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一行人走远,马氏低声道,“齐王殿下这气势,瞧着怪吓人的!”方才跪在老夫人身后,虽然都不敢抬头望去一眼,但齐王殿下周身那逼人的气势,却仍令她喘不过气来,心中暗暗猜测,这阮云欢****对着这么一位,也不知道如何忍受。
吕氏也是背脊发凉,喃喃道,“我……我怎么觉得,是王爷在生气?”
祝氏终究是大家出身,浅笑道,“王爷驰骋沙场,一军统帅,自然有些气势,哪里是生气!”上前扶着老夫人道,“外头冷,母亲回罢!”转身仍向厅里去。
那里阮云欢随着齐王殿下径回齐王府,刚刚回入院子,淳于信也不挥退丫鬟,一把将她勾揽入怀,问道,“怎么说你身子不适?”说着话,眸光上上下下向她打量。
白芍等人一见,忙行一礼退了出去。
阮云欢倚在他的身上,抿唇一笑,说道,“说是身子不适,不过是寻个由头,早些回来罢了,终究还是自个儿家里自在些!”
淳于信听到后句,乌眸闪过些笑意,矮身将她抱起,大步入房,在床沿儿坐下,问道,“身子当真无恙?”
“无恙!”阮云欢含笑摇头,抬头与他乌眸对视,心底是满满的温情。方才,他是听说自己身子不适,才急着入后宅去瞧罢。
淳于信点头,松了口气,埋首在她颈侧,闷声道,“本王只道你有了身子!”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遗憾。
“嗤!”阮云欢忍不住笑出声儿来,嗔道,“怎么成日想这个?”
淳于信想了想,也忍不住好笑,抬头在她面上一吻,轻声道,“不过是说说!”心里也觉无奈。自从得知阮云乐有孕,便总想着自个儿的小狐狸何时也能有他的孩儿。
阮云欢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不禁微微一叹,不愿谈论此事,柔声道,“这几日虽说政务闲散一些,却成日这个府饮宴,那个府听戏的,倒较平日还劳累一些,趁今日好不容易闲下,好好儿歇歇罢!”说着话,替他取下青玉冠,又去解他腰间玉带。
纤细手指在腰间触动,齐王殿下不禁情动,抱着她身子一翻压入身下,笑道,“那日王妃怨怪本王不大勤奋,如今闲着,正好做些正事!”说着伸手去解她衣襟。
阮云欢身子一缩,一掌将他爪子打开,嗔道,“这大白天的!”
淳于信俯首笑望,说道,“原来王妃只要本王夜里勤奋?”
阮云欢被他说的微窘,咬唇道,“几时也学的这般油嘴滑舌?”
“近朱者赤!”齐王殿下扬眉,忍不住笑道,“连父皇都说本王被你教坏呢!”垂首间,但见她水眸盈盈,眼波横流,不觉情动,俯首便将她双唇噙上。
正在这时,但闻门外白芍回道,“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说皇上传王爷即刻进宫!”
淳于信刚刚浅尝,闻言身子一僵,轻叹一声,不甘不愿的抬起头来,低声道,“可真是时候!”
阮云欢闷笑出声,推他道,“快去罢,怕是有要紧的事!”撑身坐起,替他重整衣衫。
淳于信摇头,低声道,“能有什么大事,左不过是平邯府的兵乱!”
阮云欢手指微停,说道,“平邯府是西北重镇,父皇自然看重!”
淳于信垂眸,淡道,“许是平邯府阮知府的折子到了!”
阮云欢抿唇,含笑道,“那岂不是更好?”将青玉冠重新替他戴上,说道,“快去罢!”
淳于信点头,深深向她一望,凑首在她耳畔,低声道,“你等着本王回来……勤奋!”见她红了脸,不禁低笑出声,转身大步而去。
大年初二,平邯府兵乱,八百里快马急报,报入帝京。皇帝震怒,传旨命秦胜成即刻率兵镇压。哪知道隔了三日,又有平邯府知府阮一鹤急报传来,平邯府都督秦胜成竟在腊月二十七便悄悄离开平邯府,不知所踪。
随后齐王淳于信献策,命离平邯府最近的边关守将,驻守君达关的威远将军公孙明风率兵镇压,而另一方,兵部派出五千轻骑急往雪拥关,以防乱兵入关,直取帝京。
也就在同一日,幽州急报,竟在幽州境内发现平邯都督府亲兵,幽州守兵上前盘查,却被平邯都督府亲兵袭击,伤亡十余人。
幽州,可是平邯府通往帝京的必经之地,距帝京已不过三百里!皇帝惊怒之余,急令幽州守军击拿。
三日之后,消息传回,众亲兵被击杀,为首之人逃去……
淳于信刚刚进宫,便有小太监传讯,说道,“殿下,皇上去了德胜门,请王爷也即刻赶去!”
