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韩谨却骤然一惊,顿时挣扎着想要推开燕彦,却闻燕彦在她耳边说道:“不要动,让我就这样抱你一会儿,可能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这样抱你,而你想要的无负担的选择,我会替你争取,记得你累了就来找我,不管何时我都会等你。”一番肺腑之言说完,燕彦不舍得松开了手,接着他头也不抬的转身下了阶梯,快步挤进了人群。
看着燕彦穿梭在人群中的身影,韩谨的表情有些呆滞,因为她不敢相信那番话是出自那个她认为只是想利用她的男人口中,难道她当年的选择是错的?
“怎么,没被旧情人抱够心里难受?”一转冷声从锦绣阁内传出。
第十三章
听闻那转熟悉的声音,韩谨蓦然回头看去,却见一深色身影猛地扯开门帘。
看清了从锦绣阁内出来的人是赵蜀风,韩谨不仅眉头忽地紧皱,脚下也像是装了轮子般,她转身一溜烟便想往人群里窜,不料赵蜀风腾空一番,稳稳的挡在了她唉!的面前,厉声冷道:「为什么见我就跑,你就这么怕我?」
赵蜀风声音冷的彷佛要把空气冻结,那张似要垮下来的脸也是乌云密布。而两道尖锐的眸光却紧锁着韩谨的脸,像是要一吋吋的在吞食她身体仅剩温度、瓦解她紧守心防。
站在赵蜀风面前,韩谨感到前所未有的胆怯,她低垂着脸不敢抬头看他,心脏竟莫名的如雷股般猛敲,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而心中也感到极为不安。
四周喧哔吵闹、笑声洋溢,然而韩谨与赵蜀风却沈静在紧张的气氛中。过了良久,韩谨转眸忽地撇见赵蜀风紧握成拳的手,她一怔,心一紧,骤然抬起头来,却对上那双充满了妒忌与怒火的黑眸,但是她也感觉他在努力的压抑着自己情绪……突然赵蜀风双眸一烁,二话不说拉了她的手腕便往锦绣阁内去。
进了锦绣阁,赵蜀风不顾他人的眼光,直接拉着韩谨上了三楼,而紫嫣也尾随着匆匆跟了去。
「你放开我,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我怕你也有错吗?」
赵蜀风抓着韩谨的手腕刚踏进一间雅房,韩谨便压低着嗓音一阵冷落,她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可没想到的是赵蜀风竟没有强迫她,他顺着她挣扎的力道放开了她。
韩谨感到意外的抬起灵眸睇望,瞬间撇见那双夹着怒火的眼眸逐渐清澈,而他那张阴沈的脸也彷佛在努力的回温,她讶异的盯着他,却见他匆忙的转过脸,假装没事人般走到看台上面朝湖面。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一字一句的关怀很清晰的从赵蜀风口中溢出,可韩谨却为之惊愕。
这是赵蜀风吗?
一抹哀伤染上了韩谨的眉目,心中那一丝莫名的胆怯也逐渐被催化。
本以为他会借着燕彦之事来揉虐她,但是一切都出乎她意料之外。这不可能,他不可能会突然改变自己的个性,这不是他,也不像他,他到底又在玩什么把戏,又想如何对付她?可她真的累了,她也早已身心疲惫、伤痕累累,她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缠,但是,她别无选择,只能勇敢的去面对。
然而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要用何种方法对付他,曾经用情去伤他,让他痛、让他伤、让他悲、让他苦……这些她都做到了,但是她却因此得到了永无止尽的纠缠。
回头想想,她与他斗了这么多年,谁又得到过快乐,谁又得到过安慰,还不是两人都遍体鳞伤。是情?是恨?又有谁能分辨。
难道真的要她屈服才能平息一切?
