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坚却得意洋洋,说道,“是臣弟昨儿磨了许久,才向父皇求来的差事!”说着话,侧眸向阮云欢眨眼。自然是瞧在阮云欢份儿上,给席秋月的殊荣。
阮云欢抿唇,浅浅回他一笑,算是谢过。
众人各自归座,唱赞声中,一对新人行过大礼,宋文杰引着席秋月前往洞房,阮云欢再与诸王别过,仍引着众夫人往后园入宴。
今日汤氏未至,大小萧氏眼见这府中无人,便也助阮云欢一同照应,入宴列席,不在话下。
大戏开锣,阮云欢才算悄悄松了口气。侧头见程秋茗不断向这里望来,似是有话要说,便托辞去照应席秋月,起身向后宅而来。
果然,行出不远,便见程秋茗随后跟来,便立脚停住,说道,“今日姐姐有些心神不属,可是有事?”
程秋茗与她并肩而行,微默了片刻,轻声道,“过些日子我要离京,日后不知几时才能见着妹妹!”
阮云欢吃了一惊,说道,“姐姐何处去?”
程秋茗摇头,面颊却泛上一抹潮红,低声道,“好教妹妹知晓,我……我……邵二公子已向爹娘提亲,我……我应了他!”
“邵毅丰?”阮云欢大为惊讶。
程秋茗点头,轻声道,“只是我这样子,也不愿大肆张扬,过几日只一些亲朋,行过礼,大伙儿吃吃酒便罢,请你和齐王殿下到时一定前来!”
虽然知道二人之间有些蹊跷,但是想到邵毅丰那浪子的名声,总不曾想到有一****会对一个女子认真。阮云欢心中暗忧,握着她的手道,“姐姐,邵二公子虽好,只是他素有浪子之名,红颜知己无数,姐姐可曾想的清楚?”
程秋茗抿唇,低声道,“虽说红颜知己无数,可是闻说太后几次逼婚,都被他躲了开去,如今他三媒六证,要迎我为妻,可见他是当了真的!”
阮云欢点头,皱眉道,“只是姐姐自幼受人呵疼,如今随着他要四处漂泊,只怕姐姐受苦。”
程秋茗微微摇头,说道,“这两年在帝京城中,我受尽了人情冷暖,也早已将这些人看透。去岁与你七岭一游,才让我知道,除了帝京城这些宫室,还有另一番天地,早已想寻机再畅游一番。今日若是邵二是个一心仕途的公子,我倒未必下得了心嫁他,可他这性子,这一世怕是不会为官了,却正合我的心意!”
阮云欢听她一席话,不由暗暗点头。不错!程秋茗此身残疾,若是嫁一个世家公子,日后做了官员夫人,难免出入各衙各府各大世家,受旁人的冷眼。再则,又有哪一个一心仕途的世家公子愿意立一个残缺之人为夫人?
如此想来,倒果然是出身世家,又无心仕途的邵毅丰最适合她。而她心中也了然,程秋茗性子外柔内刚,若不是对邵毅丰动情,纵有千百个理由,也断断不会应他!
想通此节,便也不再多说,点头道,“姐姐既已想得清楚,妹妹自然唯有祝福!只是……姐姐一去,不知几时还能见到?”想着这两年多来的情谊,心中颇为不舍。
程秋茗点头,却洒然一笑,说道,“每年奴市开时,他都要回京,我自然也随他回来,那时岂不是便见着?再不然,你想见了,拐了齐王一同去寻我们便是!”举止间,竟然不自觉带出些如邵毅丰一般的洒落之姿。
阮云欢听她“我们,我们”说的极为顺口,可见与邵毅丰早已熟不拘礼,不由抿唇一笑,心中暗叹,她从立意不嫁,到寻到自己的良人,虽只短短三年,在她的心底,怕已似经过千山万水,想来,也当真是万幸。
轻轻点头,便不再语,与她一同向席秋月的新房行去。她二人相交一场,这个消息,自然也要让席秋月知晓!
驸马府宴散时,已近子时。阮云欢将最后一批客人送出门来,但见邵毅丰正立在阶下向她笑望。
阮云欢扬眉,拾阶而下,含笑道,“邵二公子不是送程姐姐回府?怎么又折了回来?”
邵毅丰微笑,说道,“秋茗虽已与你说过,邵二总也要知会一声儿,我邵二能得此贤妻,还得多谢你!云欢,受我一礼!”说着,当真整了整衣衫,拱手向她深深一礼。
阮云欢见他难得正经,本来还悬着的心倒突然放下,福身还礼,含笑道,“恭喜邵二哥!”