淳于信点头,转身又向德胜门奔去,刚进宫门,便见瑶光殿前的广场上,摆放着十几具尸体,个个鲜衣箭袖,是平邯都督府亲兵的打扮。
齐王殿下脚步微微一顿,才又大步向阶上的皇帝行去,阶下行礼,唤道,“父皇!”
皇帝点头,下巴向那十几具尸体一指,冷笑道,“你瞧瞧,平邯都督府的亲兵,竟然私离平邯府,离帝京不足三百里,他们要做什么?”却是幽州派人将尸体送入帝京。
淳于信向阶下一望,皱眉道,“为首之人不曾拿到?”
皇帝摇头,说道,“幽州奏报,为首之人武艺高强。”
淳于信垂眸,低声道,“腊月二十七,秦胜成便私离平邯府,如今在幽州却发现他的亲兵,那逃去之人莫不是……”
皇帝眸光一闪,点头道,“秦胜成!”
淳于信皱眉,问道,“他私自入京,是要做什么?”
皇帝冷笑一声,说道,“你瞧瞧这个!”说着自袖中取出一本奏折。
淳于信接过,乌眸微微一闪,并不打开,问道,“父皇,这是……”只看封皮,便能认出,正是秦胜成请旨回京承情的奏折。
皇帝摇头道,“初二拨回兵部的奏折,两日前李季平又送入宫来,说是朱批过的折子里,有一封不曾批过!”微微摇头,叹道,“说来他也不算是私自回京!”
淳于信垂眸,将那奏折里里外外瞧了一回,说道,“父皇,这奏折怕有不妥!”见皇帝扬眉,便指着折子的落款,说道,“秦胜成这折子虽写明是腊月二十,可是沿途州府的签章,最早的却是腊月二十八。”
皇帝取过一瞧,送进帝京兵部签收的日期,竟然是年三十,不禁咬牙,说道,“先斩后奏,他当朕是什么?”
☆、第402章 怎么处处都有睿敏这丫头
淳于信垂眸,说道,“父皇,奏折以八百里加急送出,秦胜成料定,待他赶到帝京,父皇已将折子批过,只需一个准字,他便是名正言顺!”
皇帝浓眉一拢,点头道,“果然是好计!”
算日程,秦胜成快马加鞭,赶在年初二进京,那时自己朱笔批了折子,他便成奉旨进京。而同一日,平邯府兵乱,再有两日消息才能传回帝京,那时他身在帝京,自然可以置身事外。
齐王殿下微微勾唇,淡笑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料到,那几日连日大雪,山路难行,不但耽搁了日程,还被幽州守兵知觉。”话虽如此,心中却暗赞,狄山、景宁二人,能在尽歼秦胜成一行之后,还将前哨阻截这许多天,行动之速,反应之快,当真是难得。
皇帝点头,问道,“平邯府还没有消息?”
淳于信躬身道,“回父皇,还没有!”
话音刚落,便见德胜门外守门侍卫向内奔来,远远跪下见礼,说道,“回禀皇上、齐王殿下!兵部的宋大人宫门外求见,说有紧急军情!”
淳于信忙向皇帝行礼,说道,“父皇,儿臣叮嘱,但有平邯府军情,不论何时,不管儿臣在何处,必要立时送到,不想这宋呆子竟赶来了这里。”
皇帝一听,倒笑了起来,点头道,“宋呆子?嗯,这个浑号有趣!”
淳于信惊觉失言,不禁笑道,“是云欢主仆成日那样唤他,儿臣听的多了,竟顺口说了出来,请父皇见谅。”
皇帝笑道,“也只有睿敏那刁钻丫头想得出来,好歹他也是朕的探花郎呢!”向下边侍卫道,“还不快传!”
侍卫领命,行了一礼,匆匆而去。隔了片刻,果然见宋文杰捧着一封奏折匆匆而来,阶下跪倒,说道,“微臣见过皇上,见过齐王!”
淳于信向下迎来,问道,“可是平邯府的折子?”
“是!”宋文杰点头,双手将折子送上。
淳于信取过,见还不曾拆封,便捧着送到皇帝面前,唤道,“父皇!”
皇帝点头,说道,“你拆来瞧罢!”
