的女人员“黑衣男子桀桀阴笑。也不等姚凌回答,他的衣袖挥动,卷起一阵疾风,袭向房内。
慕容宸睿早有戒备,随即运出凌厉掌风,与那股怪风相抗衡。
“师妹,快!”黑衣男子冷不丁地叫了一声。
旋即就闻“咻咻”数声异响,一支支薄刃射入房中!
慕容宸睿分身乏朮,路映夕当机立断地举起木桌,往前掷去,准确地用桌面挡住飞刀。
偷袭不成,姚凌眼中怒气大盛,再瞥见路映夕高隆的腹部,恨火顿时激剧翻腾!今日就算玉石俱焚,她也不会让这个女人得到她冀望一生却依然落空的一切!
“咝咝──”
几不可闻的嘶声传入路映夕的耳中,令她陡然一惊。即时看去,姚凌的宽袖里似有异物在蠕动。
“去!”姚凌骤然大喝一声。
瞬间,无数条小蛇飞快地爬出她的笼袖,黑压压一片地向客房内进攻!
路映夕心中暗道糟糕,一边双掌运气贴于慕容宸睿的背心,助他速战速决。
便听‘砰’地轻响,那黑衣男子踉跄几步,嘴角渗出血丝。
“走!”无暇趁胜追击,路映夕忙拉住慕容宸睿的手,欲从窗口跃下。
“映夕!小心!”慕容宸睿忽地大喊,快速伸臂抱住她,腾空跳起。
地面皆是一条条青黑色的小蛇,数量之多,令人骇然,一眼望去,满是吐着信舌的蛇头,以及尖锐的撩牙。
慕容宸睿抱着路映夕站在床柜上,扫视四周,发现连窗口也巳被蛇群占据。
耳际充斥着“咝──咝──”的声音,叫人毛骨悚然。
“宸,我们从门口出去。”路映夕压低嗓音道。
“他们正在门外等着伏击我们。”慕容宸睿亦低着声道。
只是片刻间,巳有几条小蛇爬上床柜,吐着鲜红的信舌,似在寻找几会一口咬下。
慕容宸睿运掌一击,刹时击毙一条靠得最近的蛇。同一时间周遭的蛇群如潮水般涌来,越逼越近,气势汹汹!
“只能闯一闯了!”慕容宸睿皱紧浓眉,搂牢身旁的人儿,再一挥衣袖,房门便‘嘭’地关上,隔绝了满室的毒蛇。
正惊异为何房外没有人埋伏,突听路映夕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映夕?!”慕容宸睿急急转头看她。
“我想我大概被蛇咬了。”路映夕露出一个苦笑,看向自己的小腿。
一条青色的小蛇盘绕在她的脚踝,蛇头巳经颓然垂下,显然是被她击毙,但终究是迟了须臾。
她半蹲下身子,辸速点了几个穴道,以防毒素流窜。
此时,走道的彼端,一道白影闪现,得意的冷笑清晰传来:“这些蛇只咬女子,而且不惧死,若没有咬到人决不会退缩。”
“解拿来!”慕容宸睿脸色沉冷,横抱起路映,夕朝姚凌走近。
“如果有蒋可解,我就不会用这些毒蛇。”姚凌站立原地,昂首对对上他森冽的眸子,“宁为玉碎不作瓦全!”
慕容宸睿的目光;阴霾至极,低眸看了怀中的人一眼,略柔了声音:“还撑得住吗?”
路映夕的面色渐显苍白,但仍勉强漾开一挘⑿Γ卵曰氐溃骸罢舛拘匀肥稻纾业残硎ψ鹉芄恢巍!
“呵!”姚凌嗤笑,“我岂会不知玄门师尊在此,他能解的毒我会用吗?”
慕容宸睿强压着的愤怒终于按捺不住,低吼道:“姚凌!若要算旧账,你找朕来算,不要迁怒旁人!”
“怎么?皇上心疼了?当初姚凌绝食将死,也未见皇上如此痛心疾首。”姚凌勾了勾红唇嘲讽道。
“当初朕没有关怀你?”慕容宸睿怒道,但随即就放弃再与她多说,她巳钻入牛角尖,近乎走火入魔,他早该有此觉悟!
气氛正僵,,忽被一声大惊小叫的惊呼打破。
“这么多的蛇?!是要做蛇粒穑俊
屋顶一道人影倒挂悬下,白色长须悠然飘荡着,一张老脸满是饶富兴致的笑容。
“师尊。”路映夕轻轻一,唤问道:“这种蛇的毒可有办法解?”
老者闻言赶紧跃下,嘴里道:“小徒孙,你莫怕,这世上没有师尊我解不了的毒。”
“是吗?”姚凌冷冷地抛出一句话。
老者抬目望她一眼,也不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直接下定论道:“美人与蛇──蛇蝎美人──”
姚凌置若罔闻,神色如冰霜。
老者快步走到路映夕身边,细看她小腿上的细小伤口,半晌,唉声叹气起来。
第二十一章 如斯收场
“师尊?”路映夕举眸看着老者,微微一笑,“师尊不是说能解世上任何的毒?”