邵毅丰起身,眸光向她身后一瞥,含笑道,“只是日后再不必羡慕老四那小子罢了!”
阮云欢回头,便见淳于信正步下石阶行来,不由浅浅一笑。
淳于信见二人均是面含微笑,心中微感不悦,也不管身后还有十余家人随来,一手将齐王妃勾入怀中,向邵毅丰一望,淡道,“怎么邵二哥还不曾离去?”竟然是毫不客气的逐客。
邵毅丰倒不以为意,含笑道,“过几日大婚,还请齐王殿下与齐王妃光临!”
“大婚?”淳于信微愕,转念间便已想到,不禁点头,说道,“当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恭喜邵二哥!”说着拱手为礼,勾着齐王妃的手臂却不曾松开。
虽然说这个浪子瞧上了程大小姐,可是对小狐狸的亲密却仍然令人生厌。
邵毅丰含笑还礼,目光向阮云欢一扫,含笑辞过一礼,上马驰去。
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阮云欢轻轻吁出一口长气,轻声道,“但愿他们也如我们一般!”
“嗯!”淳于信低应,垂眸向她一望,柔声道,“你累了一日,早些回去歇罢!”很平常的一句话,却温柔的如要滴出水来,令身后随来的路宁、赵承等人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哆嗦。
☆、第472章 你竟然串通青萍算计我
留下白飞等人在驸马府做最后的打理,齐王殿下扶着齐王妃上车,自个儿也不骑马,径直上车,揽着王妃安坐。
忙碌这一日,阮云欢也确实感到疲累,侧头靠在他的肩头,但觉说不出的舒服。轻轻吁一口气,问道,“今日闻说王爷下朝便被人请去,不知出了何事?”
算日子,出征从江、渭南的陈仁一行,也快到京了!难不成,是这一方出了问题?
“是昔久国有异动!”齐王殿下也不隐瞒,身子后仰,让她靠的更舒服一些,叹道,“三个月前,昔久国皇帝驾崩,七皇子申屠杰杀太子,取而代之,如今,是昔久国之王了!”
“他要报那一箭这仇?”阮云欢扬眉。当初申屠杰来朝,在大邺朝杀翊而归,如今昔久国异动,淳于信会得到消息,断断不会只是申屠杰登基的消息。
“想来如此!”淳于信点头。
阮云欢深吸一口气,微微阖眸。
没有变!
没有变!
上一世,也是如此。五皇子淳于昌封王不久,昔久国便起兵叩关,那一场战乱,延续两年,万骨成枯,却造就另一个威震异域的王爷,恭王!
三年的时光,自己所做的努力,确确实实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可是,历史的齿轮,竟然不因这些人的改变而改变,仍然沿着原来的轨迹,滚滚而来。
那么,要设法阻止朝廷封恭王为帅?还是……顺应历史,只做釜底抽薪之策?
一时间,齐王妃心中一阵烦乱,恰逢马车压过路上石子,一个颠簸,阮云欢只觉头脑一阵晕眩,低呼一声,挺身坐起,一手压胸,勉强忍下胸口泛上的一阵烦恶。
“怎么了?”齐王殿下吓了一跳,忙起身将她揽入怀中,问道,“云欢,可是不舒服?”
“嗯!”阮云欢皱眉,轻吁一口气,低声道,“想来今日是累着了,不碍事!”
齐王殿下向她深深一望,才转身掀起车帘,向外道,“赵承,命马车慢一些!路宁,去请陆太医过府!”
二人一听,忙齐齐应命,路宁策马而去,赵承赶了上来,俯首向车内问道,“王爷,王妃有恙?”他家的小姐,可是素来不怎么生病的。
齐王殿下向怀中半倚的女子一望,微微抿唇,乌眸中闪过一些不确定,轻轻点头,说道,“想来是累着了,寻太医瞧瞧才放心些!”
赵承点头,不安道,“若不然先唤青萍来瞧瞧?”青萍就是随后的马车上。
淳于信摇头,说道,“眼看到府,回去再瞧罢!”赵承低应,这才勒马退开。
府前下车,阮云欢扶着淳于信的手欲起,却已被他打横抱起,身形一纵,跃下马车,向府内大步行来,说道,“陆太医一到,引他进后宅来!”也不等人应,径直穿过庭院,向后宅而来。行的虽快,上身却稳然不动,生怕怀中女子受了颠簸。
夜风抚来,带来一缕清新的空气,阮云欢但觉胸臆中舒畅许多,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王爷,我没事,放我下来罢!”说着在他怀中轻挣,要落下地来。
齐王殿下手臂一紧,低声道,“别动!”