淳于信领命,这才将奏折拆开,上下一瞧,喜道,“父皇,平邯府乱兵已平,景宁、狄山二人擒获叛首,威远将军已控制整个平邯府军营!”
皇帝一听,伸手接过奏折,细细瞧了一回,笑道,“这个阮一鹤倒也有趣,所有平叛将领他都在折子里请功,独独没有他自个儿!”
淳于信薄唇微勾,说道,“想来阮知府一介文臣,如此叛乱也受了惊吓,不敢居功罢!”
皇帝摇头,说道,“正因他是一介文臣,叛乱中竟然死守着平邯府不逃,也算难得!”侧头向淳于信一望,笑道,“说来他也是你的外戚,怎么不替他讨赏?”
淳于信忙躬身,说道,“儿臣替平邯府阮知府讨赏!”
兵乱已平,皇帝心情大好,一闻此言,不禁仰首大笑,指他道,“你呀你,睿敏那丫头顺杆儿爬的本事,你倒也学的十足!”想了想,点头道,“嗯!如今他只到平邯府一年,论理不该升迁。只是他在江州立的功还不曾赏过,回头你和端王商议,另定了平邯府知府的人选,便调他回京罢!”
淳于信心中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躬身道,“儿臣领命!”
皇帝见他立着不动,挑了挑眉,失笑道,“怎么,赏了睿敏的叔父不成,还得赏她的舅舅?”
淳于信淡笑道,“公孙明风是一方守将,君达关少不了他,纵赏,怕也只能赏些财物罢!”心里却暗叹,公孙明风立此奇功,接下平邯府的兵权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偏偏小狐狸执意不肯。
皇帝点头,说道,“身为一方将领,重要的不是钱财,而是军心!”想了一瞬,说道,“你以兵部之名犒赏君达关所有将士,命公孙明风将有功将士名单报来,斟情升赏!”
“谢父皇!”淳于信应命,略略一顿,问道,“父皇,公孙明风回返君达关,平邯府便无人坐镇,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怕陟流国会有异动!”
皇帝点了点头,叹道,“当年与陟流国一役,镇国大将军威名远播,陟流国慑于公孙明远之威,这十余年来不敢轻易犯边,如今……”轻轻摇头,心中暗暗沉吟。对付陟流国最好的人选,自然是公孙明远,可是公孙一族势盛,若是再将平邯府二十万兵权交了给他……那岂不是大邺朝半数的兵马皆在公孙一族的手里?
淳于信似瞧出皇帝心思,轻轻摇头道,“父皇,若是战起,以公孙明远之威,自然能够镇慑陟流国屑小。只是当年一战,靖安侯公孙明远深入极寒之地,落下隐疾,怕再不能戎边,需另思人选才是!”
靖安侯当真落下隐疾?
皇帝微微挑眉,却并不揭穿,只是点头问道,“依你看……陈家父子如何?”护国大将军陈洛书是陈贤妃之父,也就是说,是齐王淳于信和五皇子淳于昌的亲外公,一时间,倒想知道这位齐王又如何说法?
淳于信点头,说道,“外祖父戎边多年,身经百战,自然也是极好的人选,只是他刚刚回京,又接掌铁甲军兵权……”说着,轻轻摇头。
这是不同意陈洛书接管平邯府?
皇帝眸光微动,说道,“闻说他的庶子陈仁,倒是一员虎将!”
淳于信点头道,“陈仁在军中倒颇有威信,只是他有勇无谋,只能为将,不能为帅!”
皇帝皱眉,又想一瞬,问道,“那么,定国公汤家呢?”汤家与靖安侯府同气连枝,如今怕也在暗助齐王。
这里皇帝步步试探,齐王殿下却似浑然不觉,认真想了想,回道,“如今定远大将军汤思炎的两个儿子均在东海,汤思炎虽可为帅,却无将可用。”
皇帝点头,说道,“上阵父子兵,如今若他为帅,便只能用公孙家的人!”说着不由苦笑,摇头道,“公孙家的儿子,怎么如此的多!”
淳于信也不觉笑了起来,说道,“是,只是缺女儿,若不然岂会如此疼爱云欢?”
笑了片刻,皇帝想了想又问,“信阳方家如何?”
淳于信点头,说道,“信阳方家倒是可用,只是如今与秦家闹的不可开交,平邯府又在秦胜成手中多年,用方家,恐怕影响军心。”
皇帝不耐起来,冷哼一声,说道,“难不成,我堂堂大邺,竟然无人可用?”
淳于信微微一默,说道,“父皇所提,皆是大邺朝的将门世家,为何不在寒门将士之间选拔可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