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上地。”
就知道她会拒绝陆仲晗眉头跳动两下,又问,“税监月内便至,苏小姐莫非不知?”
月内?苏瑾又是一怔,随即便明白了,“终是来了,我只当是虚惊一场呢。可是自程家得的消息?”
陆仲晗点头。苏瑾笑道,“税监之事,我家也知。因而我不会再开铺子地。”
“不开铺子,银子何来?”陆仲晗指指那契子问道。
苏瑾笑了笑,“这个苏瑾会想办法。”
陆仲晗沉吟片刻,又问,“是何办法?”
苏瑾微怔,这话倒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疑惑看向陆仲晗。
陆仲晗微偏头,躲过她的目光,片刻又转回来,盯着她道,“陆某素知苏小姐对生意一道颇通,又知归宁府目前不益再开新铺子,因而更加好奇,苏小姐一年如何挣回这六千两银子。”
苏瑾摸摸后脑,笑了下,有些底气不足的道,“听闻西陉关内的忻州府甚是繁华,全国各地的商人齐聚,商贸互市极为活跃。想来在那处开间邸店,或做个中介,也是不错地。”
她一边说,陆仲晗一边挑眉,待她说完,定定地盯着她看。半晌,将头偏向他处,似是无可奈何地一笑。
又转回头来,感慨一叹,“这世间还有苏小姐不敢想地事么?”
苏瑾干笑两声,“只是一时只想到这些。也自会再深入想想别的法子。陆公子莫见笑”
陆仲晗微微摇头,默坐半晌,突然轻笑一声,“陆某怎的忽然觉得,适才那位邱老爷来讨帐,倒是合了苏小姐的心意?”
呃?苏瑾眨了眨眼睛,虽然她心中一闪而过这么个念头,但还是连连摇头否认,“没有地事,哪个被人讨帐到头上,会合心意地?”
“被逼至绝境,便顺手推舟,以此为由头,家人即使反对,你必定会理直气壮地反驳……”陆仲晗刚刚说了两句话。
苏瑾连忙摆手打断,笑道,“是陆公子多想了。”
陆仲晗打住话头,“这么说,苏小姐是不会去了?”
苏瑾只是笑而不语。陆仲晗倒也不急,端端坐着喝茶,似是一定要等她的答案。
“小姐,姚小姐来了。”常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苏瑾从没有象今日这般,感激突然有人来访,连忙应了一声,站起身子笑道,“本该设宴谢陆公子……”
陆仲晗跟着站起身子,打断她的话,“无须宴谢。苏小姐若要谢……不若以打消忻州行的念头为谢,如何?”
“苏瑾须得言而有信,还人银子……”
苏瑾一句话未完,陆仲晗又道,“陆某恰巧得了几间产业,转手卖了即可。”
苏瑾连连摆手,“这怎么行?苏瑾不能拆东西补西墙。”
陆仲晗还要说话,姚玉莲的声音已在外面响起,他微叹一声,颇有些挫败之感,拱手,“陆某先告辞,改日再过府细说。”
将他送出正房,姚玉莲已到院中。看见陆仲晗似是有些诧异,苏瑾以目光和她打了个招呼,将人送到院门口。
陆仲晗转身,看了她半晌,再次微叹一声,沉吟片刻,做下决定,“陆某五日内必将银子送到。告辞”说完转身大步走了。
苏瑾一个哎字没出口,人已离院门口三四步远。
苏瑾有些头痛的盯着那远去的背影。半晌,摇摇头,关了院门。
“瑾儿,适才我听我哥哥回家说,怎的外面传……”姚玉莲一见她转过影壁,连忙迎上来,急切的问道。
“谢姚姐姐来看我……我爹爹的事情当是误会。”苏瑾挽着她的手笑了笑,领她进东厢房。
“究竟是怎么回事?听到消息吓死我了,这会儿心还扑通扑通地跳呢。”姚玉莲依着椅子坐下,又埋怨道,“这样的大事,怎不叫人说与我知道,虽帮不上什么忙,也能来和你说说话儿,宽宽心。”
“听到消息我也懵了,姚姐姐别见怪”苏瑾握了她的手,将事情简略说了。长叹一声,“我爹爹这次也吓死我了。”
姚玉莲此时才跟着大大的松一口气儿,看了眼门外,又悄悄笑道,“瑾儿,那人还挺有心地。是特意到衙门替你打探的罢?”