齐王妃皱眉,抬眸向他一望。这微显霸道的语气……怎么听着有些忐忑,还……有些雀跃?
回入屋内,淳于信径直将她放在外间的榻上,亲自替她除了鞋子,轻声道,“你躺着别动!”
“嗯!”阮云欢扬眉,向他细细一望,浅笑唤道,“王爷!”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淳于信心头突的一跳,突然就不敢与她对视,转身道,“青萍呢?”
青萍恰这时随了进来,眸光与淳于信一触,便又移到阮云欢身上,说道,“小姐,且让奴婢瞧瞧!”说着在榻畔杌子上坐下,便要给她请脉。
阮云欢手腕一抬闪过,含笑道,“不过是今日乏了些,不碍的!”说话间,一双水眸仍然不离齐王殿上的俊颜。
这个家伙,最近总是这么古怪。
齐王殿下闻她不肯,向她望来,正对上她探究的眸光,眸中波光潋滟,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
齐王殿下抿唇,避开她的眸光,低声道,“且让青萍瞧瞧,无事也好安心!”
“是啊,小姐,让奴婢瞧瞧罢!”青萍说着,又去探她手腕。
阮云欢倒不再避,由她手指搭上自己腕脉,水眸微眯,向齐王殿下瞥去一眼。
这个时候,闻门外鲁三姐回道,“王爷,陆太医来了!”
“快请进来!”齐王殿下忙应,侧头向阮云欢一望。
青萍闻言,也忙起身,躬身而立。
阮云欢微微一笑,见陆太医进来,欠身见礼。陆太医上前行过大礼,在方才青萍坐的杌子上坐下,说道,“微臣给王妃请脉!”自药箱中取出医枕,垫在她腕下,细绢覆上,三指轻搭。
齐王殿下眼见他眸子半眯,三指时时微移,半响不见说话,不禁心里暗忧,唤道,“陆太医!”
“嗯!”陆太医低应,张眸向阮云欢一望,说道,“王妃,再请右手脉瞧瞧!”换过另一只手,又闭目切了片刻,这才缓缓张眸,向阮云欢一礼,起身慢慢收拾起药箱。
齐王殿下大急,说道,“陆太医,王妃如何?”
陆太医向他一望,这才笑起,躬身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齐王殿上大喜,整个人顿时傻住,唇角高高挑起,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是说……是说……”
“王妃有喜了!”陆太医点头,含笑道,“已经两月有余,王妃身子康健,若不是今日累了些,怕还不会知觉!”抬眸向青萍一望,点头道,“青萍,做的好!”也不开方子,拎着药箱便向外去。
“青萍,做的好!”闻着白芍的声音送陆太医离去,阮云欢淡淡重复。
青萍心头突的一跳,咬唇强笑,结结巴巴道,“小……小姐……”
陆太医这句话,自然是赞青萍将王妃的身子养的甚好。可是从齐王妃嘴巴里说出来,便有些令人心惊肉跳。
齐王殿下心头一紧,忙向青萍道,“没听太医说吗?王妃今日累着了,快去备香汤,早些沐浴,也好歇息!”
青萍一听,如闻大赦,忙福身一礼,逃也似的出来。
阮云欢眉端微挑,眸光移到齐王殿下面上,静望不语。
齐王殿下被她瞧的心里发毛,干咳一声,慢慢蹭到近前,在榻沿坐下,低声唤道,“云欢!”慢慢倾身,将她护在身下,俯首在她额上轻吻。
阮云欢伸手,抵在他胸口将他撑起,扬眉道,“你竟然串通青萍算计我!”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怪不得!怪不得最近每逢饮药都会被他撞到,原来,是他串通青萍,给自己换了药。
只是青萍深知自己粗通药理,生怕自己服用时察觉,便每次都令他恰巧“撞见”,自己心绪不稳时,便无瑕去疑那药有假。
淳于信被她拆穿,倒轻轻松了口气,张臂将她轻拥入怀,含笑道,“青萍自然也是为了你好,不愿你服那伤身子的东西!”
齐王妃咬牙,举拳在他肩头一击,恨道,“你竟串通青萍!”
他能够瞒过她,也只因,自己对青萍极为信任,又怎么会料到,她竟会串通旁人算计自己?而,她阮云欢重生之后,可谓步步为营,步步算计,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