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特别的默契,或许说特别的联系连着我和她。她认为我是一个比任何虚都要重要的存在,重要到她愿意冒着危险来唤醒我。
我说不太清心中澎湃的感情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因她的行为而获得了早已被遗忘的平静和欢喜,胸口总是痛苦嘶吼着的虚洞安静了下来。
我并非是孤单的,可悲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名为余籽的灵魂陪伴我,了解我的痛苦,并愿意抚慰我。
是什么蒙蔽了我的眼睛,令我直到与她相处了如此长久的岁月,才发现了这个事实?
我不需要其他同伴,我只需要她,余籽,永远地和我在一起。
之后的日子,我无时无刻不沉浸在令身心飘然的快乐之中。我不知道如何表达对她的喜欢,只是片刻不离地把她放在自己身上,试图与她更加亲近。困扰了我很久的混乱虚圈,在我眼中变得一文不名,我甚至想不起我当初努力治理它的理由。
虚王对我来说,已是虚名。填满我虚洞的是余籽,我会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如果她要回家,我便也一起去她的家。
我幻想着各种各样的未来。这是我当上虚王后第一次不切实际地幻想。我想,这大概就是能被称为‘幸福’的感觉。
令我无法回避的是,我内心的快乐有多大,隐藏的恐惧就有多深。
若是有一天我失去了余籽,我该怎么办?
曾经我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如果可以,我永远也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安静地俯视着虚圈。空气中的灵子摩擦扭曲,使得眼前早已看惯的景色微微颤动,总是争斗不已的虚们停止了打斗,因为本能而瑟瑟发抖地匍匐在地。一种末日前绝望的气氛笼罩着整个虚圈。
是的,的确是末日。
半日前,构成虚圈的本源,虚母消失了。虚圈再也没有吸引逝者灵魂造虚的虚母存在,现存的虚在不久之后会因为互相厮杀而死亡殆尽,虚圈将因为居民数量越来越少走向普遍意义上的毁灭。即使虚没有全部死亡,虚圈也再不可能拥有足够的虚攻打人界,虚圈存在的意义消失了。于是,这便是虚圈的末日。
而我的末日,早在余籽突然从我眼前消失的那刻便已经奠定。过度的悲伤与绝望吞噬着我自身的意识。不久之后,我的自我意识就会归于混沌,变成与别的虚一样的被本能驱使的低等存在。而我的本能不是食欲而是杀戮。我可以预见到我将一直杀戮,从虚圈到人界,至死方休。
自成为虚后我第一次笑了,以虚王的身份我最后望了一眼眼前苍白的世界。
我的身体逐渐灵子化,将以前余籽输送给我的虚母之力施放出来。我的灵力与余籽的虚母之力混入虚圈的灵子中,涌向虚圈的每一寸土地。我的灵力打开了通往人界的黑腔,将呈暴走姿态的虚母之力送到了虚圈外的人界,让它进入人界的能量循环中。
每一个人类都将在新陈代谢中吸入我散播出去的虚母之力。在他们死亡变成灵魂的时候,若是他们对世界存在留恋没有立刻消失,就会因为身体本身携带的虚母之力而逐渐变成虚。
我为即将毁灭的虚圈重写了规则,确保了即使没有虚母主动制造虚,虚也会源源不断地产生。这条规则的代价是献出了我的全部。
我的大部分已变成灵子粒,其余的部分也将很快被前来觅食的同类吞噬,不复存在。
这对我来说已是最好的结局。我并不想任凭自己堕落,最终无理智地重复杀戮,直到我的存在无意义地毁灭。我用我自己保下虚圈,希望余籽若有一天回来,她还能找到与往昔无二的虚圈,找到与我一起生活过的土地。
在我之后,虚圈必定会出现新的统治者,世界也会因为虚的力量壮大而产生能对抗虚的力量。未来充满了变数,但那已和我没有关系。
我只愿,她还在我的身边。
(综漫)鱼子酱的回家之路 名为‘闪灵’的地图 第一张茶几
没睁开眼睛之前余籽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场很长很长的梦,睁开眼睛之后余籽觉得自己只是从一个梦境又走入了另一个梦境。
她眼前现在有一张异常熟悉的脸。那惨白的脸,狭长的黑色眼睛,被划开了一条缝十分有个性的宽沿黑色帽子,吸入了纯粹黑暗般虚无的眼神——综合起来,就是一个余籽难得不仅知道名字还对他有好感的动漫人物,赤尸藏人。
