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知道她确切的死因。”柳胭脂只说了那么一句，太医便猛然的蹭着脑门上的冷汗，一刻也不敢耽搁的让左右的侍卫将小宫女的尸体也抬了下去。
瞧见那惊魂未定的另外一名小宫女还站在那里，看模样倒也像是见过的，随即上前攀谈询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大人，奴婢兰儿。”小宫女依然紧张，语音有些发颤。
“兰儿？”柳胭脂顶着她的脸。这不就是她刚刚派遣那小宫女去传唤的人吗，莫非那小宫女是被她下的毒，灭的口？因为就案发现场来说，只她们二人在场。
想到这里，柳胭脂随即又将那块丝帕递到了兰儿的跟前，严肃的问了句：“兰儿，看清楚，这可是你的丝帕？”
兰儿抬眼，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摇头：“不是，奴婢从不用白色的丝帕。这是冰儿姐姐的，她一向嗜兰如命，所以在自己的衣服还有随身用的物件上都会绣上这么一朵小小的兰花。”
“冰儿？”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柳胭脂又问了句：“谁是冰儿？”
“就是刚刚被抬走的那个宫女。”兰儿轻轻回答，柳胭脂手中的丝帕却落了地。
第三卷 玉碎宫倾 第一百十三章 多事之夜
“你说什么？”
“回大人，刚刚被抬走的那个就是冰儿姐姐。”兰儿回着，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柳胭脂叹了口气，将丝帕拣起来声音缓缓的问道：“你们在薛妃身边当什么职，昨夜你在什么地方？”
兰儿抬头，将皇帝还站在那里，丝毫不敢犹豫，便忙的回道：“奴婢与冰儿姐姐是薛妃娘娘身边贴身的宫女，因是自小随着娘娘一同进的宫，所以最得娘娘的心。昨夜，按照平日的规矩，由冰儿姐姐在旁伺候，奴婢便守在宫院门口。”
“守在院门口？”
“回大人，是的。”兰儿抬了一下眼皮：“因娘娘担心皇上来时突然，所以每夜都要有宫女在门后守护，昨夜论到奴婢当职。”
“那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像？”柳胭脂盯着她的肩膀。但凡说谎之人，身体必然会做出相应的遮掩。
“异像？”兰儿反复的念着那两个字，然后猛然的将头转向皇帝，连声的叫着：“皇上恕罪，到了此刻奴婢也不敢再为薛妃娘娘有所遮掩，薛妃娘娘她其实！”
“你说什么？”皇帝的脸色黑了下来。
“薛娘娘她——”兰儿还想要开口，那端皇帝却已经下令，让人将妖言霍乱后宫的小宫女兰儿拖了出去。
柳胭脂站着，虽然有些不忍，却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柳爱卿，朕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皇帝看着柳胭脂的眼睛，跟着闭了一下眼睛。、
柳胭脂点头，她知道自己再调查下去意味着什么。
皇帝叹了口气，瞧着眼前依然忙忙碌碌的那些人，对着柳胭脂说了句：“做皇帝真的不易。”
柳胭脂的唇蠕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应承。
被陈公公领着出了宫，又在八王爷的安排下，换了女装，偷偷的潜回鱼阳点，才刚刚的进门喘口气，门口便有宫女来报，说是皇上来了。
柳胭脂领着莲香迎出去，刚半弯下身子，皇帝那里便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接着屏退了左右不相干的宫女太监，只是抬着眼睛看柳胭脂。
“皇上？”柳胭脂错了一下眼睛：“薛妃姐姐她？”
“胭脂，你说朕是不是个昏君？”皇帝依旧盯着她的眼睛，而他自己的眼中也有了悲伤的，无奈的情绪：“当朕开始懂事那天起，便知道自己将来会做皇帝，要承担起整个江山社稷的安危。朕不敢期望自己能够做像三皇五帝，唐太宗那样的名君，但自认为也不是什么昏君。对后宫也尚能做到不偏薄，不独宠，却为何依然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皇上？”皇帝口中的所说的事情，柳胭脂自然是清楚的，但此刻她却不能显露出一丝早已知情的痕迹来。
“胭脂，你是真心对待朕的吗？”皇帝忽然转过话头，问了柳胭脂一句。
