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干嘛想那么多。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都有楚涟碧!只要有他在,我就不会孤独、不会惊慌。有他,就有人永远与我同在。那个笨蛋,即使抛开三年,依然还在。
我看向另一端紧张凝视我的人,他已经强站起身,脸色死白,呼吸短促,鲜血不停由唇边滚下,但他却将手中的剑攥得死紧,蓄势待发。
算了,小妖精,你也很累了,不如我们一起休息休息……
“齐钰,要杀就麻烦搞快点,别浪费时间了。不知道风水好的坟位现在很紧张吗?真是的!”我一脸不满。
“哥,快杀了他!”另一端传来齐琴的催促声。
我飞她一个白眼,淡定自如的抱胸望天。原来我只是想摆个不可一世的造型,谁知道细雨洒入眼睛里,夹着那风,竟有些刺疼。╮(╯_╰)╭我还没达到为形象受罪的境界,于是又低下了头,却正与齐钰目光相撞。
他看着我,我也就那么看着他。我真的只是懒洋洋的看着,一副事不关已任由宰割的样子,绝没有包含任何悲痛或是悲壮之情。可他突然就拿开了剑,猛地上前攥住我衣襟,劈头骂道,“你这蠢女人!没脸没皮性子贱!!他们没一个是好人,你却偏要与他们好!!萧晓,你就是个蠢货白痴!!你根本不知道谁才是对你最好的人!谁才是最爱你的人!他们对你的辱给你的伤你全忘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他表情愈发悲愤了,咬牙切齿道,“可是我没忘!我永远记得当初在圣教,你浑身是伤却还强撑笑颜的模样!我还记得,你被欺负了只能装疯卖傻胡言乱语来发泄!我更记得在断崖旁,月天心是怎么把我们逼入绝境!!还有,就在这片树林里!绝杀门的人是如何将我们赶尽杀绝!!蠢女人,我告诉你,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该不得好死!!欠下的债他们要悉数偿还!!”
我拍拍他的肩,淡笑着说,“哥们,别那么小气嘛。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当然,以上纯属想象,实情是我抽动着嘴皮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因为我怕越说他越气,结果一气之下去把楚涟碧跟月天心挨个宰了……
倏然,他将我拉开,手腕一转,挥剑而出。原来楚涟碧已再度攻至!齐钰怀着满腔癫狂的恨意,攻势极其凌厉而凶猛,但楚涟碧此刻竟也丝毫不像是重伤之人,出手快准狠奇!
四下飓风骤起,无数粗大枝干顺着他们掠过的方向成片后倒。雨势越来越缓,好似被那可怕的杀气凝住。
他们两都跟疯了似的只进攻不防守,步步杀招虽威力极强,却毫无后路!
这是真正豁出命来拼的厮杀……
他们的身影与方位不断变幻,鲜血由半空泼溅而下,我已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还是他的。风声奔腾呼号,巨大的松柏垂垂欲倒。
月光大片大片泻下,在鲜血与厮杀中被沾染成邪魅妖异的颜色。
森冷。阴幽。残酷。
我该怎么办……我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
楚涟碧胜了还好,若是他败了,那代价就是死啊!
“哥,我来帮你!”死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身形瞬间掠上半空。
靠你妈的!又想以多欺少,当老娘死的啊!!我当即捡起剑,也不顾一切冲了过去。不等加入他们的战圈,我与齐琴已经在半空兵刃相接。
不能输一定不能输!输了就完了,楚涟碧死定了!我不停的告诉自己,不容许出现任何落败。
利刃在眼前化为光影,我拼死力去与她搏杀,却越来越手忙脚乱。
为什么她越杀越猛丝毫不乱?为什么她的剑招那么精准却又狠厉!
拼命拼命拼命拼命拼命啊啊啊————
可无论我怎么拼,还是没挽回扳回劣势,反而几乎仓惶到手脚都不知该怎么使唤了。
……MD,意志力就是忽悠人的东西!
快逃吧!!
侥幸躲过她几乎毙命的一招,我再也战不下去,转身重操逃跑就业。她穷追不舍,我越闪越急,一道凛冽寒光朝我脖颈的方向以万钧之势斜扫而来——
那一瞬间的惊恐已经让我忘却任何反应,只直直看着……
本要划过脖子的寒光在颈间倏有痛感时被生生止住!