她又穿了;这次是《闪灵二人组》;啊,见到赤尸boss的特写照了;赤尸正优雅地俯视着她,眼里竟然透着一丝感兴趣的光芒;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温柔而坚定地握着一把手术刀的刀柄;手术刀正插在她的胸口;赤尸不愧是豺狼医生,技术果然臻于神技,胸口除了感到冷竟没痛觉。
一瞬间大量外来信息在余籽的脑中接收完毕,并开始高速分析。
自己目前的身份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快被赤尸干掉的炮灰,二是和任务有关的NPC。
余籽一向觉得二维动漫人物是人类想象的延伸,即使披着人类的外壳也不是真正的人类,没有必要对他们付出感情,自然也不会对他们产生喜欢或是讨厌的情绪。但跟黎丹混久了,余籽也学会了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待他们。只是余籽的眼光有些特别。她喜欢‘纯粹’的角色,即角色本身的存在就代表了唯一的特质,毫无杂质。
在余籽看过的(非常有限的)几本漫画中,她喜欢《Hunter X Hunter》中的西索,因为西索的存在即是为了战斗。她还喜欢赤尸,因为赤尸的存在即是为了杀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余籽喜欢的这些角色都被黎丹统称为‘变态’。
能和自己喜欢的动漫角色面对面地相见应该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余籽只能无言以对的低头望望胸口的手术刀又望望赤尸,然后悲痛地一手扶额:
黎丹,你让你的女主角穿到书里一秒钟就被秒掉,你的小说还有剧情可言嘛,喂!
在余籽内心不断泪奔的同时,赤尸的内心也在翻涌。
赤尸藏人,绰号豺狼医生,运送专家,从事的工作是把委托人委托的高危品,甚至是违法品完好地运送到指定目的地。他入行的理由很单纯也很变态:人类是会被利益吸引的生物,越是危险的押送旅途越是容易遇见劫镖的,那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享受杀戮的乐趣了。
眼前的棺木是自己这次负责运送的货物。它对自己的价值,只有在运送途中吸引不要命的家伙前来抢劫。
谁知道一路走来竟如此无趣,就快要抵达交货地点了,别说拦路抢劫的,连红灯都没有遇上一个。这种情况,好比肚子饿了三天的人来到宴会上,却发现盘子里没有菜。赤尸正感到这趟工作毫无意义到难以忍耐时,出于意料的状况发生了——
原本一片死寂的棺木中传出了呼吸声。
赤尸理所当然地一手术刀切开了箱子,一手术刀插|进了躲在里头的生物的胸口。插完后,他才细细打量箱中生物。
那是一个人形物体,裹着像裹尸布一样的绷带,看不清模样。但那物体的胸口在缓缓起伏,像是在呼吸。赤尸随手两下,手中的手术刀银光闪过,人形物体脸部的裹尸布便裂开散落。他迎面对上了一个16,17岁的东方少女那双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少女貌似才醒来,茫然地朝他看了一会儿,眼中的雾气逐渐散开眼神恢复了清明。她似乎认得他,细细打量他并怔了一会儿后低头看看还插在她胸口的手术刀,随即又抬头看他。她抬起了手——却没有攻击他。
没有尖叫没有言语没有反抗更没有昏倒,没有任何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她只是抬起手来扶住额头,一脸看上去很无奈的表情。
她的反应足够勾起他的好奇心。他微笑道:“我们以前没有见过面吧,小姐?”温柔的声音,有礼的口吻。若不是他的手还稳稳握着插在她胸口的手术刀,他看起来就像一位优雅的绅士。
余籽现在宛如砧板上的鱼。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就走到末路的感觉,谈不上恐惧,最多只是觉得滑稽而杯具,以至于余籽能十分淡定地问:“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知道我还能够存活几秒?”
