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吃!”云墨自己拿起点心,心里暗暗想:只要你离我远一些!正这么想,原本还坐在对面的子渊忽然往后退去,退到马车的角落里。
真是……云墨讶异地看着子渊,心里闪过一丝光芒,又和那一次在帝都外的感觉一样了。
自己似乎有某种力量控制着东豫王……
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不是自己的思想主宰东豫王的行动,而是东豫王的思想在主宰他的思想……
东豫王,一个极其可怕的男人,绝对不能惹……
子渊抬眸望着云墨,眼眸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薰的心忽然间快速地跳起来,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只觉得很难受。
就算云墨不是连陌,可子渊那样的眼光……
“子渊,你也吃吧。”阿薰拿起点心,很体贴地靠过去,子渊脸上有些不正常的苍白,让她很担心:“你是不是生病了?”
子渊忽然抓住她的手,一双眸子定定地望着她。
阿薰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挨着他说:“可能外面冷,等回去了就好了。”
子渊低下头看着她微微一笑,眼中的宠溺和爱恋像满溢的潮水。阿薰低声笑出来,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满足的呢?这足以说明,子渊心里的人是她而不是连陌。
难道他是变态?
云墨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个人。
不管是子渊的脸,还是阿薰的脸,都小小的冲击了一下他脑中某根脆弱的神经,忽然间,像是从呼啸的风中传来一个声音:
…………。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承认吧,子渊。”
…………
云墨像被什么烫了一下,身体弹跳起来,砰地一声撞上马车顶,疼得哎哟一声,抱着脑袋蹲下来。
“好疼好疼!”
阿薰奇怪地看着他:“云公子,你怎么了?”他,他为什么会忽然像中风一样跳起来,好诡异的事情啊……
云墨委屈地抬起头,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我……。”说不出话来,眼睛快速地在子渊脸上瞟过,立刻移开,一颗心咚咚跳个不停。
子渊,子渊……
心里似乎很渴望这样叫出这个名字,好像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怎么回事?难道他这么变态,居然渴望叫一个男人的名字?
可是好像是记忆中的某根弦,紧紧拉扯着。
有些恐惧,还有些期待……
不自觉想起倾墨山庄炎聆的话。
他是公子墨,公子墨……
阿薰水灵灵的眼睛还看着他,云墨嗫嚅着说:“你们……知道公子墨是什么人吗?”
怎么回事?
他的话才说完,子渊和阿薰两个人的脸色同时白了,像一张白纸一样?
“怎么了?”云墨低声问,他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子渊紧了紧握住阿薰的手,淡淡一笑:“云公子也知道这大名鼎鼎的人啊。”
“知道啊,”云墨懵懂地点点头,“我听说他很变态的,可是琴艺却是举世无双。”
阿薰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你……。”天哪,从什么人口中说出公子墨这个名字都不会让她吃惊,可是从云墨口中说出来,顿时像一个诅咒紧紧纠缠住她!
公子墨,公子墨!
不是巧合
子渊眼中却从未有过的高深莫测,冷冷看着云墨,云墨被看得心里发寒,有些畏惧地低下头去,似乎全身上下所有的秘密都被看去了一样。
半分保留都没有。
不禁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又忍不住问:“我听说公子墨也是皇上的兄弟,是真的吗?”
阿薰只觉得天旋地转,像被人操着大木棍狠狠从后脑勺上一敲,要晕过去了!
子渊却显得无比淡定,仿佛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他确实是先皇的第七子,可惜公子墨已死。”
“哦……。”云墨长长地拖了一口气出来,可爱地眨巴着眼睛,“怎么死的?”
“本王杀的。”子渊轻缓地吐出四个字,却像吐出四把利剑,狠狠刺向云墨的心窝。
他握着心脏的位置,紧紧皱起眉:“为,为什么……。”好疼,心脏好疼,为什么……
“在本王眼中,他是不值得存在的人。”子渊眸光轻轻一转,从云墨脸上扫过,落在阿薰身上,渐渐染上柔情。
云墨目瞪口呆,张着嘴巴呆呆看着眼前的美得不似凡人的男子。
不值得存在,为什么不值得存在?
