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城,为何独不说此琴来意?”墨台玺心中引起震惊,小丫头的解说,有一部分内容是他所不知晓地,亦从未听闻过地。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是如何学到这些知识?
“哦。因为我没看公子的琴。”晚倾城这才抬头,视线投向案几上的那把古琴。
只见那琴呈墨绿色,泛着悦目地莹润感,琴身如蕉叶,上有冰块裂纹似地纹案。
晚倾城思索片刻,心忖这里是古代,难道就这么巧,让我有幸见到历史上著名的焦尾琴?
“不知公子地琴可是焦尾琴?”虽为探问,语气所带的肯定成分却占了七成。
墨台玺赞许地点头:“好眼力!此琴的确为焦尾琴。晚城,你是如何得知这许多 ?”
“哦。。。我是从书本上学来的。”她当然不能说实话,这些都是二十一世纪的关于器乐的知识。
“晚城,你如此小年纪,即懂得盘活书本上的知识,这点难能可贵。”对这小丫头的嘉许溢于言表,墨台玺的心里,已对她口中地没听过的名曲动心。
“公子过奖,小城只是恰巧记住了这点儿内容。”晚倾城无比谦虚地回答,心里却在为是否开口恳求公子让她留下来做事而犹疑不决。
“晚城,明日起,你把刚才所讲的一些曲子,哼唱给我听罢。”
“啊?这个。。。公子,我的一月期限已到,我得离开了。”晚倾城不无眷恋地说道。
留下,要签卖身契,可她不愿意把自己卖了;离去,她无处可去,说不定第二天就饿死在某个角落里,暴尸大街或荒地。唉~!做人,真的好难哪!
墨台玺微微一怔,他倒是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不过,他确实想听到那几首曲子是什么调儿。
“晚城,愿意继续留下来吗?”
15。内心的震撼
呃。。。她没听错吧?愕然地看向公子,一张温颜美如玉,润如春,俊雅挺秀无脂粉。忍不住心头叹息,老头真是作孽啊,这样的脸蛋,哪怕分百分之一给她也是好地。
但眼下,不是叹息的时候。“公子,我可以留下来吗?”晚倾城既喜且忧。
“你若想留下,便留下吧,若是不想,本公子不勉强你。”
晚倾城马上点头,语气掩饰不住地兴奋:“公子,我愿意留下来继续为公子效劳。可是,”晚倾城犹疑着停顿下来,迟疑片刻方说,“公子,我可以不签卖身契吗?”
柏云站在公子身侧,见晚倾城娓娓道来,卖弄着一点小聪明,与公子言谈甚融洽,心里十分地不是滋味。此时听她这么一说,当即出口道:“晚城,你不签卖身契,想留下来莫非是另有企图?”
晚倾城诧然地看向她,“柏云姐,我一个未成年人孩子,不过是偷趴在学堂外听过先生讲一些知识,如今孤苦无依想有个地方睡觉,每天不饿肚子。这样简单的愿望,也能算是另有企图吗?”
柏云冷哼鼻子道:“你人小老道,鬼心眼多多,哪个知道你讲地是真是假?”
“我讲的是真是假,不需要你相信,公子相信即可。”晚倾城心里恼了,语气硬起两分。
“你个小老婆子,胆子真是放肆!”柏云羞怒,口不择言地回击。
墨台玺皱皱眉头,微微侧头喝道:“柏云,我让你说话了吗?”
“公子,她一个临时丫鬟,说话太狂了。婢妾不过是出口教训她两句。”柏云满心地委屈。
“时间不早,你回房歇息去。”墨台玺冷冷地对柏云说道。
柏云忙道:“公子,婢妾服侍公子歇息,再回房歇息。”
“柏云,你要忤逆我的话吗?”墨台玺冷起了俊脸,一点面子都不给。
“公子,婢妾不敢。”柏云带着委屈,狠狠瞪了瞪晚倾城,转身跨出书房。
“说吧,为何不愿签卖身契?”语气有所放缓。
“公子,我说实话,请公子莫怪罪。”晚倾城轻咬下唇,继续道,“人喜好自由,就跟水中的鱼儿,天上的飞鸟一样。不签卖身契,是因为我希望这一生都能拥有自由身。”
“这就是你的理由?”心中,有诧异,也有震撼,小小年纪,想得竟如此勇敢。
“是。人之发肤乃父母给予,我们自当要珍惜外,自由,便是灵魂对生命呼唤。”
墨台玺站起身,走到书架前,修长指尖轻轻滑过每一本书籍之身,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变化。心里,实则却为晚倾城最后的话,而泛起涟漪。他自问饱读诗书十数载,却从未思考过灵魂与自由的问题。眼前这年仅十二岁的小人儿,张嘴就给了他不小的震撼。
看到公子沉默不语,晚倾城以为自己的话唐突了公子,这个封建年代,她干嘛要说那些话啊?不签卖身契又能留下,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幻想罢了。
果然,“你且下去吧,离开还是留下,高杏儿会通知你。”
16。逼走
一夜无话。
竖日清晨,晚倾城照旧到公子屋外等候倒夜壶。她是想着这一个月有吃有喝有住地,不管当初是为了什么而进来,总之这一个月她过得比爹娘在世时还要好些,就冲这点,她心里已是满满地感激公子。
柏云起来看到她候在门外台阶下,讥讽地说:“哟,小老婆子,还赖在这儿,不舍得走?莫不是真被我言中,想继续留在府里蹭吃蹭喝蹭睡地?”