呵!韩谨低声苦笑了声。
她明白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屈膝在一个男人脚下,而任由男人摆布欺凌的,所以她还是得努力完成她的梦想,至少她也要与他们比肩而立,做个有自主而不被男人看低的女人。
思索了片刻,那双幽深的眼眸渐渐变的清澈,她深深的叹了口气,不仅不慢的走到赵蜀风身旁,与他并肩站着面对着那片绿波清湖,淡淡的说:「楚姬的身体已痊愈,多谢晋王关心。」听闻韩谨的自称,赵蜀风浑然一怔,他稍稍转眸轻瞄了她一眼,又快速回转过头去,说道:「那就好,这样你是否该回荣国府了。」
「不知晋王今日来此是为陪同大王赏湖,还是特意来请楚姬回去的?」韩谨轻声一问。
听闻此言,赵蜀风皱眉一阵隐忍,那不服输的个性也随之憋的他脸色泛红,心中那股冲动又开始挣扎燃烧,他抓着衣角努力的忍着,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有可能的话再温柔些、体贴些。
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忍、要忍,可是赵蜀风还是没能忍住,他开口道:「是特意来接你的,那又怎样?」在她面前,他始终做不到低头,总感觉向女人低声下气太没面子,也太不像男人,所以好言好语到了他嘴里总是会变成傲慢与不屑。
「若是来接我的,那我到想要问问你有何立场?」韩谨一副询问的模样,可嘴角却溢出鄙视的笑意,闻声,赵蜀风心悸一紧,猛地扭头凝望,却见韩谨又道:「最近我一直想问你,你霸占我的府宅,侮辱我,践踏我,摧残我,这都是为了什么?若是因为你爱我,难道你只想得到我的人,而不是我的心吗?」韩谨说着顿了顿,见赵蜀风脸煞白,身体也有些颤抖,她便又说:「像你这样有头脑的人竟连爱一个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去爱,有时我真的觉得你很可怜,你完全不知你的霸道,你一味的占有只会让我离你越来越远,就算我曾对你动过心,我也不想没有自尊的留在你身边,而如今我的坚强早已被你逼迫的一点都不剩,对你,我满心只剩下怕意,我真的怕你,非常非常的怕。本来男人是该给女人安全感的,可你给我的却是恐惧感,我不感接近你,我也不感接受你这种另类的爱,因为我是个正常的人,而我比一般人更需要的是自尊,毕竟我曾是一国的公主。虽然如今落魄,可仍担负着一国尊严。」一番话彷佛催泪弹,让韩谨眼角泛起了泪花。
一波波酸楚游走在韩谨的心间,彷佛还凝聚着这八年来的酸甜苦辣,然而她连自己都无法明白自己说出此番话的目的,可她却因此感到心里少了负担。
泪水像串成了线的珠子顺着韩谨的脸额无声无息的坠落在衣领边,袖口中两只相握的手也有些隐隐作抖,她目视着湖面的水眸愈渐被蒙上水雾,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额,轻轻的抹去了她眼角涌出的泪水,未等韩谨有所反应,有力的臂膀把她拦入了怀中,接着一个让她作梦都不敢想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你还记得当年在谷底的生活吗?那时你劝我忘记仇恨开心的在谷底过几日,可当时我没听你的劝,现在我真的很后悔,而今日我想反问你,你是否也能不记前嫌与我一起游湖、赏花?」
游湖,赏花……这种的雅人之事赵蜀风从不敢兴趣,但是他今日却非常想与她一起品尝这些趣味。
韩谨像是触了电般,瞠大泪眸沈静在了赵蜀风温柔的话语中,她感到的不是安心,而是毛骨悚然,她太惊讶了,惊讶到喉间挤不出话来……
吱吖!
一转开门声扰乱了那份怪异的气氛,韩谨一阵恍惚,抬头往门边惊望,见紫嫣推门进来禀报道:「夫人,大王派人过来起请你们上龙船!」
紫嫣抬眸见两人黏在一起,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紧,她匆忙垂下脸,一抹诡异的情绪染上了她眉目。
清风抚过,看台两旁的扶帘随之蠢蠢欲动。赵蜀风看着一处眉目揪成了结,似乎被紫嫣扰乱了好心情,他抱着韩谨的手紧了紧丝毫不曾想要放开,可韩谨却挣着从赵蜀风怀中出来。此刻又叫韩谨惊讶的是,赵蜀风并没有强迫,他顺着她起身的力道放开了她。韩谨讶异的抬眸凝望赵蜀风,却见他脸部表情严肃异常,丝毫未像他的举动般有所改变,这难道又是错觉?
今日她遇到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了,她真的认为自己在作梦,还有燕彦的那番话此刻又开始在她脑海中涌动,促使她的心情亦是复杂不堪。
内心一番挣扎之后,韩谨转眸淡淡的看向锦阳湖的方向,在碧波如玉的湖面上游荡着一轮豪华的龙船,船身很长也很宽,远远可见夹板上人,五彩的衣衫点缀着龙船,甚是能与花木媲美。
赵义云不是说私访么?怎么又如此隆重?
韩谨不解的皱眉一思,回眸探赵蜀风时,她心中这才豁然开朗,莫非赵义云是想撮合他们?
