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崎密怔怔地望着那个娇弱的女孩,前面还在说着让人恼怒的话,此刻却神色一变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害的他想起了第一次和白痴麻斗合作的乌龙事,还有,死前的椿姬安祥的微笑。
这……什么嘛!让人冒火!
“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死神的。”风织轻叹似的低喃。
陡然凛冽的寒风拂过她黑色的发,天空中有一个影子应声落地。
“啊啦,打输了?”风织头都没有转,轻轻说道。
白色的雪地里趴着一只被黑色火焰包围的巨鸟,正在扇动着翅膀想要飞起来。
“输了就老实说嘛,我不会笑你的。”
“罗嗦!”暗鸦撇撇嘴,挤出这两个字。
“但是你这个样子没法再打了哦,真是让我困扰。”风织故作沉思。
“哼……”虽然还想逞强,不过这回,毫无疑问还是它输了,尽管暗鸦一点都不想承认。
“那么,不如趁此机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高手对决吧,要记得感谢我哦。”风织怪没正经地
说,自然迎来了两道,哦不,三道诧异的目光。
暗鸦和黑崎密也就算了,连俱梨伽罗都低着头凑热闹地鄙夷道,“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女人有什么花招。”
“啊呀呀,不是我出手啊。”尽管这么说,风织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点惊慌,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了胸前的玉佩,水漾的黑眸微抬,平静中蕴含着诡异的气势,“我呀,其实,有外援哦。”
语毕,合起的手掌忽而分开,掌中的玉佩就这么浮动起来,发出万道暗绿色的光芒,将风织团团围住。
“呐,黑崎,知道我为什么被冥府追踪么?要是我真的那么罪大恶极,杀了才更省事吧。”绿光中的女孩看不清身影,只能听到银铃般清脆的嗓音,“那是因为,我是能够带来毁灭的媒介啊。”
猛然间,凄厉的风突兀地将掺杂着火星的粉雪吹散的无影无踪,天地开朗,刚才还密集的云朵居然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疾风只持续了几秒钟,然后,一片死寂,仿佛连植物都害怕地忘却了呼吸。
风织身上的光芒消退了许多,渐渐能被看清楚了,只不过周身还有一层浅绿色的荧光缠绕。她右手掌心朝上,好像手里握着什么东西,颈上系着玉佩的红绳却不见了踪迹。
“俱梨伽罗呀,让你看看毁灭的力量吧。”指尖轻柔一挥,掌心缓缓朝下,手里的东西琮珑敲打着落到了地上,碧洗般通透的荧绿色即使在黑夜中也能清晰分辨,那是断成三块的至宝,曾经永恒地佩戴在美丽的脖子上的消不去的毒咒。
八七回
如果说无力是一种罪,那么,反过来说,力量强大或许才更加罪孽深重吧。
曾经的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因为对于弱者而言,毁灭性的强大正如水里的鱼不懂空中的飞鸟,是完全超乎想象的存在。
也正因为这种天壤之差,两条原本永不相交的轨迹重叠了。
命运在此扭转,断裂的道路再度连通,向着无光的没有尽头的世界。
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白天游走于山林,晚上露宿星空下,无忧无虑地消磨每一天,偶尔孤独却总觉得快乐。
那些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留下的回忆的砂漏空空如也,或许,正是因为没有重要的东西,才会轻易就忘却吧。
她开始想要寻找,却不知道所谓的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形态,又究竟在哪里。就这样在漫长的躲避中渡过了百年,然后,在深山的远涧里,她遇见了一位白衣男子。
他有着星光般俊朗的容姿,和银月般温柔的笑容,她不由惊叹,这世上真的有如同神仙似的人存在,恍惚间,她覆上了他伸出的洁白的手掌,心如明镜没有一丝犹豫,胸口不停闪过这样的念头,也许,那个人就是她苦苦找寻的东西。
“我叫林风止,你呢?”白衣男子的声音低沉悦耳。
她摇头。
