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要烧多少?”武眠风有点颤巍巍地问,这个稳婆虽说是最好的,但是那种气势也是惊人的,武眠风虽说长得高大结实,但少有接触女性,于是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但见那老妇人眼睛一瞪,武眠风吓得马上跑去厨房,水,管她要多少,先烧了再说。
另一边的冯默风已然找好剪刀毛巾正要送进去,却被稳婆从门口接了,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碰的一声关了。
冯默风摸摸被碰到的鼻子,眼角一红,嘴角一扁,呜的一声冲着刚刚赶到的陆乘风怀里,嘤嘤地抽泣出来。陆乘风摸摸怀里才八岁的小脑袋,不由望天无语。灵风,你从哪里请过来的菩萨?
黄药师一脸莫测地看着房门,听着冯衡在里边的一声声呻吟,手拧得紧紧的,灰白的脸色透露出他的心情。
风吹得更狂,夹杂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
曲灵风他们都纷纷跑去避雨,只有黄药师站在房外,豆大的雨砸在人身上,隐隐发痛,而他,像是无知觉般。
曲灵风和陆乘风担忧地看着黄药师,欲言又止。
此时,曲灵风眼神一亮,正是花满楼携着李月影缓缓走来。曲灵风忙跑过去,拉着李月影就走。
花满楼撑着伞,摸索着前进,举着伞替黄药师挡雨。
黄药师像是现在才发现有人,僵硬着把脸转向花满楼,哀伤的气息,包围着黄药师,如此的浓重,让花满楼甚至不能呼吸。
“药师……”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阿衡,阿衡她之前就一直不对劲,可是,可是我没有阻止……”嘶哑的声音,让花满楼的心一阵酸痛。
“药师,阿衡姑娘吉人天相,必然会无事的。”如此的绝望,如此的悲痛,让花满楼想起飞燕,上官飞燕,那个他深深爱过的女人,即使他被利用,但是,听闻她的消息的时候,他的心,也是如此悲痛……
安慰的语言,在这种悲痛面前,苍白无力。
“阿楼,呵呵,我是不是很失败,明明,明明就察觉到她的不对……”黄药师脸色空洞,嘴角的笑竟让人听得心酸。
“阿衡她,一直知道我的心意,但是,她还是这样做了……”
“阿楼,我的心很疼……”语音哽咽,花满楼不敢置信,那个黄药师,那个傲然于世,嬉笑江湖的男人竟然哭了……
伞,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花满楼张开双臂,手摸上俊俏的脸,轻轻抹去眼角的滚烫的液体。黄药师一颤,猛地把花满楼深拥入怀,吸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温度。
花满楼轻叹,终究,还是无法改变的命运。【注释:在古代,女人生孩子都是九死一生的,尤其像阿衡那样先天体虚,而且又早产的,以古代的医疗条件,能把孩子生下就已经是非常幸运,更何况说母子平安什么的。】
房里的呻吟声渐渐微弱,然后又是一声大大的痛叫声,女人的嘶喊,灯已渐渐点起。
黄药师一只手紧紧拽着花满楼的手,头埋在他的怀里,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然花满楼却是非常清楚怀里的男人,正在随着房里的声音,紧张得一抽一抽的。花满楼叹气,手缓慢地抚着黄药师的头发,无声地给他安慰。
“啊!——”房里的一声尖叫,然后声音截然而止,众人呼吸一顿,紧张地看着房门,黄药师此时已经抬头,死死瞪着房门,仿佛这样可以就可以把人瞪出来。
短暂的沉默,感觉就像过了很久。
“哇——”一声娇弱的婴儿啼叫,就像解开了的静默的封印。几个小的,顿时松了口气。而黄药师不顾门还没开,就马上飞身进去。花满楼想了想,也跟着进去,曲灵风陆乘风忙跟在后头,替忙着换水的武眠风接手。
“恭喜老爷,夫人给你添了一个千金。”稳婆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放在黄药师手上。黄药师顾不上仔细看看自己的孩儿,只是望着稳婆那叹息的表情,稳婆只是长长叹口气,道:“夫人,夫人她早产,又身子不好,现下是血崩之象,你跟她好好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不要打我……
偶就是要狗血……
第十九章
话未说完,黄药师已经消失在她面前,晓得这稳婆见识过许多大场面,也不禁吓了一跳。
“阿衡……”黄药师轻轻唤着阿衡,手搭着她的腕脉,渐渐沉下脸。大势已定,回天无力。
黄药师眼露不甘,转身把婴孩放在花满楼手上,便把身边的银针拿出来,扎在冯衡身上。
冯衡苍白着脸,嘤咛一声,张开无力的双眼,低声唤着:“孩儿,孩儿,我的孩儿……”
花满楼把婴儿轻轻放在冯衡旁边,温声道:“嫂子,孩子在这里,虽说早产,但也是很健康,请不要担心。”便握着冯衡的另一只手,缓缓输进内力,以便黄药师救治。
“阿衡,你会没事的,安心下来,可好?”黄药师咬紧牙,手中的银针不停,然,血崩之象依旧没有得以停止。
“药师,没用的。我知道,你就不要费心了……”冯衡这时忽然间精神好起来,但黄药师与花满楼同时心惊。身体没有好转,精神倒是好起来,这代表什么?
