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能之辈,我们不可小瞧她了,后生可畏,她的武学修为怕早在我和月生之上了。云济你再想想,会对树儿不利的,又会是谁呢?”
柳临山的一席话,让众人提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柳云济想想道:“我问过福叔,他说小树昨日见的那人样貌与小树有几分相似,会不会与二婶的娘家人有关?”
“这么多年,没听说二弟妹有其他娘家人啊?何况当年二弟回信说要回来时,也提过二弟妹父母双亡、孤身一人,二弟当时是等到二弟妹满了三年孝期才成亲的。”柳月生显然对那封信的内容记忆犹新。
这时,花厅外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柳福胖胖地脸出现在花厅门口,他有些语无伦次地禀道:“老……老庄主,有……有贵客到。”菩萨啊,这些天到底是苍烟山庄的什么日子啊?他柳福才从大门迎进过一位太后和一位皇后,如今连燕国的皇上也见着了。
小鱼儿眼尖,一眼认出跟在柳福身后健步踏入花厅的那位,从崔氏怀里跳了下来,欢呼着向来人扑了过去,热情地唤道:“阳阳!父皇!爹!”
见到小鱼儿,夏尘阳提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娘俩从来没有分开过一天,他相信有小鱼儿的地方就一定有小树。对小鱼儿难得主动的投怀送抱,夏尘阳愣了愣,仍是伸手将他接住,搂在了怀里。对小鱼儿不伦不类的称呼,他已经习以为常,“嗯”的应了声,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妥。
柳临山等人对夏尘阳的来访却是有些措手不及,虽说他是苍烟山庄的女婿,且也是燕国的一国之君,这礼要如何施才算妥当呢?
夏尘阳眼里倒没这些俗礼,柳临山等人尚没有反应过来,他已依着小树的辈份,嘴里“爷爷”、“姑姑”、“伯父”、“伯母”、“大哥”地叫着,很熟络地见完了礼,然后殷切地问:“小树呢?”
第98章 险去沙州故人重逢
阅罢从柳云济手中接过的书信,夏尘阳坐在那里久久不语,只见他蹙着眉头,眸色沉凝,冷峻的神情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更是诡谲难辩,书信被他捏在手心里拧成了纸团。
众人不明其心思,纷纷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柳云济,小树的两个贴身护卫刚刚递交的书信,柳云济是第一个知晓其内容的。
见柳云济傻愣着,柳月生问:“云济,树儿在信中说什么?”
柳云济喃喃地道:“她说,让我有空去柳家祖坟看看,是不是真的冒青烟了!”
“什么?”柳月生等人听了更糊涂了。
“因为……”柳云济顿了顿,茫然地眼神看向众人,不敢置信地道,“小树说,柳家不久就要出一位女皇帝了。”
此言一出,柳家众人皆惊,个个呆如石像,片刻后才醒悟过来,齐齐地看向夏尘阳。做皇帝就要谋朝篡位,该不会是要抢这位燕和帝的……
“小树是说,她会成为南国的女皇。”察觉到大家的误解,夏尘阳出声解释,将手中的纸团摊开抚平,递给了柳临山,语气有几分无奈地道,“我的又何尝不就是她的?如果她真要做燕国的皇帝,我就不必如此担心她的安危了。此去沙州,一路上定然凶险重重,也不知她此时是否安好?”