不,不会的!
在东豫王心中,公子墨只是一个不值得存在的人吗?
七皇子,七皇子……也是一样吗?
他摇着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流出了眼泪,滑过俊美的脸,只觉得很冷很冷,像已经凝固成了冰。
“不!”他嘶吼一声,转身就向车外扑去。
“云墨!”阿薰惊叫一声,从后面把他拉住,自己才发觉,她的手竟然颤抖得连动都动不了,只是抓住云墨的斗篷下摆,死死地抓着。
突然之间像什么都变了。
看见云墨这个样子,她真的好害怕。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脸……
绝对不是巧合……
你舍不得
云墨转过脸来,泪眼蒙蒙,看起来有些弱小,让人心疼不已,无意识地,只是吐出一句话:“我不是不值得存在的人……。”眼前忽然觉得黑暗铺天盖地,似乎马车外凄厉的寒风全都灌进了脑袋里,冲的他全身颤抖。
对面的东豫王,依然优美地坐着,不动如山,精致的面容就像玉雕的菩萨,凛然不可侵犯!
“云墨!”阿薰惊叫一声,手臂托住晕倒的云墨,转头无助地看着子渊,“子渊,怎么办?”
子渊看着她怀里的人,火红的狐狸毛映着那一张脸,恍惚间,竟然看出几分稚气,似乎睁着双眼,仰起小脸看着他,清脆的声音喊他:“皇叔!”
平静的紫眸仿佛一瞬间被击碎的冰面,露出深不见底的漩涡。
阿薰大哭出来:“连陌,连陌,他是连陌!”一只手捂着嘴巴,怎么都不敢相信!
马车停下,冰澈的脑袋探进来,神色凝重看着子渊:“王爷……。”
子渊的唇紧紧抿着,很半响,才吐出一个沉重的字:“杀!”掷地有声,在阿薰的哭声中,更加显得犀利。
杀!
阿薰的心忽然被什么揪紧了,惊恐地喊道:“不要!”
子渊只把紫色的眸转向阿薰:“你舍不得……?”
“不是……。”阿薰摇着头,看着怀里的云墨,这张脸,安静地像婴儿一样,纯洁无暇,“他已经忘了一切……。”
“可他还是公子墨!”子渊眼中渐渐凝聚起狂风暴雨,憎恶,仇恨,所有的光芒一瞬间积聚在一起,“本王不会饶他,我要他死!”
对上阿薰泪水涟涟的目光,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那不堪的一幕。
……………。。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承认吧,子渊。”
……………。。
霸道的声音,仿佛此时此刻还在宣示着占有,他无法平静下来,无法再思考任何东西,只是觉得,眼前的人必须死!必须死!
把他交给我!
重获新生的连陌很快就会消失了。
今天炎部的人能找到他,有一天也能让他恢复记忆!
子渊狠狠地瞪着云墨!
他不会再成为受他控制的人!那样的感觉,没有人能明白,比死还痛苦……
冰澈咬牙道:“王爷,公子墨一死,您也……。”
子渊冷笑一声:“本王已经做过一次,还会怕吗?”
失神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阿薰喃喃地说:“你们……在说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听漏了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子渊眼中溢出冷得让人绝望的光,只是盯着云墨的脸,忽然间笑得很诡异:“本王和他同生共死,哈哈哈……。”
阿薰心里一抖,还是不懂:“什,什么意思?”
冰澈从后面一把抓住阿薰的手臂,把她转过去:“王爷都是为了救你才会被公子墨下毒的!王爷差点儿就没命了,你知不知道!?”
阿薰摇着头,泪水飞溅:“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若公子墨恢复记忆,王爷就会再次成为公子墨的牵线木偶!”冰澈的声音像一个又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响,轰得阿薰魂飞魄散。
牵线木偶,牵线木偶,一时之间,心中仿佛清明了。
过往的种种,全都扑进脑海里,原来是这样……
她竟然那么傻,误会了子渊这么长时间,她竟然那么傻!
