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嬷嬷也是大吃一惊,紧赶几步,奔到倪纤云的面前,说道,“倪大小姐可是糊涂了,将你赐给相爷为妾,这可是皇上的旨意!老奴今日送小姐来,还要等着明日回宫缴旨,难不成倪大小姐要抗旨?”
方才倪纤云脑子一热,一意只想着不让阮一鸣碰她的身子,却没有想到皇帝指婚这一层,一听之下,心头顿时一个激灵,冷汗便冒了出来。
倪家树大根深,除去倪厚,尚有许多的叔伯兄弟在朝中为官,如今倪厚戴罪不在帝京,倪家断断不会为了她而与皇帝相抗,如此一来……
脑中顿时一阵晕眩,一向自负自信,从不输给旁人的倪大小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只是……向来心高气傲的倪大小姐,如何肯向阮一鸣低头?这个头一低,便是……倪纤云脸色苍白,紧紧咬唇,脸上神情皆是倔强。
展嬷嬷是宫中的老人儿,见她无礼,心中也颇有些气恼,转向阮一鸣道,“相爷,倪大小姐既然进府,便是相爷的人,如今这样,只瞧相爷拿个主意罢!若是相爷当真不容,老奴天一亮便带她回去,交给皇上处置!”
交给皇上处置,那就是抗旨的罪啊!
平妈妈吓的一个哆嗦,忙道,“相爷,我们家小姐年轻不懂事,还请相爷包涵,但这夫妻打闹,又岂能惊动皇上?”
画眉也是惊的脸色惨白,眼泪巴嗒巴嗒的落下来,颤声唤,“小姐……小姐……”
阮一鸣皱眉,转身望向虽被压跪于地,仍倔强的仰着头的倪纤云。
夏衫单薄,刚才二人一番折腾,已令她衣领微敞,从这个角度望下去,恰见她衣领下精巧的锁骨若隐若现。阮一鸣但觉心头一动,一股热流迅速窜起,一瞬间片涨热难当。
这样美的女子被处死,岂不是可惜?
阮相爷暗思。送回宫去,办一个抗旨欺君的罪名?以倪家的根基,断断无法动摇,大不了将眼前这个女子赐死。而今日他阮一鸣纳妾,满朝皆知,若就这样将她送回,今夜的事必然传的沸沸扬扬,那他阮一鸣的脸面又何处搁去?
狠狠咬牙,压下满腔的怒火,阮一鸣点头,淡道,“都退出去!”
展嬷嬷见只是短短一瞬,暴怒中的阮相爷便已恢复平和,不由暗暗点头。这阮一鸣虽是一介书生,但十几年为相,自然有他审时度时的本事!当即躬身,说道,“老奴领命!”向平妈妈和画眉瞧去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平妈妈也是大喜,忙恭声连应,一拉画眉,二人匆匆将翻倒的桌案扶起,一地狼籍略做收拾,也急急退了出去。
阮一鸣转身,慢慢行至倪纤云面前,垂首俯视,但见倪纤云仰首与他对视,眸中竟没有一丝惧意。
阮一鸣点头,不怒反笑,说道,“不愧是将门之后,倪大小姐好胆色!”向两名护卫挥手,说道,“你们也退出去!”
两名护卫应命,将倪纤云放脱躬身退出,顺手将门带上。
倪纤云被压制的身子一松,一跃便要站起,却觉衣领一紧,便已被阮一鸣擒上。倪纤云大惊,喝道,“放开我!”
“放开你?”阮一鸣冷笑,一把将她提起,信手一掌挥出,重重一记耳光打在她的面颊。
倪纤云但觉脑中一阵昏眩,眼前金星乱冒,白玉般的脸颊,顿时现出五道指痕。她活了十五年,不要说被打,重话也不曾受过几分。此时脸颊火辣辣的疼,双眸大张,气怒之下,浑身颤抖,咬牙骂道,“阮一鸣,你……你混蛋……”
阮一鸣冷哼手臂力拧,已将她拖至桌案上,双手牢牢压着她的身子,俯首审视。
感觉到男子的压制,倪纤云心中顿慌,身子疾挣,嚷道,“放开我,阮一鸣,你……你放开我!”只是双手被绑,再也使不出半分武功,身子挣扎之下,发髻松散披垂。
身下慌乱挣扎的女子,引发阮一鸣心底原始的征服欲。阮一鸣拽住她的衣领,猛力一拉……
“啊!”倪纤云失声惊喊,双腿连踢,泪却不自觉的滑下,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倪纤云连连摇头,喝道,“阮一鸣,你……你敢碰本小姐一下,必会后悔!”