老者白眉一拧,没好气道:“你这丫头,倒拿我的话来激我。”
“映夕不敢。”路映夕依然面带浅笑,语气从容不迫,并未流露紧张担忧之色,“如果师尊都解不了这蛇毒,那这世间就无人能够做到了。”
老者闷哼,咕哝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这下不拿出看家本领都不成了。”
“莫非师尊藏着珍世良药舍不得给映夕用?”路映夕靠着廊道木栏坐下,甚是悠然。眼角余光瞥向那一端站立着的姚凌,见她神色紧绷,似在等待诊断的结果,心中越发镇定起来。倘若此毒真无解,姚凌就应该趁现在的机会脱身,如此想来必是还有一线生机。
“吸出蛇毒就无事了?”慕容宸睿忽地出声,语毕巳蹲下身握住路映夕的脚踝。
姚凌突然发出冷冷的讥笑,嘲道:“本以为玄门师尊有何能耐,原来也不过尔尔。”
老者扭头朝她望去,上下打量,口中似自言自语地道:“美人如花,却带芒刺。目光冷然,却极冥顽。”
姚凌抿起红唇,下颚微抬,姿态倔硬傲然。如果她没有刺,与世上众平凡女子有何区别?只是她的骄傲倔强没有碰上懂得赏识的人!
慕容宸睿淡淡扫过姚凌,却对老者说话:“前辈,是否直接吸出毒血即可?”
老者收回视线,摇头晃脑故弄玄虚地道:“非也,非也。”
慕容宸睿眸光略沉,隠有薄怒。救人如救火,岂能这般儿戏拖延?
路映夕见状不禁莞尔,开口道:“宸,你别担心。我巳封住穴道,毒素皆锁在小腿,暂时不会蔓延。”
“宸!”尖锐的声音突兀而饱含愤恨。
路映夕抬头,见姚凌目露激愤的炽光,不由低低轻叹。旧爱新欢,有何可能和平共处?当年慕容宸睿实有负姚凌,但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使得最初单纯的感情变了味。谁是谁非,要怎样计算清楚?
“凌儿。”慕容宸睿霍然站起,深眸灼灼,步向姚凌,低沉道,“朕在登基之前曽应允你的事,无法做到,是朕的错。你可还记得,当初朕对你说过,朕虽不能给你唯一,但会将后位空悬。你也说,你会等朕可以给予的那一日。”
“是!臣妾自然记得!”姚凌不自觉地提高音量,愤然中忘记自己巳被贬为宫婢,咄咄道,“但是皇上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如今反要怪臣妾心寒吗?”
“你只记得你愿意记得的事。”慕容宸睿直视她,神情有几分沉凝怅然,“林德妃的事,你巳遗忘了吗?还有五年前那位新晋的婕妤,她初初有孕就莫名滑胎,你巳遗忘了吗?你敢说此事与你无关?朕若不是今着最初的那份情,你还可安然避入斋宫吗?多年来朕膝下无子,你以为是何原因?朕是不想你一再犯错!”
“皇上认为只是臣妾一人之错?”姚凌挺直瘦削的身板,昂然固执地道,“请皇上扪心自问,如若林德妃或其它嫔妃诞下皇子,皇上不会因此而封其为后?”
“朕不会!”慕容宸睿笃定回答。
“不会?”姚凌却是冷哼,“在铁铮铮的事实面前,皇上竟还如此说。若不会,为何冠凤袍落在她人之身?”
“七年,还不够吗?”慕容宸睿极低声地叹息。七年,足够令他看清那段少年时的感情,也足够令他彻底失望。
“七年不过是人生十分之一的岁月。”姚凌并未动容,目光仿如凝结千年冰霜般的坚硬冷厉,“臣妾托付的是一生,并非区区七年!”
慕容宸睿不再言语,眉宇间拢上浓浓的一挘1埂
这厢两人无语对视,那边老者对路映戈小声地嘀咕:“丫头,在帝王家讨生活委实不容易啊,你还是跟了我家乖徒弟吧!他的纯良品性可是百年难得一遇,你要不好好考虑,一下?”
路映夕只觉哭笑不得,眼下景况适合讨论这个话题吗?无疑是火上浇油。
又听那一端慕容宸睿沉声地吐出一句:“此次映夕若是无碍,便也就罢了。”终是留了最后一份情面,没有说出后半句。若是映夕和孩子因蛇毒而有丝毫损伤,他必会追究到底,再不容情!
姚凌身躯隠隠一震,眸光哀绝,但未见半点悔意。她此生巳是如此,无路可退,惟有一条道走到底!
狠狠咬牙,她运足劲飞身扑向路映夕!
骤然一声‘砰’响──
只见姚凌清瘦的身子摔落路映夕的脚边,唇角溢出点点鲜红。
“呵呵!”她勉强撑起身体,冷然地笑,却又像是苦涩地笑,一双美眸中满是褪不散的恨,定定望向打她一掌的那人。
慕容宸睿的右手顿在半空,面色僵然。
“皇上果然十分了解臣妾。”她低哑地道,凄冷的笑声断续却不停歇,“呵呵……臣妾就算是死,也势必要拉这个女人一起下黄泉!皇上既然是个有情人,那么就尝尝情之苦罢!”
她猛然转头,‘噗’地一口鲜血喷出,几滴血飞溅到路映夕的腿上,正是伤口处。
事情发生得太猝然,没有人预料到她陡然喷血,更料不到她用心之歹毒。
“你这女子太狠辣!”老者忿忿怒骂,反手一挥,未经思虑地一掌打出!
霎时间,只见姚凌的身体腾空而起,飞出一丈远,犹如断线的纸鸢,継而重重地跌落,‘嘭’一声巨响,坠在木质的走道上!
所有人都愣住,连老者都低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