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邑辉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于这样明显的挑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高岛见正面突破不奏效,突然转为迂回,口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其实你告诉我真相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对于害死彰子的凶手到现在还逍遥法外这种事,我也是忿忿不平。”
邑辉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光,“想要复仇的话就自己去干,何必借他人之手呢?”
高岛有些恼怒,他听出了邑辉是在讽刺他胆小,不过面对这样的指责,他却说不出半点反驳的话来,在这个问题上,他确实不像个男子汉。
“那么,我先失礼了。”邑辉不想纠缠,提了提镜架抽身走人。
高岛弘辉静默了片刻,也离开了。
六二回
楼下的客厅里,气氛仍然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
姬宫修平抱着头,蜷缩在沙发里,浑身瑟瑟发抖,好像非常害怕的样子,而他的女友西原日奈子也不再积极安慰,看来西原美嘉的死给她很大的打击,即使是像她这样强悍的女人也到了自身难保的地步。
五十岚藤子还躺倒在另一头的三人长沙发上,额头上垫着块湿毛巾,虽然有冢本在旁边尽心服侍,不过看状态还没能恢复过来,两眼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看,却没有任何神采。
风织下楼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颓废的景象。
西原日奈子第一个看到她进来,急忙起身问,“怎么样?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怎么可能呢?即使是专业侦探,也没这么神勇呀。”风织的话虽然没错,但还是给客厅内的众人当头浇了盆冷水。
西原日奈子立刻变得失望起来,连招呼也没一句,重重地坐回自己位子上。
姬宫修平什么都没听进去,维持着老样子。
风织找了张椅子坐下,等了不多时,邑辉和高岛也回来了。
“接下来大家准备怎么办?”高岛一进门,就开始讨论下一步计划,“我是主张所有人都呆在一起,这样要是有个什么动静也好照应。”
“没用的。”沉默很久的姬宫修平冷不防幽幽说道,“我们……被盯住了,谁也逃不掉……彰子,一定是彰子来找我们报仇了!”
西原日奈子的脸色刷一下由白转青,竟然没有张口辩驳这个在她当初看起来有些可笑的谬论,或许她潜意识里已经有那么点相信了,相信自己要受到报应。
五十岚藤子的身体一震,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周围人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恐惧。
姬宫修平颤抖得更厉害了,竭力把自己埋在沙发之中,就好像希望能够找到个安全的地缝躲藏起来似的,不过可惜以他臃肿的身躯是绝对做不到的。
高岛不用长叹了口气,缓缓道,“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真相,但我想大家聚在一起总没有坏处,即使是彰子的幽灵来复仇,兴许见到我们人多也就无法动手了。”
没有人反对他的提议,或者说根本就是没有人应答。高岛无奈,只好默默坐在椅子上,面对这样束手无策的局面,他的心里也很懊恼。要说完全不怕彰子来复仇,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他有负于那个姑娘,她会怨恨自己也很自然,不过,在处于这样如同修罗地狱般的景况中,他却非常奇妙地心情异常平静,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不会遭到不测。也许,他已经看开了,被罪恶感折磨了那么多年,也许这是一个解脱的机会。如果到时候死亡无可避免,他也会很高兴地和彰子在那个世界重逢。和那个女孩的邂逅说不定就是个预兆吧,那个和彰子有着同样脸孔却完全相反性格的女孩,让他对于死亡也不那么惧怕了。
宁静诡异的氛围里,所有人各怀心事,一时间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西原日奈子咽了下口水,忽然问道,“那个,冢本先生,现在和外界的联系还没什么消息吗?”
冢本愣了一下,才清醒过来“啊,是的,电话已经不能用了,由于前几天下雨的关系,湖水也涨了不少……”
“坂本律师呢?他预定什么时候过来?”西原日奈子不死心。
“我想想,大概还要三天吧。”冢本不太肯定地答道。
“那么说,只要熬过这三天就得救了,是不是?”西原日奈子像是看到了希望,神情有些亢奋。
“应该是这样吧。”
“修平,听到了没有,只要再熬过三天,就没事了。”西原日奈子拼命摇着还在发抖的姬宫修平,不停地说道。
姬宫修平却似乎什么也听不进去,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半晌,西原日奈子终于放弃了,“哼,真是个笨蛋,我不管你了。”她厌恶地看了下几天前还在热恋中的男友,随即扭头不再理会他,眼神偷偷在其他人身上转来转去,不一会儿就像是有了什么决定。
风织已经厌烦了这样的丑态,外加对于自身安危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便借口身体不适上楼休息去了。
尽管高岛弘辉竭力反对,却还是抵不过风织的坚持,他只好静静看着她离去,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邑辉好像对于目前微妙的局面颇感兴趣,沐浴着众人怀疑的目光,边喝着咖啡惬意无比,或许是平时老好人装惯觉得换换环境也不错吧。
一上午就在焦躁中渡过,没有人闲聊,也没有人玩乐,只是自顾自坐着发呆,要放在平时,绝对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这种状况在眼下的看来倒算是正常了。
做久了的邑辉,终于觉得无聊,在用过午餐之后,找了个理由说要看看楼上小姐的情况,便也离开了,好歹他也算是个看护人,这么做也说得过去。
7个人中一下子走了2个,留下来的人也似乎有些松动,西原日奈子第一个撑不住,再加上自己的男友又不可靠,连招呼也不打就上楼去了。没过多久,姬宫修平说是头疼,也跟着走了。
于是,客厅内终于只剩下最后三个人。
风织说身体不适到不完全是托词,至少,她确实是安安分分在床上躺到中午,直到有人敲门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她也没多想,直接起身开了门,却意外发现门外站着医生。
