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织喘着气,撑着扶手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却猛然发现,医生不见了。
二三回
这是风织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情况,本来根据她的想法,即使他们这边条件再不济,以医生的实力,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她只要见机行事及时开溜就可以。不过现在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
这栋屋里居住的怪物,既然拥有人的智慧,就绝对是最险恶的对手。没办法,现在她所能做的,就是试着找找看医生的行踪,虽然她知道能找到的概率近似于零。
抓着扶手,风织轻手轻脚走下楼梯,又开始了对第一层的搜查。各个房间的门一扇一扇被打开,没有异常,还是刚才看到的那副样子。她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关于寻宝者的逃脱,资料上确实写着除了第一次事发之外,后继者没有一人逃离生天,全部失踪,那是不是意味着……
想到这里,风织挪动脚步,走到玄关前。大门腐败依旧,似乎还可以隐约闻到陈年木头的特有味道,只是,确实有些地方和进来的时候不同了。她伸手推了推,门纹丝不动,就像是突然被人上锁了一般。没有碎木片掉落的声音,也没有木质纤维断裂的声音,大门仿佛是换了一扇,模样没变,内部却变结实了。
风织知道再推下去也是徒劳,一楼窗户全部被焊牢,没有办法可想,不过想必二楼、三楼的窗户也和这扇门是一样的状态吧。既然已经决定了不让猎物逃跑,就绝对不会留下破绽,不过,她这样也算是猎物吗?没有实体的猎物?她侧着脑袋想了想,也许这算是个不错的王牌吧。
踏着咯吱作响的楼板,风织又重新回到了二楼,地毯式地清查每一个房间,最后,是三楼,果然,什么发现都没有。
二楼、三楼的窗户并没有像一楼那样安装了木质百叶窗,不过也一样是打不开就是了,即使风织拿着椅子往上狠狠砸过去,明明应当脆弱无比的玻璃窗也还是一动不动,连一丝裂缝都没有。
就像是进入了超次元,这个洋馆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了。风织站在三楼休息室的窗口,往向外面,看着淡金色的太阳渐渐向西沉去。从这个朝北的窗户看出去,在繁密的针叶树林深处,确实可以隐约看到另一幢红色的三层房屋,也许那就是类似于偏屋的建筑吧。就是由于那个偏屋的存在,才在头10年里,防止了不必要的悲剧。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既然是本来就存在的东西,终有一天还是会被人发掘。
既然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医生了,那不如自己找突破口吧。刚才已经和医生讨论过了,失踪事件也好、鬼屋妖怪也好,财宝是关键,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财宝引起的,那么是否可以猜测,医生现在也有可能正在藏财宝的地方呢?如果真是这样,只要找到那间密室,也许就会有转机了。
这个切入点似乎不错,风织接着又思索起来,要是一个有钱人想在自家住宅里弄一个密室,入口一般会安排在哪里?电视里好像常常出现的桥段是……书房?这么一想,书房确实很可疑,医生也说了,书房有被人经常出入的痕迹。
那么就决定了,先从书房开始找起吧。
风织又回到了二楼的书房,打开电力已经不多的手电筒,开始仔细翻寻起来。书桌底下,书架后面,墙壁的小缝隙,甚至是书架上书本的摆放位置她都调查了遍,却仍然是一无所得。
她来回在松软却有着厚厚积灰的地毯上走了两步,又翻开地毯,弯着腰认真查看了一遍地板,也不像有玄机的样子。
似乎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呢,还剩什么地方没有入自己的眼睛吗?风织上上下下再次开始打量起整个屋子,地板,椅子,书桌,书架,最后是……天花板。
对了,她还没有查看过天花板。可是,会有人把藏宝密室的入口建在天花板上吗?特别是黄金这种金属,本身就很重,搬运也不方便,通常都是藏在地底的吧,很难想象会有人把它往高处放。不过,这也难说。借着微弱的黄色光线,风织似乎看到书架边缘的那片天花板上有着不同寻常的灰色阴影。