我怔怔回过神,剑刃被楚涟碧的手制住,随即扳开,如蛇般蜿蜒曲形的剑光绕另一端划过——那女人一声惨叫,伴着血骨断裂的声音,一只手臂直坠而下……
他扔掉那柄剑,血肉模糊的手掌揽住我的腰护入怀中。我感觉自己被一层又一层血色裹住,他一定是流了太多的血,血腥味才如此刺鼻。
令人心惊之声突地又响起,楚涟碧身体一僵,急转直下。我以为我们要摔至地面时,没想却是平稳落地。可顷刻间他将我推开数丈——我眼睁睁的看着浑身是血的他扑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齐钰染血的利刃就要朝他袭去,却止不住身体那股被迫的急退之势,离他越来越远……
“哥,不要杀他——”齐琴突然出现,瞬息之间扑上了楚涟碧的身体。
“让开!”齐钰急转剑向,恼怒的喝斥道。他也浑身是血,连眼睛都是血色,如同由地狱中走出的人。
“不要杀他……哥……我求你……不要……”那女人哭着喊道,断臂处血肉淋漓极其可怖。
“让开——”齐钰猛地拉起她,又喝道,“快回去疗伤!”
“不要……哥……你不要杀他……求你……”她执拗的抗拒,不停的哭着哀求,“你要杀先杀了我吧……”
而我已趁隙重回楚涟碧身边,我将他小心的由地上抱起,翻过身。他淌满血的脸庞上眉头紧紧蹙着,眼睫在急剧颤抖。我低头抚上他的脸,轻轻叫道,“相公,醒醒……相公……相公……”
眼睫越颤越急,终于缓缓撑开了眼皮,那双晶莹碧绿的眸子里映出我满是兴奋也满是泪水的脸庞。
他努力的牵出一抹笑,虽然配在那张又是血又是水又是泥的脸上一点也不美,甚至怪异滑稽,但却犹如雪地上的阳光,一寸寸滑过我的心扉,驱走身体每一分寒凉。他缓缓抬起的手触上我的脸颊,替我擦拭着泪水,“娘子乖,莫哭……”
“嗯嗯嗯!”我急急点头,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落得更凶了。
“娘子一哭……为夫这心便疼的厉害……乖,莫哭……”轻轻柔柔的声音,由那双血色凄厉的唇中逸出。细雨斜斜飘入口,落至唇,逐渐淡化了血的殷红。
“不哭!我不哭!一定不哭!”我抓住他的手,准备一把抹去脸上的泪,却又无意看到他掌心破碎翻卷的血肉,泪水再度决堤。
不哭!说了不哭的!我只当没看见,慌张地一个劲抹眼泪。我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会没事的。
簌簌下落的叶子在风中翻转,在眼前旋落。楚涟碧身下聚起的殷红细流,伴着稀疏雨水缓缓流淌着。树上不断卷落的叶子逐渐将其覆盖,再看不见血,但我仍旧止不住地颤抖,害怕失去。
叶子盖住了鲜血,却盖不住心底的恐惧……
他从没有在我眼前这么倒下过……从没有……
………… …………
我躺在床上修养了五天。不是我愿意躺,而是这五天我被人灌药,无法下床无法行动,连东西都只能人家端到我手边吃。
没有人理我,更不会有人陪我聊天,只有人专门给我疗伤上要,给我送吃送喝。连那个把我关在这里的人——齐钰,这五天都没有露面。
第六天,我终于被告知可以下床。我一股脑跳下床活动腿脚,不错不错,还蛮灵活。当我推开门时,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齐钰。
“要进来坐吗?”我礼貌的邀请,毕竟食宿和医药费都是人家提供的不是。
他略微颔首,走了进来。
我靠,还真不客气!!