“阿衡,你不会有事的。”黄药师抖着手说。
冯衡转头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有些哀伤地道:“药师,看看,这是我们的蓉儿呀。”
又转头捉着花满楼的手,说:“花公子,花公子,我求你,你允我一件事可好?”
黄药师几欲疯狂,红着眼说:“阿衡,你不会有事的。”
花满楼已经知道无力回天,想要离开让他们夫妻好好道别,却又被冯衡紧紧抓着走不了,又不敢拉开她的手,正是进不得退不得。于是花满楼只好软声道:“好,我应你。嫂子有事只管说就是,花某必然会照做。”
“我的蓉儿还小,本来就已经和药师说好,请你做孩儿的义父的,现下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只希望花先生能帮忙照顾我的孩儿……”冯衡虽说已经看开,但始终心下伤悲,不由泪水满襟。
“这个一定。”花满楼也甚是伤悲,他初次至此,记忆中的第一个有印象,就是这个已为人妇的女子的惊喜交加的声音。
“花公子,药师,和我的孩儿,以后就要麻烦你照顾了。药师他很好,但有时候他还需要人照看他……”
怎么这么像大房对二房说的?花满楼有点难以接受。
来不及细想冯衡有点奇怪的话,冯衡就又问:“花公子,你有爱过吗?”
“有,但是飞燕她已经去了。所以嫂子,你要坚持,失去爱人的苦,是很疼的……”背后,黄药师闻言一震。
“我真的很想看看我的蓉儿以后长大,是怎么样子,只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冯衡幽幽地说,得到花满楼的应允,手早已放开。花满楼满面悲伤地退出房间,为他们关上门。这时候,里边的人需要独处,他知道的。
阿衡,那个坚强刚毅的女子,就这样要离开了,上天是多么的残酷呀……
黄药师已然执着她的手道:“不会的,阿衡,你的时间多的是,以后,以后我们会带着蓉儿,踏遍天涯海角……”
“药师,你我都知道,你的话是那么苍白无力……”冯衡摇头,咳了一下,自知自己时间不多。缓口气,又道:“药师,现下我问你,你不要骗我……”
“好,我不骗你。”黄药师跪坐在冯衡旁边,轻轻扫着她的头发,一如很久之前他对她做的。
“药师,我美吗?”