“皇上？”柳胭脂抬眼，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看着她为难的样子，皇帝那边也明白了几分，嘴角露出一丝的苦笑，可回眸间，那笑容便湮没在了唇缝间，他又恢复了一个帝王应有的气势。
这一夜，皇帝并未留宿下来，因为他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这一夜，柳胭脂也并未能再次安稳的睡下，因为她的心头也有着太多的疑问。
她手中拿着一只笔将整夜发生的事情都一条条的列举了出来，希望可以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
先是自己从梦中惊醒，见到身着夜行衣的耶律弘站在自己的床前，接着是她大喊刺客，宫中一片躁动。再然后，有人来报，刺客似乎潜进了薛妃的宫中，不就之后，就发现薛妃自杀。
调查中，发现一块绣有兰字的丝帕，唤人去找寻那丝帕的主人，却又有一宫女服毒自杀，而她正是传言中那丝帕的主人。
随后，薛妃身旁的宫女揭露薛妃与人私通的事实，而这事情的真伪却无法查证。
思前想后，柳胭脂只觉得自己眼前布满了交错的蛛丝网，却不知那一根才是拆开整个网线的线头。
将笔放下，她脑海中随即又浮现上来另外一个字：“辽。”
闯入宫中的耶律弘是大辽国的人，他无缘无故出现在深宫内院必定是由所图谋。而偏偏与鱼阳宫一墙之隔的冷宫中也住着一位据说是大辽国公主的前朝妃子。
对应了一下宫殿分布图，柳胭脂惊异的发现，看似相距较远的薛妃寝宫，其实与自己的鱼阳宫之间也还是有一条小路可走的。而紧紧挨着薛妃宫殿的便是庞妃的宫殿，她们的后花园几乎也是相通的。这其中难道还隐藏着别的什么秘密？
“莲香？”柳胭脂将桌面上的纸抓起，然后揉搓成一团，丢到旁边的废物篓中。
莲香听到传唤，掌着另外一盏灯，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瞧见柳胭脂眉头紧锁，忙将手中的灯柱放下，打着手势问了句：“娘娘怎么了？”
“没什么，净蕊的那件事情你可打听清楚了？”柳胭脂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将自己已经掌握的事情都一一的弄清楚再说。
“了解了一些。”莲香安抚着让柳胭脂坐了下来：“净蕊原本也是李妃身旁的贴身宫女，太子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净蕊便随同李妃娘娘一起被送进了冷宫之中。后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在一天夜里，那净蕊居然投井身亡。李妃娘娘的神智也就开始变得有些疯疯癫癫，清醒的时候，一口也不提净蕊那个名字。但是疯癫起来，就大叫着，似乎很惊恐。后有人猜测，说那净蕊可能是受到了李妃娘娘的责难，一时想不开，这才投井自杀。而李妃娘娘因为心生愧疚，这才疯癫起来。而陈公公话中所说，那冷宫闹鬼之事似乎也是从净蕊死后开始的。只是现在，李妃娘娘已经完全疯掉了，当初的事情，也就不怎么清楚了。”
“听说冷宫中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柳胭脂忽然又想到这上面来：“那净蕊自杀，是大火之前，还是大火发生之后。”
莲香听到柳胭脂这么问，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仔细的想了一下，这才比划着说道：“就陈公公说的那个时间来说，似乎就是大火发生之时。只是具体的，时间太久，只怕没人说的清楚了。”
“不！还有一人。”柳胭脂想到那夜在井边碰到的那个古怪老太监，便用肯定的语气说了句：“他一定是知道内情的人，莲香，你随我再去一趟冷宫！”
第三卷 玉碎宫倾 第一百十四章 猜测
前往冷宫的路上，莲香忍不住好奇也问起薛妃之事，毕竟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是乱乱的，理不清楚头绪。
“薛妃娘娘真的有通奸之事吗？”莲香想着薛妃平日的模样，说她嚣张跋扈自己并不意外，可通奸自杀这样的事，似乎还真是她所做不来的。
倒不是说她不敢，而是因为她绝对不能。薛妃进宫，是薛太师一手安排的，她要做的便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牢牢的抓住皇帝的心，为薛家谋取更大的好处。通奸这样严重的事，别说皇帝知道了不得了，就是薛太师那边，只怕也饶她不过。
