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槿玩弄着中的酒盏:“这天本就是要乱的,宣隆帝君赢一直野心勃勃,就算我不动,他也会伺机而动,咱们的计划也只是让这天,乱得彻底点。”
宝羡起身拿起温泉旁的布巾:“主子,就一点也不怕吗?”
訾槿回头笑道:“怕什么?”
“主子不怕,到时他们的选择吗?”宝羡拿好东西,继续问道。
“怕啊,比起选择来,我倒是怕老太婆算得不对。他们要是都不来的话,这计划岂不白搭。”
宝羡垂眸:“主子大可放心,只要他们收到消息,定然不会不来。宝羡只怕到时他们的选择,会让主子失望了。”的2a
訾槿仰面冷笑:“没有希望,哪来的失望?他们对我来说已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我如今只想拿到解药,就怕你与老太婆主仆二人,再耍诡计!”
宝羡抬眸怔然地看着訾槿良久,展开手中如披风一般大小的棉布:“主子,还是快些上来吧,药浴也有三分毒。”的71
訾槿仰着脸,看了宝羡一会,轻然一笑,缓缓地踏上台阶,一步步地走了上来。宝羡目不斜视地擦拭着訾槿身上的水珠,而后将厚重的披风,裹在了訾槿身上,将四面的火盆端到訾槿的身边,拿起另一块干棉布细细地擦拭着訾槿有点泛红的长发。
訾槿趴在铜镜前细细打量面色如常的宝羡:“宝羡你说我如今这般模样,他们还能认出来是我吗?”
宝羡并未抬眸,一点点地打理着长发:“主子虽是比半年前高出了许多,有了少女该有的模样,容貌并无多大的变化。”
訾槿悠然一笑:“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怪不得老太婆那么疼你。不过我对如今的自己倒是挺喜欢,人都说一白遮百丑,如今与当初看似没有多大的改变,却比以前好看多了。这眼睛也不似那般肉了,可惜的是为何还是个单眼皮。”
“主子说哪里的话,主子自小便是一对丹凤眼,以前过于瘦弱才显得眼比较大罢了。如今精气神都回来了,主子再不必为那抑生散担心了。”
訾槿冷笑一声:“既然你早就知道鱼落给我下药,为何从来不阻止?”
“那时……宝羡也认同……主子还是不要长大的好,却不知主子会被下了惜魄寐魂,想来安乐王爷也是好狠的心……”
訾槿脸色一沉:“呵,有你狠吗?……他给我下药,我虽是没了味觉,但至少还能喝出酒香来。宝羡的药可是那惜魄寐魂比不了的。那钻入骨髓的疼让人连死的勇气都没有了,若说狠,谁能狠过宝总管?”
宝羡将头低得死死的:“那日的解药明明在主子的手里,主子却要自讨苦吃,宝羡也心疼。主子不那么倔,便不用吃苦了。”
訾槿猛然转过来,死死地盯住宝羡良久:“更衣束发,直接上车吧,这谷内我一刻都不想待了。”
宝羡并未把訾槿的怒气放在眼中,一件件地给訾槿穿上衣袍,最后裹上最厚重的披风,将四周的火盆挪开,给訾槿绾了简单的发髻,上了淡淡的妆容。慢慢地宝羡嘴角挂上了笑容:“主子只要肯打扮,一点也不比鱼落难看。”
訾槿猛然睁眼,眸中闪过一道冷光,嘴角勾起一丝冷硬的笑:“以前在月国曾听说,二皇子君安好娈童,凡是在他宫中当过差的小太监,只要稍有姿色,便不曾逃开。我若没记错,当年在我来之前,宝羡曾在二皇子手下,宝羡啊……二皇子以前疼爱过你几次啊?”
宝羡正在打理衣摆的手,一点点地收紧,脸上再无半分笑容:“主子……何必……”
訾槿一把拽回了宝羡手中的衣角,转身朝门外走去:“谁是你的主子?你要认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你这样的奴才我可要不起!”