想到此处,韩谨莞尔一笑,她并没有再去顾及赵蜀风的情绪,转身便领着紫嫣下了三楼。
锦绣阁的掌柜领着韩谨上了锦绣阁后门处早准备好的小舟,韩谨扶着紫嫣的手上了小舟,因为小舟不大,所以紫嫣没能跟着去。
韩谨扶着船沿缓缓坐下,坐稳之后,她便使唤船家道:「走吧!」
「晋王还没上船,真的要走吗?」
船家似有为难的问着,韩谨便仰头往三楼看台睨了眼,见赵蜀风站在看台上依着围栏往她这边注视着,她心悸一怔,忙道:「不用管他,行船吧!」
「是!」船家听了韩谨的使唤也就尊了命划起船来。
船只徐徐的向龙船的方面行驶着,层层水浪随着船身荡漾,泛起一波波大小不一的水纹,正犹如韩谨此刻的心情般翻滚不定,突然一阵风声从她耳边擦过,随之船只稍稍一阵摇晃,只见一深色身影稳稳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见眼前的亮光被遮挡,韩谨缓缓抬起头来,忽见那张显得深意的俊脸,韩谨扯嘴一笑,垂眸道:「还真是会耍帅、耍酷,除了这些你要是再会些别的就好了。」
「会些别的?」赵蜀风在韩谨对面坐了下来,他淡漠的一问,眨巴着黑眸盯着她,又问:「你要我会什么?」
韩谨又衣袖挡着嘴,看似正经的说道:「你要学会的东西太多了,一时还真的不知要你会什么,不过我看来,你最需要会的还是体谅别人、理解别人,特别是女人。」韩谨抿嘴一笑,弹起笑弯了的水眸轻瞄赵蜀风,见他脸色铁青一副见鬼般的模样,于是韩谨又道:「瞧瞧,你堂堂一个晋王,到如今都未曾有个女子对你倾心,你说可不可悲啊!」
几句挑衅的话说完,韩谨发现赵蜀风的脸色白了绿、绿了白,他简直快要气疯般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他却亦然抿着嘴、皱着眉努力的隐忍着那份破笼而出的冲动,但是那双阴寒的黑眸却夹着怒意死死的瞪着她,彷佛要用眼神把她揉虐成碎片般。
许久,赵蜀风也未开口说一句话,而身体也明显的有些颤抖。他何时让人这般鄙视的过、讥讽过,而且还是个女人,这让他脸面何存,但是他却亦然抵死的忍住男人的骄傲,在心里贬低着自己来平衡心态。
注视着赵蜀风的表情变化,韩谨明白他这是为何,但是想到他努力的为自己改变,她的胸口憋闷的像是快要炸开。
噗嗤!突然韩谨喷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随即韩谨一阵捧腹大笑,她笑的很大声,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的形象。
泪水随着一阵阵笑声像着了魔般的不断从韩谨的眸眶中溢出,她感觉自己胸口难受的快要窒息,那双在袖口中的手紧紧的抓着胸前的衣裳,她努力隐忍着泪水的流淌,却发现已无法止住那份悲痛的宣泄。
「你……」
见韩谨突然如此,赵蜀风忽地慌了手脚,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去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最后他迅速的从怀中摸出一块白色锦帕递给了韩谨,酷酷的说道:「女人啊女人,嘲笑了别人自己倒是先哭起来了,被你嘲笑的人也想哭,那该怎么办?」
「呵呵!」闻声,韩谨骤然捂着哭笑了几声,她抽过赵蜀风递过来的白色锦怕,抬起泪眸,说道:「你若想哭那就一起哭,反正我是早被人看多了笑话已不怕再被别人笑,倒是你一个大男人若真的在大庭广众与我比哭,这可真是笑话中的笑话,说不定会笑死人的。」几句玩笑话之后,韩谨发现小舟也已行至龙船边,她赶紧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振作了一番。
龙船上的几名太监早就在船沿边等着小舟靠近,之后他们帮着船家把船拉稳,接着放上船板。
小舟靠着龙船固定住,韩谨便扶着船沿缓缓站起了身,刚想踏着船板往龙船上去,身后突然一个力道把她横抱了起来。瞬眼间,韩谨只觉得自己忽地一下腾空、忽地一下落地,当自己感到害怕时,赵蜀风已把她安然无恙的放置在了夹板上。
「晋王、夫人!」
一名太监给他们行了礼,做了个请的姿势,之后韩谨与赵蜀风便一前一后跟着太监绕过莺莺燕燕,去了赵义云所处的舫室。
雅致的船舫内,只有赵义云与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