“后悔?”阮一鸣冷笑,冷冷道,“本相倒要瞧瞧,你要怎样让本相后悔!”
屋内的声音连续响起,画眉早已满脸通红,平妈妈却轻轻舒了口气,眼底却换上一抹伤痛。这位大小姐,可是她从小看到大,因才貌双绝,自幼被人捧着、哄着,养的心高气傲,哪里料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展嬷嬷也是松了口气,微微一笑,辞过二人,自去给自己安置的屋子歇息。
屋子里的声音,仍在继续,倪纤云整个身子,却早已瘫软成泥,双眸无意识的大张,眼底一片迷乱。恍惚中,似乎又看到那个俊美无双的少年,浅勾的唇角,乌亮的俊眸……
“四殿下……”双唇微颤,无声的低唤。少年的笑容加深,唇角却抿出一抹讥诮,转过身,慢慢而去……渐渐消失……
“四殿下……”倪纤云张嘴,想叫住他,却难以出声。一切,都已结束,她……再也不是原来的她。绝望的闭上眼睛……
俯视着女子满脸的绝望,阮一鸣凑首在她耳畔,轻声问道,“此刻,倪大小姐可曾后悔?”
倪纤云身子一颤,一滴眼泪自眼角滑出,却倔强的侧过头去。
阮一鸣笑出声来,点头道,“好!本相就喜欢你这样!”
夏日的晨光,带着灼热的温度,将阮府照亮。
秦氏一夜未眠,早早起身,去见过老夫人,便转身出来,吩咐备轿出府。
“夫人,要出去?”一道清浅的声音响自门口,秦氏回头,但见阮相爷已一身整洁的衣衫立在门外。
“相爷好早!”秦氏冷笑,唇角吟着讥讽,眼底却满是妒愤。
阮一鸣对她的神色视而不见,慢慢跨入厅内,淡道,“纵有天大的事,也等饮了茶再去罢!”昨天新收了姨娘,按规矩,今日要给主母敬茶。
秦氏脸色微变,狠狠咬唇,冷笑道,“两位姨娘是皇上所赐,又是两府嫡出的大小姐,妾身可不敢当!”
“既然知道是皇上所赐,这茶,又岂能不受?”阮相爷淡语,抬头向她扫了一眼,又垂下眼帘。连他也不明白,这十年来恩爱有嘉的夫人,为何此一刻瞧在眼里,只有冷漠和淡淡的厌恶。
秦氏咬唇,袖中双拳紧紧握起,却说不出话来。
是啊,皇上所赐!若是她不肯饮这口茶,便是不肯承认两位姨娘的身份,那便是……抗旨!
心中愤恨难平,却不能说个“不”字。秦氏回身,慢慢在阮一鸣身畔的椅中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嘎声道,“若不是为了新姨娘敬茶,相爷是不是便不再进妾身这院子?”
“夫人多虑了!”阮一鸣淡语,目光却向厅门外望去。
院门口,倪纤云在前,席秋华在后,正慢慢跨进门来。倪纤云脚步踉跄,被两个丫鬟扶着,却仍然行走艰难。席秋华随在她的身后,时时瞧向她的双腿,神色复杂。
阮相爷挑了挑眉,唇角便现出一抹冷笑。
昨夜,对倪纤云一夜的凌虐攻占,竟然令他身心愉悦,就是此刻想起,也是说不出的快意。直到五更时分,在展嬷嬷一再提醒之下,才起身去席秋华处。相较之下,席秋华便颇识时务,除了一些羞怯的闪避,竟然还有一些虚弱的逢迎。
☆、第207章 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眼前的模样
展嬷嬷随在二人身后入厅,将手中托盘送上,福身道,“恭喜相爷,恭喜夫人!”托盘盖布掀起,是两块皱皱巴巴,染血的白绢。
秦氏放在膝上的手迅速握紧,却咬着牙,扯出一抹笑意,点头道,“嬷嬷辛苦!”
恭喜?
何喜之有?
自己的丈夫,一夜之间收了两位姨娘,她竟然还要强扯着笑容接受旁人的道贺!努力平静的心绪,禁不住怒潮狂涌,身体,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阮一鸣,分明是她的!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眼前的模样?
“老爷、夫人,大小姐来了!”随着门外一声回报,秦氏骤的将眼睁开,定定望着门外款款迈入的女子。绝美的容颜,清浅的笑容,瞬间灼痛秦氏的眼睛。
是她!
对了,是她!
自从这个小贱人回府,一切便都慢慢转变。老夫人开始不受掌握,阮一鸣开始对她不满,一个又一个的女子进府,夺去了阮一鸣的宠爱,然后……然后樊香儿滑胎,袁青眉禁足,本来一切可以变好,她却设谋让自己说出一切,令她夫妻绝裂!