“怎么了?又死人了吗?”这是她脑海中的第一反映,也从嘴里说了出来。
“很遗憾,大家都还活着好好的。”邑辉这话听不出是讽刺还是真心。他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把手中的东西塞给同样懒洋洋的某人,“给,你的午餐。”
“哦,谢谢。”风织点了点头,才意识到自己一觉已经睡到大中午了。
“不请我进去坐一会儿吗?”邑辉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忽然变得彬彬有礼起来。
“啊,对不起。”风织侧了侧身,没看清邑辉眼中一闪而灭的光芒,直到把门关上了,才小声抱怨,“又没什么可款待的……”
刚起床头脑还在犯晕的她当然没有意识到走廊角落里扫过一道阴冷的目光。
邑辉并没有在风织的房里呆很久,他只是随便聊了两句就走了。这让风织纳闷无比,真不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
匆匆解决了某人好心带上来的午餐,风织也没了睡意。按照现在的情势来看,这场杀戮游戏远远没有完结的迹象,这也难怪那群人会个个愁眉苦脸,不过,总觉得姬宫修平的反应有些过呢,即使再怎么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至于会害怕到这种地步吧,而且他的同伙也没像他那样呢。难道他知道些什么?可要自己就这么冒冒实实去询问,势必碰一鼻子灰。
风织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心里郁闷着。再这样呆下去也不会灵感迸发,她打算换换心情,决定不如在大房子里转转,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她这样一转念,就下了楼。
楼道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这也是自然的,陷入如此恐怖的景况,任谁都想找个角落躲起来吧。
一楼的客厅已经空了,看来大家都会房间去了。风织觉得这样也不错,不会有人指责她乱跑。
底层大体上房间的分布,她在入住的第一天就有所了解,除了姬宫武和冢本的卧室之外,就只剩大厅、饭厅,以及一个附带小型娱乐室的客厅了,上午的时候,所有人就是聚集在这里讨论案情的。当然,这一层也少不了有厨房、储藏室、工具间,还有地下室。
说到地下室,通常可以联想到幽暗的走廊,湿滑的石梯,另外还有可能出现的,也就是恐怖故事的主角——怨灵了。
若是这幢别墅真有地缚灵作祟的话,地下室应该可以说是她藏匿的不二选择。
抱着这样的念头,风织打开了楼梯背后的矮门,低头钻了进去。
稍微和预想中的有些不同,地下室的灯光虽然不那么明亮,但总得来说还是非常干净的。大约只走了4、5级台阶就下到了平地,面积大约也就20来个平方米,地上没有水渍,角落里堆着一些杂物。乍看之下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都没有。
风织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了,看来是她想多了吧。
就在她转身打算返回地面的时候,忽然听到轻微的“吱呀”一声,就像是用尖锐的指甲在挠玻璃一般,酸到骨头里。
即使是胆大如风织也不免一阵心慌。就在这时,她看到门的方向亮出一缕白光,不一会儿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下面有谁在吗?”
风织听出这个人是冢本,便应和道,“是我。”
“啊,是林小姐啊。”冢本把门拉大了,探进头来,“林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地下室不太被使用,要是不小心锁在里面就麻烦了,如果没事还是请您快出来吧。”
“是,知道了。”风织见状,赶紧踏着阶梯离开了地下室。
刚一离开那个阴暗的场所,她就觉得轻松不少,果然人还是不能长时间呆在闭塞的环境里。她深吸了几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冢本先生,既然您说地下室很少被使用,为什么知道有人在里面呢?”
“这个很简单,看这个开关就可以了。”冢本伸手指了指矮门旁门一个白色东西,“因为地下室太暗,找点灯开关不方便,所以就把开关设计在了门外。刚才我路过恰好看到开关位于打开的为止,不放心便开门查看一下。”
“原来是这样……”风织低头思忖片刻,又问,“刚才听您说上锁的事,这么说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呃,这个……”冢本的脸色微变,愣了一下才似乎不太情愿地回答道,“具体情形我也不知道,听说是上一代的事了。有个女仆不小心被锁进地下室,当时不像现在,佣人不吱声就逃跑的情况比比皆是,所以那时的主人以为这名女仆也像其他人一样逃走了,也就没仔细寻找,结果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已经被老鼠啃得残缺不齐,死状极为可怕呢。”
听了冢本管家的话,风织沉吟片刻,又看了那扇矮门几眼,待到冢本将门锁上,她才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冢本先生,这个地下室一直以来都是被锁上的吗?”
“是啊,因为自从有了那个女仆惨死传说以后,就一直被封闭了。”冢本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
“可是,我刚刚进去的时候,门上可是插着钥匙的啊。”风织心里的疑云更深了。
“因为钥匙一直被挂在储藏室的墙上,所以或许是有人像您一样对这里产生了兴趣吧。”
冢本的话听上去也没错,不过风织却始终无法释怀,只能闷闷不乐地上了楼。
六三回
二楼没有什么好看的,大都是客人们的房间,不过在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小小的音乐室。这是风织偶然发现的,虽然看上去不太像有被经常使用,但还算干净,特别是黑色的钢琴盖板如同镜子般光亮,一尘不染,看得出有定期打扫。
风织尽管不是专修音乐,也好歹学过点钢琴,所以以她不算太外行的眼光看来,这架钢琴应该是属于名品一类,这也让她产生了仔细看看的念头。
她绕过琴边,走到窗户旁,首先拉开薄薄的窗帘,好让室内明亮一些,然后走到钢琴前,打开盖板,伸出手指敲响了白色的琴键。
C调的DO,音色很正,看来不仅是有人打扫,还有人来给钢琴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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