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橖面壁而立,用手描画着画像上玉儿的眉眼,深深地自责让他无法自拔,每天活在回忆之中。
他又何尝不知道该带兵去打仗,可是…没有玉儿的消息,他坐卧不安,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到战场上稍有指挥失误,就不知有多少男儿送命。索性不如不去。
“我在最后问你们一次,有消息没有?”太子铁青的脸色昭示着他的心情。
熊威无奈的摇摇头。
“我去找她。”说着,便起身收拾。
王渊说道:“殿下,茫茫人海要寻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几百名密探都找不到,就算您亲自去找又能如何呢。依我看,最直接的方式莫过于让全国的人去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集全国之力找一个人必能找到。”
熊威莫名:“怎么可能?全国的人都认识她?”
王渊一笑:“贴皇榜。”
五日后,太子正在为没有反馈信息而焦躁不安的时候,定北侯到京了。
一番军情分析之后,老侯爷由衷的赞叹:“后生可畏呀,看到你们分析的如此准确,老夫就放心了。我大明后继有人啊,只是为何拖到现在不出兵呢?”
马文升道:“最近殿下大病一场,身体刚刚恢复,其他人又没有足够的威望统帅三军。”
老侯爷一拍桌子:“好,既然太子身体恢复了,就由殿下挂帅,老夫来做军师,人老了冲锋陷阵不行了,不过出谋划策还是可以的。”
张总管带着一名兵士急匆匆进门,“报,太子殿下,边关八百里急报,长安失守了。”
众人惊得齐刷刷站起。
长安失守,就意味这蒙古大军可以长驱直入了。
命士兵退下之后,太子走到定北侯跟前::“老侯爷就不要客气了,长安失守,京城就危在旦夕了,这次请您进京,就是让您挂帅的。”
“这怎么行,大敌当前,最好是皇上能御驾亲征,可是皇上病重,那就只能太子亲征,才能号召天下儿郎积极入伍。老夫这把年纪,已经做不得元帅了。”
朱佑橖低头叹气道:“我心乱如麻,尚有家事理不清头绪,又如何处理国事。”
“老夫一路走来,各州县高张皇榜,寻什么玉,莫非就是那个女娃娃让太子心神不安?”
“惭愧。”
“说道女娃娃,我在路上倒遇上一个有意思的。我看她有点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就说:女娃娃,我看你很眼熟咧。你们猜她怎么说,她说:我看你一点都不眼熟。”
众人都是一愣,这句话倒像是某人说话的风格。
定北侯接着说道:“然后我问她知不知道我是谁,她说,我管你是谁,你爱是谁是谁。这时候来接我的旗牌官就说这是定北侯,还不给侯爷见礼。那女娃娃说,第一,我不想当官,没必要巴结你,所以不管你是什么侯,我都不在乎。第二,我就快成娃他娘了,不是你说的什么女娃娃。所以,你肯定认错人啦。”
朱佑橖猛地上前抓住老侯爷的手:“你在哪见到她的,她长的什么样子?”
突然地举动让定北侯吃了一惊:“这莫非,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根本就没见过她,是一路上皇榜看得多了,才觉得眼熟。她 就是那画像上的人。”
朱佑橖激动不已,是她,一定是她。
“你在哪见到她的,我去找她。”
“沧州。”
话音未落,朱佑橖就急匆匆的往外走,差点与狂奔进屋的小熊撞上。
“殿下,沧州来的急报。”
“什么报也不看。”
说着,人已冲到了院子里,却回头定住脚步回头惊问:“哪里来的?”
“沧州府台大人差人快马急报。”
“拿来我看。”
打开一看,大意是说,请太子原谅他的冒昧。有人送来一封信,说要面呈太子,其他人不可开启。还说此信无比重要,要不是看送信人是国子监的门生,诗书之家出身,说什么也不会派人送信来的。最后又一再请求殿下原谅大不敬之罪。
朱佑橖看得云山雾罩,大概是还有一封信吧。
“信呢?”
大家都愣了,信不是在你手里吗?