夏尘阳的言语中透着浓浓的担忧之意,关切之色更是溢于言表。
柳月容和崔氏相觑一眼,两人唇边都漾起一抹会意的笑容,由衷地为小树高兴。站在女人的立场,一个可以将天下排在妻子之后的男人,总是令人动容侧目。
“二婶是南伽帝的嫡亲女儿,小树成了南国的皇太孙女,原以为自己是南国储君的平王肯定不愿意了,可他并不知道小树的身份啊……”柳云济突然恍然大悟地一拍额头,惊呼道,“难道是烟儿暴露了小树的身份?平王的人因此寻到了苍琅镇,而小树为了将人引开,于是去了沙州……”
柳云济的话一出,花厅里一阵寂静,唯有柳月容轻叹了口气,念了声“阿弥陀佛”。在柳家人心里,对柳烟儿的感觉是很复杂的,毕竟十几年的疼爱之情绝非虚假,但她不念感恩对小树的伤害也伤了他们的心。加上五年来被拘困在苍琅镇,除了在宫中的柳月容,所有人都断了与她的联系,“柳烟儿”三个字也成了他们避之不谈的禁忌。
夏尘阳心里却没有这些曲折的心思,听到柳烟儿这个名字,眸色蓦地又沉了沉,闪过几丝犀利的怒意。
“来人!”他厉声唤道,对应声而进的小盆子吩咐说,“速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去沙州。”一直乖巧地立在他身边的小鱼儿闻言着急地拉拉他的衣袖,夏尘阳睨了他一眼,又补了一句,“小太子随朕同去。”
“我也随你一起去。”柳云济急忙起身,握了握拳,愤然地道,“因为她们母女俩,害死两个柳家人还不够吗?如果这次又是因为她,小树有什么不测,我定不饶她。”
“害死两个柳家人?”柳临山敏感地抓住这句话,不解地问,“云济,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柳云济没想到自己一时情急,将小树交待过不必再提的事脱口而出了,想想也不再隐瞒,索性将当年之事都说了出来,“其实二叔二婶在卧佛山遇害并非意外,那伙人是被章夫人派去的人收买,本是要除去蔓娘母女俩的,没想到却是二叔二婶受其牵连双双被害。当年那个叫梅香的丫鬟应该就是卧虎寨某个贼寇的后人,身上有一封章府管家与贼寇联络的书信,不知何故落入柳烟儿……不,章烟儿手中。蔓娘自缢后,她将那封信放在蔓娘的尸首旁,原本她应该是准备让大家知道这段隐情,借此一并除去章家的,毕竟当时除了死去的蔓娘,了解她身世的可能只有章稽了。结果书信却被小树派去的护卫取走,她身份暴露后,应该在庆幸这封不翼而飞的证据吧,否则当时我们会更恨她!”
“孽缘,孽缘啊……”听到这里,柳临山哀恸地大呼一声,“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爹!”
“爷爷!”
“曾外公!”
众人急呼着围了上去,柳月生急道:“来人,快去客院唤穆神医过来。”
候在门外的小藤子也听见夏尘阳的喊声,几个劲步奔了进来,看清柳临山的状况,急忙移到他身后,“唰唰唰”连出几支亮闪闪的银针,朝柳临山头上几处关键穴位扎了进去,手法快得连柳月生等人都来不及反应。
“别担心,小藤子乃是玉澍宫“玉龙”护卫之一凌龙,他是穆先生的徒弟。”夏尘阳拍拍一脸懊悔的柳云济,出言宽慰。果不其然,夏尘阳话音刚落,晕厥过去的柳临山已缓缓醒转过来。
等穆一廖赶到,小藤子已收起银针,见到久别的师父,连忙叩首行礼。
“幸好凌龙出手及时,老庄主并无大碍了。”穆一廖仔细诊过脉象后说,回转身又暗暗提醒柳月生等人,“老庄主情况刚有好转,不可再受刺激了,否则世上再无第二颗‘济天’可保他性命!到时候你们让老夫如何去向主子交待?”说完,他一撩衣袍,又朝夏尘阳行大礼道,“穆一廖参见宫主!”
夏尘阳从小树那里听过关于圣手神医穆一廖苦恋妖人师父的事,对这个二十几年痴心不改的痴情男人有种心心相惜的好感,当下温和地还礼道:“穆先生不必多礼!”睨到握着柳临山的手一脸担忧的小鱼儿,仿佛看到另一个听闻柳临山重病就寝食难安的人,他眸色顿了顿,又对小藤子说,“凌龙,你们师徒久未谋面,陪你师父去聊聊吧。通知其他人,出发时间改为一个时辰后。”
柳临山闻言急喘着说:“不可再耽误了,你们早些出发,早点寻到树儿,我才能安心。那个人……那个人连亲生爹娘的生死都可以弃之不顾,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怕她又要对树儿不利啊。快去,你们快去找树儿……”
看出夏尘阳的焦急和担心,穆一廖也在一旁出言保证:“宫主,有穆一廖在此,定能护老庄主平安无虞。”
“那就有劳穆先生了。”夏尘阳抱拳道,又邪魅地挑了挑眉,压低声音说,“我家娘子极看重老庄主的安危,我可不希望她难过。你只要护好老庄主,他日再见,我必教你几招,让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穆一廖到时一定讨教。”穆一廖弯腰作揖,抬头再看夏尘阳,一脸冷峻肃穆的他,哪还有半点方才玩世不恭的样子?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不亏是那个女人的亲传弟子,这变脸的功夫,就一个字——快!