“子渊……。”阿薰看着默然坐在另一边的子渊,却只从他眼中看到仇恨的冷芒,还有不顾一切的决然。
忽然觉得怀里的云墨才是关键的一切。
“子渊,你冷静一点,你不能杀他!”
子渊冷冷的眸光转过来:“阿薰,把他交给我。”
阿薰摇着头,向后挪动身体,冰澈立刻挡上来,把阿薰和云墨向后扯去,“王爷,请冷静!”
阿薰抱着云墨的身体从马车上摔下去,冰冷的雪地里,冷气扑入骨髓,阿薰摇晃着云墨的身体:“快醒醒!快醒醒!”
子渊的杀气
云墨一动不动,阿薰一咬牙,抓了一大把雪,拍在云墨脸上,“醒过来,醒过来!”
“王爷!”冰澈大喝一声,子渊已经从马车里出来,居高临下望着阿薰:“把他交给我。”
“不!”阿薰眼中透出恐惧,忽然觉得眼前的子渊已经完完全全不由自己主宰了,心里的魔鬼正在操控着他……
那么骄傲高高在上的东豫王,怎么甘心让别人操纵着他,玩弄他,侮辱他呢?
连陌对他做那些事的时候,子渊心里在想什么呢?
泪水吧嗒吧嗒往下落,阿薰拖着云墨的身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拖着他站起来,向后退去。
云墨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是被刚才的雪冻醒了,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望着周围的人和漫天大雪。
怎么回事?
阿薰脚步踉跄,雪积得太深,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何况还拖着一个人。
“阿薰……。”云墨迷迷糊糊喷出一口白色的雾气,迷濛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快走!”阿薰看见他醒过来,立刻大喊,不经意回头一看,站在马车上的子渊眼神黑暗,风雪凄迷了眼,看不见他眼底的情绪。
可是她知道,那个样子的子渊浑身都是杀气,凌厉得骇人!
“子渊,千万不要做傻事!”阿薰拉着云墨只知道往前跑,东豫王府的侍卫和冰部的人都在前面挡着。
这个时候,没人会希望公子墨死,他的生命已经和东豫王牵扯在一起,公子墨一死,东豫王也不能活下来了!
“怎么了?”云墨还十分迷糊,跟着阿薰跑,“他们怎么了?东豫王好可怕!”
“可怕个头!”阿薰一声喝骂,云墨立刻噤声,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但是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在雪地里跑步十分困难,踉踉跄跄的,身后还是一片嘈乱的声音,狂风怒雪,凄厉嘶吼,阿薰一边跑,一边哭,泪水流出来很快就被冻结成冰,粘在脸上隐隐作痛。
本王要他死!
咚!
脚下一滑,忽然摔倒了,云墨也跟着倒下来,两个人滚做一堆。
云墨把阿薰抱起来,心疼地说:“摔疼了吗?”
阿薰猛地把他推开:“滚开!不用你可怜!”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脚腕好像扭伤了,一动就疼得不可思议。
云墨被推开,愣愣地看着她。
记忆还停留在他上了马车吃点心,然后问了公子墨的那个问题上,他后来竟晕倒了,简直不可思议,怎么会晕倒了呢?
阿薰这个样子又是干什么?
为什么会忽然拉着他跑了,而东豫王却在后面疯了一样要追来。
脑海中思想混乱,比天上的雪还要凌乱:“阿薰,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阿薰低着头,却只是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抹着眼泪抽泣几声,拉起云墨跛着脚继续走。
“阿薰……。”看见这个样子的阿薰,云墨反倒有些怕了,凶巴巴骂人的阿薰他一点儿都不怕,反而还有些爱她的那种样子,可是这样默默垂泪不语的阿薰却让他从背脊升上来一股寒气,比什么都可怕。
“王爷,王爷……。”
风雪中一片混乱,东豫王的眼神可怕得仿佛能够吞噬一切,阴沉沉的,死死盯着前面大雪中匆匆逃跑的人。
“本王要他死!”子渊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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