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渊!
没有顾得多疼,阿薰立刻转头,溪水中火势冲天,大火烧过来,所有人逃的逃,叫得叫,始终逃不脱火红的烈焰,像梦魇一样压下来。
子渊向前迈出一步,紫色的眸子在大火中妖异得不似真实,朦胧地透出一抹笑意,如同流淌不尽的春水,静静地凝望他。
只是跨出了一步,下一刻,大火像张开死亡之翼的死神,顷刻便把子渊笼罩,他望着她,一直望着,竹筏随着水流漂去,他的目光却紧紧痴缠不肯离去……
阿薰喉咙发哑,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整片溪水,都在大火中焚烧,空气中夹杂着焦臭的味道和嘶吼哀叫的声音。
她站起来,追着子渊的竹筏而去。
“子渊!子渊!”喉咙里好不容易才发出残破的声音,像被人用生锈的刀子狠狠割据,流淌出鲜血。
雪夜凄寒,皑皑白雪,一望无尽,唯有这条溪流,被火光肆虐,雪白的天地间,蜿蜒如巨龙。
有生还的人从水中爬上来,因为身上沾了‘黑水’的缘故,全都着了火,拼了命地在岸上打滚,嘶叫。
阿薰看的心惊胆战,可是她知道,这些都不是子渊,都不是他……刚才的一瞬间他被大火包围了!
子渊!
你不可以这样离开!扔下我一个人!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忍心?
去世
他一掌打在他背上,现在还残留了微微的痛意,可是比起这个,心上因为失去他的痛更加强烈百倍千倍!
不管灾难,不管生死,悲欢离合,我都要陪着你!
子渊,你不可以食言!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逃上岸没有被大火吞噬的士兵惊恐地睁着双眼,怎么可能,敌人都没有出现,都没有浪费一兵一卒,就这样将东豫王的精锐之师顷刻间瓦解了?!
这怎么可能?
飒飒的冷风吹在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望向最前方。
东豫王是在最前面的筏子上吧。
神啊,东豫王是天神,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的!
“子渊!”东豫王妃忽然从身边跑过去,几个人互望一眼,立刻追上去。
“王妃!请随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太危险了!”
“不!子渊还在里面!我要去找他!”
东豫王还在火海里?
所有人心中像什么东西瓦解了一样,有些愣怔,阿薰立刻挣脱他们跑上前去。
几个冰部的人飞驰过来,挡在阿薰面前:“王妃!请随我们离开!”
“我不走!”阿薰像发了疯一样,根本不理会冰部杀手,她彻底失去了理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连冰部杀手都险些拉不住她!
空气中弥漫着肉体烧焦的恶臭味,而嘶声惨叫的声音已经渐渐微弱下去。
溪面上大火冲天,红彤彤映着天际。
千里白雪,孤寂地在大地上冰冷得静默。
天上星光也被大火夺去了光彩,暗淡地点缀了夜空。
惊天的马蹄声忽然响起来,踏得天地都在震动。
冰部的人相视一眼,两个人迅速抱起阿薰,向黑暗中疾掠而去。阿薰的哭声呜咽在冷风中,看着燃烧的溪面离自己越来越远,泪水模糊着视线,慢慢地什么都看不清楚。
子渊……
报仇
她伸出手,仿佛指尖笼着一把火光,子渊的脸在里面若隐若现……
悲痛的泪水滑下眼眶,满脸流淌,她已经哭不出来,只知道,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已经离开了……
冰部的人身手敏捷,虽然没有受重伤,可是身上也有些小伤。
子渊如果不救她,也会逃出来的……
眼前恍恍惚惚,什么都看不清楚,忽然一道寒芒闪过,在纯白的世界中,红色的纱忽然飞舞起来,刺目的鲜红,喧天赫地地铺展开。
兵器相撞的火花在眼前一闪而过!
“炎部的人!带王妃先走!”
抱住她的人加快了速度,向前奔去。
炎部的人……连陌,你终于来了!
“放开我!”阿薰阴冷地开口,子渊的仇,她要讨回来!
“王妃!请冷静!”
“我冷静不下来!”阿薰一边说,一边泪水不停地流下来,要她怎么冷静,敌人就在眼前,不杀连陌,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眼前倏地又闪过几道红色的影子,把前路挡住了!