而就薛妃平日的为人来说，自杀那样需要勇气的事情，她似乎就更难做到了。
“你分析的的确有理。”柳胭脂想着那把薛妃用来自杀的刀，虽是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的，可柳胭脂当时也仔细的看过，那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匕首。而薛妃一向奢华，但凡她宫中之物，必定镶嵌宝石美玉，以显示自己的身份不同。
用来了结自己生命之物，自然也不可能选择那样普通之物。
但柳胭脂也曾设想过，例如当时薛妃正在与情人偷欢，猛听的院中有动静，随即将情人藏匿。不等回过神儿来，便听得太监高呼，“皇上驾到！”心急之下，便用情人带来的匕首自杀。
可这里还有两个漏洞，第一薛妃的情人哪里去了？第二，由屏风后面发现的那块丝帕表明，当时宫女冰儿便藏匿在那里，她究竟是偷偷藏进去的，还是由薛妃安排的？
“娘娘，莲香斗胆的说一句，那薛妃的情人会不会就是宫女冰儿？”莲香悄然的比划了一下，柳胭脂却瞬间愣住了。脑海里也随即的浮现出一幅画面来，两个女儿身正在床上颠鸾倒凤，忽听的院落中有动静，宫女冰儿便抱着自己的衣物匆忙的躲到了屏风后面，惊慌之中，将自己的丝帕遗落在那里。后来薛妃自杀，当时一下子涌入大量的宫女太监，她自然可以悄无声息的躲藏在里面。
可若照此推测，薛妃也完全没有必要自杀啊。难道，那天夜里在薛妃的房中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柳胭脂想到自己在门栏下发现的那些木屑，似乎正是被人用刀顶开木栓时掉落下的碎屑。
“莲香，你说若真有第三人出现在哪里的话，他会是谁？”柳胭脂轻轻的问，脑海里却只隐隐约约的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始终也对不上五官。
“应该是时刻盯着薛妃娘娘的人。”莲香将头低了一下，然后紧闭着口，手中比划着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盯着薛妃的人又会是谁呢？”柳胭脂看着眼前高高的宫墙，那个问号后面可以出现的人物太多太多，也许她真应该如皇帝吩咐的那样，让事情到此为止。
“娘娘，冷宫到了。”莲香轻轻的推了一下还在沉思走神中的柳胭脂，抬头，自己的一只脚正好刚刚的跨进门去。
此时，天色已经泛白，寂静的冷宫之中传来一阵扫把摩擦着地面的声音。柳胭脂侧耳听去，似乎是在偏殿发出的。走了没几步，就瞧见一个黑黑的影子正在回廊上磨蹭，再细看，他手中拿着的正是一把早已破烂不堪的扫把。
“公公。”柳胭脂轻轻的唤了句，扫地的人赫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正是柳胭脂在井水边碰到的那个奇怪的老太监。
“你们怎么又来了？”老太监的声音更加的嘶哑，接着天色，柳胭脂可以隐约的看到他被烈火烧伤的声带。
“我们是想要向公公您了解一些关于净蕊的事情。”柳胭脂刚说到净蕊那两个字，老太监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一言不发的回头接着扫自己的地。
“你——”莲香伸手指了一下那老太监，却被柳胭脂默然的将她的手给压了下来。她缓步上前，站到老太监的前头，说了句：“公公之所以还留在这冷宫之中，想必也是对李妃娘娘有心的，难道您就真的忍心让她在疯癫之余还要遭受净蕊亡魂的惊吓？”
“净蕊是不会吓娘娘的。”老太监说着，将手中的扫把重重的扔到了地上。
“公公，胭脂是想要帮助李妃娘娘的人。”柳胭脂跟着又说了一句：“难道您不想有朝一日，李妃娘娘可以健健康康的走出这个阴冷的地方吗？”
听到这句话，老太监的脸忽然的抬了起来，他就那么直愣愣的瞧着柳胭脂，因为火伤已经眼睛变形的眼睛里，不停的转换着各种各样的光芒。半响，他才似乎下了决心，朝门口扫了一眼，对柳胭脂说道，你们随我来。
一路跟着老太监到了荒凉的果园，后又到了一块青石的旁边，接着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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