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离他较远的地方站定,他完全可以想象的出,如果他敢再走近一点,那几个虎视眈眈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保镖绝对会让他血溅当场。
哲羽低着头,交握着手,拘谨地看着地面。
就这样被对方注视了良久,哲羽甚至都以为对方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
“坐吧。”低沉地声音,即使是在嘈杂的酒吧也能让人立刻捕捉的到。
“是。”他小心翼翼尽量坐在沙发的边缘离他最远的地方,腰背挺得直直的,显得很拘谨。
“喝酒吗?”“不用了,我不会。”受宠若惊地摆摆手。
“恩?”哲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确实不会。”
一个调酒师不会喝酒,说出去肯定不会有人信。但哲羽就是一个异类,他调酒也全凭嗅觉去辨别酒的味道。
但对方还是给他倒了一杯红酒,放在他的面前。
哲羽连连摆手,“这位先生,我真的不会喝。”他仍是不敢看对方的脸,双手抓着自己的膝盖,局促不安,眼神飘忽。
五十岚雉玩味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他已经注意他好久了,那一头金色长发不是那种炫目刺眼的金色,而是给人一种温暖阳光的感觉,也不是染发剂漂染的,那是一种纯粹干净的金黄色。
“你不用装的这么拘谨,在我面前不必这样。”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语气有些戏谑。
哲羽有种被他人看穿的感觉,他赌气似地往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斜睨着对方,没有其他言语。
他的反应倒是出乎五十岚雉的意料,但也只是惊讶了一下子便恢复了正常,嘴角挂着浅笑,但当他看到那双眼睛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突然笑不出来了。
那是双没有任何神采的双眼,空洞的淡漠的,好像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但那不是傲慢到目中无人的眼神,而是那种连世界都一并抛弃了一般的漠视。
五十岚雉不明白在他眼中,那个在调酒的时候眼中总是闪着光芒的耀眼少年,为什么会有这副陌生的表情。
这似乎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不喜欢这种没有把握的感觉,他喜欢始终抓住主导权,看事情朝着自己预料的那样发展。
“请问您有什么事,我还要工作。”见对方时时不开口,哲羽不耐地开口问道。
五十岚雉没有介意他说话的语气,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吧台。
“你很喜欢调酒?”肯定的语气“你若是喜欢,我可以给你买十个这样的酒吧。”
他站起身,颇有些不屑地说道:“对不起,我对你没兴趣。”为什么总有这些无聊的人来骚扰他。
是对我没兴趣,而不是对男人没兴趣,得知这个信息,五十岚雉扬起了嘴角,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挥挥手,挡在哲羽面前的两名男子自动退回他的身侧。
“说明你的来意。”哲羽也不坐下,对待这种人就应该态度坚决一些。
“我只是想请你喝杯酒,交个朋友。”
端起酒杯,闭上眼一饮而尽,“酒我喝了,交朋友就算了,我高攀不上。”
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喝下酒,五十岚雉的眼中精光一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项是他做事的原则。
跑,尽全力地跑。
急促的喘息声,身体要融化了一般,胃里热流翻滚着,滚烫的,像要把所有的器官都燃烧殆尽,刺痛着,麻痹着神经,偏偏体内的欲望叫嚣着,时刻唤醒他就要麻痹的神经,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为了保持清醒,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混沌的大脑让他辨不清方向,不知道往哪跑,但是绝对不可以停下来。
远处两束光线像是沙漠中指引方向的北斗星,哲羽迫切地想要抓住那一点希望,他奔向它,凭着对生的执念。
那光线近了,刺眼的光芒让他睁不开眼,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颤抖的胳膊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停下来,老天,让它停下来。