缺心眼的女人。晚倾城在心里暗骂一句,动了动嘴,决定不理会。柏云看她不吭声,自讨了没趣,生气地身子一扭,进公子房去了。
片刻之后,柏云不情愿地走出来,“喂,倒夜壶去。”
晚倾城不客气地丢个白眼给柏云,三两步跨上台阶,进去端夜壶。出品,必属精品。
她端着夜壶往偏院那边的茅厕走,负责茅厕活儿的老查跟老纪看到她走来,两人互使个眼色,老查故意拦在门口,“哪里来的小老婆子?”
晚倾城张嘴欲说话,老查突然双手扑来,“哐啷!”手中的夜壶翻洒一身,落成几块。
“你。。。”晚倾城错愕地看向老查,老纪突然高声道:“哎哟喂!瞧你这小老婆子,还没当上真正的丫鬟就嚣张成这样子!”
老查也扯开嗓子慌叫:“你竟然打烂公子的夜壶?!连个夜壶都端不好,你还能干好什么事!”
“啪!啪!”还没从错愕中转过神,脸上蓦地被煽来火辣辣两巴掌!
“哎哟!这什么脸皮?还搁疼了我的手!”老查夸张地甩着自己的右手,阴阳怪调地叫,老纪似乎还嫌不够解气,张嘴一口痰就吐来。
晚倾城闪得快,躲掉那口痰,又惊又怒地说:“你们什么意思?我得罪了你们吗?为什么要对付我?”
老查冷笑:“什么意思?想揍扁你的意思!告诉你,得罪了柏云,就是得罪了我们!”
晚倾城怒斥:“我几时得罪了柏云?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老纪沉狠道:“你处处跟柏云过不去,不是得罪是什么?我告诉你,你别妄想留下伺候公子,柏云早晚是公子的人,你要留下,当心你的小命!”
“莫名其妙!我告诉公子去。”一大清早怒字当头,莫名热惹一身晦气,晚倾城气得无语,地上的夜壶碎片也不捡拾,抬腿就要走。
老查得意道:“你去呀,你去告诉公子说,你打烂了名贵的夜壶,你用几条命去赔?真是蠢货!”
名贵的夜壶?我倒!晚倾城头都不回,她就不相信,公子会是非不辨。
带着一身骚味回到德馨园,还未走到主屋,就被阿莲阿雪俩丫鬟拦下来。“干什么?我要见公子!”晚倾城一肚子火,冷声冷脸地喝问。
两丫鬟鄙夷道:“公子也是你这般粗野之人见的么?快走快走!再不走莫怪拿棍子撵你!”
晚倾城真怒了:“我粗野之人?你们是什么?你们就两条狗!公子!公子!”
“公子去陪老夫人喝茶,你叫破嗓子也没用。”阿莲恼她骂自己是狗,狠劲推搡她一把,阿雪会意,在后头抬脚就踢。
“NND,跟你们拼了!”晚倾城前后被夹攻,头一低,像头小牛犊狠劲撞向阿莲肚子。
“哎哟!”阿莲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招,被顶住肚子身不由己地急急后退,阿雪急忙上前,一把揪住晚倾城衣服后尾往后拖。
她个头瘦小,平时力气不大,这会不知哪来的牛力,阿雪不但没能往后拖曳,反而被晚倾城带着往前冲。
“啊~啊!〃阿莲突然踩在自己的后裙裾,直直朝后倒去。“噗、噗!”一串连锁反应,晚倾城趴倒在阿莲身上,阿雪趴在晚倾城背上,仨人成了叠罗汉阵势。
“我呸呸呸!贱女人!”正好,一抬头就对上阿莲的下巴,晚倾城张嘴就猛喷口水,还不忘用力抬起两条小腿,后踹趴在她背上的阿雪。
阿莲阿雪两人平日做的都是些轻微细活,哪里有晚倾城的牛力,阿雪双手不愿沾地,被晚倾城几个摇晃后踹,便滚到了一边去。阿莲被吐得满脸满脖口水睁不开眼,她张舞着双手去抓晚倾城的脸和头发,晚倾城再次把头一低,忍着头发被抓得生疼,狠狠撞上阿莲的下巴磕。
“啊!”阿莲痛得惨叫一声,两手一松,捂着下巴嗷嗷大叫,晚倾城还想再揍一拳,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心知事情闹成这样,自己是没法留下了。从阿莲身上爬起,再狠揣上一脚,匆匆跑几步,又回头从地上抓起一把泥沙,朝阿雪撒去,这才撒腿开溜。
她跑到园门,正好高杏儿带着三四个下人赶来,她一脸焦急往里指:“杏儿姐,阿莲受伤了!”