好吧,既然他这么不客气我就更不用客气了,没等他发话,我就率先道,“你知道我是有很多问题想问你的可你这么多天都不出现。那你现在出现就是已经做好了回答我问题的准备是吧,那我也就不用拐弯直接问了,楚涟碧在哪儿月天心在哪儿你把他们怎么样了?”我顿了口气,又道,“在你回答之前,我要另外陈述些事情。”
我转过身,走到窗边,看看不远处那个小池塘里一圈圈荡漾的涟漪,自言自语般道,“曾经,楚涟碧无数次可以轻易取你性命,但你活到了现在。在你妹妹冒充我欺骗楚涟碧被你带走之后,他也可以追杀你们,但他没有。你和你妹妹很安逸的过了三年,不断壮大齐天阁势力,哦,还连了套牛逼闪闪的剑法,而他也只是过自己的日子,没打击没报复。这次我被你们抓来,楚涟碧大可血洗齐天阁,以他的身份和实力这并不难。可他也没有,他避开了与你们正面冲突。当然,提议的肯定是月哥哥,但他接受了也做到了。所以,无援的他落至那种狼狈境地……
而月哥哥,即使当初他告诉你,身体里灵魂不是你妹妹,但身体依然是,我们有不可切割的血缘关系,难道你会乱伦么?与其让你痛苦挣扎于这种离奇之事,不如彻底断了你的心思。月哥哥将你亲妹妹召回,只是为了让我重生,有全新的自己。我不否认月哥哥有私心,但这种事情总归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既然你已经断了念头,不如就一直当成妹妹好好疼。而这次,眼见我与楚涟碧落于下风,他也没有出手相助,因为他说,他在他师父生前立过誓,不与你们动手。当我与楚涟碧好不容易扳回一城时,他还跑去救你妹妹,并且伤了楚涟碧。不过他好心的下场似乎并不好……”
我这几天偶尔也在想,那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她对于几次三番救下她的月哥哥能转身就痛下杀手,但对于毫不留情伤害她甚至砍去她一条手臂的楚涟碧,却拼死维护……
这个女人的大脑到底是怎么构造的,我真有点想不通。
得,八成杀手们的思想都很诡异,不是我等庸俗之人所能理解的。
我打住胡思乱想,转回头看着齐钰,道,“我说这些,并不是说他们就完全没有错,我只是希望你能在你认为十恶不赦的人身上看到一些闪光点,然后去淡化仇恨。学会放下,不仅是宽恕别人,更是放过你自己。小钰钰,你的人生还很长,而且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实在没必要困死在仇恨里。至于你家人的死,我敢保证,绝非楚涟碧所为!他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是他做的他就不会否认。”
他的视线始终落于别处,没有看向我。
我耸耸肩,讪笑道,“好了,我说完了,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月哥哥和楚涟碧在哪里。”
那天晚上的后续很简单,他传令下人,将我们三分别带走。庆幸的是,他没有当场杀了楚涟碧。不幸的是,我到也不知道楚涟碧情况怎么样了。
“月天心会来见你的,至于楚涟碧,无可奉告。”他转身走到门边,临跨出前又顿住了,道,“我所有的,不过如梦一场。而我最想要的,已经失去。你说我该怎么办?”说完,他的背影沉默的停留片刻,便抬步离去了。
这天傍晚我等到了月哥哥。他在一群人的“护送”下来到。他看起来还不错,只是胸口那一处的伤怕是得养上一段时间了。
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似有千言万语,却没有一个人率先掏出心窝说。以往做这种事的是我,可我现在也倦怠了。我们就那么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我努力在学习他淡如清风的表情。
不过,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月哥哥告诉了我楚涟碧被关在哪里,并告诉我,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可当我问到齐钰到底想怎么样时,他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
气氛又很冷场了,冷着冷着就冷到他快要走人的时候了。终究,我还是没忍住,我实在不习惯憋着一肚子郁闷还要装淡定。我直接问道,“那晚就算我要被齐琴给杀了,你也不会为我向她出手吗?”
“你没有被杀。”他简短的应道。
“那如果呢?”我不甘心的追问。
“没有如果。”他依然简短。
“有如果我就已经死了!”我猛地起身,拍向桌子道。看着他那么关切另一个女人的生死,却可以大度的将我置之不理。我要说自己不在乎简直就是骗鬼!
话头既然都扯开了,那就把不满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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