带着她逃走的冰部杀手此刻处在被包围之中,他冷眼看着四周的人,冷笑道:“要带走王妃,就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吧!”
“不!”阿薰奋力挣扎开,抽出子渊给她的宝剑,指着那几个炎部的人,“带我去见连陌,你们谁敢伤了他,我立刻自尽!”
“王妃!”那人冲上来,想抢走她手中的宝剑。
“走!”阿薰握紧了宝剑,黄金剑柄上装饰的宝石坚硬地硌着手心,她目光犹如锋利的剑光,瞪着那几个炎部的人。
炎部杀手们非常有默契地让开一条路。
冰部杀手紧紧握起拳头,脚步像被钉住一样,不肯移动分毫!
阿薰走向炎部杀手,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倔强地站在雪地里不肯移动的白衣男子,决绝地转回头,跟着炎部的人一起离开!
抓到希望!
旷野的风吹过来,白衣片片扬起,犹如层层重叠盛放的白莲花。
皑皑白雪中渐行渐远的红衣人,很快便被黑夜隐没了。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飘雪,凄冷的风雪慢慢从天空飘下来,染着无尽的凉意,漆黑的天,宛如一只流泪的眼。
是悲欢离合吗?
雪地上一顶红纱软轿静静地停在那里。
阿薰走向前,脚步踩在雪地上,积雪深陷下去,发出碎纸一样的声音。
红色的纱轻轻动了动,几声单薄的咳嗽声溢出来:“阿薰,你终于来了。”
手中的宝剑在颤抖,这把剑,跟在子渊身边,杀过多少人,饮过多少血,多少人惧怕它的锋芒?
“连陌,你是连陌吗?”她咬着牙问。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他们说的话,我都不信,只信你和东豫王。”云墨清澈没有杂陈的声音像飞落人间的雪花一样,带着不属于俗世凡尘的清净气息。
阿薰冷笑:“你不可能没有想起来!否则你不会用这条计策!”
“那是潜意识中的想法,”一只晶莹修长的手指挑开纱帘,一身雪白衣裳的云墨像个无害的婴儿一样露出清俊的脸庞,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苍白,和平时玩闹嬉笑的云家二公子截然不同。
阿薰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紫鸢之毒,下毒者与承受者同生共死,可连陌好好的在这里,那么子渊……。忽然之间抓到一丝希望,阿薰差点儿扑过去,好好查看一下连陌到底有没有事。
云墨侧着头,看着她眼睛里突然升起明亮的光,和刚才死灰一样的绝望完全不同,有些迷惑:“阿薰,进来吧,外面很冷的。”
天哪!她刚才一定是被那把火吓得失去理智了!居然一心只想着杀了连陌报仇!好险,如果这个时候没有想起那个毒,那子渊死得才冤枉呢!
不过看到连陌脸色这么苍白,子渊一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她必须快点儿找到子渊才行!
算计
脑子飞快地转动,连陌没有恢复记忆,这个时候的他还是那个单纯的云家二公子,虽然被炎部的人找到,可是决定的权利还是在他手上!
“云墨……。”
“上来。”云墨抬起眼睛,眼中是不容她反抗的冷光。
阿薰后退一步,宝剑横档在胸前:“你别逼我,否则我就自尽!”
“你自尽了就再也见不到东豫王了,咳咳咳……”云墨轻咳几声,忽然间轻轻地笑起来,“我与东豫王,果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出事了,我也活不成。”
阿薰怔怔地看着他,等着他下一句会说出什么来,心跳得飞快,有种不好的预感……
“连玥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不择手段杀了东豫王,”他眼中有淡淡的光华在流转,嘴唇苍白的犹如千里皑皑的白雪,唇瓣一张一合,吐出几个清晰地字,“我与连玥各守一方,他抓东豫王,我抓你。东豫王是神族后裔,烈火不焚,原来他早就计算好了。”
“不可能!”阿薰不可置信地看着连陌,“你在说谎!连玥是怎么知道紫鸢之毒的?他不可能会知道的!”