“那么,以后你就叫风月吧,白毛小狐狸。”他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搂进怀中。
于是,被美色迷惑的她没能看到所谓天人背地里露出的坏笑,一失足成千古恨,没有任何反抗就心甘情愿变成了某白衣俊男的使役妖。
一起的时光是那么短暂而幸福,也足以让风月彻底明白了主人的恶劣性格,好吧,谁叫她遇人不淑,一头栽了进去,连余地都没留下。
比如,他总是喜欢强迫她露出尾巴,拿在手心细细抚摸,美曰其名交流感情,完全不顾他的小狐狸早已羞红了脸,坐立难安。更有甚者,他趁着她不注意,悄悄在她尾根处的敏感部位挠一下,害的她浑身酥麻,毛绒绒的耳朵都不自觉竖了起来。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满足地揉着她的耳朵,将她抱紧,喃喃低语,“我可爱的风月……”,轻微地仿佛是在叹息。
只要这样一句话,她满腔怒意就会陡然消失殆尽,就这么静静地靠着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夕阳西下,倾听着潺潺的水声,缓缓入眠,最终会被他哭笑不得的抱怨惊醒,“怎么又睡着了?罚你给我抓鱼去!”
可怜的风月只好在黑漆漆的溪流间,忙到浑身湿透才能休息。
有时候,他会半开玩笑地说,“要是风月能永远都这么又弱又笨就好了,被我欺负都不知道生气,多有意思。”
而她总是会给他一个大白眼,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在腹诽,半天之后咬牙切齿下定决心下一次绝不能让他得逞,不过,她的决心永远不会停留超过半柱香的时间。
直到那一天,他离开之时,她才明白他那句话中的真实含义。
“原以为又弱又笨的风月才能完全属于我,不会被任何人抢走,也不会离开我。”他忧伤地叹息,“不过,即使是这样,终究还是敌不过命。”他顿了一下,声音缓慢而悠长,“你自由了,风月。”
阳光满满的午后,山谷间弥漫着雾气,弹指之间,熟悉的音容笑貌变成了过往。寂寞再次笼罩,不久化成了山风,飞扬起衣裾,却抹不去茫然。
明明已经习惯了孓然一身,却因为这个不知所以然的插曲,终于再也回不到从前。既然后路已断,只能向前走了。如果,他没有办法留在这里,那么,就让她去追随吧。
但是,她的决定却还是没能让他们回到往昔,等回过神来的时,她的手已经沾满鲜血,而他,则拼了命,才带着失神的小家伙逃离追兵。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白雪皑皑的山颠,他绝望地低语,殷红的血在他的白衣上绽放阴冷的笑颜。
她依然是摇头,正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带着小小的担心和不确定,却并不害怕。
“算了。”他苦笑,“你也不知道我的身份,不能怪你。”
他闭了闭眼,张开时似乎恢复了往常,笑得云淡风情,“风月,把尾巴露出来,让我揉揉。”
这一回,她没有任何抗拒。
不多时,那条蓬松的尾巴已经握在了他的掌间,只是,他没有向以前那样漫不经心地把玩,而是凑到了唇边,低头埋了进去。
她一个激灵,全身都僵直了,完全无法思考。
就在她迷糊的期间,他已松开了手,然后,将那修长有力的玉指卡在了她的喉间。
“对不起,风月,但是我,实在不能容忍你死在别人手上,如果结局无法改变,至少,让我来背负这个罪。”
她的喉咙被抵住,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咯咯”的轻响,纯净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怨恨,直直地看着近如咫尺的俊美脸庞,那张总是洋溢着恶作剧般笑容的脸,如今已被悲哀覆满。
“跟了我这样一个没用的主人,你也一定觉得不甘心、觉得后悔吧,但这已经我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他的手指在发力,渐渐锁紧。
她依旧明眸微抬,一点都不挣扎,似是早就明白一切。
“把我忘了吧。”他浅笑低语,指节突然用力,白皙的颈项发出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总有一天,他会亲自来承受这份罪孽,为了只属于他的风月,他甘之如饴。
她张口,想要说话,却最终失去了意识。
我是一只离群的野狼,不是狐狸。这句一直想辩解的话,在最后一刻,却依旧卡在心底,没能说出口。