小熊从背后慢慢的拿出另一封信。
朱佑橖亲启。
一看信封太子就气乐了。 普天之下,敢直呼太子名讳的除了皇室长辈,就只有东方玉了。
抽出信纸一看,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激动地手都在不停地抖,声音也有些颤了:“是她,是她,只有她才会写这种偷工减料的字。【拜托!人家写的是新中国的简化字好不好。】”
众人不解,纷纷探头去看。
只见信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再不出兵,妻儿无保。”
落款处还有几个小字:“自己保重。”
朱佑橖显然也是刚刚注意到这几个字,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她还关心我,看来玉儿没那么恨我了。”
午夜,朱佑橖挑灯疾书,写了一封长长地信。心中却还是万千挂念,若不是救兵如救火,他定要先到沧州去见玉儿一面的。
当晚,一道军令下达:明日卯时点兵,太子挂帅亲征。定北侯为军师,马文升为先锋,王渊押运粮草。熊氏兄弟留守东宫,护卫京师。
张氏女
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呀?
紫色的床幔,雕花的窗棂,看来还是留在了古代。可是,只有一次返回现代的机会。
那就是说我永远也回不去了。
想到这不禁暗自神伤。
一对老夫妇来到床边,慈眉善目,衣着朴素,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味,看来是古代知识分子家庭。
“女儿呀,”老夫人的话惊得我睁大了眼。“啊,不、不,姑娘呀,你姓甚名谁,家乡何处啊?”
“我怎么会在这里呀?”
“昨天,我们去庙里进香回来的晚些,路过护城河的时候,见你漂浮在水面上。还好,我的两个儿子水性好,把你救了上来。你已经昏迷了一夜了,不过大夫说你只是昏睡,身体并无大碍,孩子也很好。他还说从没见过这么壮的胎脉。“
还好,他还在。手下意识的抚上小腹,今后我俩就要相依为命了。
”可是,您为什么叫我女儿呢?”
老员外摇头叹气,夫人低头垂泪。
三天后,在大娘的悉心照料下,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虽然不想喝那苦药汤,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再苦我也能咽下。虽然心情差到不想吃饭,可是不能让孩子饿着。
这三天里,我也了解到这是一户张姓人家。诗书世家,老员外名叫张峦,是国子监的太学生。夫人金氏,他们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张延龄,一个叫张鹤龄,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原本还有一个女儿,叫张婵。说来也巧,竟与我同年,只是可惜在十岁那年走失了。据老夫人讲,我的样貌与她女儿一般无二,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大了一号而已。
他们每次礼佛,都会恳请佛祖让他们再见女儿一面。那天也是诵了一天经文之后,救起了我。本来欣喜若狂的以为女儿找到了。可是,却发现我左耳后并没有朱砂痣。
不过,老夫人看我的眼神总像是看自己的女儿,那么温暖,慈祥。
他们当然也询问了我的情况,我本不想欺骗,怎奈自己的经历太过传奇,说了怕吓到他们。就只简单的说丈夫是一个负心汉,又娶了别的女子,自己赌气离家出走,而娘家又没什么人了,如今无家可归。
老两口倒是满腔热情,可是怎奈自己的经历太过传奇,说了怕吓到他们。就只简单的说丈夫是一个负心汉,又娶了别的女子,自己赌气离家出走,而娘家有没有人了。如今无家可归。
老两口倒是满腔热情,让我只管住在这里,就当是自己的娘家好了。
今天,天气晴好,就想到外面晒晒太阳。
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二老叩头,救命之恩不能不报。“两老若不嫌弃就收我为义女吧,在这大明朝我也没有别的亲人了。”
二老高兴地合不拢嘴。“好!好!女儿快起来。”
从此后,这世上在没有东方玉这个人了,我愿改名张钰。”
与过去做个诀别吧,不想在和那个人有任何瓜葛了。
半个月过去了,义母抚着我渐渐隆起的肚子,笑道:“四个月以后就是长得快呢。”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好期待这个小生命的降临。
“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还是生个女孩好,肯定和你一样漂亮。要是男孩呀,就越看越像他父亲。”
义母呵呵地笑着,却不经意间触动了我心底的那根弦,像他父亲的话,那也是个帅哥了。这时怎么了,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不想他了吗。
可是,那么多的回忆轻易就会被打开,扯痛我的心。吃饭的时候会想起,他温柔的给我加一勺半的糖;看书的时候会想起,他仔细的一笔一划的描绘我的画像;看到竹子会想起东宫竹苑里他砍到的那一片竹林;看到池鱼会想起他站在冰冷的天鹅湖里……他像一张无形的网,把我困在网中央。
这一日,义父义母急匆匆来到我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义父义母有话请讲。”
“女儿呀,你……”义母还是无法开口,义父一跺脚:“还是我来说吧,你可是本名叫东方玉?”