车子慢慢减速停在了离他几米远的地方,他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鞋跟与柏油马路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他抬手遮住刺眼的灯光,眯着眼抬头看向来人。
“迹部……景吾。”待看清来人,他颤抖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地吐出这个名字,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以这样欣喜到想要流泪的心情喊着他的名字。
他露出了一个浅笑,放下心来,浑身脱力,瘫倒在地上。
迹部景吾疑惑地看着地上的陌生男子,手指轻抚着眼角的泪痣。
他刚才好像是在叫本大爷的名字。
“桦地,把他带回去。”
“Wushi”一个表情木讷的大个子把哲羽扛在肩上,哲羽难耐的轻吟出声,压抑的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涩,现在任何人的碰触都会绷断哲羽最后一丝理智。
苍白的嘴唇被紧咬着,渗出丝丝血色,蜷缩在座椅上,克制自己发出那羞人的声音,但还是偶尔有几分厚重的窒息的喘息在安静的车厢里扩散开。
坐在对面的迹部用手支着脸观察着他,额前的头发因汗水杂乱的贴在脸上,辨不清他的容貌。
哲羽被突然扔进装满冷水的浴缸里,炽热的身体一接触到刺冷的水,他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又全身虚弱到滑进水里,他扑腾了几下水,才勉强在浴缸了坐稳。
冷水溅到脸上,头发被水浸湿,服帖在脸上,苍白的脸配上金色明黄的头发,给人一种不似真人的感觉,湿透的浅色衬衫隐隐露出粉色的皮肤。
这猛的刺激拉回了哲羽一丝理智,他木然地看着面前高傲俯视着他的男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男子回望着他,“你认识本大爷?”
哲羽张了张嘴,原本因痛苦而咬破的嘴唇碰到水愈发钝痛,痛到麻痹。鲜艳红肿,像染上鲜血一般。
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潮,双眼在额前湿发的遮掩下,迷离得有种朦胧的美感,映衬着跳跃的水光梦幻地随时有可能破碎一般。
他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大脑还处于混沌的状态。
他索性闭了嘴,转过头不再看他,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挺过这痛苦难熬的时间。
见他不说话,迹部有些不悦,“你到底是谁,快回答本大爷。”
大脑迟钝的他没听清迹部说了什么,但从语气上他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不悦。他迟缓地转过头看他,想从他表情上猜出些端倪。
额发遮住了他的视线,扎得他眼睛有些疼,他伸出手微侧着头;把垂在额前的头发捋到脑后,用他那困惑的没有焦距的双眼盯着迹部的方向。
头发上的水滴顺着他姣好的侧脸滑落至他瘦削的下巴,留恋了短暂的几秒,弄得他痒痒的,下意识的用肩膀蹭了蹭下巴,但眼睛仍始终望着迹部。
突然下巴被强硬地托起,没预料到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哲羽无意识地呻吟出声。
迹部只觉得浑身一触,手指与他皮肤接触的地方也变得愈发烫手,两人近在咫尺,对方呼出的气息轻轻地打在他的脸上。
迹部也不说话,眼神灼灼地盯着他看,他漆黑的双眼迷离璀璨,安静的浴室里,只听到他压抑的喘息声,粗重又有些暧昧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浴室。
下巴的疼痛勉强拉回了他的理智,哲羽被迫仰头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永远那样炫目,那样吸引众人的目光。
看着对方的嘴唇,水润的薄唇,哲羽像受了蛊惑一般,眼中只剩下那性感的唇。
“唔……”迹部感到嘴唇上炽热的柔软的触感,错愕地睁大了眼,忘了推开对方。
见对方没有抵制,哲羽贪婪地不受控制地小心翼翼地去探索无人知晓的“禁地”,笨拙的毫无技巧地挑逗追逐他的红舌。
清醒过来的迹部意识到对方的行为,狠狠地咬住对方不老实的舌头,血腥味瞬间弥漫了口腔。
“唔……”对方吃痛地退离,捂着嘴,双眼含泪,无辜地看着迹部,好像自己被欺负了一般。
迹部狠狠剜他一眼,不雅地吐了口唾沫,满嘴的血腥味,好恶心,捧着水漱口,又想到刚才的感觉,双颊绯红,但又马上泼一脸冷水,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自己的初吻竟然给了一个……男人!!
自己刚才还沉浸其中,但他不愿承认,想到这看哲羽的眼神更加愤恨。
而后者却委屈地蜷缩在浴缸里,泪光闪闪地望着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迹部还是立刻恢复了平静,勾起唇角,戏谑地说道:“要不要给你找个女人?”