宝羡快速起身,一步步地跟上訾槿,声音异样的急促:“主子曾说过,宝羡不是任何人的奴才,主子曾说过,决不会再让宝羡受半分委曲,会对宝羡好,会补偿宝羡……”
訾槿猛然停住,冷笑一声:“那是我对喜宝说的,你不是他!喜宝一年前便死在月国的皇宫了。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个连陌生人都不如的陌路人。”
宝羡怔然地站在原处,翡翠色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泽。
訾槿头也未回,快步朝梅花林走去,直到快到梅花林时,才放慢了脚步,静静地站到亭子内,默默地看着远处那座不算新的坟。訾槿想要靠近,似乎又是怕什么,终是站在了亭子的边缘。
不知何时,那坟边长出了一株梅树,细细的枝头,在蒙蒙亮的天色中,异样的扎眼。
我走了,以后不能来陪你了。这一去……也许不会回来。
訾槿一步步地走近那从未走近过的坟墓,伸手掐断了坟头上新生的梅花枝,小心地放在怀中:既然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你便同我一起去吧,这样……我也不用害怕,不会懦弱,不必想了念。
“主子车马已等在门外,老夫人已上了车了。”宝羡站在亭内,轻声说道。
訾槿摘去了腰间的已佩戴一年的锦囊,蹲下身去,将锦囊埋在了坟前:訾家小风,这个送给你,是我亲手做的。虽是不那么好看,但凑合着还能佩戴,你若不怕下面的人笑话,就戴上吧。
訾槿慢慢地起身,侧脸看了一眼,转眼大踏步离去,期间未再回头。
“不日谷”庄外停着两辆马车,前一辆比较朴素,后一辆明显来得比较奢华一些。
宝羡在比较奢华的车外蹲下身来:“夫人已上车了,主子也上来吧。”
訾槿眯着眼看着宝羡一眼,心怎么恨,脚却怎么也踩不下去:“起来,我自己会上。”
宝羡抬首微笑,拍了拍自己:“主子莫怕,很牢靠。”
訾槿眼中闪过一丝焦躁,绕过宝羡,跳上马车,掀开车帘,愣了一下,还是钻了进去。
宝羡紧随其后,目不斜视地坐在訾槿的另一侧,快速地摆正车内的茶几、点心,将温度适中暖手的炭炉放在了訾槿的手旁。
訾槿仔细打量着身旁这粉嫩粉嫩的小少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来,你们不把我的闺誉破败坏干净,怎么也不肯罢休啊。”
宝羡垂下头回道:“夫人一切为了主子着想,这些年来假扮主子的人,一直花名在外。……主子大可放心,山中镇是玉家的天下,无论主子再荒唐也没人敢说半句。”
那少年有几分眼熟,晶莹的眸中满是水雾,似是太过紧张,莹粉色的唇紧紧地抿着,一直不敢抬头。
訾槿轻浮地执起少年的下巴,细细打量下,眸光却越来越冷:“老太婆倒是挺用心。”
宝羡面无表情地说道:“夫人也是按照主子喜好……”
訾槿猛地收回托住少年的手,怒声道:“你们倒是会揣测,就能那么笃定我喜欢司寇郇翔吗?”
少年吓得猛一哆嗦,无意识地朝外靠了靠。
似是感到自己话中的不妥,訾槿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对宝羡轻然一笑,缓缓地托起了宝羡的下巴,细细摩擦着宝羡的嘴唇:“相对他的文秀,我还是喜欢宝总管的精致,只可惜总管却已六根清静,用来侍候男人还行……真是可惜了……呵呵……”
宝羡敛下眼眸,不再辩驳,眸中闪过一丝受伤。
那丝受伤不偏不正地刺进了訾槿的眼眸,明明已是心有不忍,可想想身上的毒又心有不甘。訾槿厌恶地松了手,恶毒地说道:“不知被男人弄过的身子,该有多脏?……啊宝总管?”
