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的右肩……一点伤……都没有……」她呼吸不稳的在他耳边低语。
「没有吗?」他含糊不清的应道。「有点儿……红了……」
贺千羽只觉得全身似乎都要烧起来了,彷佛他在她肩上点燃一把熊熊大火。「急救箱……的药膏……很有效……」
「我知道……更有效的方法……」他的唇舌渐渐转移目标,往她嫣红的双唇前进……
「我觉得……我的嘴……也没有受伤……」趁着呼吸的空档,她挣扎着吐出一句。
「似乎有点肿了……最后再彻底检查一下……」他继续的检查了……不只一下……
她无声的同意,一抬手环住他的颈项,将他拉得更近。一只手在他胸膛上摸索着,解开了第一颗扣子。接着第二颗……第三颗……直到继续往下碰到他腰带上冷冰冰的金属扣环……
她在做什么!慌乱的脑海中搜寻可以彼此冷静下来的话……再不停下来,就停不了了……
「韩婉儿和你很相配。」她发现自己用在他和韩婉儿身上的共同形容词十分贫乏,来来去去就这么一句。是想不起来,还是不愿意?如果可以理直气壮的换个简单点的主词该有多好?!就像是我和你……
他如她所颐的顿住了。那个他并下愿意再听到的名字,像一座冰山当头压了下来,熄灭了他所有的激情。「为什么要提她?」他将她推开一尺远,有些笨拙的扣好上衣的扣子。
贺千羽遗憾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些喘息未定。「她很爱你。」假如她所需要的只是比较爱情的浓度……唉!
「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久远得他再也想不起的故事。
「那是过去式,现在式,也会是未来式。」
「我不需要妳替我上文法课。」他毫不领情,冷冷的看她一眼,不明白何以贺千羽一定要凑合他和另外一个女人?那他们之间方才所有的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是上了一堂国际礼仪课?或者这是一个尽责的心理医生疗程中的一部份?
「我……我只是关心……不想看到你一个人,太寂寞了。」
「妳可以……」陪着我呀!他黯然的低头,陪着他让人指指点点吗?
贺千羽也听出他未说完的话。
她想,她愿意。可是,她不能。
她害怕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告诉他真相。「你也别再怨韩婉儿当初没有等你,没有几个女人做得到。你也知道,她这几年吃了不少苦。」
「爱情容不下背叛。」他决绝的说道,一点也不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
爱情容不下背叛。爱情容得下欺瞒和--陷害吗?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唉!」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默然望着他,觉得自己是走进一条死胡同,进退不得。又略带罪恶感的不由得有一丝丝欣喜。
他真的一点都不爱韩婉儿了吗?
「我是妳的难题吗?」
不是难题,是一道无解题。「我回去了。」
展翼也不指望得到答案,沉默地看着她转身走到门口。
女人要走,是无法挽留的。
她在门口停了下来,又回过头吩咐了一句:「记得那个铃铛啊!」
展翼低头注视着铃铛,随着关门声,他轻轻摇了几下。微微扬起唇角,铃声在静夜中荡漾,他的笑容暖暖的……
第八章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之间暂时相安无事。
他们像是跳着一支奇特的双人舞。随着音乐前进一步,立刻又跟着那听不见的旋律后退一步,永远都只在原地打转。
展翼有点像一只关在笼子里太久的野生动物,失去侵略性。现在就算笼子打开了,也只能被动的等着,无法放任他的本能。
那一夜之后,他和贺千羽仍旧每天早上准时上班,各开自己的车,走自己的路。他们甚至在电梯间、停车场都碰不到头。贺千羽总是刻意让自己晚他十分钟出门,又早他十分钟下班。在公司里维持贺总与展经理的表象,让一干同事看得莫名其妙。