“他是聪明人,早就派人潜入锦都,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他早就知道了。”
“那你快派人拦着他啊!你是公子墨,炎部有那么多高手,怎么可能拦不住……连陌!”阿薰一个箭步冲上去,正抬眼望着她的连陌忽然像一滩烂泥软倒下去。
“陌!陌!”阿薰摇晃着连陌的身体,他在她怀里紧闭着眼睛,嘴角慢慢溢出一股血丝,在苍白地脸上更显得怵目惊心。
“公子!”炎聆把连陌抱过去,一掌拍在他背上,慢慢渡过去真气。
阿薰站起来,不顾一切冲出去,炎部的人立刻从四面八方拦住她。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就不会放你……离开……。”连陌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身后断断续续。
阿薰大哭起来:“连陌!你想怎么样?子渊快死了!他死了你也活不成!”
败北
“你救不了他,”连陌弯起嘴角轻轻地笑了,“我和他既然要一起死,那你只能陪在我身边……我不允许你去陪着他……。”
风雪交加,凄厉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吹乱了阿薰的衣服和头发。
此时此刻,她才感觉到冷,彻骨的冰冷。
红色的纱在风雪中飞舞如烈焰滔天,连陌从软轿里看出来,里面温暖的火光氤氲了她的视线。
她举起剑架在脖子上:“你休想!”忽然,后颈上一阵剧痛,眼前红色的软纱铺天盖地地飞舞过来,聚集在眼前。
连陌淡淡的眼神看着她……
天旋地转,阿薰身体软软地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子渊……你在哪里?
死神之翼缓缓收起,大火过后的岸边堆积了无数焦黑的尸体,冲天的焦臭味在空旷的大地上久久飘散不去,黑烟漂浮在天空中,阴霾如厉鬼。
大军撤退后还余阵阵马蹄声在空气中震颤,仿佛不久前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错觉一样。
天慢慢的亮了起来,灰暗的颜色在天边渐渐转淡。
远处的圣山渐渐露出轮廓,高大,雄峻屹立在天地一方,仿佛遥不可及。
震北大军的旗帜在天地间分外鲜明,蜿蜒在天地间。
大雪地上,军队慢慢地前行。
大将军昊衍的马飞快的奔到中间的黄色大轿前,跟着轿子慢慢走着:“皇上,如何处置东豫王?”
“朕自有打算,先带回帝都。”连玥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昊衍看了看后面缭绕着黑烟的地方,皱起眉。
和公子墨的合作,果然十分顺利,那是个不择手段的男人,以后遇到,若是成了敌人,那才最惨呢!
不自觉又看了一眼明黄色的轿帘,此时此刻被俘虏的东豫王,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他十四岁随东豫王出征,亲眼见过东豫王的威风,天地之间唯我独尊,他以为今生今世,再也不可能有人打败东豫王,可是想不到,他竟然会败在一个失去了记忆的公子墨手上。
蒙汗药
轿子里连玥侧躺在软垫上,漆黑的眸子半睁半闭,黑色的袍子松松地披在身上,轿子里的暖炉烘托出一片柔和温暖的气氛。
“皇叔,我从小就听人说你是战神,小小的年纪就可以立下无数战功,父皇说你将来一定会是辅佐我的良将,我一直不信。看吧,现在你已经不是战神了,只是我手中的俘虏。”
连玥抬起眸子,看着轿子另一侧闭目躺着的男人,苍白地脸上隐隐透着如玉的光华,即使是没有生气地躺着,也有一种风华绝代,让人不敢逼视的气质。
“我从小就讨厌你!你高高在上,拥有一切!最后就连我喜欢的人都爱上你!”连玥阴狠地抬起眼,冷厉的眸子盯着子渊的脸,“我不杀你,我只想看看,你变成世间最肮脏的人,阿薰还会不会爱你!”
一抹冰冷得笑慢慢从连玥眼中渗透出来,像倾吐毒液的毒蛇,鲜红的蛇信透着危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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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又颠簸又摇晃,似乎行走在很坎坷的道路上。
阿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后颈很疼:“天……。”这个是什么地方?花纹繁复的木雕,漂亮的流速垂下来,一晃一晃的。
额头上好像有汗,想伸手擦一擦,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好沉重,像被什么用力往下坠着,根本抬不起来!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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