阴霾的天空露出一个豁口,银色的月光就这么直直地照射下来,可在距离地面很近的地方被硬生生挡住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影子,比身为龙王的俱梨伽罗还要大上许多。
“想起过去了吗?”黑影只是低声道,却使得临近的树林都抖了几下,哗哗地往下开始飘积雪。
“不。”风织缓缓摇了摇头,脸上微笑依然轻松,“全忘了。”
“那就好。”黑影晃动起巨大的身躯,虎视眈眈注视着前方,蓄势待发。
风织摇了摇头,朗声道,“呐,破遥,战斗之前,可不可以让破离出来?我担心你破坏力太大,富士山都要被炸平了。”
黑影怔了下,将高昂的头探了下来,终于露出了狰狞的姿态。
那是一条长着三对翅膀的巨龙。
“好吧。”破遥似乎很不爽,喷了一大口气,才悻悻道。
蹲在一旁的暗鸦看直了眼,什么嚣张的话都说不出,一个劲生闷气。
换上破离上阵的巨大躯体并没有显出丝毫弱势,震天撼地的战斗就这么打响了。
夜空中星火乱飞,大地上却依然是一片宁静,只有偶尔散落的花火还稍稍能证明他们是在同一个时空。
很显然,俱梨伽罗并不是被释放的破离的对手,不到10分钟就已经显露疲态,只能一味防守了。
风织连头都没抬一下,好像对那两只的战斗丝毫不放在心上,坚定明亮的眼睛笔直看着前面,仿佛是透过了黑崎密的身体和阴暗的树林,看到不知名的远方。
黑崎密有些干着急,眼看伙伴受到压制他却不能帮忙,让他再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就在他焦急的时候,风织却幽幽开口道,“黑崎,不用担心,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哼,俱梨伽罗是不会输的。”尽管看到战局是己方不利,黑崎密还是颇有气势地大喊出声。
“嗯,是啊。”风织的眼睛微微动了动,焦距转到了上方。
俱梨伽罗像是终于找到了喘气的机会,在一个回避之后,从口中喷射出了黑色的光焰,朝着位于稍下方的破离直指而去。
破离丝毫没有躲闪的一丝,迎面冲了上去,很轻松地接住了这记强有力的攻击。正当他想将这股力量冲破之时,庞大的身形晃了一下,居然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句生硬的巨吼:“可恶……”
破离的背后就是身为召唤者的风织,一旦没有了任何可以遮挡的东西,黑色的光焰便直接朝着地上的人而去。
只是,处于危机中的风织却没有一丁点恐惧,笑容反而更深了,“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虽然只是一小会儿,约定也算是实现了吧。这一次,真的是‘游戏结束’了。”
“你……”发现到异常的暗鸦慌忙中想冲上去拯救自己的主人,却还是晚了一步。
巨大的威力冲击到风织的身体上,一瞬间,就将她撞出老远,直到被一处峭壁挡住,才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收回那个怪物,你想死吗?”迅速找到主人位置的暗鸦,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虽然在这里不能保持人类的外形,但语气中的揪心却是显而易见的。
风织已经站不起来了,原本深紫色的和服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肩上的大朵樱花图案也完全看不清痕迹。“不是我想收回啊。”她的脸色白如凝雪,却依然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力量已经用尽了,没办法。”
“算了,不管这些了。”暗鸦用翅膀抹了抹眼睛,“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暗鸦,让我摸摸脑袋。”风织很不正经地冒出一句。
“罗嗦,现在是做这个的时候么?”暗鸦简直要暴跳如雷了,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什么叫穷途末路啊?都快死了还这么轻松!
“快点,怎么能让主人等呢?”风织努力抬了抬手,却没能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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