早上十点半,展翼把视线从计算机屏幕移开,站起身来揉揉疲累的双眼,习惯性看看窗外的景色。
无啥可观。浓浓的云层在天空堆积,透不进一丝阳光,又是春寒料峭,阴雨绵绵的日子。
轻轻的敲门声之后,门口探进一颗脑袋。
「经理,贺总今早没进办公室,她家也没人接电话。有两份公文,麻烦你替她签一下好吗?会计部赶着要的。」
展翼随着问话声转过身。「她没打电话过来交代一声吗?」他回到座位,把公文看过一遍,一边问着。
「没有埃」李冠伶话锋一转,开起玩笑。「经理啊,你连自己女朋友的行踪都没办法掌握,小心她跑了。」
展翼微蹙着眉,签好公文,没有心思理会她的玩笑。「我去她家里看看,有事打我手机。」他转身抓起外套,随手关掉计算机,往门口走去。
「知道了。」她体贴的回答。「经理也不用急着回公司,可以好好的和贺总约会一天,有什么事,我们都会想办法处理的。蜀中虽然没有大将,个个还是可以做先锋。」超级三国迷,卖弄了几句。
展翼回她微微一笑,他现在可没空去想那些派兵点将的问题埃「那我走了。」
他很快的把车子开进住处的地下停车常贺千羽那部小巧可爱的SMART还好好的停在原位,看样子她应该没有出门。
那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她门前按着门铃,老半天没有人响应。
他思索了几秒钟,转身走进自己客厅,从玄关桌的抽屉中取出一副备用钥匙,是之前她交给他以防万一自己掉了钥匙。当初他只觉得她这么轻易相信一个非她的亲人的男人,十分不可思议,没想到现在真的派上用常
她下在客厅,不在厨房。他只好打开卧室紧闭的门,迎面而来一阵冷飕飕的寒风,让他忍不住打个寒颤。
床上一个蜷缩的人形紧紧蒙着被子,看不到头也看不到脚。半开的落地窗,风吹得窗帘劈啪作响。他先把门拉上,阻绝窗外的寒风,然后低身在床边轻喊着:「贺总,贺总!」
没有动静,真睡得这么熟吗?
「千羽,千羽!」他着急的加大音量,边伸手去扯她的被子。
被中露出一张沉睡的脸蛋,双眼紧闭,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他疑惑的在她额前轻抚着,竟是滚烫的……
慌乱地再帮她把被子盖好,发现棉被有些湿湿的。她开着窗子睡了一夜,又把床放在这么奇怪的位置,被飞溅进来的雨水打湿,哪能不生病?
又气又急的先打电话叫救护车,他迅速的回到床边,从柜子里取出一条干爽的棉被替她盖上。她仍没有张开眼睛,两道秀丽的眉微皱着,苍白的嘴唇模模糊糊的吐出几个字--
「……翼……铃铛……听……见的……」然后又清清楚楚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在梦中和谁对话?他吗?彷佛听见她喊了他的名字。全世界对他最好的就是她了,为什么又对他说对不起?
他把手伸进被中,找着她的手轻抚着,想把自己手上的热度传递到她冰冷的手心。
床头柜上放着一串和送他的那只一模一样的风铃。他想到贺千羽一再叮咛过的话--要记得摇铃啊!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把床放在这个特异的地方,又开着窗睡觉。
这样一来,就算半夜躺在床上,她也可以听见从他的阳台上传来的风铃声。
他哪里值得她这么对他!
他觉得有一扇门在眼前打开了。
有一个人不嫌麻烦,不惜辛苦,甚至不怕生命危险,为他开了锁,等着他走出去……
他走了出去,走向那个一直耐心等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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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意识前,她先闻到一阵若有似无的花香。没有玫瑰那么浓,不像桂花那么甜。像是她种在阳台上的白云花。纯白的六瓣星形小花,和流苏有三分相似,刚刚从叶丛中抽出花茎,已经开花了吗?