苏瑾想了想,点头,“当是地。若没他去打探,我到此时也不晓得能不能想起来去衙门问问。”
姚玉莲捂嘴儿笑了一会儿,又悄悄地道,“瑾儿,这样不错地人,莫要生生错过了。你会后悔一辈子地”
苏瑾低头不语。杂念太多,也并非好事。
好一会儿才抬头,“先不说这个了。姚大哥近日可有空,我想再请他过府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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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章 决定(一)
142章 决定(一)
姚玉莲见岔开话头,不免又埋怨她一番,不过却没多说。宽慰她几句,便回家去,道是这几日叫姚大郎再过府来一趟。
苏瑾送她走之后,又写了信叫梁富贵送到信局,依旧送到杭州丁氏府上。顺便也给杭州朱府去了一封信,好叫那老爷子不多想,苏士贞出海的消息不晓得能瞒他多久,不过,苏瑾想想,朱府乃读书人家,当不怎么关心出海地事,应该当不会很快得到消息罢?便安心了些。她可不想被接到朱府,然后被圈禁起来。
办完这些事,梁小青和张荀便回来了,说常夫人得知他们送去的消息,甚是高兴,已派了一个家人立时去松江府找亲自去确认陆仲晗探来的消息。
“小姐,你去睡会儿罢。”午饭后,常氏看她眼皮发涩,轻声劝道。
苏瑾点头,依言回房。躺在床上,尽管困倦不堪,脑中却纷乱一团,忻州究竟该不该去?依她的本性,这件事根本不需要这般纠结,只一个“去”字可如今……
思量半晌,突然笑了,她也傻了,欠债终是欠债,难不成债主换了个人,便不算欠债了么?
五六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这债总还没有到不须还的份儿上。
想到这儿,便想通了。思绪理顺,不多会儿她便沉沉睡去。
苏士贞和常贵远出事的消息,在归宁府传得极快,不过两三日,苏家的近邻便都知了此事。早先艳羡的目光已变作怜惜同情,近邻妇人们流水似的涌入苏家,苏瑾每每看见一人,便要将苏士贞的重复说一遍儿,虽然累些,日子过得却极快。而在这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之中,她也慢慢的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话:苏常二人没事,完全是误会导致了这一切。
而常家虽有债主打着慰问的名头上门儿,就如苏瑾所预计的一般,大商户总还是沉得住,又在乎些脸面,又听常夫人说苏常贞二人没,并将陆仲晗打探的消息说与那些人听。他们倒没象邱老爷逼得那般急。
这叫苏瑾松了口气。
“小青”送走午饭后过来探望的几个妇人,苏瑾看天色还早,叫梁小青,“姚大哥成亲的日子将近,咱们去街上瞧瞧,挑几样好物件儿做贺礼。”
“哎”梁小青清脆的应了声,到东厢房将她的小手包取来,笑道,“小姐,今儿天好,咱们去板闸处看看可好?”
“好。”苏瑾点点头,板闸处的绸缎铺子多些,正好挑两匹吉庆缎子给姚大郎做贺礼。
两人乘着马车,到了板闸处,苏瑾处车帘缝中向外张望,这回她觉出板闸处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了。虽然热闹依旧,但一路看来,已见到三四家大铺子里面人头攒动,似是清铺的架式。
正想着,梁小青自车窗那边儿道,“小姐,那边有个新开的铺子,咱们去瞧瞧?”