宝羡死死地垂着头,紧紧地攥住手,敛下的眸中满是怨毒。
訾槿丝毫不被身旁的冷气所影响,一把将那不敢抬眸的少年拉到怀中,细细地喂着桌上的点心。少年不敢反抗,小口小口地吃着。少年的乖顺,让訾槿心生怜惜,又有点烦躁,可看着宝羡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心中又有报复的快感,二者相对,总而言之,心情不错。
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雪花,马车朝着该走的方向,慢吞吞地行进着……
风槿如画 七情不解 魔障难除 因果相报 何是归期 十年恩怨两茫茫(五)
章节字数:4322 更新时间:08…09…19 19:50
三国交界气候炎热有一宝山,名曰神仙山。此山温差甚大,可以让人在一天之内体验一次四季之旅,称得上“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有时只有一山之隔,春花与秋果并存,嫩芽与枯叶齐在。
神仙山百里之外,有一城镇,名曰“山中镇”。此镇位于三国交叉地段,一年四季游客不断,又是三国交通的主要枢纽,固比一般的大城丝毫不逊色半分。三国之中无论任何一个国家若想染指“山中镇”,其他两国皆不会罢休。如此一处山色秀美,商贸发达的大镇,属三不管之地。
山中镇中心街上有一四层的建筑名曰“有间茶楼”,乃此镇最显眼的建筑。此楼最高层是望山观景最好的方位,以前乃是文人墨客观景吟诗之雅地。一个多月前这间著名的茶楼,却成了山中镇最大的销金窝“欢馆”,一个令财主乡绅醉生梦死的地方。那些自命清高的文人雅客也惟有望楼兴叹。
这话还要从山中镇最大的豪绅“玉家”说起。
话说这玉家乃前朝遗贵,前朝动荡之时,玉家蒙遭大难,玉老夫人的唯一的儿子死在那场劫难中。为避乱世,玉老夫人带着唯一的孙女,来到了这三不管的山中镇。当时的城镇并不如今日这般繁华,玉家夫人用全部的家当,一口气买下了半个山中镇,从此摈弃了贵族的傲气一心从商.如今玉家的商铺遍布三国,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许是早年的丧子之痛,让玉老夫人过于溺爱孙女,导致玉家小姐欺压乡民,残暴不仁,好色成性。山中镇内只要稍有姿色的男子无一人逃过玉家小姐的魔爪,玉家庄内被活活折磨死的奴仆以及伶人,不计其数。
这玉老夫人不但对玉家小姐不管不问,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只要是被玉小姐看上的男子,必在三日之内,出现在玉家小姐的房中。在玉老夫人纵容的态度下,玉家小姐的作恶多端无一人敢过问。
一个多月前,夜夜笙箫的玉家小姐腻了勾栏街的景色,突发奇想将山中镇最大的青楼“欢馆”从勾栏街搬到了最热闹的中心街上,将文人聚集的圣地“有间茶楼”挪到了勾栏街内。山中镇的文人学士们得知此事后,无不咬牙切齿气愤难平,但却诉苦无门。
“欢馆”最高层视野最好的房间内,訾槿手持酒杯,依窗而立眺望远山。窗外下着细细的雪,更显得远山朦胧。
一个多月了,眼看年关将至,他们怕是暂时不会来了吧。不来也好……真怕他们真的来,真的来了,又该如何呢?……
宝羡推门进来,见一个男伶跪在案几前温着酒水,訾槿手持酒杯靠窗而站,风雪打在她的衣袖上,随即消失不见:“主子,外面风雪大,还是站进来点吧。”
訾槿脸上满是轻浮的笑意,她踱步走到其中一个伶人的身边坐了下来,将手中的酒放在伶人的唇边,轻笑了一声。那男伶眼梢含情,嘴角含笑,一口将那酒饮尽。
屋内的火盆烧得异常的旺,冷热交替让訾槿原来就醉酒绯红的脸又增添几分桃色:“日理万机的宝总管怎么来了?”
宝羡垂着头:“一刻钟前,一队马车进了城,一会便会路过此地。”
訾槿嘴角含着浓浓的讽刺,挑了挑眉:“呵,还真来了,也不知道先来的是哪个。”
宝羡抬眸见訾槿躺在了那男伶的怀中:“不知小姐最想的是哪个?”
訾槿把玩着那男伶的手指,不经意地看向宝羡:“宝大总管这一个多月忙吗?”
“还好。”
訾槿抿了一口男伶送到嘴角的酒水:“宝总管不但有时间替主子忧心等的是哪个,还有时间将主子喜欢的伶人一一换去,看来是太闲了。”
宝羡敛下眼幕:“主子多想了,伶人太宠了难免娇纵,日日对着一个人,也太过乏味。”
訾槿正欲说话,却听到窗外不紧不慢的马车声,执起手中的酒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男伶见訾槿脚步不稳连忙起身搀扶,訾槿搂着男伶的腰,俯在窗口望向街道。
满是积雪的街道上,一批三十多人的队伍朝驿站的方向缓缓行进着。队伍正中有一个蓝缎锦绣轿,三十多人将轿子不露缝隙地围在中央。
訾槿一眼便认出了跟在轿旁的带刀侍卫,嘴角勾起暖暖的笑意,笑意直至眼底。
待轿子走近,訾槿将手中的酒盏扔了出去。那带刀侍卫迅速地躲开,警惕地望向訾槿所站的窗口。三十多号人同时停下,剑拔弩张地望向巧笑依然的訾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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