她没办法在阳台上种上一棵流苏……
真的是白云花,就放在她床边的矮柜上。这不是她的房间,也并不是太陌生的地方。
她睁开眼睛,呆呆的瞧着那簇小白花,还有一张温柔的微笑脸孔映入眼帘……
「妳醒了?」他问道,声音和笑容一样温柔……
贺千羽想要坐起身,只觉得全身一阵乏力,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困难。
展翼忙坐到她床边,扶着她的上身,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妳得了肺炎,医生说要好好休养几天。」
贺千羽隐隐约约记得寒风夹带雨丝打在脸上,让她睡不安稳。她不想把门关上,怕错过他的铃声……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太眼熟的布置,让她即使身在病中也一眼看出自己身在何处。
虽然没住过院,她却曾在医院中陪一位病人好几天……
「医生说只要妳肯好好休息,又有人可以好好照顾妳,等妳明天体力好一点就可以出院。」
「那好,麻烦你去帮我请个看护,我明天就出院。」她有点不情愿的说。一出院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靠在他怀中。她留恋的更偎紧他一些,可以更清楚听见他有力的心跳。
现在她还是病人,理当有这个权利。
「我来应征,好不好?不支薪的。」他诱之以利。「妳一定饿了,我先喂妳吃点稀饭,是我亲手熬的,妳可以试试我的能力是不是够格当一个专业的看护。」他让她靠回枕上,转过身从保温壶中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粥。
汤匙伸到她唇边,贺千羽贪婪的把那匙香软的粥咽了下去。
他的话、他的笑容、他的神情,让她胃口大开--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看护了。他的专业能力叫做幸福……
那碗粥当中真的有幸福的味道。那是只有他才懂的调味,是他的独家配方……
她把两碗粥吃得干干净净,展翼拿了面纸,轻轻擦净她唇边的残渍。「很好吃吧?」
她点头。就算他喂她吃的是砒霜或是鹤顶红,她也会心甘情愿把它吃光的。
「我喂饭的技术也很好吧,一点都没有洒出来。」
她又点头。
「那我当然是很够资格当妳的看护,不许说不。」他霸道的威胁。
贺千羽觉得他有些地方不一样,很大的不一样……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样她才有勇气拒绝他的好意。「你还要忙公司的事……」
「妳放心,公司有那群娘子军在。」他忽然想到李冠伶说的话。「蜀中猛将如云,足当大任。」那些小女孩讲话真是有趣。
他回想起那些仰慕的眼神,之前只觉得烦,现在却觉得她们真是天真可爱……
这世界多么美好!爱情让他的人生剎那间变得缤纷多彩。
忽然听见他掉了两句文言文,贺千羽有些反应不过来。心里想着他今天真怪……
「你也生病了吗?」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似乎还算正常,肺炎不会传染的吧?
「我和妳得了一样的玻」一种名为爱情的热玻
「你真的被我传染了?」她伸手想把他推远一点,无奈力不从心。「那你快点去找个地方休息,免得愈来愈严重。要不然像这样交叉感染,我们两个不是永远都好不了吗?」
「我不要痊愈,我也不要妳痊愈。」他笑着说道。「我们要一直一直这样交叉感染下去。」他边说着,边贴近她的唇,在她唇上柔柔的游移,不让她有回答的机会。
贺千羽觉得全身热了起来,脑袋中昏昏沉沉的。
她的肺炎一定更严重了……
可是他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虽然他的唇也是热热的,被她双手环住的颈项也是热热的,心跳的频率十分不正常,也和她的一样……
他们得的一定不是肺炎,是心脏玻
这可要严重得多……她忍不住逸出一声申吟。双手把他拉得更近,交叉感染就交叉感染好了。
只要他们是同病相怜……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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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有点疏远、有点冷淡,十分矛盾的展翼哪里去了?
在他的坚持之下,贺千羽只好顺从的让他抱着走出医院门口,坐进车子。又一路抱出电梯,走进家门,直到她卧室。
他没有先让她在床上躺下,却先把她放到沙发上坐好。
那张大床依然放在一个奇怪而尴尬的位置,离他的卧室阳台最近的地方。
展翼轻松的动手把它挪回原位。贺千羽还想阻止:「喂,你干嘛动我的床,放在那里就好。」
当初她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搬到贴近落地窗的位置。
展翼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没有停手的意思。
贺千羽急了。「你别动它,风水专家说那里是财位,最适合摆床了。」
风水专家这么说?展翼有点好笑她的借口。
不过也没错,那一夜又是风又是雨的,可不就害她得了重感冒了吗?当然是风水专家说的。
不理会她的抗议,他自顾自把床摆好,接着让她在床上安安稳稳的躺好,被子也盖得妥妥当当,才开口说道:「妳不用担心错过了我的铃声,我不会再作恶梦了,用不着那个铃铛,」
被他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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