“是。”
“你可会医术?”
“不会。”
两老互望一眼,一脸疑惑。“我就直说了吧。街上贴了皇榜,说太子病重,危在旦夕。寻名医东方玉,进京为太子诊治。”
太子病重,危在旦夕。
脑中就只有这两句话了,他病得那么重么?那天确实是伤的不轻,还吐血了,可是宫中那么多太医,怎么会医不好他呢?
难道是心病?
是为了寻我?
二老探寻的目光盯在我脸上,“皇榜在哪,请义父带我去看。”
没想到皇榜上有我的画像,不过好在我现在挺着个肚子与画像上并不十分相似。上面写的内容正如义父所说:说太子病重,危在旦夕。寻名医东方玉,进京为太子诊治。有提供线索者赏银千两云云。
转过身,黯然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在寻我,既要娶两位新娘,又寻我作甚?
遇到一个奇怪的老头,人们说是什么定北侯,管他什么猴,管他去不去打蒙古兵,关我什么事。
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夜,前思后想了很多,还是理不出头绪。
阳光照进窗棂的时候,义母带进来两位特殊的客人。
“烈风,烈雪,你们怎么来了?”
“不欢迎吗?”烈风扫了眼我的肚子,淡淡道。
烈雪欢喜的拉起我的手,“玉姐姐,你发福了哦。”
我勉强一笑,请他们落座,烈风看起来成熟了很多,爽朗的说道:“看来你在这里生活的还不错,深宅大院,足不出户,难怪我派了一百名探子还是找不到你。”
我不禁大惊:“你派了一百名探子找我?”
“怎么样,够义气吧,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
“看来还是朋友最可贵,不像他……”
烈风叹了口气,“我不想替他说好话,可我尊重事实。他派了几百名大内密探分散在全国找你,后来找不到才贴的皇榜。我烈风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要不是看他一片真心,管他什么东宫太子,我照样找他拼命。”
“嘘,小点声,你嚷什么。”烈雪急忙制止。
能有他们这样的朋友我心满意足了。
“玉姐姐,你真的不回京城啊,那这孩子出生了,不是没有爹么?”
“我能赚钱,我会把他养大。”
他们盛情邀我去烈焰庄,我婉言谢绝了。又聊了一会儿,他们便告辞了。
明知道不可能接受烈风,又何必天天出现在他面前。
一个人坐在窗前静静地发呆。
义父义母双双进屋,跪倒在我脚下。我惊得站起,忙闪到一边。
“女儿呀,我们恳求你,代表全天下的老百姓给你跪下恳求你,救救太子殿下吧。”
“义父义母,你们快起来呀,有话好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刚才你们的谈话我们都听到了,可我们终究只是你的义父义母,不是亲爹亲娘,所以才下跪请求。”
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只得也跪在地上,“不,你们不要这样说,你们就是亲爹亲娘。爹,娘,你们快起来吧。”
静静地听爹娘述说半晌,我才知道太子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
皇上昏庸,万氏邪恶,东厂狠毒。老百姓苦不堪言,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太子登基。这几年,太子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参与朝政,体贴爱民,仁慈正直。太子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早就超过了皇上,成为万民瞩目的主宰。
蒙古入侵,唯有太子能坐镇军中,凝聚天下民心,共同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