半个时辰后,夏尘阳一行告别了柳临山等人,离开了苍烟山庄,向沙州方向出发了。
柳云济催马赶到了夏尘阳,问出心里憋了半天的疑问:“尘阳,为何穆神医叫你宫主?你难道也是玉澍宫的人?传言不是说,玉澍宫宫主是小树吗?”
“我们难道没有告诉你,小树的师父也是我的师父?”夏尘阳老神在在地道,“至于谁是宫主,我和小树用得着分得那么清吗?”
“我以为你只是跟着小树喊的。”柳云济小声嘀咕,想想又道,“也是,反正小树她连人都是你的了。”
“柳大哥,下回在小树面前,你要说我是她的才是。”夏尘阳一本正经地说,桃花眼一咪,又调侃地笑道,“他日她要真成了南国女帝,那我不就成了她后宫的皇夫了?哈哈,有趣,真有趣!”
“你们俩果真是天生一对!”柳云济摇头叹道。哪有一国之君自降身份变成他国的皇夫,还笑得这么兴味盎然的?大概只有眼前这位不循常理不遵规矩,总是把小树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燕和帝了。如果今日小树嫁的是另一个人,他恐怕不能象尘阳一样,如此平静地接受小树新的身份吧?想到身在沙州的君玉楚,柳云济犹豫着又问,“你和小树真有一统天下之心吗?”
夜色中,夏尘阳眸光一冷,俊逸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搂紧怀里的小鱼儿,语带挑衅地问:“柳大哥是想到那句‘妖孽出,三国亡’的传言吗?”
柳云济没有听出夏尘阳的不快,就事论事地说:“在柳家人心里,只有孙女柳烟树、侄女柳烟树和妹妹柳烟树,从来没有什么妖孽。”
听柳云济这么说,夏尘阳的语气也缓和下来:“柳大哥能这么想,尘阳觉得甚为心慰。我也可以认真地回你一句,我与小树从未有“为争天下而统天下”之心,一切不过顺其自然而已。柳大哥如果是担心那个人的江山,尽可以放宽心,他若不犯我,我必不去犯他。至于他之后的事,将来就要问小鱼儿了,我和小树可不想操心那么远的事。”
夏尘阳心里暗自思忖,柳家人的仁义和良善果然是天生的。不仅是柳云济他们,就怕是连小树,都觉得柳家欠着那个人一个安国定邦的承诺吧?他没对柳云济承认的是,所说这些不过是他所了解的小树的心中所想,即是她的心愿,那也就成了他的了。如果单凭他的性子,一念成佛还是一念成魔有何关系,干脆利落地达到目的就好……可是为了他家亲亲娘子高兴,算了,还是磨磨性子成佛吧,谁让成魔的那条道上没有他的小树呢!
想到小树,他不禁一抖缰绳,“驾”的喝叱一声,催马快行,柳云济和其他护卫也纷纷扬鞭,紧随其后,一行人在月光迷蒙的夜色下急奔而去……
※※※※※※
此时,一百多里外的某处山道上,一场血雨腥风的恶斗刚刚结束,野地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浓重的血腥味慢慢地飘散开来。
“青玉,可有伤亡?”小树抽出白色绢帕,仔细地抹净剑上残留的血迹,冷声问道。
青玉答:“一人重伤,四五人轻伤,其他无碍。”
“让凌玉尽力救治,到下一个市集再发信号,让人来接应,将重伤者留下养伤,其他人继续随我去沙州。”小树扔掉手中抹剑的绢帕,“锵”的一声收剑入鞘,举步走向远处护卫们聚集的地方。突然脚步顿了顿,又问,“贤妃如何?”
“老样子,和那个叫 春兰的宫女在马车里,两人又晕了。”青玉冷然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诮的笑意。她没说的是,那个乍乍唬唬背着他们叫主子妖女的宫女,是被她一掌劈晕的。真是不知好歹,若不是主子开了杀戒,那宫女还以为她跟那个贤妃有命活到现在吗?怕是早在前几次遇袭时就一命呜呼了。
“晕了也好,到下一个市集再叫醒她们,省得又吓得一路尖叫,麻烦!”小树说着,走到那位重伤护卫身边,问,“他伤势如何?”
凌玉边冷静地包扎着伤口边回答:“腹部两刀,胸前一刀,深可见骨。伤势很严重,恐怕……”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
“如果有这个呢?”小树从怀里掏出一颗紫色的丹丸。
凌玉一惊,急道:“主子,这是‘紫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