无论如何,还是查看一下比较妥当。
风织轻轻一跃,就猫着腰跳上了书架,她把手电筒衔在嘴里,跪在书架顶端,伸手在肮脏的天花板上摸索。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哒”,天花板上出现了一个一人多宽的空洞。真幸运,貌似自己是猜对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到庆祝的时候,先进去看看情况再下判断吧,风织暗想。
她关了手电,小心翼翼翻上入了黑漆漆的天花板上部空间。一上去,她先是屏息听了听动静,直到确认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存在,才又打开了手电。
四下一照,风织才发现,这个空洞的上面并不能称之为密室,应当说是秘密通道更为妥当。这片空间只有半人高,极为狭长,只能容一人勉强匍匐通过,透过昏黄的光线,她看到这条通道直直地通向了前方,不见尽头,仿佛是延伸至地狱似的。
还真是麻烦呢,要是在这种地方被鬼怪埋伏狙击,自己绝对是无路可逃的,风织暗暗叹气,可是,不去不行的,在没有确认医生的安危之前,不能后退。
虽然只能苦笑着自己近似有勇无谋的执着,她还是咬着牙,猫腰朝通道的尽头爬去。
又不知道爬了多久,也许是1分钟,也许是10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在黑暗里,人的感觉会被无限放大,对于时间的估测也会变得模糊。风织只觉得有股窒息的压抑,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弥漫,压迫着自己的神经,甚至于是肉体。
仿佛是绕了很久,即使是一贯平静如她也不由开始慌张起来。到底是绕到哪里了,感觉上有转过弯的样子,而且不止一次两次,以至于她的方向感尽失,幸好没有岔路,不然,她一定会迷路。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应该还处于二楼和三楼间的夹层中。不得不感叹,屋主浅井这个秘道构造得相当巧妙,即使是被人不小心进入,说不定也会被单纯当作两层楼的隔层来看待吧。这么小,又这么绕,真的可以通到真正的密室吗?
还好风织的胡思乱想没有持续很久,就停了下来,摸摸前面的那块石墙,硬硬的,和周围的石壁有些不同,却不像可以撼动的样子,貌似是到达终点了。
风织在这块石壁上调查了半天,除了一个早就失去公用的扳手,什么都没发现。也许,这个石壁本来是可以打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被封死了。
就这么结束了吗,这次秘道探险?可是,竟然没有出口,这会不会太滑稽了?难道是浅井在世时设下的障眼法?这个秘道只是用来欺骗入侵者,其实什么功用都没有?开什么玩笑,她可部想白白被欺骗做无用功啊。
使劲敲击了半天,面前的那堵石墙还是没有任何变化,风织没有放弃,又试着悄悄左边、右边、以及上边的石壁,可还是没有发现。整个通道的设置就像是个低劣的玩笑,在高潮的地方硬生生地嘎然而止,让人好不气结。
风织叹了口气,干脆坐了下来,被靠着厚厚的似乎是混合着钢筋的墙壁,看着越来越微弱的手电光线,发起呆来。现在所有的地方都查遍了,除了这个通道也没有其他线索,所以,她应该能够认定,这个秘道就是通向密室的唯一通路,可现在又走到了死路。难道自己一开始就想错了吗?不,不会。那么,是自己漏了什么地方吗?要是自己来设置出口的位置,又会放在哪里呢?哪里是绝少有人会注意到的呢?
风织眯着眼睛四下观察、不停思索,最后,眼光停在了黑洞洞的来路上。
对了,在这个通道里,要说没有仔细检查的,就只有秘道本身了。不过,这条秘道很长,一点一点地毯式搜查也许很难办到。但是,也许她已经猜到出口的方位了。仔细想想,这个秘道这么绕,即使是浅井本身也不一定能够记住全部的特征,他要是想在别人想不到而自己又不会搞错的地方开出口的话,除了入口的书房附近,就只有,那里,临近终点的最后一个拐弯。
风织摸索着爬了过去,对着最后一个拐弯附近的墙壁,摸索起来,可出乎她的意料,这一次,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她不禁有些慌了神,要是还没有找到,她可真的要无计可施了,再想想,到底自己还忽略了什么地方呢?