“很美。”
“药师哥哥,你爱过我吗?我这么美,你真的对我一点都不动心吗?”冯衡有点撒娇地说。
“阿衡,自小你就不嫌我出身低微,小时,我真的想要娶你。但是大了,分离以后再见,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年少的那种迷恋了……”黄药师眼神恍惚。小时候阿衡,是药师哥哥,药师哥哥那样叫他的。
小时,他和母亲依旧住在那个小院子,周围的孩子都嘲笑他是个私生子,都不与他一起玩耍,但是只有冯衡,依旧眼里没有半分嘲弄,待他如常人。那时,他以为那是爱她的。只是长大后,其中更有分离一段时间。时间一过,感情就变淡了。
尤其现在遇上阿楼,知道什么是爱情,便知道,他对她,是憧憬,是向往,那时的阿衡太美好了,他不敢。
“药师,谢谢你没有骗我。”冯衡的声音已经低下去,她靠在黄药师怀里,幸福地微笑。无论如何,最后的最后,她,在他的怀里,这,就够了。
“药师,其实我知道,你爱的人是花公子,你要是喜欢,就去追吧。若不是我,你们该是神仙眷侣呀……”
“只是药师,我也看出来,花公子温和真挚,性情如水,但就是对那种爱情感觉是冷情的,让他爱上一个人很难,爱上一个男人更难,所以药师,你……要是想要抱得美人归可就要辛苦点……”语气中带有一点狡猾。黄药师只是抚着她的发,若是平时,他早就怒了,但现在,他只觉得心中一片空洞,什么感情也没有。
“药师,我不怪你,真的。反而现在希望,你不要生气……“
“药师,九阴真经默写出来,其实我是为了我自己,这样,你的心里就永远有我了,是吗?”
“药师,我留了一封信,给我们……的……孩儿……就…书房里边的…暗格……”话到最后,已经是悄无声息。
黄药师依旧是那个姿势,一直坐着。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冯衡的头发。
“阿衡,其实我很生气。”
“阿衡,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你,你不用这样的方式也可以。”
“阿衡,阿楼他心思很纯,其实我在犹豫,你倒好,我是你的丈夫,你倒是鼓励我出墙……”
“阿衡,怎么办,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阿衡,你做到了,我会记住你,永远。阿楼也一定不会放下小黄蓉不管,你的孩子会牵绊着他,顺便也碍着她父亲的追爱之路……”
“阿衡,你真是江南第一才女,你再叫我一声可好?”
“再叫我一声,药师哥哥,可好?”
“阿衡……”
泪水终于滴落,滴落在生命已然消逝的面上。旁边的婴儿似是肚子饿了,又似是感到什么事情一样,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喜欢阿衡的不要打我……
哇哇,刚才不小心删了一个亲的评论,对不起呀~~~~~~~~~~~~~~~~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蒙蒙的细雨飘落在新建的坟墓上,黄药师寂然站在坟前,薄薄的青烟升起,他,只是木然。
花满楼撑着伞,在后面默默地遮着他。
“阿楼……”
良久,黄药师才低低叫了声。
花满楼听到他的叫唤,顿时松了口气。记起阿衡刚刚离去,他推开门,听到曲灵风他们说,黄药师只是抱着阿衡的遗体,居然泪流满面,小小黄蓉在旁边哭得厉害。那种悲伤,即使是他,也感到痛得入心。
说着说着,曲灵风又哽咽了:“花先生,小师妹我们会照顾好,师傅,师傅就请您费心了……”
之后,他便让还在岛上的稳婆帮忙照顾一下孩子,顺便教教曲灵风李月影他们怎么带孩子。
然后,他就一直陪在黄药师身边,只是黄药师亲手把阿衡葬好,到现在,滴水未沾,只言未出,令花满楼甚是担心,只是这种失去的痛他也曾试过,那时身边有亲人好友陪伴开解,加上他和黄药师的情况不一样,因此他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一直默默陪伴着他。
如今,听到黄药师说话了,虽说已经过了两天,但花满楼心里还是稍微放下。只是黄药师声音嘶哑,仍旧让他担心不已。
“阿楼,阿衡她从小就是聪慧过人,而且心地善良。”花满楼不出声,他知道现在的黄药师只是需要一个旁听者。
“阿楼,我是个私生子,自小,就没见到父亲几面。”花满楼讶然,以前看射雕的时候,只是说黄药师学识过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倒是没有提过他的身世。
“自小,就没有朋友陪我玩,小时候,还经常被人欺负。”他神色淡然,像是说其他人的事情。
“但是那时候阿衡就住我家附近,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排斥我,倒是经常跟在我后头,一直哥哥哥哥的叫我。”
“小时候她和我的母亲曾是手帕交,我们指腹为婚,虽然她的父亲不是很愿意。”
“后来我母亲死了,我就跟着师傅到外面去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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