舌尖的刺痛刺激着哲羽的神经,让他仍能保持片刻的清明,听懂了他的话,以及他话里浓浓的讽刺意味,他摇摇头,忙又垂下,整张脸连脖子都被染上了艳丽的红色。
迹部看到他“娇羞”的模样,心思又不知飘向了何方,视线贪婪地停留在他线条完美的颈侧。
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忙又将将视线移开,落在他胸口的徽章上,那是个长条形带着金属光泽的东西,迹部扯下他,放在掌心端详。
上面用黑色篆体写着:“调酒师宇”
原来他叫宇,也许通过这个可以查他的具体身份,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少爷,只查到这些信息。”
迹部接过管家递来的资料,他的眉头自翻看资料起就一直紧皱着,扔下资料,起身走到窗口,消化着刚才的资料。
据酒吧老板透露,两年前宇就开始在他那工作,真实姓名不详,年龄不详,但可以肯定是未成年,本来是不会雇佣未成年的,但见宇相貌姿色上等,也就让他留了下来。据他同事描述,宇经常会受到客人的骚扰,但每次都被宇巧妙化解了,今天被某个老板叫走了,就再也没回来……
迹部站在窗口,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同情还是愤怒,他也许很难理解会有这样的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事,他难以想象,如果今天不是碰到他,而是遇到了别人,他的命运将会如何。
他不是神,自然不可能避免任何此类事情的发生,也不可能帮助所有同样遭遇的人,但既然被他碰到了,他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抚上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炽热柔软的触感。
“新田,帮他安排一下住处。”
“是,少爷。”
新田是个头发总是梳得锃亮整齐,衣着严谨到有些古板的人,虽然他三十岁还不到,但在迹部家工作已有相当长的时间了,说他是看着迹部长大的都不为过。为人严肃,做事一丝不苟,力求在细微之处彰显迹部家华丽的要求。
他来到浴室,看到在浴缸熟睡的少年,眉头习惯性地皱了一下,这是他表示不满意的表现。
他走向前,看着少年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烫手。
果然,我就知道在浴缸里睡着就会这个下场,迹部少爷小的时候就不听我的话,后来发了高烧,看吧看吧,这就是不听我的话的下场。
把少年从水中捞出来,裹了两层浴巾,确保他不会滴水,这才把哲羽抱起来,这样就不至于弄湿他的衣服,也不会弄湿卧室的地毯。
从衣橱里拿出一套新的睡衣,这些都是为客人准备的,很显然他没有考虑到会有这样纤细瘦弱的客人,睡衣穿在他的身上松松垮垮的,新田不满意地撸起睡衣过长的袖子,心中默默记下,下次准备几套小号的睡衣。
“新田管家,山口先生已经到了。”一个女仆敲开门恭敬地说道。
“请他进来。”他站起身迎向门口。
山口是位五六十岁的医生,花白的头发,戴着老花眼镜,他是迹部家的专属私人医生,在迹部家已有三十年的任职经历,平时感冒发烧之类的都由他来解决。
做了简单的检查,他打开助手拿着的药箱,取出药瓶和注射器,“高烧41。6°,要赶紧处理。”
新田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高烧让他的脸染上不可思议的红晕,面颊绯红,嘴唇干裂红肿,凌乱的金色长发,痛苦地喘息着,当注射器的针尖碰到他手臂的时候,他有意识地痛苦呻吟,身体也不自觉地弓起,呜咽着,悲鸣着,看了让人心疼的脆弱。
早上六点,新田如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准备迹部上学前的事宜,但今日不同的是,他还要照顾一个病患,迹部少爷既然将那个少年交由他照顾,他就绝对不会假手于人。
去厨房吩咐好早餐的注意事项,就端了一碗粥,一杯水去客房看哲羽。
客房的门是虚掩着的,新田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会做忘记关门这种不华丽的事情。
“该死的,你快从本大爷身上下来。”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第三章 与迹部景吾的亲密接触(下)
“咚……”重物落地的声音。“呜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