他的笑意扩大了些:“那取决于你的回答。”
这真是一个很难回答的回答。
要进行保命的谈判,首先要向对方申明自己的立场与利益与他没有任何冲突。余籽不是阻碍赤尸工作的夺还专家,只是个路人,自然与他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可是这招对赤尸根本没用,赤尸是出了名的‘路人’切割机,书中在他工作时不幸登场,却引不起他兴趣的路人,全被他切块处理了。在他的刀都□自己胸口的现在,如果向他坦言自己只是个路人,余籽相信片刻后自己就会被失去兴趣的他分成无数块在地上绘就一个血淋淋的‘J’字,
从赤尸手中夺下她的性命只有一种方法,即是展露自己在战斗上的高超技巧,引起他的兴趣。那样虽然也活不久,但至少此刻能在刀下留命。
问题是,自己有所谓的‘战斗技巧’吗?余籽的运动神经不差,跑步速度很快,但是运动能力不等于战斗能力。之前在网王世界,她也仅是锻炼了一下抗晕眩抗打击能力。而这些能力在面对锋利手术刀时,等于拿冰激凌去切热刀子。
在这种神马情况也搞不清楚的穿越之初,余籽真想不到任何能让赤尸高抬贵手的理由。
“我们以前没有见过面,但是我认得你。”无奈之下,余籽选择说实话,“所以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没用。我只是想知道,在我醒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你会把刀插|进我胸口。”好歹死也做个明白鬼。
赤尸宛如抚摸情人一般抚摸着手术刀的刀柄,笑容温和,眼中却透着一股让人心寒的危险光芒:“原来如此呐。”在余籽猜测他是打算捅还是切的时候,他突然利落地抽出了那把手术刀。胸口的凉意顿去,血都没有流,但余籽却觉得周身冰冷,仿佛刚才那一下把她身体里的所有温度都拔了出去。
直到此时余籽才觉得身体僵硬,双腿发软。她咬了咬嘴唇,看着若无其事的赤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赤尸微笑道:“委托人并没有告诉我货物的具体内容,我只知道你所在的这口密封棺材是我正在运送的货物。如果你原本就在棺材中,那么,你应该也是委托人委托运送的东西。”
棺材?余籽僵硬地低下头才看见自己确实置身一个箱状物中,但箱状物已经裂成两半了,切口很平滑,八成是被赤尸那把手术刀切开的。
余籽又僵硬地抬起头来。
黎丹,闪灵世界太危险了,她现在无比想念网王世界!只要能回去,哪怕给迹部打60年没有工资的工她也愿意……
“不用紧张。如果你是我护送的商品,我不会对你出手的。”赤尸安抚道,“在没有确认你不是我护送的商品前,你会很安全。”
余籽还真不知道黎丹在这个世界给她安的身份是什么。只能祈祷她真是所谓的商品……
赤尸伸出了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搭住余籽的臂膀轻轻一举,就把僵硬得动弹不得的余籽从破损的棺材中抱了出来放在他旁边:“哦呀,体重是47。5kg吗?”
余籽有些风中凌乱地看着笑得很愉快的赤尸。赤尸回应道:“失礼了。其实装车之前棺材经过称重,确定为205公斤,而棺材下托盘的承重极限是225公斤。”赤尸的笑容透出玩味的光芒,“现在托盘好像塌了呢。”
余籽马上就明白了赤尸的意思。从委托人手上拿到的棺材里不知道有什么,共重205公斤,放在托盘上毫无问题。而加上余籽的体重后超过了承重极限,令托盘塌掉了。即是说,赤尸确信余籽是外来的东西,并非委托人委托的商品。
赤尸不可能现在才注意到托盘塌掉了。他之前那番保她安全之类的话,完全是在戏耍她玩。
看着眼前女孩状似幽怨的眼神,赤尸的心情变得很好。本以为是毫无价值的工作因为她的出现变得妙趣横生。
没见过面这个女孩却认识他甚至很了解他的性格,还凭空出现在密闭的棺材中。最重要的是,眼神清澈的她身上却透出一股和他相仿的死亡气息,闻起来好像是整天与死亡打交道,杀人如麻的老手。这样一个浑身是谜团的女人很容易挑起他人——当然也包括他——的好奇心。
在谜团解开之前,就让她与他同行吧。
浅眠梦回,余籽又回到了那片白色的沙漠。一只胸口开着洞的黑色人型怪兽静静地伫立在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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