苏瑾在这边儿,瞧不见那边的光景,闻言便无所谓的笑道,“好,即出来一回,我们也逛逛。”
张荀照着梁小青的指示停在那家铺子门口。苏瑾下了车,地上层层的鞭炮红屑,踏上去脚感轻软。心中暗自摇头,也不知哪个倒霉鬼赶在这个时候开新铺子。陆仲晗说税监月内会到,此时已是九月二十日了,不晓得税监到了,又是个什么光景。
一面想着,一面随梁小青踏着红毡进了铺子。抬头扫视,原是笔墨纸砚的铺子。
苏瑾失笑看向梁小青,“咱们谁用这些?姚大哥又不是读书人。你叫我来逛,也不晓得看看是卖甚么地……”说话间,突然心中一动,得那陆仲晗数次援手,似是并未还过什么谢礼。
便改口道,“即来了,逛逛也可。”
“这位小姐要买什么?咱们小店笔墨纸砚均是好地,有福建的竹纸、山西的柬纸、白笺、洒金笺、洒金五笔粉笺;墨有卧蚕小墨、牛舌墨……;笔有上好的貂鼠毫湖笔……”一个小伙计迎上前来,热情招呼,口若悬河地介绍店内的货物。
苏瑾扫过这铺子,失笑,虽然位置不错,铺面也够大,但架上的货物似是并不多,摆手止住他的话,“笔墨砚和镇纸并笔屏,挑几样略好的拿来我看看。”
“好咧!”小伙计清脆应了一声,过去拿货物。苏瑾立在铺子中随意四处观看,突然听到二楼有似曾相识的声音,这声音绝对不是自己想听到的再侧耳细听,好似是汪颜善的声音。
忙快步拉梁小青出来,走到铺外抬头瞧匾额,赫然标着一个“汪”字,急忙又将梁小青拉到间壁的铺子门口,才轻笑着斥道,“也不瞧瞧匾额,便往里闯这是那姓汪的铺子”
梁小青适才一直处于迷茫之中,此时抬头去看匾额,轻“呀”一声,忙拉苏瑾又往前走了十来步,才疑惑地道,“小姐,姓汪的怎么开起铺子来了?这铺子要不少银子呢吧?”
苏瑾笑道,“中了举子,是有人送的呗行了,我们再去旁家看看。”
梁小青点头,又往那边“呸”了一声,“亏得小姐警醒,不然咱们还帮衬他家生意了呢”
苏瑾点头,向张荀示意,叫他赶车跟着,她和梁小青闲逛逛,转到另一家笔墨铺子,将方才挑的那几样东西买好。又进了一家绸缎铺子挑了两匹好缎子,叫张荀将马车停好,一道进了茶楼歇脚。
三人刚到二楼,便听见自一处雅室内隐隐传来女子的喝斥声,因是半下午,茶楼清静,因而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茶博士听见赔笑两声,将三人领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样茶点并一壶清茶,苏瑾叫梁小青和张荀都坐下,笑道,“这几天你们都跟着担心了罢?”
梁小青连连摇头,“没有。我娘说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必没事地。”
张荀也跟着摇头。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小姐,奴婢没顶撞姑爷,也没顶撞老夫人……”雅室里一直低声解释的妇人,突然急切地高声争辨一句。。
“……你嚎什么嚎?相公会诬赖你么?你给我回去我这里不要你管……”那高声喝斥的声音更大。
苏瑾三人打住话头一齐往那边儿看去,又一齐失笑。梁小青悄悄笑道,“哪家的少奶奶,好大的脾气”
紧接着那先前那妇人又说了句什么。
“……啊呀,你还胡扯?相公不要我管铺子,是心疼我……你给我滚回去……”这话刚落音,雅室的门儿突然开了,走出个怒气冲冲挺着大肚的妇人。
“小姐……您听我说……”身后紧出一个中年妇人,眼睛已哭得红肿,面带急色。
苏瑾目光避不及,和她撞了个正着。看清这人,心中直叹这归宁府实在太小了,眼前这妇人不是潘月婵么?再看她身后,跟着个正在抹泪儿的中年妇人,也是那日在自家铺子见过地。
结合方才的话,苏瑾刹时明白这主仆为何离心了。汪颜善,当真好本事
潘月婵看到她怔了一怔,突地脸儿上一喜,想说什么,转眼神色一顿,又息了声,不甘地怒斥身后的小丫头,“看什么看,走了。姑爷还在铺子中等着咱呢”说到最后一句话,又面带炫耀得色撇了苏瑾一眼。
苏瑾暗笑不做声,潘月婵日后有你吃的苦头
端坐着冷眼看着这主仆几人。潘月婵讨了个没意,又不甘地骂了不丫头几句,带着人出了茶楼。
“小姐,这……这是?”梁小青隔窗又看了一会儿,看那妇人跟着潘月婵解释,潘月婵怒斥她几声,那妇人终是抹着泪儿往相反的方面走了。回过头来,问苏瑾,“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苏瑾笑了下,“你自己心头不也明白。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行了,我们赶快吃茶,吃完了好回去。”
梁小青其实不怎么明白,却又似是明白了。默默低头吃茶。
苏瑾看她纠结的模样,不由的笑了笑,汪颜善……亏了这名字了。现在想想,苏瑾儿的记忆中也全是他的好……。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