是她!
是她!
就是这个女子,令本来握在自己手中的一切,在不知不觉中流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云欢见过爹爹,见过母亲!爹爹、母亲万安!”阮云欢含笑,上前向二人见礼。
阮一鸣点头,说道,“好!可去见过祖母?”
阮云欢起身,含笑回道,“云欢便是从祖母处过来!”
“嗯!坐罢!”阮一鸣点头,目光便掠向立在厅门口的倪、席二人,说道,“想来云乐不来,不必等她,敬茶罢!”
倪纤云、席秋华见阮云欢进厅,轻纱薄衫,光彩照人,心中顿时涌满嫉恨和无奈。闻阮一鸣一唤,倪纤云身子微颤,微微咬唇,脸上便现出些犹豫。
昨夜一夜的凌虐,今日一早,她几乎是光着被丫鬟拖起。阮一鸣临去,只咬着牙在她耳边一句,“本相不会将你送走,却可以令倪厚有去无回!”
只这一句,彻底将倪纤云打入深渊。在倪厚眼中,自己固然如珠如宝,可是……在整个倪氏一族呢?失去倪厚,恐怕她什么都不是!
只是……
望着当堂放着的跪垫,倪纤云但觉双腿绵软,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勇气。今日这一跪,自己日后便只是阮一鸣的小妾,半主……半奴!
可是,若是不敬,恐怕真的连累倪厚性命难保。更何况,自己的身子已被他占去,难不成,要落一个无名无份留在相府?
生平第一次,倪大小姐绝望的学会了屈服。她脚步轻移,由两个丫鬟搀扶着,在当地的跪垫上跪下,双手接过茶,捧过头顶,低声道,“贱妾倪纤云,敬夫人茶!”
高举的双手,将衣领微微撑开,露出颈下触目惊心的青紫。吻痕压着吻痕,还有带着血迹的齿痕,可见昨晚战事的激烈。
秦氏怒极恨极,身子轻轻颤抖,半晌伸不出手去。
倪纤云全身像被大车辗过一样,都是难耐的酸痛。昨夜,两条手臂从最初的反剪,变成绑吊,两个肩膀早已酸软无力。这一盏茶,虽轻轻的没有什么份量,而这样举着,却似难以支撑,瑟瑟的开始颤抖。
“夫人!”就在僵持间,阮一鸣的声音淡淡响起,语气中,含着浓浓的不满。不管倪纤云如何,终究她已是他的妾室,他能打能辱,却不容秦氏在他眼前立这规矩。
秦氏狠狠咬唇,勉强平稳自己的心绪,一手接过茶,轻抿了一口,说道,“妹妹辛苦,日后要好好服侍老爷!”一句话说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点手示意丫鬟送上红包。
倪纤云双手接过,低声道歉,站起的瞬间,但觉双股一软,又再摔了回去。但闻阮一鸣一声低笑,不由满脸通红,挣扎两下,才撑着身子慢慢站起。
阮一鸣向阮云欢瞧去一眼,说道,“倪姨娘身子不便,大小姐便不用跪了罢?”
阮云欢微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瞧着倪纤云,点头道,“既然如此,姨娘不跪也罢!”
倪纤云狠狠咬唇,心中难堪到极点。数日之前,她还在大言不惭要强过阮云欢,不料,今日竟然在她的面前,低落到泥里。
阮一鸣见她立着不动,不由挑了挑眉,唤道,“倪姨娘?”
倪纤云闻唤,身子掠过一阵颤栗,只得强忍心底的羞愤,从丫鬟手中接过茶,一步步行到阮云欢面前,低声道,“请大小姐用茶!”一句话出口,不禁闭了闭眸子,等待扑面而来的羞辱。初回帝京,便闻人说四皇子淳于信与她亲厚,自己便一向以她为敌,而如今……
“姨娘辛苦!”阮云欢微笑,接茶浅啜,自丫鬟手中接过红包递了过去。
没有羞辱,没有刁难,倪纤云意外的向她瞧去,却见她神态平和,似乎二人之间,从不曾发生过什么。
接过红包,倪纤云心头一阵茫然。从这一刻,自己的一生便已注定,从此之后,便只是阮一鸣的妾,只能老死在相府!
正怔忡间,但闻阮一鸣温软的语气唤道,“云儿,过来!”
倪纤云微怔,不觉向他望去。“云儿?”除了自己家人,还从不曾有人如此唤过她!
阮一鸣见她仍然怔立,不觉挑了挑唇角,含笑招手道,“愣着做什么?过来!”
倪纤云这才确信,他果然是在叫自己。微微咬唇,慢慢行到他面前,一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