记得书房的时候,自己就先入为主地产生盲点,差点错过天花板的机关,那么,这一次,是不是,又遇到了盲点?风织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起来,这次的盲点,似乎是——地面呢。
风织弯着腰后推了两步,在紧连着拐角正前方墙壁的地面上敲击了两下,不一会儿,就有了发现。地面上有一个小小的暗格,只能塞入一根手指,怪不得一开始没有发觉呢。她轻轻按了一下,地面果然出现了一个正方形空洞。
风织向下探了探,发现里面是个长方形的隔间,一人宽,一人多高,长约4、5米的样子,除了浑浊的空气,什么都没有。
她安心地跳下去之后,手电筒似乎是燃尽了最后的力量,闪了闪,一下子就灭了。
风织倒不紧张,为了应付持久战的局面,她已经带了足够的电池做储备,在快速换完电池之后,手电又发出了强烈的光芒,像是只吃饱了的野兽,卯足劲炫耀着自己的强大。
风织并不急着寻找下一个入口,现在,经过了1个多小时高度的紧张,她需要停下来休息,也需要整理头绪思考一下。
首先,自己究竟到达了这栋房子的哪个部分?是从二楼到了一楼,还是,来到了其他古怪的地方?一直在秘道里绕来绕去,不仅让她失去了方向感,也减弱了她对于高度变化的感知,不过,对于长度的感觉却没有丝毫影响。按照她的估算,这个秘道的长度起码可以绕整栋洋馆三圈,那么,在这么长的秘道里,增加一点机关,也不是不可能吧。
风织忽然察觉到最大的两面墙壁上,分别有两个小小的孔洞,她探头一看,立刻恍然大悟,孔洞的两边分别是休息室和娱乐室,是属于三楼的房间。这个秘道竟然被浅井稍稍增加地面的斜度,使它其实能够通向三楼而不被人察觉。果然是迷宫一般的建筑呢,连秘道都是机关遍布,她不由感叹。
但是,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风织四下观察了一下,又踩了踩脚下的石板,只听见发出了“控控”的声响,也许是搬运某样东西而不得不开辟的中转地吧,特别是,黄金这种极重的贵金属,可是,这个密室似乎另有玄机呢。
风织非常小心地在墙面上摸索着,感知着任何些微得不同,忽然她得手按动了一块墙面,旁边的砖块立刻凹了下去,里面竟然是一个雕着奇怪花纹的铜制把手。她愣愣地看着,忽然笑了起来,弯下腰,以特定的方法扭动了机关,如她所料,正像暗诵了“芝麻开门”的密语,密室震动了一下,缓缓向下移动,看来,通向宝库的下一道门开启了。
二四回
晦涩的天空,风卷着云朵,像波浪一般翻涌,遮天蔽月,“沙沙”的叶子摩擦声,汇聚、扩散,把恐惧的氛围传递至远方,覆盖整座八幡山。
洋馆外面荒凉的庭院,随着微不可闻的“喀嚓”声,一道火光轻微闪过,继而发出的是一种温暖的橘色光芒,如萤火般大小,却是格外刺眼。
微弱的亮光映照在苍白的脸颊上,银色的瞳孔里闪耀着难以形容的妖媚,眉宇间尽是镇定自若,完全看不出来刚才还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波。
轻轻吐出一口蒙蒙雾气,又深深呼吸,像是要将夜色纳入胸怀,薄薄的嘴唇勾出一抹迷人的弧度,“那么,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真正的能力吧,我可爱的风织。”
银发男子轻松地靠在一棵老树上,透过光秃秃的枝冠,久久凝视暗涌的天空,任凭手指中的白色香烟燃尽、成灰、随风散去。
诡异的夜正展开鲜为人知的一面,处于漩涡中心的人将很快意识到这一点。
有人在哭。
非常细小的啜泣声,像堕入黑暗的一抹亮光,分开重重混沌,荡起层层涟漪,刺穿肉体的隔膜,直击灵魂深处。
像是从一个长长的梦里硬生生醒过来似的,风织就这么回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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