高杏儿等人刚才只听到阿莲哀叫声,看到她头发乱蓬蓬地,老妪脸又红又肿,也顾不上问,匆忙往里走。
晚倾城心里吁口气,她飞快跑回后院,到茅草屋拿了自己的家当,又跑进厨房偷了两只包子,从那个狗洞钻了出去。
17。宽厚处理
“杏儿姐,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那晚城太凶狠了,你瞧她把我们打成这样,可真是无法无天了啊!呜呜~!”阿莲阿雪哭啼着,两张清秀可人的脸如花带雨般,好不惹人怜惜。
脑海擦过方才晚城一头乱蓬蓬头发,一身脏兮兮衣服,高杏儿吃惊地说:“晚城竟有这胆子?我马上禀报公子去。你们帮着点,扶阿莲阿雪到屋里去上点药。”
说罢急急往老夫人的院子走。边走边在心里琢磨:那晚城不过十二岁年纪,如何将阿莲阿雪两人弄得如此狼狈?走到半路,墨台玺带着书童红当迎面而来,高杏儿忙上前请安过,“公子,奴婢正有事要跟公子禀报。”
墨台玺闻声停步:“杏儿,什么事情?”
高杏儿便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墨台玺道:“回去再说。”
主仆三人回到德馨园,墨台玺进屋刚坐下,忽听外面传来两个婆子喊冤的声音,墨台玺对高杏儿道:“杏儿,出去看看,是何人在门外叫嚷?”
“是,公子。”高杏儿走出屋外,却是负责茅厕活儿的老查老纪两个婆子,不悦道:“老查老纪,不知这是公子的屋子么?在这叫叫嚷嚷地,扰了公子清静,就不怕拿你们问罪?”
老查手里拎着一袋沉甸甸说:“高管事,我们哪敢扰公子清静啊?实在是看不下去,才大着胆子过来告状。”
高杏儿讶异道:“你们要告状?告谁的状?”
老查扬扬手中袋子气愤地说:“还不是那小老婆子晚城,端了公子的夜壶去茅厕,笨手笨脚地弄碎了夜壶,我们责怪了两句,她冲我们俩老婆子骂了几句粗口便跑了,连摔碎的夜壶都不捡拾。我老查婆子看不过眼,便捡拾了装好过来说说。”
高杏儿脸色微微一沉,出事情不去她屋里禀报,却直接跑来公子屋里叫嚷,这两个老婆子是有心来给她惹事么?收敛了脸色,对俩老婆子道:“你们等着,我进去跟公子禀报。”
老查老纪看她表情神色一变,心里不禁自得冷哼,这德馨园里的管事位置,老查原以为会是自己,毕竟她在这里做事时间最长,也最了解这府里上上下下,孰料半路杀出个高杏儿,将那管事位置夺了去,实属可恨之人。今日之事,就算扳不倒高杏儿,也能令主子对她不若从前。
外屋里,阿莲阿雪一人一副惨兮兮的可怜样儿,尤其阿雪,泪珠子像断线似地不断掉落。高杏儿将夜壶打碎的事情进行了禀报,便收了口,静等公子发话。
墨台玺微蹙眉头:“晚城呢?把她给我叫来。”
“是,奴婢这就去找晚城。”高杏儿应了话,赶紧拔腿往后院跑。
过没多久,只见高杏儿带着几分慌措回来禀报:“回公子,奴婢去后院找遍了也不见晚城。”
“哼,肯定是畏罪逃跑了。可怜了阿莲姐姐。”阿雪今日形象狼狈,心里对晚城恼恨无比,阿莲的下巴被撞伤了,没法说话,眼泪水止不住地流。
高杏儿瞟了瞟阿雪,对墨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